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他们会白头到老,只不过是天各一方。
    ***
    下午两点一刻,周孟言回到了家中,他随手取出了信箱中的东西,一进门就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里照射进来,灰尘在光线中起起浮浮,让他想起了在尘世中挣扎的人们。
    当然也包括他。
    他伸了个懒腰,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冰啤酒,拉开易拉罐,泡沫咕噜咕噜往上冒,他贪心地灌了一大口,又把冰凉的罐子贴在了脸上。
    今天的24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半有余,可他总觉得仍在梦中,浑身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
    好一会儿,他才开始拆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件。
    有俱乐部的邀请函(见鬼他居然参加过这个骑术俱乐部吗?),也有时装秀的邀请函(噢噢他是好几个品牌的超级vip),还有一些游艇直升机的广告单页。
    他闲来无事,一封封拆过去,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最后,只剩下了一封没有邮戳没有地址的信件,甚至连收信人都没有,他觉得奇怪,撕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纸。
    薄薄一张白纸,没有姓名没有落款,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热泪盈眶。
    信上写着:「the end」
    the end
    ☆、第86章 桃花
    一年后。
    周孟言睡得昏天暗地, 恨不得永远窝在柔软的被窝里不起来。可事与愿违,有人砰砰砰敲着门,他不得不把头埋到枕头下面去:“林河, 去开门。”
    睡在客房里的林河也被吵醒了, 睡眼惺忪地下去开门:“谁啊?”一开门,他就看见了一个长相标致的年轻女孩, “找谁?”
    “周孟言。”白桃一把推开他,直奔楼上的卧室。
    周孟言没有锁卧室门的习惯, 被她一路杀到床前, 气势汹汹:“周先生, 请问我的东西在哪里?”
    “什么东西?”周孟言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头发被睡得乱糟糟。
    白桃深吸了口气,免得自己咆哮起来:“我外公和你整理的那个什么凶杀案!”
    周孟言睡眼惺忪:“那个啊。”他在床头摸索了一遍, 从枕头底下翻出了自己的ipad,“在这里。”
    白桃都要给他们跪下了:“为什么又是这样……”
    “书房里有打印机,你自便。”周孟言打了个哈欠,还想再赖几分钟的床。
    白桃没办法, 只好自己跑去书房打印资料。
    周孟言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可美梦不会再回来了,他翻了两个身, 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起床去卫生间换裤子——今天他又做了不和谐的梦,还是那间教室里,依旧那个女同桌,只不过一言不合就开始飙车。
    单身的日子可真难过。他叹了口气, 没精打采地洗漱完下楼吃早饭。
    林河在厨房里煎荷包蛋,听见响动,努努嘴:“这是谁啊?”
    “白桃。”周孟言拉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冰牛奶,对现状已经彻底麻木了。
    事情是这样的,半年前,他突发奇想打算去度假山庄想过上几天清静日子,看看书,喝喝茶,思考一下人生什么的,结果遇上了大雪封山,然后……出命案了。
    山庄里一共有七个住客,幸存三个,他、凶手、一个退休警官。
    退休警官姓汪,正是白桃的外公,上个世纪破获了许多大案的神探。
    真是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和老汪同志变成了忘年交,退休以后的汪警官没有想着含饴弄孙,而是想整理一下中外的恶性凶杀案,搞搞理论研究。
    他就这么被抓了壮丁——好吧他承认这个过程其实非常刺激有趣——但天地良心,他和白桃依旧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虽然免不了从不太熟的朋友变成了很熟的朋友。
    和银月也维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偶尔聊聊微信,并没有更进一步。
    但是……他总是会一些奇奇怪怪的艳遇。
    比如偶然被困在电梯里的美女居然是自家的新邻居,再比如想搞个风投结果项目创始人是个有几百万粉丝的网红,名副其实的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比如他一直资助的贫困孩童今年上了大学,提着土特产过来看他,那也是一个清水出芙蓉的小美人。
    总而言之,他身边出现的姑娘不仅美貌身材好,还有内涵有灵魂,并且都是单身,质量高得不科学。
    林河很嫉妒他这种桃花体质。
    他心里只有呵呵:钟采蓝的确没有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只不过冥冥之中,给了他更多的选择。
    但这有什么用!他还不是照样要靠[哔——]杯解决问题?
    “我真是受够了,你只用电子产品而我外公到现在还拒绝看电脑屏幕!”白桃抱着厚厚一叠打印好的纸奔下来,“那就算了,为什么跑腿的总是我?”
    周孟言往面包上抹蓝莓酱:“不然呢?”
    “我真是受够了。”白桃一屁股坐下,重重叹气,“蹭顿早饭。”
    周孟言瞅瞅她的黑眼圈:“又熬夜了?”
    “可不是,加完班还要当跑腿小妹。”白桃抱怨完,又想起一件事,“说起来,你门上贴的是什么玩意儿?招室友?”
    周孟言点点头:“对啊,我一个人住无聊,找个室友多点人气。”
    白桃纳闷:“那你贴家门口能有人看得见?”
    林河把锅里的荷包蛋倒给白桃,插嘴道:“他这是在等有缘人。”
    “正解。”周孟言点点头,“如果真的能有人看见并且找上门来,那就是说,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他贴这张招租启示完全是重温完福尔摩斯后的一时兴起,招室友来案子这种经典梗难道不是很有趣吗?但如果真的公布出去难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上门,干脆就贴在家门口,如果真的和他有这个缘分,一定会以一种奇妙的方式看到并且找上门来的。
    日子太无聊,他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白桃忍不住:“有钱真好……但我怎么觉得会是个女生?”
    “不,仅限男性。”周孟言受够了自己无处不在的桃花,再招个女生来家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次浴巾掉下来的狗血呢!
    至于耽美……不不,他钢铁直!
    请求来个华生,他不介意多一个挚友,括号,同性挚友。
    白桃咬了一口面包:“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就是个女的。”
    周孟言差点跳起来:“呸,你个乌鸦嘴。”
    白桃耸了耸肩,吃人嘴短,她就不戳人伤疤了。
    蹭完了一顿早饭,白桃心满意足地带着资料准备回家,关门的时候,她的袖子一不留神被夹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没拿稳,呼啦啦洒了一地。
    白桃不得不蹲下来把散落的资料捡起来。
    就在此时,黏在门上的纸不知是没有黏牢还是怎么的,晃悠悠晃悠悠飘了下来,被匆忙收拾的白桃随手拢在了一起塞进了包里。
    没有多看,白桃匆匆离开了。
    十分钟后,她看到了一家星巴克,考虑到疲倦驾驶的危害,她决定去买一杯浓缩咖啡。
    上班高峰,星巴克的队伍排得老长,更糟糕的是,收银台的机器坏掉了,没法进行手机支付。
    这对于不习惯带现金的人来说真是要了老命了,白桃也不例外,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起零钱来。
    那张招室友的小贴纸就这样被她带了出去,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白桃付了钱,一口气喝干了那杯浓缩咖啡,急匆匆跳上了车——她迫不及待要回家补眠了。
    启事掉在地上,孤零零得好像是被遗忘在了世界上最偏僻的角落。
    幸好,一分钟后,这张纸被一只素手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背着书包拎着两杯咖啡,像是要去上课,她好奇地翻看着这张纸,它只有半张a4纸的大小,但质感很好,上面有人用马克笔潦草地写了一句话:
    【招室友,无不良嗜好,无犯罪历史,房租面谈,地址:云燕园7栋12号】
    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只有小区名称而没有具体地址,云燕园是小区的名称,那也就是说,如果看到纸条的人不知道云燕园在哪里,那他永远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幸运的是,捡到这张纸条的人恰好知晓云燕园是哪个小区。
    她把纸条收了起来。
    买了两杯咖啡,她急匆匆地跑进了燕台大学的某栋教学楼里,踩着点进了教室。视野最好的那一排上,有个女生对她招了招手,示意给她占了座。
    她顶着教授的瞩目坐到了位置上,把一杯咖啡推过去:“你的。”
    “谢了。”同学说,“听说这节课要点名。”
    她拍拍胸脯:“幸好我起来了,今天早上差点睡过头。”
    “你住得近,过来也没几分钟吧。”同学说。
    她说道:“那倒是,和住宿舍差不多,说起来,你找到房子了没有?”
    “没呢。”同学忍不住叹了口气,和她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我真恨不得去住宾馆了。”
    她深有同感:“这研究生宿舍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研究生宿舍分校内校外两大区,校内是旧宿舍,四人一间带个厕所,没有空调也就算了,还没有热水器,也就没有办法洗澡,每天必须在楼下打了热水提上楼才行,她们偏偏还住在最高的六楼,夏天闹蟑螂,冬天窗漏风。
    如今天气一天天冷下来,再不搬,日子就难过了。
    “但是我找了一遍,附近已经没有什么空房了,如果住的太远,早上上课不方便。”同学一边抄着笔记一边道,“我想要不要去租个短租房,冬天搬过去住,起码洗澡方便点。”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路上看到的,你要不要去问问。”
    同学看着那张潦草简陋的启事:“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啊。”
    “那也不一定。”她解释说,“我和我男朋友就是在小区门口看见的租房广告,房东是个老太太,不太会用电脑,这种一般都是房东直接租,不走中介,房租还会便宜点呢。”
    同学若有所思:“可是没地址,云燕园是在哪儿?”
    “就在我们学校后面,你走过燕湖就能看到,我记得是个高档小区。”她喝了一口咖啡,随口道,“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好吧。”同学收下了纸条,“我下课过去问问。”
    “这种小区的安保一般做得不错,可能是个刚上班的白领吧,想让人帮忙分摊一下房租,噢,说不定还会是个大帅哥,爱情公寓啊。”
    同学笑了笑:“那太不方便了,希望是个女孩子吧。”
    研究生的课不多,今天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下午便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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