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九娘想起四娘隐晦的话中意思,便略微暗示道:“对了,四姐说起那夜见到蔡相父子和阮玉郎的模样,似乎那阮玉郎和蔡相的儿子有点怪怪的——”
赵栩陈太初苏昉都一呆。孟彦弼已经跳了起来:“这个阮玉郎一定还卖屁股了!这——得多大仇啊!那他就算谋逆成了,也是那——”还没说完已经被陈太初红着脸捂住了嘴:“二哥,你!有些事不用说,妹妹们都在呢。”孟彦弼那些军营里没边的荤话蹦出来,简直能污浊整条汴河。
杜氏气得满脸通红,葡萄都捏碎在手里,汁液直滴下来,恨不得撕了孟彦弼的嘴。
赵栩和苏昉都不免脸上一红。苏昕大大咧咧地挥手道:“不就是断袖分桃嘛,我们没见过真人,可也读过史,我知道汉哀帝和卫灵公!”
六娘羞红了脸转身去一旁的茶几上倒茶。九娘瞪大了美目看着眼前脸颊微红的三个美少年。心底偷笑起来,哈哈,原来他们三个竟然会因为这个害羞啊!
赵栩抬眼看见她芙蓉面上两颗黑水银般的瞳孔转来转去,唇角还露出一丝坏笑,脸上更热了,伸指就在她额头上一弹:“想什么呢你!不许想!”
九娘“嘶”了一声,瞪了赵栩一眼就转身去端茶,心里却嘀咕着自己怎么就忽然开始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了,这忽然被西风压倒的滋味不太好受,是不是太久没让赵栩吃瘪了?
六娘嗔道:“阿妧莫调皮!你还小呢,不许听二哥胡说!”
九娘赶紧点头不迭。
众人都喝了一盏茶,又精神抖擞地回到长案前面。
陈太初点了点画卷:“阿妧刚才说到程家这两年海上生意做得很大。你们还记得蔡佑罢相不就是因为泉州抵挡所案吗?泉州抵挡所案,正是因为造船以及海运生意引发的。会不会是四年前泉州的被抓了,阮玉郎才改找了程家呢?”
九娘轻声提醒:“他找程家会不会也有报复苏家的意思?毕竟泉州案是表舅负责的。”
苏昉略一思索,指着自家的苏字那根分枝,沉声说道:“六郎,太初,不瞒你们,我翁翁一直身体康健,六十岁还赤足在田间健步如飞,胃口也一向好得很。去世前半个月我们还收到他的平安信,他在信里说自己走了十二里山路去看他一个老朋友一点都不累。所以我爹爹和二叔当初一直怀疑翁翁的死因。爹爹派高似带着人在眉州查了三个月,还特地又去了成都、泉州等地,毫无线索。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阮玉郎有什么关系。”
他一语即出,石破天惊。众人齐齐看向苏昉。九娘更是大吃一惊。
赵栩皱起眉头:“如果真是阮玉郎所为,那真是一石三鸟。既报复了泉州一案,又害得你爹爹丁忧,更使得蔡佑顺利起复!此人心机手段,实在深沉毒辣之极!而且就我所知,泉州案涉及两亿贯,最后缴回国库的,不过一千多万贯……”
陈太初也皱起了眉头,露出些忧虑之色。
九娘看他们士气又低落下来,便朗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阮玉郎看来已经伺机而伏十数年,不惜卖身为优伶,勾结蔡佑,心机深沉,行事狠辣无度,就是泉州抵挡所一案,若不是表舅,谁能想到那小小抵挡所竟然能牵扯出亿万贯?可你们看,我们现在能从他逼嫁四姐到猜测他要谋逆,其实全因为我四姐不肯听他摆布。自古以来,人心最难谋算。他敢在表舅和表叔面前带四姐去见蔡相,可见他为人极其自大自傲,行事也爱大胆冒险。一步错就会步步错,阮玉郎肯定还会露出更多漏洞来。刚才六哥说的榷场是一个,程家也是一个,还有阮姨奶奶,也是一个漏洞!他利用的人越多,漏洞就越多!”
赵栩扬眉击掌道:“阿妧说得对!来!阿昉,接着说!”
苏昉沉声道:“阿妧说得不错,但阮玉郎如果是害死我翁翁之人,他就是一石四鸟,他还祸国殃民!”
众人一凛,看向苏昉。罗汉榻上的赵浅予更是星星眼闪烁。阿昉哥哥这汴京小苏郎名不虚传!
苏昉面容沉重,缓缓道来:“熙宁六年初,爹爹成为首相后,四个月内推行了十二项变革举措:整顿吏治;减轻赋税;盘查各州库银;废除差役法;废除青苗法;废除保甲法;全国重新清丈土地,按婺州的方法重造鱼鳞图册;设置各州贡院增设院试选拔贡生;增设大理西夏契丹的四处榷场;增设明州密州等地的四处市舶司;西北各路马场扩大;和女真、吐蕃开通马市。”
众人细细咀嚼着这十二项变革,当时皇榜一经颁布,尤其是科举上的变革,和精简庞冗的各衙门等项,引来士庶欢呼,深觉大赵中兴有望。
苏昉扼腕道:“可惜因为翁翁的去世,爹爹不得不丁忧,蔡佑起复后,这十二项推行了不到一年,就几乎被全盘推翻。随后蔡佑铸大钱,继续推行差役法保甲法青苗法,增赋税,关闭新开的榷场,倒行逆施,害得百姓流离失所者众,私铸大钱者众,逃避差役法者众、逃避强贷欠债者众!甚至举旗造反者众!”
赵栩露出赞赏之色:“阿昉,你真不该去做什么教书先生,实在大材小用了。你说得不错。还有,蔡佑起复后,新设的榷场和马市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和阮玉郎的势力插不进手,才索性强行关闭的。那次导致大赵和吐蕃契丹女真的关系十分紧张。阮玉郎既然是要谋逆,自然要先祸国!他想使我大赵越乱越好,最好民不聊生,他才能名正言顺地跳出来救万民于水火!幸亏当年有张子厚出使,大赵和吐蕃羌族结盟了。”
陈太初皱起眉:“对了,张子厚也是蔡相的人!他上书拥立六郎你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会不会和阮玉郎有什么关系?”
赵栩点头:“张子厚上书前找过我。如果有阴谋,也无非是要我和老五斗,最后阮玉郎好收渔翁之利。不过张子厚是个真小人,应该不至于如此。他说蔡佑这两年十分贪财,处处伸手,背离了杨相公的变法之道。所以他和旧党的一些人十分不满。还有,他很看不上老五。”
听出他语气中还带着些微孩子气的得意,六娘和九娘几个不禁偷笑了起来。
张子厚是真小人?难道赵栩心里还有谁是伪君子不成?九娘暗暗嘀咕。
作者有话要说: 坐着有话说——狗粮出没请小心
前天太后在微信群里问:“你们送什么圣诞礼物给宝宝了?”好吧,其实是因为她没有送,有些心虚,希望找个同盟军而已。
我和户主都以呵呵回答。
说到礼物,直男的送礼技巧真的真的很可怕。我身边没有一个女友会夸奖丈夫或蓝朋友的送礼品味的。每次看见我秀礼物,不免都转发给她们的另一半。我很贤惠地为户主塑造了“人家的老公”这一光辉形象。
早上女友打电话来问元旦该送一年级老师什么礼物表示一下心意。啊,老师啊?不收钱不收卡哦,我特意提醒她。魔都公立学校极其严格,一旦有老师收受钱财,立刻开除出教师队伍。前年听说某著名私立学校的老师,收礼物收到手软,lv?你都不好意思送,最少是双c才拿得出手,真心吓到了。
我告诉女友,可以送一些贴心的小礼物感谢老师。老师真的很很很辛苦。这感恩节圣诞节元旦一起谢嘛。夏天送毛巾手工皂,冬天送护手霜,价格不要高,免得老师不收。但是小心意也要到位啊。毛巾至少是内野的,istan专柜有绣名字的服务,绣上老师的英文名。手工皂?要全天然的,泰国囤货一堆此时排上用场。护手霜?不一定要茱莉蔻,小雏菊欧舒丹都可以,放在一小束干花里就特别了。诚品书店也是小礼物高大上区域,各种文具都很合适。
我们为什么要送礼物呢?表示谢意而已。没有讨好,没有阿谀,没有要求。纯粹表示谢意的礼物,是好事。
户主学会送礼物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是的,他以前送的礼物有不少很可怕。由于他不通俗务,出过很多笑话。他网上订了花,网站给我打电话:“xxx先生?”“我是xxx先生的妻子。”“哦,他在我们网上订了一束花送给您,但是那款我们没货了,想和您商量一下换一个款可以吗?”......嘎嘎嘎。
他还送过极不合身的外套给我,不是太大就是太小。
刚刚谈恋爱的时候,他打电话说要来看我,后来知道是顺路而已。他热情洋溢地递给我一包:“给你的礼物!”我打开一看,一包蜜枣。“我不吃零食——”“哦,没关系,反正是我同学在北京站给我的,我吃不完就带给你也尝尝。”......嘎嘎嘎。因为心里喜欢他,没嫌弃他,反而觉得他天真又傻气。
魔都陕西路上,有一家没名字的鞋店。我和户主还不认识的时候都爱去这家店买鞋子。谈恋爱了后我们一起去,他买了双鞋送给我,这是第一样礼物,一定要我马上换上。那时候我为什么竟然觉得他很会送礼物呢?哈哈哈。
他也有送礼物很贴心的时候,偶尔说到很遗憾不会谈钢琴还特地去学了半年,一次午睡后,发现他买回来一架琴。很感动。然后过了些年,某天发现琴不见了,户主大大咧咧地说:“哦,xx的女儿要学琴,我送给他了——”看到我的脸色后改口说:“借,借给他了——”看,直男的神经没法说!不可理喻不可思议,我立刻把平底锅里的培根挑出来两片:“你自己做你的早饭!”
每次出差,户主大多都会带礼物回来,他其实没有节日观念,早几年从来不记得我生日、结婚纪念日之类的。就是想到就会送礼物。被批评了虚心接受。被表扬了发扬光大。直男想得都很简单。自从我表扬他很会买鞋很会买包以后,他立刻放弃了买外套买文具买用品的路线,专攻同一品牌的鞋子和各种好看包包。但是每次我赤裸裸地告诉他我最爱的是现金和黄金时,得到的都是个呸字。
收到礼物就会回礼给他。我早些年比较硬气,你送多少我送多少的,咱们是白骨精嘛,尊严!女性的尊严不可被侵犯!你送包我送表,你送鞋我送皮带......后来,我开始投机取巧了,你不说我不送,你一说我就送。金额嘛,必须满足你大男子的成就感,男人的尊严更不可被侵犯!对!就是这样。但是爽气,从来不磨蹭。户主朋友圈发一件barbour,五分钟我就回复他:已买好。第二天户主诚意来魔都送圣诞礼物,请吃饭,脸红着说是某营销号拜托他做个广告,他也蛮喜欢的,真的不是为了讨礼物......呵呵,骗谁呢?
小公举在后座清明地说:“爸爸!你想要什么就要大胆地说出来!要自己争取!你这样说清楚了,妈妈不就省心了吗?为什么要扭扭捏捏的呢?”
哈哈哈哈。
祝大家圣诞节收到称心如意的礼物,元旦继续收礼。狗粮宵夜,请勿消化不良。明天见。
第95章
日头渐渐往西去,院子里的蝉声越发尖厉,西边的厨房上头,有袅袅青烟缓缓飘上碧天。
赵栩想了想,将那写着“阮”字的枝丫延了几笔,和“苏”字那根相交:“阿昉,阮玉郎要想乱我大赵,必定会与你爹爹为敌。”
陈太初对苏昉说:“可惜张子厚和你爹爹素来不和,不然倒可以合力打压蔡佑。不过我看阮玉郎拿捏眉州程家,除了钱财之外,恐怕也有利用程家要挟孟家、苏家的意图。阿妧问阮姨奶奶的那三件事,就可以肯定阮孟两家有仇。”
孟彦弼和六娘九娘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