第31节
如雨默默地垂下了头，决定不看小姐这个样子。
陆行文看着那道背影，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面前的小猫儿身上，轻叹；“现在，她已经看不上你了呢，该怎么办才好呢？”
语气幽幽，眸中有一道冷光一闪而过，小猫儿还无所察觉，在他的脚边蹭来蹭去。
“喵~”
“那就先留着，总归是要找个借口。”陆行文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小猫儿迈着小短腿一步一顿的跟在后面。
*
端王有了找个封号之后，就回来了两次，几年前回来了一次，这一次就是被当做罪人一般留下来的了，陆振廷从朝堂上回来，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让人去请来了陆行一。
书房里，两父子相对而坐，这几年陆振廷越发的显老了，许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可家里就这么两个孩子……
陆行一身子弱，以前从没想过要让他去也朝堂上那篇浑水里打转，后来罗氏管着就更加的不敢了。
只是现在，他知道陆行一是站在端王那边的。
就不由自主的开始为他打算。
这个孩子刚开始是有些恨的，嘉蕴生下他之后就去了佛堂，每次出来都是为了他，从不肯来看自己一眼，甚至自己凑上去也得不到一个眼神儿，次数多了，反倒是她越来越少出来。
以至于后来陆行一长大之后，索性就天天待在里面了，他只有使一些卑劣的手段，才能看见她一次，可这些后来也不管用了。
前几年把他送到了寺庙去，她却一动不动，等人回来了才来警告他，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他，这些把戏已经不管用了……
这会儿看见这儿子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身子骨儿看起来倒是不错了，前几年多半也有些被他折腾的原因在里面。
咳了一声：“你来了。”
“父亲找我有事？”陆行一面色淡淡的坐下来，陆振廷想了想，索性开门见山的说：“端王回京，皇上疑心大作，在他的心里，我们陆府就是站在端王身后的，你可明白？”
说到这里，目光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陆行一淡淡点头，这是几年前就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尽管陆行文是明着站在太子身后的，但他并不足以代表陆家。
“这几年朝堂上的风向飘忽不定，皇上虽然早早的立了太子，可其他的几个皇子也并不是那么的服气。你要知道，端王是其中最弱的一个，况且现在皇上明显的是要将端王定罪。”
“而且，这一次的事情是我这边的人说出去的，想必是太子在后面算计，想要将陆家和端王分开，可与太子那样的人，呵。”
陆振廷冷笑一声，若是太子可扶持，朝堂上那些老家伙也不必每天愁眉苦脸的了。
陆行一安静的听着，等陆振廷说完了才道：“所以，父亲想做什么？”
“……端王此次多是不会有事，只是往后的路较为难走，你……若是想进朝堂，刚好有个空位置，你过去，往后在慢慢的往上爬，能够位列朝堂你做事也方便一些。”
他早就看清楚了，端王就是看上了他的儿子，这在私底下还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情呢，若是能够拿到明面上来，就看他自己怎么做了，他现在怕是除了给他安排一个位置，其余的事情也做好不了。
那些参奏端王的人有一大半，现在想来都已经不算是他的人了。
行一现在进去，明年科考，若是能够混到考官一列，或许还能多拉扯几个人在自己身边。
“父亲的安排……很好。”
陆行一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到底好还是站在明处好，若是有人再来放冷箭，也好正大光明的防着一些。
“既然你也同意了，那就好，端王那边暂时不会有事，就看朝堂上怎么说了，你要去也要在端王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去，不然……”总会给人一些把柄。
陆行一明白这个道理，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回了清晖园，陆行一坐在书房沉思，本来是没有指望从陆振廷这边，准备明年科考的时候自己去试一试的，只是现在……这也不错，早一点进了朝堂，到时候总会好做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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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次日早朝, 皇帝坐在龙椅上，因长时间身体虚弱，以至于这会儿坐在那里半分皇帝该有的气度都没有。
目光扫过下面的人，沉声道：“关于端王之事，众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这……
下面众臣面面相觑，许多人都将目光移向太子, 见太子纹风不动的站在那里, 心里也是没谱儿的, 陆振廷站在文臣之首, 低头避开了皇帝的目光，也避开了太子党的目光。
“回皇上，臣认为, 端王殿下谋反证据并不充足，暂不足以定罪。”
突然有人出列, 义正言辞的一番话, 皇帝眯了眯眼, 目光在那个人的身上扫了一眼。
“哦？那爱卿认为应当如何？”
“将端王留在京城, 派人收服地方兵权，这样一来，不管端王有没有谋逆的心思, 都再也没有依仗。”
那人继续道，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太子，很快便收回目光。
陆振廷眉峰不动，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端王一个封疆的王爷，留在京城，封地兵权被收回，就相当于被圈养在笼子里的兽，没有任何的威胁，想必当初他们把端王扔去西北那样的地方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端王能够在那个地方生根，还以为能够把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折磨死？
可近两年，胡人屡屡进犯我朝边境，端王在其中的作用，想必这些人也都知道了。
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皇帝没有说话，一时之间便安静了下来，突然有人站出来：“臣附议！”
“臣附议！”
“……”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陆陆续续的许多人都站了出来，陆振廷看了一眼，这些人也不都是太子手下的，还有其余皇子手下的，只是现在就太子一人在这儿，那些个皇子个个都闭门称病不来朝上了，想必，今日之事，皇上估计会记到太子的头上了。
“陆爱卿，你有什么看法？”
突然被皇帝点了名字，陆振廷面色淡然的站出来，感觉到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也明白这是因为朝中早已传透了的他们陆家在端王身后的消息。
手持笏板朝着皇帝行礼后才道：“回皇上，这件事情臣还没想好。”
“哦？往日陆爱卿什么事情都能够极快的反应过来，今日怎么就没有想到了？”皇帝眼中已经有些怀疑，陆振廷顿了顿：“大抵是臣老了，上了些年岁，想事情便慢了一些，臣这里只想到了一件事。”
“何事？”
“若是端王真有谋逆的心思，此次必定不会被押解回京，毕竟……端王若真的要反抗，去的那些人成不了什么大事。”
陆振廷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没有说了，静静的站在那里，皇帝不禁皱眉想了想，这话虽然太过直白，却也不会是没有道理。
“那陆爱卿认为该如何？”
“臣之长子幼时曾与端王交好，想必已让许多人误会，如今臣还是不多话的好。”
陆振廷心里也有些没底儿，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这一次突然说出来，只是想表明陆行一幼时和端王交好，可现在依然没有关系……
这六年多，端王在封地再没往京城传递过消息，至少在他的眼线下没有发现的，若是要撇清，倒是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些人想必不会那么的让他如愿。
皇帝沉吟了一声：“说起来，陆爱卿的长子从小体弱，从未多出来见人，倒是可惜了。”
一听皇上这话，下面立马便有人忍不住了：“皇上，陆丞相这话分明就是在为端王殿下开脱，顺便自己撇清关系吧。”
“裴大人怎么不想想，我若是真的要为端王或者为自己开脱，现在也不会将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
“你这分明就是开脱！”裴大人是个武将，说话时便免不了激动，见陆振廷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心里就更加的气愤，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陆振廷淡然的站在那里：“那裴大人觉得要如何才不是开脱？劝皇上将端王处死？且不说你站在太子身后，这么想理所当然，我却不这么想，端王乃是皇上之子，就算是有罪名，也应该一一查实，不让皇上落下残害儿子的罪名，裴大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想将端王定罪，居心何在？”
“你！”
裴大人瞪圆了眼睛，正要狡辩就听见皇帝不耐烦的开口：“好了！此事朕自有定夺。”
裴大人这才安静下来，却时不时的往陆振廷的身上甩眼刀子，近几年陆振廷越发的低调，在朝中基本上不与谁发生口角，就连上朝多半时候都是在神游的。
今日突然嘴利了起来，倒是让人猝不及防。
退朝之后，裴大人走到陆振廷身边，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陆振廷淡笑，身边跟着的人忍不住道：“丞相，太子这边的人明显已经把我们纳入了敌对方，这要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陆振廷看着这皇城的朱红宫墙，叹了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在朝中游走这么多年，从未站在谁的身边去，这一次，怕是真的要站到端王的身后去了，那个端王啊，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早在前几年，陆家就已经到了必须要站到端王身后的地步了。
那个时候，端王才多大？
那人，也不过比行一大了那么两岁罢了。
陆振廷刚出来，皇上身边的公公就已经等在那里了：“丞相，皇上有请。”
*
府中。
楚锦今日休息，不用去书院，一早起来就往罗氏那边跑过去了。
如雨跟在她后面，忍不住偷笑：“小姐，您就是为了不让公子检查您的课业吧？”
楚锦哼哼了两声，算是回应，眼看着就要进了正院，楚锦面上得意的小表情瞬间收起来，一只脚刚要踏进去，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锦宝。”
那似笑非笑的声音，楚锦再熟悉不过，闭了闭眼，脸上浮现几分懊恼，还是晚了！
转过头来，面上挂着笑意的看着勉强清朗俊雅的男子，僵硬的笑着。
“兄长！”
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叫这个称呼，陆行一挑眉，看了看正院的门，不动声色：“今日起来的倒是早。”
楚锦干干的笑了两声，见陆行一有往里面去的架势，连忙往旁边退了退，他走了两步便停下来看着她：“过来，一起进去。”
楚锦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挪到陆行一的身边，他的步子放的很慢，楚锦慢悠悠的挪着，怀中还抱着那只小猫儿。
陆行一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小姑娘再也不是刚刚抱到怀中那瘦弱的样子，这会儿长得白白嫩嫩的，六七岁的年纪还小，还有未消的婴儿肥，脸颊粉扑扑的，让人一眼看过去便多了几分喜爱。
至于她怀中那只……
陆行一眯了眯眼：“这猫儿太重了，以后不要到哪里都抱着。”
楚锦愣了一下，撇撇嘴满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眼看着就要到了，楚锦正想着待会儿有什么办法可以拒绝和他一起去清晖园，突然听见旁边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