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凤牢龙
陈绯翻完聊天记录,退出和宋银川的聊天界面,看了眼肖策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中午的那个“好”字上。
陈绯收起手机,手揣进上衣口袋里。马路对面就是宿松小区的北门,陈绯停下来等红灯,目光漫无目的地巡睃。很快,视线定格,眼里有了确切的内容物。
北门边的刘记烟酒外,站了个男人。
红灯跳转,陈绯甩腿走过人行横道,大步穿过对面的自行车道,目不斜视,直往小区里扎。
“陈绯。”
刚进大门,胳膊被男人从身后侧伸过来的手掌握住了。
陈绯扬眉看过去,很意外似的,“肖策?”
肖策松开她,也观察她的表情,直截了当地问:“你说清楚。”
陈绯装傻,“说什么?”
“你跟韩越怎么回事?”
陈绯抖开他的束缚,说:“你别那么紧张,我没跟他说你以前的事。他约我,我赴约。就这么回事。”
陈绯太清楚肖策在紧张什么——自己手里握着他的把柄——因为这个,肖策只能听她的,陈绯当然不可能轻易说出去。
肖策:“你早上说的话又算什么。”
陈绯知道今天这事自己做得不太地道,哪怕是玩呢,也讲个游戏规则,这道理还是她从前就教过肖策的。要不是巧合,她也不能这么膈应肖策——她没那么幼稚。
陈绯想了想,说:“我说话当然算数。可你回得太晚,我又忘了带手机去尘嚣,没看到你的回复,所以先答应了韩越。”
这是实情,虽然听上去像是在编瞎话捉弄肖策,可陈绯还是这么说了。本以为他听到之后要炸毛,质问自己——真就那么巧?或是,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等不及要找别人?
如果他真的这么问了,陈绯有无数刻薄话等着他。
谁料肖策听完以后,沉默片刻,说:“现在你看到了?”
“什么?”
“我的回复。”
陈绯啊了一声,语气干巴巴的,“看到了。”
肖策:“那你现在可以拒绝韩越了?”
这逻辑,没有毛病。陈绯还隐约觉出点趣味来,她呵呵笑,刚从韩越那里沾来的恶心荡然无存。连带着看肖策也顺眼不少,“你说得对。不过我收到你的回复以后,已经拒绝他了。你看,我这个人特别讲道理,先来后到,我拎得清。”
天黑,肖策面部表情不显,陈绯只听到他说:“别跟韩越打交道,他心术不正。”
陈绯在黑暗里咧嘴笑,“你跟你学长这互黑挺有意思。”
陈绯没什么好藏着掖着,把韩越跟自己说的话学给肖策听,又道:“韩越说了那么一通,全是事实,没有半点个人臆测,听起来有理有据,就为了让听众把结论往你和徐教授搞潜规则的方向上引导。怎么到了你这里,一句主观评价就完事,这多吃亏。”
这男人情商真低,她忍不住又开口提点,“别人要是听到了,一准说的是你背地里说人韩越坏话。你讨不了半点好。”
肖策没在别人跟前说过韩越半个字,他也不用讨别人的好。听完陈绯的话,他只问:“引导得出的那个结论,你信了?”
陈绯耸肩,避免直面他的问题,“无所谓信不信。你能合理利用资源,也算是你的本事。不过肖策,你知道规矩,从前你怎么过,攀附谁、爱过谁我都不管,但从现在起,别让我知道你还跟其他人有牵扯。不论是四五十岁的女教授,还是二十多岁的小学妹,都给我断干净了,要是哪天有人闹到我跟前来,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肖策默不作声。
是,他知道。他去今宵不久之后,就知道了陈绯的规矩。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守着这规矩。
肖策心里明镜似的:陈绯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如韩越说的那么不堪。只要他不给她找麻烦,陈绯根本不会过问从前发生过什么。
陈绯会提出和他做伴,也不过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五年多以前,是他先提了分手。
肖策把陈绯送到楼下。
“不用上去。”陈绯说,“家里有人。”
肖策明显一顿,不确定地垂头看着陈绯。陈绯回看肖策,等他提问。
可是没有。肖策说:“我明天去接你。”
他不问,陈绯反倒想说,“娇回来了,今天刚搬过来。他跟我合租。”
肖策:“嗯。”
在今宵茶楼“工作”了一年多,肖策当然知道娇是谁,又是什么脾性。不过就算陈绯不说,他也不会想太多:陈绯是任性自私,也确实横行霸道,但她最不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陈绯既然找了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这期间,就不会再找别人。
陈绯又说:“明天你不用来接我,我带娇去新校区,他以后跟我干。”顿了顿,说,“我忙完了去找你。”
肖策:“嗯。”
陈绯打量了一会儿肖策,踮脚,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一些。两人鼻尖相碰,陈绯说话时空气中冰冷的水蒸气液化形成白雾,浮在眼前。
“肖博士,你觉得憋屈吗?”
肖策:“不觉得。”
陈绯从鼻子里哼笑了声,“那亲一个。”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陈绯看见他的微表情变化:眉头向内小幅度一皱,鼻翼微收,下颚向下一拉。对于微表情分析,陈绯屁都不懂,她就是看不惯这人一脸板正相——装什么啊,再不堪的样子也都见过了。
在肖策凑过来之前,陈绯松开了他,说:“算了,没兴趣,改天。”说完,随意摆摆手,“走了。”
陈绯搭电梯上楼,想到什么,划开手机给肖策发微信。
女王绯:我不喜欢你家床单被套的颜色,换了。
肖策:好。
又是这个字,陈绯轻嗤。
家里有人,陈绯敲了两下门宋银川就来开门了。屋里开着空调,暖意融融,陈绯在玄关换鞋,一边把外套脱了挂在衣帽架上。
“绯绯姐!”
娇的声音在屋里炸响,穿着粉红毛绒睡衣的男人炮弹似的直射过来,一把抱住了陈绯。陈绯掀了一下——没掀开。娇炸毛的大脑袋拱在陈绯脖间,刺挠得很,他满身香气,还是那种掺了奶精的身体乳香气,整个人像头刚断奶的粉红豹。
“我好想你啊!”娇说,“日也想,夜也想。”
陈绯头皮发麻,站直了,气沉丹田,“焦贵祥!你给我起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