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皇后阖眼深呼吸,指着地上,“收拾一下,你先出去吧。”
宫女点点头,俯身去拾碎片。
“皇后娘娘,不好了!”一个小太监冲进来,结果没站稳,直接滚在地上。
皇后睁开眼,一拍桌子,低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心中一阵狂跳,刚才她确实被吓到了,“到底有什么事情,说!”
小太监头叩在地上,“皇后娘娘赎罪,是王嬷嬷,她……”
“她怎么了。”皇后冷眼。
“她死了!”小太监整个人贴在地上。
听到这三个字,皇后直接晕了过去。
第173章 4.101 恐怖列车宫怨
晚间时分,绿俏魂不守舍地回到天枢宫, 本该回屋休息, 脚步一转, 却不受控制地去了星塔。结果抬眼便见神师正面无表情地杵在门口。
她头皮一紧,觉得神师此刻看起来比往日危险得多,被注视着,让她有一种心底阴私被堪破,无所遁形的恐慌。
“神师大人, 您出关了。”绿俏不由放轻语气, 佯装着镇定。但她的双脚却仿佛钉在地上,没像之前那般欢快地迎上去。
神师也没直接回应, 就问:“神谕贡牌呢?”
绿俏没想到神师刚出关就问的是那个东西, 她脸色一变,当即想跪下认错,可转念想到认错的后果,又硬生生忍住。垂头望着地面,被发丝挡住的眸底一片惊惶,她呢喃着念道:“玉牌……玉牌……”玉牌当然还在身上, 她正琢磨找个时机放回去, 不曾想神师竟突然出关!
“我……不知道……”
绿俏魔愣了, 明知晓正确做法是赶紧认错,可心里又存着神师没有发现的侥幸念头,下意识地说起谎。说了之后,又霍地抬头定定看向神师, 希望自己坚定的目光能让对方相信。这会儿,她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神师,徒儿真不知道,徒儿哪里敢擅自拿那么重要的东西。”
神师微微阖眼,玉璧雕琢似的手指轻轻抚过衣袍的皱褶之处。
良久后,他才半是叹气的说道:“绿俏,你以为本座是如何当上国师的。”声色仅比平时低一个度,却在瞬息之间把星塔四周拖进一片苦寒之地。
冰寒刺骨,浑身骨骼像被夹雪罡风一寸一寸冻住,仔细听,凝固起来的声音清晰可闻。
喉咙仿佛被冰卡住,绿俏瞪大眼,张着嘴,只觉呼吸困难,视野一片涣散。不一会儿,她脸上的红润便迅速褪去,替换成难看的酱紫色。感觉要死掉了,可她不想死……
绿俏害怕,求救的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神师大人,也是她恋慕十来年的男子,希望他能救救她。然而凝神看去,却发现那风华绝代的人竟是连多余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予。
“神……”
似乎才意识到她的异常,神师掀起眼帘,银白色的瞳仁儿如无情的风雪,仔细看,又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戾,他怜悯道:“尔之寿命已尽,本座亦无力回天。”
那一刹那,绿俏突然明白,不是阎王爷要收自己,而是眼前这个人!此人神鬼莫测,谁也不知晓他有多强大,但此刻绿俏有了一丝明悟,对方能轻易之间取人性命且不令人察觉。可是为什么,她不就是偷拿了贡牌吗?何至于要赶尽杀绝?
“咔嚓——”
一只手断裂,掉在地上,四分五裂,没有血,散发着寒气。绿俏目赤欲裂,心中无限绝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冰块一样,一块一块地碎裂。
掉落在地的贡牌好似受到指引,咻地一下飞入神师掌中。他抬头朝刑房看去,却见那处火光滔天,似有大事发生。料到前不久朝中大臣对方钰的弹劾,以及后宫各妃嫔对其嫉恨排挤,生怕那人会出事,于是不敢再耽搁,立刻动身前往刑房。
绚烂银辉消失在半空的同时,被封住的绿俏也如崩塌的山体一般,砸在地面,彻底被粉碎。
此时此刻,方钰正被四处通缉,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血路。他没有再藏拙,而是拿着天网棍子变成的镰刀肆意收割着前来阻拦的人马。
半个小时前,他还老实巴交呆在刑房里,等放出去搅乱后宫的乌光回来,不曾想,最后等来的不是乌光,是那只血衣无面鬼。
那鬼上来就用头发缠他,把他往外拖,还一个劲儿的要往各种洞口钻。方钰费了好大劲儿才挣脱,然后逃跑。只是傍晚上刑房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所有人都笃定是他的手笔,皇后正带人四处抓捕,给他的逃跑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方钰一边要躲其他人,一边还要想办法甩开那只鬼,心里一烦躁就搞了个大事儿。他顺路弄死了一个跟他身材差不多的人,与之对调衣物,又用70%的声音命令此人假扮他。那人也是心狠,为了假扮得更成功,不惜用刀自毁容貌……如此一来,就难以辨认……
他躲在暗处,重新戴上燕殊岚的面具,自身所有气机被很好地隐藏起来。不多时,伪装他的人被一队侍卫带走。方钰尾随其后,再度来到了刑房外。却见空地上架起了火刑架,皇后一干人等围成圈,表情狰狞,看着代替他的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方钰摸了摸下巴,没想到皇后居然对他用火刑。但他不会救人。若不是有声音的加持,又假如他是一个普通人,那时死的就不是对方,而是他自己。对敌人,方钰向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留情。
看得出来,皇后颇为急切,生怕再出纰漏,立刻下令行刑,但行刑之前,她又让人把“方钰”的衣裳扒了个干净,以此来羞辱对方。
扫过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方钰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绑在上面的人真的是他……
果然,灭国才是大舜王朝最好的归宿嘛。
随着太监们添火,宫女们扇风,火势越来越大,火舌窜升起来逐渐将人阻隔在里面。
皇后静静看着,铁青一片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但想到前不久看到的王嬷嬷皮肉分离,残肢断臂的尸体,又是一阵毛骨悚然。她实在怕,怕即便用火烧也烧不死这个妖孽。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刮来。
这道风很大,大到几乎把火刑架上的火焰直接扑灭。看到这一幕,皇后莫名产生了一种荒诞感。似乎出现意外,早已在她预料之中。此刻预想成真,反而让她觉得踏实无比。然而很快,她就没工夫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了,因为眼前正发生着一场恐怖至极的虐杀。
太监宫女们被一缕血红色发丝穿过头颅吊起,他们表情呆滞,浑身无骨,四肢自由垂落,一排一排地悬在半空,令人不寒而粟。紧接着此起披伏的惊恐尖叫,彻底让这片夜色动荡起来,染上了一抹浓重的肃杀之意。无数人开始惊慌逃窜……
一名宫女原本站在外围,看到蔓延而来的血红头发后,顿时尖叫着往另一边跑,不慎左脚踩右脚,整个人朝前方扑过去,恰巧落在那堆刚熄灭不久还散发着高温气焰的火刑架上,那一瞬间,脸贴在焦黑的木头上被灼烧,登时发出滋滋滋的声响,竟有肉香味儿散出。
她捂着脸,蜷缩起来,一边痛叫,一边不余遗力地往外逃,不想却看到几道血雾从四面八方而来,在不远处凝聚出一道欣长的身影。血红色的长袍无风自动,一头血发如瀑布,垂曳而下,盖住了大片地面,如鲜血染成的血毯……
随后,那道身影穿过头来,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鬼……鬼……”宫女浑身颤抖,身下一热,竟是没忍住失禁了。
血影没搭理她,回头凝视眼前的男子。
伪装方钰的男子已经昏迷,头歪在一边,脸上刀伤纵横,血肉模糊,早已分辨不清原来长什么样子。
血影僵在原地,忘记了思考,一直处于混乱狂躁的意识海,居然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平静。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的脸,又怕碰到伤口叫他痛苦。那一瞬间,后悔,绝望,不敢置信,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好不容易感受到人的温暖……
好不容易……
怎么会……
上天为何要待他这般残忍?
剥夺他的一切,生命不够,还要如此对待他的珍宝。
血影周身气息愈发狂躁,附近的空间竟开始不稳定起来,撕裂出一道有一道的裂缝。然而下一刻,那股狂暴不安,想要毁灭一切的情绪忽然平息下来。
他看到了对方的身体。
血影一愣后,哈哈大笑,笑声如魔音贯耳,附近所有没来得及跑远地人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方钰虽然站得远,但还是受到了影响,难受地捂着耳朵,往后悄然退去。他知道,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那无面鬼前后不一的态度,想必是发现了对方并不是他。
果不其然,火刑架上,血影笑够了,突然一爪子捅进男子的胸膛,硬生生把心脏给挖了出来。
方钰看得心惊胆战。
“玉昭仪。”就在这时,一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方钰吓得一抖,刚本能地要闪避,不想对方早有所料,一双胳膊伸过来,直接把他搂进怀里。
方钰贴着对方的胸口,耳边心跳如雷。他抬头看清对方的面容,“余太医?你怎么在这儿?”
余太医不安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血影,“先不提,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眼下风声鹤唳,附近区域皆在那无面鬼的掌控之中,要想安然撤离又不惊动对方,怕是难如登天。不过就在他们绞尽脑汁想法子的时候,天边忽然一道银光闪烁。
眨眼间,火刑架边便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正是刚出关不久,处理了绿俏赶来的神师大人。他站在原地,看着柱子上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的男子,和一边手里正握着鲜红心脏的无面鬼,神情有些懵。
很快,一股惊人的冰霜寒气释放而出,带动银色长发和银袍,在空气里飘动,灵气缭绕,神情肃穆而冰冷,宛若再世神邸,“你杀了他?”
血影不以为然:“杀了又怎样?”
“你怎么会杀了他?”
“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神师不再多问,双手飞快结引,一道寒冰铸成,流窜着电光的宽剑迅速在空中凝结,然后朝下方的血影斩去。
“该走了。”
见两人打起来,余太医当即牵着方钰的手,脱离这片范围。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刚才在外面看到,上面写着冷宫二字。
“你把我带这儿来做什么?我得回曲水宫一趟。”陈露和罗烈还在,他得去跟两人汇合。
余太医不答,带着他进了一处更为偏僻,荒废的院子。
方钰推开门走进一间厢房,一股发霉混合着灰尘的味道骤然扑了一脸,他呛着鼻子退出去,“这是……”
余太医站在身后,解释道:“这里是先皇妃子惠妃曾居住的地方。我想里面应该有些东西是你需要的……”
他话没有说得太满,可落在方钰耳朵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
骤然,背后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直接推进屋子里。方钰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回过神时,余太医站在门口,正冲他微笑。那疏淡又柔和的笑容太熟悉了。
“陆少华。”方钰浑身气力都抽空了。
陆少华眸底笑意加深,“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吧,你实在太乱来了。”
语毕,他关上了门并将其锁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方钰:我跟你港!我不乱来,被乱来的就是我!我不搞事儿,被搞的就是我好伐!
陆少华:……我不听。
作者:说的像你搞事儿就不会有人搞你一样。
晚上。
方钰(捶门):放我出去!有鬼!
陆少华: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方钰:……
————
ps:接下来大概是连环车?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