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皇上见了叶素素顿时就眉笑眼开,道:“长仪是这些小辈中最有灵气的孩子,朕的长乐都不及她!”
    平郡王笑呵呵地朝着叶太傅道:“叶太傅有福了。”
    叶太傅礼貌回礼:“过奖过奖。”
    但是叶素素发现,她父亲似乎并不高兴。
    皇上却笑着和叶素素说:“长仪啊,你回来的正好。恰好你平郡王叔从颍川郡进京,他的三个儿子都跟了过来。你也正好来见见你平郡王叔家的世子哥哥,互相认识认识,年轻小辈难得如此有缘能在朕这里碰上!”
    叶素素傻眼了,她和平郡王世子是偶遇吗?
    她明明是被皇上急急地召回宫里的!
    这么急着让她回来,这么急着让她见外男……
    她算是明白了,皇上这是……给她相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圣旨原来是宣我媳妇儿进宫相亲的,心塞!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迟了,我们明天见~~
    ☆、43相亲
    叶素素明白皇上的意思后, 站在大殿中央几乎是愣住了, 只得求救般地偷偷地瞄向自己的父亲。
    叶太傅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不出异样,正与皇上和平郡王说话。平郡王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显然心情很好。
    这位平郡王虽然只是一个异姓郡王, 却是在皇上面前最有脸面的郡王,他是皇上年幼时的伴读,至交好友, 甚至皇上曾经想要与他以兄弟相称,只是被平郡王以守君臣礼之名拒绝了。
    可见这位郡王在皇上面前的地位!
    叶素素记得上一世, 乱世飘摇、饿殍遍野,但颍川郡在平郡王的治理之下, 却是风调雨顺、百姓安乐, 后来一度成为大原国最富庶之地,京城的许多功勋世家子弟都想方设法地搬到了颍川郡。
    平郡王世子李律被皇上宣了进来之后,叶素素特意偷瞄了他一眼,果然是她前世的大堂姐夫,叶蓁蓁的夫君。
    前世, 她和叶蓁蓁没有在莲池苑因为王嬷嬷起争执, 交情还算可以, 属于不远不近的那种。叶蓁蓁是叶家的嫡长女,嫁的又是平郡王世子,身为平郡王世子妃的她身份地位并不比叶素素这个毫无根基的郡主差,两个人之间又很少见面, 只年节礼相互往来,后来偶尔见上一两面,也自然都是客气周到。
    叶素素除了知道李律长什么样子,她对这位大堂姐夫了解的并不多。但是,颍川郡能被治理成那般富庶,平郡王家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之人,至少在面对颍川郡的政务之上,平郡王家的人肯定是不糊涂的。
    李律在大殿之上行过礼之后,发现叶素素偷瞄的目光,转头就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善意地朝着她笑了笑。
    李律今年也不过是弱冠之年,身上带着少年的稚气,与叶素素印象里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的他还是有些区别的。他的五官很精致,笑起来温润如玉,让人很舒服,平郡王的笑容也是这样的。
    叶素素被抓了包,也只好朝着他笑了笑。
    一直观察两人情况的皇上,顿时就满意地笑了起来,喊着:“阿律啊,这位是你叶世叔家的长仪郡主,过来与你长仪妹妹问声好。”
    叶素素头皮发麻,她爹不过是个当朝太傅,她不过是个空头郡主,什么平郡王叔、什么叶世叔、什么世子哥哥、什么长仪妹妹……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简直就是胡乱攀亲戚!
    平郡王世子李律上前两步,朝着叶素素拱手作揖,笑着道:“在下李律,给郡主请安。”
    叶素素立即硬着头皮,福身回礼:“平郡王世子安。”
    皇上面带笑容,又开始说话了:“阿律啊,那两个小不点呢?”
    听到皇上问话,李律立即摆出了恭恭敬敬的姿势,但是回答皇上的语气却是带着那么一点撒娇和无奈,语气宠溺极了:“回皇上的话,阿征大概又带着阿彻跑到哪里去淘气去了,我刚刚在附近寻了一圈,也不曾见到他们身影,还望皇上寻到他们之后,能手下留情,轻罚他们……”
    “哈哈哈,他们两个小子爱玩,朕怎么舍得罚他们啊?”皇上满眼笑眯眯地,又看向了叶素素道:“长仪,皇后许久没有看到你了,甚是想念,今日听说你要回宫,这一早上已经派人来问了朕好几次,朕也不多留你了,你去给皇后请个安吧。”
    皇上说完,目光又落到了李律身上,继续说:“阿律兄弟几个进京一次不容易,正好,你带着那两个小的,也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也不知道那两个小东西跑哪里去了,左右他们出不去皇宫的。长仪从小在宫里长大,对宫里熟悉,就让长仪给你带路,你们好好去找找他们,找到了就一起去皇后那里!”
    “多谢皇上。”李律面不改色,恭恭敬敬地行礼。
    叶素素觉得自己的头皮已经发麻了,她好想抬起头问问皇上,她看起来就那么蠢吗?
    什么让她带着李律在皇宫里逛逛去找两个小不点,这分明就是借口!这……这简直就是在制造她和李律单独逛御花园的机会!
    叶素素朝着自己父亲看过去,想要向他求救,叶太傅只朝着她点了点头,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皇上高兴,他们还能说什么。
    叶素素只能和李律两个人在一群宫人的引领下,朝着御花园走去。
    李律先开口打破两人尴尬的境地,他语气略带抱怨,道:“这两个臭小子,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把皇宫御花园当成了家里的院子,爬树摸鱼,无所不干……真是淘得无法无天,还要劳烦郡主帮忙寻人。”
    叶素素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李律这个人看起来很好相处,可是她此刻完全是有一种和大堂姐夫单独相处的感觉,除了敬而远之之外更多的是想要避嫌,就算是她和叶蓁蓁因为王嬷嬷之事生了嫌隙,她也没想要拆散过他们两个人。
    叶素素有些头痛,因为上一世她和李律相看的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上一世,她是跟着太子和大公主的车马驾去骊山院避暑的,途中遇到了那个胡言乱语的道士,一口咬定她是“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之后整个夏日酷暑,她都留在了骊山院里,皇上也并没有下圣旨把她召回宫。
    之后入了秋,从骊山院回来不久,叶蓁蓁的亲事就定了下来,定的就是她身边的这位平郡王世子。当时,叶素素只顾着替自家堂姐高兴了,如今想来,却疑点重重。
    叶蓁蓁虽然是叶家嫡长女,可是叶家不过朝臣新贵,又不是簪缨贵族,嫡长女对于家族的来讲并不是那么能影响整个家族的。叶蓁蓁也只是叶太傅的侄女,并不是叶太傅的女儿,叶蓁蓁的父亲不过是地方官员,就算是在地方一家独大,身份地位也比不过京城里的那些世族贵女,才气名气在京城更是没有人听过。一向深受圣恩的平郡王,怎么会给自己的世子娶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做世子妃?
    叶素素想到这里,忽然顿住了脚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是啊,以李律平郡王世子的身份,他会来相看的姑娘至少应该是她这样有郡主头衔、父亲是叶太傅、外祖是护国将军陈家、皇后的母族……她记起不久前娘亲和她说过,平郡王家有意与叶家结亲。
    叶家有她在,以叶蓁蓁的身份根本就入不了平郡王的眼。
    换句话,也就是说,平郡王家的联姻人选是她,而且从今日皇上的态度来看,他是乐见其成的!
    叶素素忽然想起,上一世叶蓁蓁定亲时,平郡王世子据说也在京城。难道上一世平郡王也在这时候带着儿子进宫面圣了吗?
    上一世的此刻,正是有关她的“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就算是备受圣恩的平郡王也不敢说让自己儿子娶一个“天命皇后”命格的女人!
    所以,上一世,平郡王家因与叶家联姻的意愿已经表现出来,满朝皆知,但是因为叶素素的“天命皇后”命格传出来,他们措手不及不敢再求娶叶素素,只能硬着头皮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叶家嫡长女叶蓁蓁?
    上一世叶素素一直在骊山院,并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如今看来,情况好像确实如此。
    叶素素忽然停住了脚步,平郡王世子李律也停了下来,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满脸关切地问道:“郡主,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叶素素回过神,目光看向李律,想要跟他求证她刚刚的那些猜测。可是,刚刚她猜测的那些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李律也可能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叶素素抿了抿唇,收起脸上不合适的表情,朝着李律笑了笑,道:“我们继续去寻找二位公子吧。”
    李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又向前走了大约几十步远,就穿出了皇宫御花园,一眼望去能看到后面修筑的人工湖。人工湖边郁郁葱葱垂着树荫,看起来很是凉爽。
    李律陪着叶素素一路向前走,笑着开口道:“其实有些意外,没想到我们昨日才到京城,今日在宫里就能见到郡主。原本父王还准备等郡主从骊山院回来之后,带在下去叶家拜访的。”
    叶素素听到这话,又是一愣,脑子飞快转着,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是昨日才到京城?”
    “是昨日午后。”李律如实回答。
    叶素素恍然大悟,难怪聂铎的人没有打听出宫里的异常,原来是因为平郡王他们昨日午后才到,聂铎又在城外驿站给她送婢女,想必是消息没来得及传到聂铎那里。
    恐怕聂铎现在已经知道她在皇宫里干什么了。
    想到这里,叶素素无辜地低了头,摸了摸鼻子,心里默默地说:“铎哥哥,我真的是无辜的……”
    如果平郡王一家昨日才到京城,那道宣她速速进宫的圣旨自然要比平郡王他们进京早了,那么可以推断,并不是平郡王求皇上下旨宣她回宫的,这也解释了今日为什么平郡王见她时误把她当做了长乐公主。
    如此看来,皇上应该是一早就想让叶素素和平郡王家世子见见了,这表明皇上很乐意平郡王和叶家联姻的。或许上一世也是如此,只是因为她当时传出了“天命皇后”的命格,皇上就算是心里有这个打算,也只能作罢。所以,上一世才会没有什么宣她进宫的圣旨,也没有今日这样的相看……
    叶素素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微微发酸。
    其实,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皇上待她都很好,各种恩宠赏赐源源不断,可以说在这些小辈之中,大概只有太子赵从嘉比得过她。可是,她不过是个姑娘家,又没什么建树功业,甚至也不是能巧言巧语会哄皇上龙颜大悦的。皇上毕竟是皇上,就算是她的姨父,她也不敢往前凑。
    皇上却一直对她很好,不管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她父亲叶太傅的面子上,皇上对她的喜爱都已经过了。皇上还曾遗憾地摇头说过:“如果我和皇后有公主,大抵也会像长仪这般灵气的,长乐生母毕竟上不了台面,气势上差了太多。”
    上一世,她因为命格所累,婚事艰难,可是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没有人张罗过她的亲事,她当时委屈怨恨,觉得他们的好都是假惺惺的。
    可是,如今再看,事情却是另一种。
    当时她的命格对大原国皇位那般具有威胁性,皇上皇后若是真狠下心来,完全可以在在她命格传出来之时就想法子除了她,以绝后患。可是,直到她十八岁奉旨和亲之前,她还是平平安安地活在叶家,她能保住性命,或许有她父母的功劳,但是与皇上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定有关的。
    后来,她不得不被和亲远嫁,所以皇后娘娘、她的亲姨母才会对她动了杀念吧?!
    如今想来,叶素素忽然觉得,她似乎能理解皇后娘娘当初要毒死她的心境了。赵从嘉是皇后娘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大原国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她这个具有“天命皇后”命格的女人,一日不嫁还好说,但是若是嫁给赵从嘉之外的人,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呢?
    儿子和外甥女,孰轻孰重,世人皆知。
    就像如今,她没有那样的命格背在身上,所以皇上极为积极地想要促成她和李律的亲事,还特意明目张胆地让两个人在皇宫御花园里“奉旨”相看!
    叶素素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忽然脚边的花丛里传出了“哎呀”一声。回过神的叶素素吓了一跳,急忙退了两步,只见花丛之中钻个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大约五六岁模样,小脸圆鼓鼓的,眼睛瞪得溜圆,正愤恨地盯着叶素素。
    叶素素看清楚那个小奶娃娃之后,抚了抚胸口,道:“原来是娃娃!”
    “我不是娃娃,我是李彻,你踩坏我的鱼竿!”那个小奶娃娃还蹲在花丛里,一脸控诉地瞪着叶素素,好像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叶素素一愣,朝着脚下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鱼竿,倒是看到地上有几根枯黄的草叶子,极其细小,排成了一个长条,倒是看不出做什么用的。
    李律黑着脸,立即上前,想要把小家伙的从花丛里捞出来。小家伙却果断地拒绝了,还在那里不满地看着叶素素,不依不饶,指着叶素素脚边的稻草奶声奶气地说:“这是我的鱼竿,让她踩坏了。”
    叶素素满脸诧异地低头,盯着自己脚边的枯草,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是鱼竿啊!
    平郡王世子李律面露赧然之色,长臂一捞,把藏在花丛里的小娃娃抱了出来,抱歉地与叶素素道:“郡主,这是我的三弟李彻,平日里顽劣,让郡主看笑话了。李彻,这位是长仪郡主,快快问好。”
    窝在自家大哥怀里的李彻噘着嘴,不甘不愿地与叶素素行了礼,年纪虽小,动作倒是很标准。只是,他行过礼之后,又盯着叶素素说:“你踩坏了我的鱼竿。”
    叶素素欲哭无泪,绷着唇角的笑意,指着自己脚下的枯草问他:“这就是你的鱼竿?”
    “当然。”李彻年纪虽小,个字虽矮,可是平郡王府小公子的气势却是十足,“这就是我的鱼竿。”
    叶素素故意挑眉逗他:“可是在我看来,这就是几根枯草,并不是什么鱼竿,你莫不是想要讹诈我?”
    李彻小脸涨得通红,圆圆的眼睛里慢慢地委屈。他果断开口:“不是,我没有讹诈你,这就是我的鱼竿。”
    “可是这样,你怎么钓鱼?不仅这是枯草,你这离水塘湖泊都那么远,难道你指望着鱼自己游过来?”
    小家伙很不满自己被人质疑,涨红着脸气鼓鼓地解释:“我二哥说了,自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所以拿什么做鱼竿都不重要,在什么地方钓鱼也不重要,只要你有钓鱼的本事,愿者自然上钩而来无需操心。而且,我二哥还说了,就算说在这种地方钓鱼,鱼不愿意来也无妨,钓上个虫子也算是成功,反正自古有言只说了姜太公钓鱼,谁也说不准姜太公除了钓鱼之外,就没有钓过虫子啊!我今日所做之事,不过就是效仿姜太公罢了!”
    叶素素目瞪口呆,随后哈哈大笑。
    小家伙感觉到自己是被嘲笑了,小脸涨得更红,还要辩解。一旁抱着他的李律也被气笑了,伸手掐了掐他肥嘟嘟的脸颊,无可奈何道:“满口歪理邪说,你那二哥一天到晚也不教你点好的,他人呢?”
    听见大哥问话,李彻也顾不上和叶素素争辩,满眼担忧:“二哥说了,等我的鱼自愿上钩之际,就是他出现之时。可是,我的鱼竿被踩坏了,二哥会不会永远都不出现了?”
    李律哭笑不得,跟李彻说:“别听你二哥胡说八道,他唬你呢。”
    他侧头对叶素素歉意地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解释:“我那二弟一向顽劣,定然是嫌弃这小的拖了他后腿,唬他呆在这里,自己跑出去玩了,请郡主见谅。我先带带他去梳洗一番,劳烦郡主到旁侧的凉亭等等我们。”
    叶素素点了点头,看着李律耐心地把李彻哄去洗漱洗漱换衣,心里默默地念了念“李彻”这个名字。
    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她记得上一世,她大堂姐成亲之后,她们叶家与平郡王家来往并不算频繁,她连她大堂姐叶蓁蓁都没见过几次,更别提平郡王家的人了。
    可是,不知为何,叶素素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过于耳熟。
    她一边走一边想,不自觉地走到了一棵茂密的树荫之下,忽然耳边传了一道洪亮的声音:“呦,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然长得这么玉雪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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