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她已经醒了。”
    “……”
    电脑系统尚且没有探测出一点动静,先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您等夫人吃早餐等了许久了。”
    它讨好地说:
    “伽俐雷给您捏捏肩吧,百分百copy夫人毫无意义的按摩手法。”
    “……不必。”
    乔伊又翻过一页书本:
    “你想和我说什么?”
    “伽俐雷想和您聊聊那串密码的事。”
    它的力臂作出一个emoji里“拜托”的动作:
    “伽俐雷中心系统核心层密码是一级机密,历任所长发誓用生命来守护,但是因为您那位穿奇怪拖鞋色男人之间争风吃醋的行为就暴露了,伽俐雷想询问一下解决方式……”
    “没有解决方式。”
    乔伊漠然地打断它:
    “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你自己解决。”
    “……您真冷漠。”
    伽俐雷漂浮在一边:
    “伽俐雷一直觉得,只要夫人不在您身边,您和伽俐雷是就是一样的存在。”
    一样的精细、精致。
    以及……没有感情。
    “是么?”
    乔伊坐在清晨的日光里:
    “对人类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形容。”
    “对普通人类来说或许如此,但您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伽俐雷一旁冰冷的电子眼转了转:
    “您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就是因为夫人不喜欢过于耀眼的东西,才这么久都无法对您动心?”
    “……”
    这一定是报复。
    不过乔伊看上去并不在乎。他手里执着一支铅笔,划去李文森随手写在小说边的一个错误梵文单词。
    “这句话真有意思。”
    他把正确的单词写在一边:
    “系统元件只有逻辑,而感情是非逻辑。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动心?”
    他“心”字刚落,就听见他卧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
    他的心从卧室里走出来,散乱的长发乱糟糟地用一支铅笔盘着,脚上一只穿着凉拖鞋,一只穿着棉拖鞋,嘴里还叼着半块巧克力。
    乔伊、伽俐雷:“……”
    他的心……模样有点过于潦草。
    不过乔伊极有绅士风度,当然不会对他同居室友此刻堪称混乱的着装搭配发表任何不当意见。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淡淡地说:
    “醒了?”
    李文森:“……”
    又一个被她遗忘的画面,因为他简单的两个字,无法抑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一只修长的手,从她手臂下缝隙里伸过来,把她紧紧地抱住。
    那是一个,充斥着山茶花清淡香气的怀抱。
    手指的主人慢慢地扯开她系在肩上的丝带,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她的长裙滑落到手肘,而他搂着她的腰,在她光裸的肩膀上落下一个蝴蝶一般的吻。
    然后,也是这样淡淡地问:
    “醒了?”
    ……
    李文森取下嘴里的巧克力,拉开盥洗室的门,又“砰”地关上:
    “没醒,我等下还要睡一会儿,你先吃早餐吧。”
    她今天早上起床方式不对。
    等下一定要重新醒一次。
    ……
    李文森走近盥洗室,发现大理石盥洗台上,牙膏再一次被挤好了。
    她取下乔伊搁在精致笔架上的儿童牙刷,凝视了好一会儿,仍是打开水流,一点一点地把乔伊挤好的牙膏冲洗干净,重新在老胭脂盒里沾了一点。
    她宽大的蝴蝶衣袖扫过水池。
    一点水渍浸染了白色的叠纱布料,深深浅浅的痕迹,宛如眉黛。
    李文森慢慢地放下牙刷。
    她没有随时随地关注自己穿什么衣服的习惯,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件中世纪款式的白色叠纱长睡裙。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抚摸过衣袖上繁复的织锦。
    这条裙子,一千多根叠纱,两百多处绣花,每一根叠纱都是老裁缝一针一线缝上去的,每一处绣纹都是手工定制。
    当时买来极其昂贵,几乎用去她一个月的工资,但后来因为住进了乔伊的卧室,她再没穿过这样露肩膀的睡裙,就一直压在了箱底。
    现在……为什么会穿在她身上?
    她梦里,自己又为什么会穿着这条睡裙出现?
    ……昨天梦中那几个零星的画面……
    到底是她大脑混乱的产物,还是真的发生过?
    李文森手撑着盥洗台,伸手按住太阳穴。
    她前段时间一直持续低热,已经头疼了很久,后来又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更是头疼得厉害。她昨天好像为了验证曹云山的精神状态就去了曹云山的公寓,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李文森盯着水池里自己的倒影。
    记忆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金属粉末,一点一点回笼。
    她被袭击了。
    就在她走到曹云山门口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触发了伽俐雷的安保措施,一听高浓度□□向她喷来,她在三秒钟之内失去了意识。
    那个时候,她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原本可以走出去。
    但是她没有。
    而是抱着一种她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的看戏心情,选择与一个袭击者兼一位谋杀嫌疑犯呆在一个屋子里。
    ……
    李文森从水池里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感觉头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她抬起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扫胭脂和唇彩,她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透着一股苍白的死气。
    眼底的青影也很重,唇边还残留着没卸干净的口脂,甚至还有一点沾到了衣领上……
    等等。
    沾在衣领?
    ……
    半明半昧中,她手握着衣领,而乔伊一根一根掰开她手指一路吻下去的画面,像哈维尔多兰电影里色调浓郁的镜头,飞快地从镜子里掠过。
    ……
    伽俐雷不是第一次给她卸妆,原则上来说除非死机,电脑是不会犯错的。
    李文森蓦地拉开盥洗室的门。
    乔伊听到响动,就抬起头来:
    “早上好,文森。”
    “……”
    李文森避开他的视线:
    “早上好,乔。”
    “哦。”
    他淡淡地嘲讽道:
    “今天你终于不在盥洗室里游泳了吗?”
    “……”
    她坐在餐桌边,乔伊显然在等她一起吃早餐,因为她一坐下来,他就收起了书。
    李文森脸上还滴着水,她拉开自己的椅子,漫不经心地问:
    “伽俐雷,我昨天的睡裙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睡裙?”
    伽俐雷飞快地调取了数据,欢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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