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不说话，二婶儿生气：“哎，你怎么现在越来越狠心了？！”
    丁玲反问：“我怎么就狠心了，能帮我就帮了，但这个事我是帮不了。为了你闺女过得好，难道我要让我女儿在婆家抬不起头吗？”
    “你真狠心，算我看错你了！”说完，二婶儿气呼呼的摔门离去。
    白巧巧坐在家里沙发上剥桔子吃，就见老妈气哄哄的进门怒斥：“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又不是没那个能力，帮帮你怎么了，等你嫁给绍辉过上好日子，她也脸上有光不是。她闺女在帝都那么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不是得求着咱们啊！这人就是死脑筋！”
    “我伯母没答应？”白巧巧有点不敢相信。
    “不乐意。”
    “我姐夫在帝都有好几套房子，借一套也行，你说了吗？”
    “说了，这样也不同意。”
    “不同意？”白巧巧生气，扔掉橘子，“那怎么办？绍辉爸妈说了，他们家只娶帝都有房子做嫁妆的女孩，我怎么办啊？我都有孩子了，不能让孩子没爸爸啊！”
    她扑上去，拉着母亲的手，眼里含泪：“妈，绍辉去帝都发展，会有更多的机遇，这件事并没有坏处。而且我姐夫家里不缺钱，一套房子对他们算不上什么，这有关我的终身幸福啊。”
    “巧巧，你们在帝都先租房子不行吗？也不用非得买。再说哪有要求女方买房子的，这不是欺人太甚啊！”
    “绍辉他们家也买不起，再说这房子到时候写我的名字，我也不吃亏，在他们家我还更有地位。租房子一个月好几千，绍辉工资都不够租房子的呢！便宜的又脏又乱，治安又差，谁愿意去啊！妈，难道你愿意看着我受苦？他们那么多房子空着不住也是浪费，为什么不愿意借我住啊！”
    “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伯母和你姐就是冷血无情！”
    母女俩一人抱怨一句，越抱怨越生气。
    门打开，丁玲走进来，看到书桌前女儿孱弱的后背，心里有种说不上的难受。
    【因为我知道，从小到大妥协的永远都是我。】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深深扎进她的心底。
    “薇薇。”她轻声叫着。
    听到声音，白薇薇擦了下眼泪，坐着转身，声音有点哑：“妈。”
    “薇薇……”丁玲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睛里含着泪，哽咽，“你是不是讨厌妈妈了。”
    她想把女儿培养成淑女，乖巧懂事，不会给人惹麻烦，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喜欢她。
    可是她不高兴。
    小时候不高兴还知道跟她说一说，找她谈心，慢慢的，就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丁玲一度很欣慰能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又让人省心的孩子。
    可是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孩子心里就认定了自己这个妈妈，不会保护她。
    所以在客厅里炸了一样，不顾一切的想要保护自己，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
    她是一个老师，教会了她礼义廉耻，宽容大度，善良包容……
    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信任。
    白薇薇说：“你是我妈妈，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丁玲忽然就哭了。
    天空中绽放绚丽的烟火。
    陆清坐在车上嚼着口香糖，偶尔吹个泡泡，无聊的玩会儿手机，抬起头看看，没下来。再玩会儿手机，抬头看看，还是没下来。
    等了好半天，终于看到单元楼里，出来的人影。
    陆清立刻下车。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看到她眼圈红红的，陆清纠结了一下，有点儿不敢相信：“你妈这都妥协了？”
    “没有。”白薇薇摇头。
    “那哭什么，娇气的，比儿子哭的次数都多。”陆清揽过她的肩，走到车前，给她打开车门。
    陆清上车，侧身给她系好安全带，看她红红的鼻子，眼神含水软哒哒的看着他。
    忍不住心软，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你怎么知道我妈不会答应的？”
    白薇薇真的不敢相信老妈拒绝了，而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因为那是你妈。”
    白薇薇不懂，她妈妈为了别人让她妥协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陆清叹了口气。
    大概就是旁观者清吧。
    初见时，他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女孩子？就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似的。
    后来他就追，却没想到，这样的女孩子就是心如磐石，不管做什么都打动不了她。她不是那种欲擒故纵的拒绝，而是真的对他没有半点意思，好像就是认定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他终于明白过来，大概就是缺少爱和安全感，而那时的他没有给她那种感觉。
    家庭带来的安全感，对于一个人成长的影响深入骨髓。
    就像他，日天日地无所畏惧。因为他知道，他父母兄弟都在身后。
    “在真正触及到你利益的时候，她不会无动于衷。”
    如果这时候再无动于衷，那真的是不配做一个母亲。
    从前那些事，丁教授都可以不在意，因为在她眼里那些都无伤大雅，亲戚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忍让一下就算了。
    但她那是以大人的角度看的。
    说到底，就只把她当没心没肺的小孩，不会难过也不会伤心。
    白薇薇想到刚才的场景，心里就很难受，明明重来一世，是想要所有人都快乐，可最后还是弄的乱七八糟。
    自己的母亲哭着问她是不是讨厌她，那种感觉，特别的难受。
    她软弱的哭起来：“我妈哭了，她问我是不是讨厌她。陆清，我没有，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巴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为我做的所有我都记得……”
    陆清对她的眼泪没有抵抗力，脑子立刻死机了。
    手忙脚乱地把她搂到怀里：“别哭别哭，天啊，女人真是水做的。小祖宗啊，你别哭了，有话好好说行吗。”
    “她一个人养大我不容易，我想对她好，不想让她生气，也不想看到她难过……”
    可最后，母亲还是伤心了。
    陆清最后干脆由着她絮絮叨叨，一边哭一边说丈母娘对她多么好。
    夜色之中，他沉默地听着。车外偶尔有小孩子，嬉闹着跑开。
    ☆、你们脸上写满了嫉妒
    实在是担心白巧巧和她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最后丁玲压根就没跟她们提及办酒席的事情。
    陆清和白薇薇从高中就在一个班，同学也都是一拨人。他在同学群里提了一句, 到场的只有五分之一, 都是关系比较好的，其他人都说没时间, 要么就是不吭声。
    来不来都无所谓, 陆清也不在乎。
    “陆哥效率够高啊，孩子都那么大了, 真是不佩服不行。”甲男笑嘻嘻的拍着陆清肩膀，“脸皮厚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能把我们学神拿下。”
    乙男遥望白薇薇, 痴痴感叹：“咱班学神比以前更温柔漂亮了, 这生孩子还有美容的功能啊？”
    “人家这是让咱陆哥滋润的，懂屁呀！”有男人开黄腔起哄。
    一群人心领神会哈哈笑起来。
    陆清笑骂他们这群禽兽：“你们脸上都写满了嫉妒。”
    “对对对，嫉妒, 哎呦我真快嫉妒死了，娇妻儿子, 人生圆满了，哪像我还苦苦挣扎在温饱线上，媳妇儿还没个影儿呢！不知道现在出生没有, 上没上幼儿园。”丙男感慨叹息。
    “哈哈哈，你个禽兽！”
    甲说：“我现在也特郁闷，二十六年纪很大吗？我妈成天打电话给我介绍小姑娘，就怕我打光棍, 着急的我都以为自己不是二十六而是六十二！难道我真老了？”
    “这得看跟谁比？跟陆哥比那真是虐心虐肝，咱们还是单身狗抱团吧。”
    那边乔丽挽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风情万种的走进来，拉着男朋友在女生中间坐下。
    “乔丽啊，这是你男朋友？长起来不错嘛。”有女生招呼着她。
    “还凑合吧。”乔丽轻拂卷发，袅袅婷婷坐下，十分谦虚。
    “哎呀，这个头发做得很漂亮嘛。”
    几个女人话题多，很快聊热了，白薇薇经过时，被乔丽拉住，去一边角落里说话。
    三年前同学聚会上，俩人打了一架，白薇薇没想到乔丽这次居然会来。
    来者是客，不找事她也没轰出去的道理。
    “薇薇呀，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陆清也给我教训了，你别跟我计较，我给你道歉，以后咱还是好姐妹。”
    白薇薇笑了：“好久之前的事情，我都忘了。”
    她什么时候跟她是姐妹了。
    “那你就跟陆清说说好话行吗，别跟我计较了，都好几年了，就别揪着我不放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乔丽低三下四的恳求着，脸上挂着勉强的笑。
    白薇薇舔了舔唇，也觉得有点尴尬：“你在说什么呢。”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都有男人了，可不敢再对他有什么想法了，太凶了，这嫁给他不家暴啊。”
    “我跟陆清感情很好。”
    陆清这种性格怎么可能家暴。
    “是是是。”乔丽笑着，拉着白薇薇凑近，“我都有男朋友了，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了，之前我是有点喜欢陆清，家里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才会跟你争执。你都已经原谅我了，我也受到该有的惩罚了，就算了吧。”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薇薇实在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