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甄玉梅笑道:“我已经好多了,夫人真是心细。”
    自己母亲的身子,贺云昭怎会不清楚。
    甄玉梅吃过糕点,喝了粥之后,皱眉轻轻拧起,擦了擦嘴道:“夫人的手艺……真好。”真是像极了她女儿,但是比她女儿要稍好些。
    又因有上次庄子上的事,甄玉梅对贺云昭愈发喜爱,拉着她说了许多话。
    贺云昭便顺势问了一句贺云京的亲事如何。
    甄玉梅叹气道:“上次我原本很中意大理寺卿家的姑娘,偏生发生了那事,其心不纯,只好再另择他人。后来打听了几家适龄的姑娘,家世相配者,相貌品行又少有我满意的。”
    “贺夫人……若是您不嫌我多事,我倒觉着有一人不错。”
    “是哪家的姑娘?”甄玉梅与忠信伯夫人相识也有一段时日了,贺云昭的为人和眼光,她十分清楚,这会子听贺云昭主动举荐了一人,内心多是欣喜。
    贺云昭道:“吏部尚书裴之敬的女儿,裴禾。”
    裴禾前一世因为母亲去世,守孝耽误了三年,十八岁才许了人家,嫁到夫家后连续生了两个女儿,便被夫家嫌弃,甚至常常殴打。后来裴家心疼女儿,便让她和离回家,因思念两个孩子,她并未再嫁,至少在贺云昭还活着的时候,传言是说她誓不再嫁。
    贺云昭前世身为伯府正室夫人,也交际往来过不少显赫人家,也于裴禾略有往来,对她的印象很好。
    贺云昭记得,无意间被她撞见的一幕,曾有被新帝清算的诤臣之孙女,把东西托付给裴禾,托她代为保管。裴禾不怕被连累,毫不犹豫地收了,还给了银子使其方便周旋。
    想来裴禾应当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而且裴家,是支持九皇子这边的。
    若是贺家能和裴家结亲,能安然度过这场风波的机会就大得多了。
    虽然这一世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但是天下大局,贺云昭自认为是撼动不了的,只要自家人跟着新帝走,总不会危及性命。
    贺云昭提罢裴禾的名字,甄玉梅便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人。她略微有些印象,眉头微凝,道:“那家姑娘好像是不错,不过贺家与裴家没什么往来,倒是不晓得他们姑娘许了人家没有。”
    “我听说是没有许的,夫人若是中意,须得快些去打听相看,否则被人捷足先登,那就错失良机了。我瞧着贺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能看得上裴姑娘,如今又朝局动荡……夫人要快些把婚事定下,早些把人娶过门才好。”
    裴禾的母亲明年春天就会去世,如果那之前不娶妻,便只能拖到三年之后了,而贺云京已经十七岁了,三年太久,贺家未必肯儿子等到那个时候。
    甄玉梅暂且把贺云昭的意见听了进去,准备从别苑回去之后,便想法子,去裴家走动走动。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夜里各院各自用膳,用完膳, 除开贺云昭这边, 男客都去了曹宗渭的书房。
    曹宗渭怕贺云昭久等, 早派了丫鬟传了书信过来, 要她早些用膳沐浴,或是太晚了, 会打扰夫人休息, 他或许就不来了, 等明日再一同赏月。
    贺云昭是有些乏了, 生怕自己沐浴完, 沾床就睡,用过膳, 只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乘凉, 并未在屋里。
    等到蚊子成群来咬她, 贺云昭才进了屋, 看看做的吃食都坏了都没有。
    好在桂林居还放了些冰块镇着吃食, 倒也没有坏掉,口感可能稍微差些, 不至于不能吃。
    贺云昭正想着要不要把东西再拿去热热,曹家两小子就来了。
    因有丫鬟在屋内, 两个孩子年纪又小, 贺云昭衣着整齐,便也未避讳着什么,唤了两人进来坐。
    曹正允一看桌上有食盒, 便跑过去道:“夫人,是您做的吗?”
    “是的,不过放了段时间了,怕是不好吃。”
    “怎会!”只要是夫人做的,都好吃呢。
    曹正允端着食盒问:“夫人,我能吃吗?”
    “味道可能不好。”贺云昭下午就想送到曹家哥俩的院子里,不过于甄玉梅私谈耽误了,回来之后又想着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送过去怕俩孩子不肯正经吃饭,便留在了桂林居。
    哪晓得这俩孩子还是看见了,真是有口福的人。
    贺云昭打开食盒,笑道:“想吃就吃吧,只别吃多了,夜里不克化,会肚子疼。”
    曹正允才管不了那么多,坐在圈椅上就开吃,左手一块儿,右手一块儿,一边一口,也不怕串味了,边吃边道:“好吃,味道没怎么变嘛!”
    曹正麾哪里肯吃亏?也坐下来不客气地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贺云昭冲两个丫鬟微抬下巴,示意她们出去泡消食的茶水来。
    丫鬟一走,曹正允就放肆了,下意识地把咬了一口的糕点伸到贺云昭面前,想起什么似的,又怕怕地把手缩了回来,嘴里包满了糕点,嘴角还有碎屑儿,不清不楚道:“爹说了,不准喂夫人。”
    贺云昭笑望着两个孩子道:“吃慢点儿,小心噎着,要不要先拿我的杯子喝口水?”
    曹正允赶紧把小半块儿糕点塞进嘴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道:“夫人用过的杯子?我要喝!”父亲不让他亲亲夫人,那间接亲亲就总以了吧!
    贺云昭倒了一杯温茶给曹正允,润瓷浮纹茶杯里的茶水被他一口饮尽,还亲了亲杯口,傻兮兮笑道:“夫人的杯子和夫人一样香。”
    曹正麾没那么多花言巧语,只是闷闷地吃东西,就算他用不到夫人的杯子,多吃几口总是不吃亏的!
    两人吃了一会儿,贺云昭便阻止道:“吃的够多了,夜里不消食会难受。”
    打了个饱嗝,曹正允还想吃。
    曹正麾擦了擦嘴角,看着曹正允道:“要不……还是给爹留一点?”
    呀!忘了亲爹了,曹正宇摸了摸脑门,似乎还疼着呢。
    正好两个丫鬟煮好了消食的茶进来,哥俩才决定不吃了。
    贺云昭看着盘碟里所剩不多的糕点,大概够曹宗渭吃的吧,是、是够的吧?
    哥俩一直在桂林居里坐到了戊时中,曹正允都大哈切了,贺云昭才催他们俩回去歇息,还吩咐院里的两个丫鬟提着两盏羊角灯送他们回去。
    贺云昭也乏了,庭院里秋风送爽,她略站了会儿,伸个懒腰,文莲问她屋里剩下的糕点是不是要扔掉。
    贺云昭忙让她们不慌收拾,先去给她备些热水,夜里她也许会饿,那些糕点留给她垫肚子。
    贺云昭晚膳吃的八分饱,饿倒是不至于,只是怕那人来了,惦记着糕点吃。
    贺云昭沐浴的时候,曹宗渭已经同他们说完了正事,越墙来了桂林居。
    来的有点不巧,曹宗渭发现净房的灯亮着,便猜到贺云昭在洗澡,所以……他该在哪里等她才好呢?
    挣扎了好久,曹宗渭还是决定偷偷潜进她屋里,至于净房那边的风景,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他还要同她洗鸳鸯浴呢,这会子先强忍着吧!
    刻意挪了挪房中的圈椅,曹宗渭便躺在贺云昭睡过的架子床上,静静地闭上眼,等着她来。但是隔壁净房的水声不小,偶尔如落泉,偶尔似水花激起,听得他心猿意马。
    好在一刻钟之后,贺云昭便沐浴完了,从净房里出来了。
    贺云昭一进门便发现圈椅被人挪动过,遂穿着薄衫,披着一件褙子吩咐两个丫鬟道:“夜里再不需要你们两个伺候了,都去歇息吧。明儿早莫误了时辰。”
    两个丫鬟也累了,便退了下去,屋里门口只留了别苑里的丫鬟。
    贺云昭进了屋,挑帘入了内室,便看见有个人大摇大摆地躺在她的床上。
    走到床边,贺云昭扯了扯散开的褙子,轻声道:“怎么进来的?”
    曹宗渭支着脑袋看着她道:“进这儿还不容易。”敌营他都进得去,更何况女子的闺房。
    曹宗渭仰望着她,从她的缎面绣鞋一直往上,里衣都还未系上,他坐起身来,搂过她的腰,将她里衣系好,轻声道:“这样子……我如何受得住。”
    素了好几年的人了,又遇到了心爱之人,曹宗渭的心和身体,早就有了反应。
    贺云昭握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道:“谈了那么久,饿不饿?还有些糕点。”
    “你做的?”
    “自然是。”
    “那一定要吃。”
    贺云昭便牵着他往小桌前走去,曹宗渭痴痴地看着她的素手拉着他,像被勾了魂儿似的跟着他。
    两人到了桌前坐下,曹宗渭道:“怎么是吃剩下的?谁来吃过了?”
    贺云昭托着下巴道:“还能有谁?”
    曹宗渭狠狠地咬了一口山楂糕,酸了牙齿,瞪着眼道:“就知道是那俩畜生,居然让老子吃他们剩下的!”
    贺云昭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小声些,莫叫外面的人听见了。”
    曹宗渭顺势咬住她的指腹,用舌尖甜了一口,挠得她手心痒痒,心也痒痒。
    吃完一块儿糕点,曹宗渭便坐着不动了,无赖道:“我要夫人喂我。”
    贺云昭见曹宗渭和两个孩子较上劲儿了,便只好哄着他些,喂了几块儿糕点。偏生他不是那般老实人,喂一次,便要被他轻轻咬一次。好似吃的是她的指头,不是糕点。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块儿糕点,曹宗渭偏要贺云昭吃一口,他才肯吃。
    贺云昭吃过后,笑道:“你们父子真是像极了。”
    曹宗渭正在吃剩下的半块儿糕点,忽然有些吃不下去了,皱眉道:“曹正允那臭小子又干啥了?”
    指了指桌上茶杯,贺云昭道:“他用我的茶杯喝了茶,你总不许他这,不许他那,要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丈,允哥儿机灵,多的是讨巧的法子。”
    呵呵,是吗?曹宗渭默默地握上了茶杯,狠狠一捏,再一松开,茶杯就碎了。他道:“夫人,以后换个新杯子用,明儿我就让人给你送来。”
    曹正允用过的东西,怎么还能再给夫人用!
    还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丈,他是曹正允的爹,不信连儿子都斗!不!过!
    贺云昭没想到曹宗渭醋劲儿这么大,便只好用了另一只杯子给他倒茶,嗔他一眼道:“看你小气的。”
    对!他就是小气!曹宗渭默默地喝着茶,算是默认了,反正在夫人的事儿上,他就是小气!他不光小气,还很记仇呢!
    明天一早,他就要想法子彻底掐断曹正允那些“小心思”!
    贺云昭掏出帕子给曹宗渭擦了擦嘴,道:“是不是要赏月么?这可怎么赏?”外面有人,一出去便有人看见。
    曹宗渭将她搂坐在大腿之上,在她耳边道:“良辰美景,赏什么月。”
    贺云昭抵着他的肩头道:“不行……”墙壁太薄了,传出去还不得丢死人。
    曹宗渭贴着她的胸口笑道:“我只搂你一会儿,不干什么,夫人想哪儿去了?”
    贺云昭薄怒地揪了揪他的耳朵,这人居然调。戏她!
    曹宗渭盯着她害羞的面颊看着,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握着她的手亲了一下。
    贺云昭能感觉得到,下边有个东西硬邦邦的,惹得她面红耳热,便起身坐到了床上去,挨着架子边儿道:“夜里你怎么走?”
    曹宗渭跟了过来,揽着她的肩膀道:“我不走,今晚想与夫人同床共枕,明儿再走。”
    贺云昭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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