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卢秀珍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
    其实崔富足不过是贪得无厌而已,他也没有犯什么过错一定要关进大牢里去,旷知府不过是一时之气想要法办他,实际上若是真的按着律法来说,也不知道拿哪一条给他安个罪名送进大牢里去呢。卢秀珍觉得崔老实想做好人的这个主意不错,既能将事情圆过来,又能彰显自家的忠厚老实——崔老实果然是名副其实。
    “知府大人,我爹说,经过大人教诲,我大伯定然已经知错了,还请大人网开一面,暂且放过我大伯。”卢秀珍朝旷知府福了福身子:“小女子代全家谢过大人的恩典。”
    “崔富足,你自己瞧瞧,你弟弟的心善,以德报怨,若以后你还要找他家的祸事,休怪本官绝不轻饶!”旷知府对于崔老实之举大加赞叹,对崔富足更是不屑:“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崔富足磕头如蒜,瘫倒在地,宛若一堆烂泥。
    第142章 步步高(三)
    “哎呀呀, 这下可真是好了!”
    崔大娘不住的抹着眼睛,欢喜的眼泪不住的朝下边掉,这世间的事情太玄妙了, 让人想都想不到,自家的家事, 竟然还有知府大人来帮着调解,大伯二伯两家被吓得死去活来, 以后不会再来找茬了。
    只不过有件事情让崔老实一家很是不安。
    陆明走了, 留下了两个手下驻扎在青山坳,说要他们住到窝棚里守着崔老实家的那几块稻田,不能出半分差池。
    这江南的种谷有这么金贵么?崔老实愁眉苦脸的望向了崔大娘:“孩他娘,我怎么觉得有些心里头不踏实哩,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爹,是祸躲不过,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只是那两个留下来的人……”卢秀珍有些头疼, 就好像忽然家里多了两口人, 有些不知所措。
    陆明说了让他们住窝棚, 难道真的让他们日日住到窝棚里头?似乎有些不太好罢?那窝棚不过是随意扎的, 权宜之策而已, 下大雨刮大风的时候他们不还得住到自家来?
    “他们的饭米银子就算五两银子一个月罢, ”陆明从袖袋里摸出了一个大银锭子,看上去约莫有十两左右:“先付两个月,我下一次再补上另外几个月的。”
    青山坳的人看直了眼睛, 一个个感叹崔老实家真是走了狗屎运,今年怎么就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跑着朝他家去了呢——卖山货挣了点小钱,崔六丫找了个厨娘的活计每月稳稳当当挣钱,在山里找到了几棵别致的树,卖了五两银子一棵,盖房子挖地基又挖出了二十两,现在上边派了两个人来帮他家守着稻田,还给了二两银子管饭——这银子好像是排着队跳着过来的,上上下下的闪花了人的眼。
    崔老实却觉得有些担忧,这银子来得太快也不是一桩什么好事,他有些忐忑不安,唯恐这日子过得好好的,忽然就会从云端摔到地面,摔得头晕眼花。
    “秀珍哇,这可该怎么办哩?”
    崔老实绕着家里的院墙转了两三圈,忍不住踏进厨房来讨主意:“现在我这心落不了地,总提起在半空中。”
    老实人过惯了清贫日子,忽然变得口袋里有银子响了,反倒不踏实起来,卢秀珍抬起头来,看了崔老实一眼:“爹,你别慌,咱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要这样慌?”
    “唉,平白无故的……”崔老实摸了摸脑袋:“这心里就是不踏实。”
    “爹,你得习惯着些,以后咱们家可还要到江州城里开花店,若生意做起来了,那可是银子跟流水一样的进来,到时候你岂不是晚上睡觉都要睡不着了?”卢秀珍朝崔老实笑了笑:“爹,你安心罢,这里还有我们在呢。”
    崔大娘低头切着菜,没有出声,心里也在犯着嘀咕,这日子可真是过得越来越有滋有味了,就怕好景不长,到时候都不习惯先前的生活了。
    一刀一刀的落下去,菜叶落在锋利的刀刃边上,细细碎碎的躺在砧板上,看着有些凌乱,就像崔大娘现在得到心,既希望家里的好日子就是这样过下去,又有些担心这只是一个梦,从梦中醒来,又是家徒四壁的模样。
    听着菜刀落下的声音,不如以往那般轻快,卢秀珍知道崔大娘也忧心忡忡——谁能不担心?就是她也觉得这事情不比寻常,只不过她必须要给大家打气,若是她都显得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那家里便更是乱成一团了。
    “娘,没事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咱们不过是要多做两个人的饭菜罢了,而且还有得赚呢。”卢秀珍将洗好的菜抱着过来:“两个人哪里就能花五两银子一个月?这不是白白送钱给咱们家花吗?两个人,即便隔一两日烫上一壶米酒,炒点下酒下菜,也不过二三两银子一个月哪。”
    崔大娘咧嘴笑了笑:“可不是嘛。”
    卢秀珍这是在安慰她,崔大娘如何听不出来?只不过看到卢秀珍那淡然的神色,崔大娘心里寻思着,媳妇应该想好了应对措施,自己也不必担心。
    “我明日去江州城一趟,去买些好菜回来,顺道打听一下这江南种谷的事情。”
    卢秀珍想了很久,最终做出了决定。
    是该去找兰如青问问主意了,万一那个陆明又跑过来逼着她说这科学种田的法子,自己不可能一味搪塞——毕竟听崔耀祖说,好像陆明是哪家大官的得力手下,民不与官斗,若是他逼得紧了,自己自然只能将如何种田的法子说出来——首先得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不是?
    生命是宝贵的,虽然她的生命重新来了一次,卢秀珍依旧还是觉得生命非常珍贵,只有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才会更珍惜眼前幸福而平淡的生活。
    “嗯,是该去买点好菜,顺道打听下这事情了。”崔大娘没有反对卢秀珍去江州城这个主意,她现在也正是惶惶不安,急需知道一些相关情况。
    崔二郎带着几兄弟在田间忙了一下午,总算是将窝棚给扎结实了些,窝棚里边用砖块切了一边,上头铺好了木板,再盖上一张床褥,权当就是床铺。
    陆明留下的那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多话,等着兄弟几个将窝棚加固以后,两人脱了鞋子朝窝棚里一钻,似乎没有打算再出来的意思。崔二郎站在窝棚边看了一阵,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和几个弟弟相互看了一眼,扛着锄头篮子,转身离开了那里。
    既然人家不愿意与自己说话,自己又何必到那里杵着,虽然自小在乡野之地长大,可崔二郎却还没存那份趋炎附势的心思,人家来头大与他何干,只要不损伤了自家的庄稼便是了,他才不想去与他们搭讪呢。
    “那个后生看上去真是不寻常。”两个脑袋凑在窝棚的竹片后边,透过缝隙朝外头看,崔二郎腰杆笔直,带着几个弟弟正在朝村里走过去,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可那张脸孔看起来却颇有些不同寻常,全然不似农家子弟。
    “可不是,他那几个弟弟,跟他好像不是一个娘生的,特别是中间那两个,小的还好一点,透着机灵气儿,中间那两个就跟他们的爹有些像了,木讷得很。”
    被打发留在青山坳,陆明的两个手下也有些懊恼,没想到竟然找了这样一桩好差事,每日里就坐在这田头盯着稻田看,这人都会被憋死。
    可这又有啥法子?陆明是老爷的得力手下,他要他们留在这里,他们也只能留在这里了,两人爬到窝棚口子看了看外边的天空,此刻已经是暮色浓浓,暮鸦扇动着翅膀朝巢穴飞了过去,一点点金色的夕阳日影从它们扇动的翅膀落下,如同洒下了金粉一般。
    “唉……”两人又些愁眉苦脸,望着远处的青山之侧,一缕炊烟袅袅升起:“也不知道这乡村角落里头的晚餐是啥。”
    陆管事给了五两银子的饭米银子,可谁知道这庄户人家会不会给他们吃玉米饼子窝窝头哩,五两银子一个月,他们随便拿出半两一两的来应付,其余的便进了自己腰包,这可是挣钱的号机会。
    两人百无聊赖的在窝棚里坐着闲聊,说了些京城的趣事,闲聊间眼见着那暮色浓得化不开一般,栖凤山后渐渐的有一团模糊的影子从那青莲色的山峦处跳了出来,那影子慢慢的明亮,一分又一分,好像有谁用笔刷蘸着荼白朝那圆盘抹一般,没多久,那盘子便格外的皎洁起来,就如一个缺了一角的玉盘挂在了深蓝的天幕上。
    “今儿十二了。”
    一个汉子抱了双膝,朝天空望了望,唉声叹气:“过几日就是婆娘生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着回去一趟。”
    “袁迁,你又不是不知道陆管事的脾气。”另外一个扯了脚边一根草:“他说要你在这里呆到秋收就只能呆着,若是一定想要回京城,还得别被他瞅见了,要不是……”
    说到此处,两人皆是默然。
    “我也知道,老爷现在心情不好,若是咱们还偷懒懈怠,被他知道了少不得会丢了这份差使,还不如好好蹲着罢,只不过是几个月吃不好穿不好罢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那个被唤作袁迁的又叹了一口气:“难得再去找这样的好主家,还是忍着罢。”
    “可不是。”同伙点了点头,伸着脖子看了看外边,此刻天完全黑了,空中的月亮显得格外的白了些,银色的月华洒在路面上,就如笼了一层轻纱般,夏虫在这静谧的夜里吟唱着,清脆如那风中的铃铛。
    “怎么还没送饭过来?”袁迁有些焦躁:“高寻,你说这家人是不是打算不吃晚饭了,这可不得把咱们给饿死哪?”
    “应该不会吧……”高寻犹豫了下,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确实听说有些地方因着家里穷,一日只吃两顿:“陆管事给了银子的哇。”
    第143章 步步高(四)
    远处的路上出现了几个人, 银色的月华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纤细得就如高山上的翠竹,摇摇曳曳的朝这边来了, 其中两个人手中还拎着两只大篮子,看得早已饿得有气没力的袁迁与高寻眼睛一亮, 两人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都即刻间来了精神。
    “两位爷饿了罢?”
    脆生生的声音此刻已经毫无吸引力可言, 袁迁与高寻两人的眼睛只顾盯着那两只篮子看个不停, 浓浓的香味让两人不住的吸溜了下鼻子,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卢秀珍瞧着袁迁和高寻那模样,心中暗自好笑,指挥着崔二郎与崔五郎将小木桌给摆平整了,这才将篮子盖揭开,把里边的饭菜碟子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两位爷,不是我们不想早点来送饭,主要是家里没什么菜, 我们想着可不能怠慢了两位爷, 特地又去江州城转了一圈, 买了些菜回来, 顺道捎带上了这张桌子。”
    “这菜是江州城买回来的?”
    袁迁与高寻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崔家可真是实在, 得了五两银子一个月的饭米钱,竟然还跑到江州城的饭馆里买菜回来给他们吃,这得要花多少银子哇?
    两人眼巴巴的望着卢秀珍将那些饭菜从篮子里拿了出来, 迫不及待的抓起筷子就开始吃饭,两个炒菜一个汤,外加一个青菜,虽然碟子不大,两人吃本来已经是绰绰有余,但或许是因着太饿了,袁迁和高寻两人只觉今日这菜的味道特别好,筷子频频落下,风卷残云一般,饭菜吃了个底朝天。
    卢秀珍笑了,看起来崔六丫炒菜的技术又有长进了呢。
    “两位爷,这菜的口味可还吃得惯?”
    “好吃,好吃,味道实在好,不知大嫂是从哪家酒楼买来的?”高寻砸吧砸吧嘴,今儿的菜都是最寻常不过了的家常小炒,不知道酒楼有没有新鲜的特色菜式,若是得空,可要好好的去这酒楼吃上一顿。
    “酒楼?”卢秀珍哑然失笑:“菜是江州城买来的不假,可这是我家小姑子做的。”
    “啥?”袁迁和高寻惊奇的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村姑,能有这么好的手艺?
    “我家小姑在江州城学过厨,现儿正给一家大户人家做厨娘,她要做了晚饭才能回来,故此让两位爷久等了。”卢秀珍带着歉意道:“若是两位爷不嫌弃我的手艺粗陋,明日我也可以试着做两个菜,两位爷就可以早些吃到晚饭了。”
    高寻与袁迁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很默契的摇了摇头:“大嫂,还是等你小姑回来罢,没事,我们也不怎么饿。”
    其实还真是饿了,只是一想到这美味的饭菜,等等也值得。
    卢秀珍含笑点了点头:“今日去江州城有些晚了,也不知道哪里有卖酒的,故此没来得及给两位爷带一壶酒过来,明日我一定好好的去找找。”
    还有酒喝?高寻与袁迁的眼睛一亮,忽然觉得到这个小山沟里守着也不是一件太辛苦的事情,除了不能经常见到家人之外,啥都不缺。
    “两位爷,我听说你们是大司农的得力手下,这大司农到底是个什么官职哇?”卢秀珍一边弯腰收拾碗筷,一边与高寻袁迁拉起了家常。
    她觉得整个事情都太奇怪了,从青山坳只有她将江南种谷种出来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直到兰如青火急火燎的让崔六丫给她捎信,她的心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隐隐担忧,好像这里头牵涉到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而今日,她真的是有些吓到了,这是她来大周以后,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虽然口中安慰崔老实夫妻没什么事情,但卢秀珍却很是明白这里头觉得有事,否则不可能会惊动江州知府陪着一个什么大司农手下亲自来到青山坳。
    知府是什么概念?正五品的官儿,放在前世,那可是地委书记一级的人物,这样的人,能陪着一个某人的手下来青山坳查看稻秧?若是在前世,肯定铺天盖地的报导某位领导亲民,亲自下乡现场办公,可她来大周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过这位旷知府有这样的嗜好哇。
    唯一的解释是,那个手下背后的主子是个大人物,是个很大的人物。
    卢秀珍历史学得不是特别好,她只记得大司马是很有权力的一个官儿,大司农和大司马只差一个字,听上去也是个高官,带了个农字,或许正是管农业的?是不是就是前世的农业部部长?
    农业部部长有这么亲民么?亲自派得力手下来各地查看秧苗生长情况?卢秀珍摇了摇头,看上去并非如此,从陆明的眼神看得出来,他只关注自家稻田里的秧苗,甚至还特地安排两个人看守。
    这江南种谷有什么特别的?江南到处都是,何必对与这一块地里的秧苗就格外感兴趣?卢秀珍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很有问题,说不定这问题会涉及到所谓的政治阴谋,这正是让她觉得不安之处。
    故此,她执意要跟着崔二郎他们过来饭菜,顺便打探一下情况。
    “大司农可是位列三公,正一品的官!”
    提到自家老爷,高寻与袁迁有说不出的得意,高寻伸出手来翘了下大拇指:“正一品的官大周能有几个?我家老爷可是正一品里最受皇上信任的!”
    看到卢秀珍瞪大了眼睛,高寻心中得意,村妇就是村妇,听到正一品,唬得六神无主了,站在那里眼睛瞪得溜圆,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位爷,你们府上还缺人手不?我家小姑的手艺不错,我也擅长打理花草树木,能否推荐一二?”卢秀珍假装震惊以后开始慢慢的套他们的话:“这种田实在没有什么太多意思,每年种地产的粮食不过刚刚好交了赋税糊住家里几张口,有时候来了天灾人祸啥的,想要交上赋税都不能了呢。”
    “唉,那倒也是。”高寻点了点头,表示同情,袁迁看了看眼前的稻田,忙着安慰卢秀珍:“大嫂,这下好了,你们家种出了江南的种谷来了,就要比原来日子好过一些啦。”
    “两位爷,”卢秀珍很诚恳的朝高寻和袁迁福了福身子:“小女子有一事不明白,还请两位爷指教。”
    高寻与袁迁只是陆府里寻常的家仆,上头还有陆明管着,两人根本就没什么太高的身份,今日被卢秀珍这般一捧,两人忽然间觉得自己身份真的高了不少,心中不免得意,高寻挺了挺胸:“大嫂,你只管问,我们知道就会告诉你。”
    “为何大司农大人会对这江南种谷看得如此之重?江南不是多的是这样的种谷吗?想要查看这稻秧,去江南瞧瞧便是了,何必还要派两位爷特地在这里守着?”
    “哦,你是说这事情啊。”袁迁有几分尴尬,这事儿怎么好说?自家老爷最近失势,想利用在北方推广江南种谷来挽回圣心,孰料京畿附近州郡种下去,都没见出秧,老爷这心里能不着急么?
    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事,可碍着前边才竖起大拇指夸奖过自家老爷,这会儿又说他不得圣心,仿佛有些不太好开口,袁迁心里头琢磨着,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将这事不露痕迹的一笔带过?
    “你问这事可算是问对人了,我们可清楚着呢。”袁迁还没想好措辞,旁边高寻已经兴致勃勃的说上了,一脸“你问我就对了”的神色:“早两年大周遭了点天灾,赋税收不上来,国库空了不少,又兼着皇上派兵西征,这里粮草接济不上,只能铩羽而归,皇上心中很是不快,故此我家大人一直在想法子替皇上排忧解难。”
    “原来如此,陆大人可真是忧国忧民,真是朝廷的栋梁啊。”卢秀珍点了点头:“可是为何陆大人对我家这块地这么看得紧?不是说京畿附近有好几个州郡都种了江南种谷吗?怎么我家运气就这般好呢。”
    “大嫂,整个京畿就只有你家的江南种谷出了秧呢。”高寻叹了一口气:“我家大人为了这事,简直是夜不成寐。”
    “啊?”卢秀珍捂住胸口倒退了一步:“就我家种出来了?”
    “可不是?”高寻看她那吃惊的样子,也有些奇怪:“大嫂,怎么了?”
    “那位陆先生问我怎么种出稻秧的法子,我若是告诉了他,是不是可以换些银子哇?”卢秀珍啧啧叹息了两声:“唉,早知道我得跟他好好砍砍价才是。”
    高寻与袁迁相视而笑,这村妇,眼睛里头就只有那一点点银子,若是她能将这法子献给皇上,还不知道能得什么样的奖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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