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兴安郡主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挖自己的墙角,十分地惠而不费。
    花柔、玉净、焦竹等人恍然大悟。
    玉净说:“那夫人为何不直接拒绝了兴安郡主?”
    雍若摇了摇头:“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花柔的终身幸福。所以,一定要先回来问问花柔,再决定是否回绝兴安郡主。倘若花柔真的和那个肖鹏两情相悦,我并不介意成全他们。”
    她心中微微一叹:自己和凤寥之间的事,就被上位者层层阻挠。她又怎能将同样的伤害,加诸于手下这些奴婢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的视线,在丫头们脸上扫了一圈:“今日,我便把话撂在这里:你们若有了心上人,只管来告诉我。不管对方是何身份、是谁的手下,只要你们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我必定设法周全。记住了吗?”
    花柔等人都很吃惊。
    之前,雍若问她们对于终身大事的打算时,她们虽然感动,但也并不吃惊。因为这种笼络下人的手段,是很多人都会用的。
    可如今,雍若竟然放出了这样的话,竟似毫无门户派别之见,着实让她们吃惊不已。
    玉净忍不住说:“夫人,万一……奴婢是说万一啊!万一奴婢真的看中了兴安郡主手下的某人,夫人成全了奴婢,岂不是资敌?”
    雍若笑看着她:“我身边的丫头换一换无妨;你们嫁什么人,却是一辈子的事。再说,也未必是资敌,或许是招降呢?”
    玉净等人便狂拍雍若的马屁,把雍若的胸襟气度夸了又夸。
    雍若止住了众人的马屁行动,对玉净说:“等一下,兴安郡主可能会来向你提亲,你打算如何回答?”
    玉净与花柔对视一眼,十分不解:“郡主不是在给花柔作媒吗?怎么又要来向我提亲?”
    “我说过:郡主的目标是断我一条臂膀。对于她来说,给你还是给花柔作媒,都无所谓。我回了无尘居这么久,郡主或许会想:我们已经替花柔想好了推托之词;这时候她若突然改换目标,一定可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达成目的。若我猜得没错的话……”
    雍若微微一笑:“兴安郡主大约马上就要来向我‘认错’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禀报:“兴安郡主来了。”
    屋里众人,都无比吃惊地看着雍若,简直要为她的神机妙算顶礼膜拜了!
    玉净在花柔耳边飞快地问:“你想好了什么托词?”
    花柔迅速答了一句:“早有婚约了!”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起,兴安郡主不等雍若开口相请,就带着几个人匆匆走进来,笑眯眯地问:“那件成人之美的事,雍夫人可问过花柔了?”
    花柔、玉净等人躬身向兴安郡主行礼,而后无声地退到旁边侍立。
    雍若起身相迎,把准备好的借口说了,又道:“问过了!不巧得很,只怕要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了!”又让丫头给郡主身后的教引嬷嬷搬椅子来。
    兴安郡主立刻拍拍胸口,做出长舒一口气的样子,轻松地说:“这样本郡主就放心了!”
    她在雍若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满含歉意地说:“实在对不住!今天早上突然想起此事,直接就向雍夫人说了。结果回去后跟身边的婆子一说,才知道我搞错人了,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把肖鹏的心上人说错了,他惦记的不是花柔,而是玉净!”
    花柔、玉净等人侍立在一边,又是好笑,又是气恼,只能死死绷着一张脸。
    雍若神色不变:“这都能搞错?郡主这媒人,做得很不称职啊!”
    “头一次做媒人,生疏!”兴安郡主一脸笑容地看着玉净,将那个肖鹏狠狠地夸了一番,又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样有情有义、样样出众的人,若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早让别人抢去了。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痴心、驳了本郡主这个面子啊!”
    玉净绷着一张脸,将兴安郡主的话听完以后,朝兴安郡主福了福,硬邦邦地说:“禀郡主:奴婢早有婚约,无福消受。这个肖管事,郡主还是留给自己的丫头吧!”
    她直接将雍若为花柔编的借口拿出来借用了。
    兴安郡主咯咯一笑:“这么巧,你也有婚约了?不会是你们夫人不愿意成全有情人,硬逼你们这样说的吧?瞧瞧你这张小脸,绷得这么紧,是言不由衷吧?”
    雍若叹为观止。什么叫信口雌黄,搬弄是非?这就是典型的例子啊!
    “郡主真会说笑!夫人待奴婢们再好不过了。不像有些主子,将奴婢们的终身大事肆意玩弄,也不怕折了福寿、遭了报应!”玉净语气中的讽刺之意,掩都掩不住。
    兴安郡主脸色一沉。
    不等兴安郡主发作,雍若便道:“好了!玉净退下吧!”
    玉净当面向兴安郡主表明了态度就好,不必跟郡主硬扛,扛不住的!
    “郡主,玉净已有婚约,此事断无可能。还请郡主转告那位肖管事,叫他别再心存妄想,早日另择良配吧!”
    兴安郡主冷笑一声:“夫人说有婚约,便有婚约了?玉净的未婚夫是谁?夫人不妨说出来听听。”
    “此事原本与郡主无关,但若郡主执意要听,妾身不防透露一句:玉净的未婚夫,是外头的良民。”
    放出去嫁一个良民,是玉净之前对雍若说过的未来打算。
    “良民?哪家哪户?姓甚名谁?何时定亲的?”
    “郡主恕罪,这个却不能告诉郡主!”
    “为什么不能?莫非是子虚乌有,怕我查出来有假吧?”
    “当然不是。只是郡主脾气太大,一个不顺心,连亲弟弟院子里的屋子都能砸个稀烂。若郡主知道了玉净的未婚夫是哪家人,哪有不去寻人晦气的?我怕郡主脾气一发作,将玉净的未婚夫家也给砸了。砸些东西也就罢了,若是闹出人命来,事情可就大了。因此,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你……”兴安郡主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满面愤怒地说,“你不是说,这屋子不是你的、东西不是你的,我砸了,你也无所谓吗?”
    “屋子和东西的确不是我的。可毕竟是我在住着、我在用着,总是有些干系的。自然催着赔补一下,好给主人一个交代啊!郡主,你砸坏了那许多好东西,难道想就这样算了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堂堂郡主,还想赖账不成?”
    兴安郡主的脸,气得一阵红一阵青,整个人不断呼着气,活脱脱一只蟾蜍。
    “赔就赔!本郡主敢做敢当!不过,为了防止你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将本郡主赔的东西私吞了去,东西就不赔给无尘居了,本郡主直接赔给王妃嫂嫂。”
    雍若笑道:“如此也好,免得郡主以次充好,倒让我又担干系。玉净,将上次兴安郡主砸坏东西的清单,给郡主抄一份带回去。”
    “嘿嘿,本郡主会以次冲好?你当本郡主也似你这般穷酸?”
    “妾身自然万万不敢这般想。虽然皇上收回了给郡主的御赐产业,但郡主还有不少太妃给的铺子、庄子、银子,以及各色首饰、字画摆件、古董玩物。论财力,妾身拍马也赶不上郡主。妾身只是怕郡主爱财,舍不得将好东西赔出来。”
    兴安郡主再次被刺得心尖尖疼,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沈太妃给的那些东西,都是嫁妆啊!可如今……
    她想再将雍若的风头压回去,却找不到话题和由头,只能无比郁闷地喘了几口粗气,悻悻地走了。
    花柔玉净等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玉净忍不住问:“夫人,咱们什么时候回恒郡王府啊?这样被兴安郡主闹上几次,恐怕会折寿的!”
    “等王爷晚上回来,咱们就回去。”
    不过,四月十四左右,大约还得回英亲王府,因为要与沈太妃和英王妃一起去宫中为隆庆公主添妆。
    第62章 闯关游戏
    凤寥被凤实拉去联络兄弟之情, 又是跑马, 又是吃酒,又是各种赌戏, 晚上回来的时候便有些疲累。
    回到恒郡王府之后,雍若就给他按摩。
    凤寥闭着眼睛,十分享受地趴在床上, 又有些好笑地说:“若若, 今日在外面跑马的时候,我竟突然生出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 觉得你若是个男人就好了!”
    雍若眉头一挑, 简直有一种瞌睡遇到枕头的感觉:“倘若我是个男人, 就可以与王爷一起策马奔腾、并辔而行、笑傲红尘了?”
    凤寥忍不住轻笑一声, 依旧十分享受地闭目趴着,却伸出右手, 朝雍若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若若果然是我的知音!不过后来我又一想,你若是个男人,我就没有那等软玉温香在怀的闺房之趣了,那损失可就大了!所以那念头也只是想想就罢了, 深深觉得, 你还是做个女人更好些。”
    雍若正想学骑马,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便笑道:“女子便不能学骑马吗?”
    在她看来, 古代人学骑马与现代人学驾驶是同一种性质, 属于非必备生活技能中的一种。不会没关系, 会了更好。
    凤寥霍然睁开眼睛,眼神一亮,却又迟疑起来,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可以,就怕别人说你闲话。再说,学骑马也是有些危险的。万一不慎摔下来,是有可能闹出人命的!还是算了吧!”
    他摇了摇头,放弃了那个诱人的想法。
    雍若可不想就这样算了!
    “王爷觉得,我没有被人说过闲话?”
    凤寥猛然转头看着她:“谁说你什么闲话了?”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声音中有淡淡的怒意。
    “既是闲话,自然不会有人当着我的面说。王爷若想知道,改日不妨找焦总管问一问。”
    凤寥翻身平躺,拉着她的手,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谁人背后无人说’吗?”
    雍若点了点头:“正是!无论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免不了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鸡蛋里还能挑出骨头来,更何况人无完人,哪还能挑不出一点毛病?又何必在意那些人的闲言闲语?”
    凤寥想了想,微微点头,很是赞同地说:“说得有道理!的确不用在意那些闲言闲语。但我还是不同意让你学骑马,太危险了!”
    “既然这样危险,王爷为何又要学啊?堂堂龙子凤孙,王爷的命可比我的命更要紧。”
    “胡说!你的命,跟我的命一样要紧!”凤寥半抬起身,在她额角上轻轻弹了一指头,有些不满地说,“不许再说这样的傻话了!”
    “好,我不说了。”雍若微微皱着眉,嘴唇半抿半嘟着,既严肃,又傲娇,“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是男儿,力气比你大,身手比你灵活,更容易控制住马。”
    “王爷的力气比我大,这一点我承认。可要说王爷的身手比我灵活,这一点妾身就十分怀疑了!”雍若昂着下巴,充满挑衅地说。
    凤寥哈哈一笑,有些轻佻地勾起了雍若的下巴,拇指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眉间眼角都是笑意:“怎么,若若还想跟我比比身手?”
    “是哒!”
    凤寥打量着她的神色:“看你这样子,不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错!”
    “那要怎么比呀?这样吧,看在你是女儿家的份上,比试方法由你来定。随便你划下什么道儿,本公子都接着。”凤寥也昂着下巴,既傲气又大气地宣布。
    “这可是公子说的。”
    “我说话算话,绝不反悔。不过,比试的科目得跟身手灵活有关啊!若是你让我跟你比绣花儿,我必输无疑。”
    “那是自然。我需要一两天时间安排一下。之后,咱们好好比一场。”
    雍若想:要怎么为难凤寥呢?
    她把府里的地形回忆了一遍,连夜画了两张图纸交给焦桐,请他尽快安排好,她与凤寥要比试。
    第二天,凤寥进宫,领到了皇帝交给他的第二件差事:协办隆庆公主大婚之仪。
    凤寥回来后很高兴。
    对雍若说:“这差事一点也不苦!有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操持一应事务,我不过是四处看看、把把关。上一件差事也很简单,看来,皇伯父还是很疼我的嘛!”
    雍若笑而不语,心想:皇帝大约是想先给你一点甜头,免得把你吓跑了,另外大概还有一点让你给隆庆公主送嫁的意思。真正的苦差事在后头呢!
    不过现在没必要打击凤寥,让他先高高兴兴办完这件差事吧!
    比试的事情焦桐也安排好了,凤寥和雍若就一起来到恒郡王府后花园——守拙园。
    守拙园与英亲王府的沁芳园风格很不一样,没那么精致,更偏向于田园自然风光,有一些平坦的缓坡和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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