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李轨猛的睁眼,看见哭得梨花带雨的琴儿,心一软,手伸出去想要拭干她的泪。脑海中却又翻腾起师尊严厉的面容。
    他皱眉收手,凭空画诀:“万法,破!”
    只见眼前的哪是什么绝色丽人,眼前的分明是数十个破碎的魂魄叫嚣着挤在一滩淤泥塑造的身躯中,那淤泥甚至连眉眼都未雕刻成功,软趴趴地贴在那里,又不停地滑落在地上,留下一滩淤泥痕迹。
    肮脏恶心,令人作呕。
    而那些青梅竹马的记忆,也不过是捏造出来的幻境,怎值得他留恋缠绵?
    心底忽然翻出一阵怒意,让他无法忽视眼前的肮脏,更无法忽视他多日来被蒙蔽后产生的愤恨。
    斩!斩!斩!闭塞之物定要驱除!
    一把剑横空刺向琴儿,千伶掷出一枚黄符欲阻拦,红颜炼却红袖一挥凭借巧力收了那黄符。毫无阻拦的剑立刻就刺进了琴儿的胸口。
    “嗒”
    她的血不是鲜红的,是污泥一般的颜色,滴落在地上的时候却也是同样的触目惊心。那张精致的脸上从难以置信转为了悲痛,按理说是我见犹怜的美貌,在李轨眼中却是依旧是一坨淤泥,更别提产生什么愧疚了。
    可是为什么心底的一个角落会那么痛?痛得他居然怔怔不能言语。
    红颜炼洗了一口烟,徐徐吐出,她的眼半眯半张,惬意地对千伶道:“这女人啊,没有被刺痛过,还真是不容易清醒过来。”
    何况普普通通的一招还真不容易杀了河伯塑造的身体。
    千伶此时心情有些复杂,她原以为这只是河女要向乡亲报仇,却不料居然又变成了河女与傩坤弟子之间的纠缠。回到原点,就算有人证说是河女杀了人,却还缺少物证,以及河女的说辞,她不知要不要动手收了河女。又或者任由她继续与傩坤弟子发展?
    红颜炼却没有这番顾忌,她拉过河女直接化烟而去,她要做的事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她最擅长的挑拨蛊惑了。
    河女此时心力早已疲惫到了极点,重大的变故让她不想挣扎直接随着红颜炼而去。
    千伶见状,倒也没有阻拦,只是墙上的一只夜莺却是默默地追随在红颜炼身后。
    洛释俯视着薄被中的男子,轻呵了一声,懒得再给他一个表情,牵着千伶就要离开。
    “站住!”
    洛释回头甩了他一个白眼:“干什么?”
    李轨也不耐烦给他脸色,他直直地看向千伶,质问:“难道我做错了吗?难道我要像你一样和魔族勾结才算正确?”
    这一口一个的魔族,倒是很插洛释的心窝,他最心虚这一点了。
    千伶只是停了停,听完李轨的话后便反过来拉着洛释走了,没有回答。
    走出庙,东方渐白,瞥见洛释有些闷闷,她停下脚步,柔声道:“怎么啦?”
    洛释看着她,不吭一声。
    千伶道:“不说出心事的话会郁结于胸,容易生病。洛释。”
    洛释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说出来就显得我特别幼稚,女人都不喜欢男人幼稚的对吧?”
    千伶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她们的喜欢和我不一样?洛释?”
    洛释听此,忍住捏她脸颊的冲动,却忍不住笑意:“小千伶,你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千伶很平静:“我实话实说罢了。洛释。”
    随后她问:“你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会不开心?洛释?”
    洛释笑着摇摇头,他道:“不重要了。”
    千伶便不再问,她看看庙,又看看红颜炼离去的方向,以及逐渐露出红光的天,慢慢道:“天亮了,我们找间客栈。”
    洛释牵着她,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红色眼中是红色的朝霞,明灭翻涌,深深浅浅。
    一到客栈,洛释破天荒地要求要两间房。
    千伶自然不会有异议。
    等千伶进了房之后,洛释披着黑色的斗篷从房间出来,悄悄地下了楼走上了街。
    而另一个房间的千伶将红颜炼制作的两个傀儡放了出来,她细细打量那两个童子后,抽出一本书,琢磨起来。
    翻阅了半晌,她思索再三,拾起钱袋也推开了门。
    千伶看了看隔壁的房间,犹豫了一下,想到他不喜欢这个天气,终究没有敲门,而是自己独自一人下了楼走出去。
    千伶回忆着书中的单子,所列的是“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类的。她在街上慢慢走着,两边的摊子才刚刚摆好,她也不急,安静地等在一边。直到摊贩忙完之后才开始购买材料。
    这些材料看似简单,想要收集齐却也不容易,千伶更是那种买一样也要选好几种的有备无患的性子,所以她在街上一直逛到了中午才将革、木、胶、漆备齐。
    接下来就是颜料了,这东西倒是极容易选的。
    千伶刚打算继续前走,便被身后冲冲赶来的女子给撞到了一边,那些女子没注意到她,兴冲冲地就往前跑去:“听说新来的一个画师,画出来的图和真的一样,价格公道。再不去他就要收摊了。”
    千伶思忖了一下,便跟上了那些女子的步伐。
    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摊子,却已经被好多女子围了起来,千伶被堵在外面,除了女子花花绿绿的衣裙外便只能瞧见摊主黑色的一角衣袍。
    那些画居然这么吸引人?可是卖画而已,为何会围住这么多女子?
    之见前面的女子传来一阵羡慕的呼声,紧接着,一个一脸喜色的女子便抱着画挤了出来。千伶身边的女子见挤不进去,反而围住了刚出来的那个姑娘,七嘴八舌地问起来:“那个画师真的很俊吗?”
    “快把画拿出来看看!”
    “怎么样?他盯着你为你作画的时候你有没有脸红?”
    那姑娘笑容满面地展开了画卷,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一边回答:“当然俊了!我还没有讲过这么好看的人,谪仙似的,这一笑起来啊,啧啧啧啧,我的心都化了。尤其是他一边看我一边作画的样子,绝了!我差点以为他钟情于我呢!”
    “你就别得意了,刚才我可听见了,有个性子辣的当场就问道‘公子可有婚配啊?’,哈哈哈,你猜怎么着?”那女子与她们嬉笑着,把同伴的胃口吊了起来。
    “你别打马虎呀!快说,如果没有婚配,我可就上手去抢了。”
    “别做梦了,那公子可说了,虽未曾婚配却已有了心上人。他这次出来作画,为的就是给心上人买礼物的。”那女子虽是叹了口气,却又立刻笑了起来,“他还对那辣子说‘姐姐,不知姑娘一般会喜欢什么礼物’。”
    “自然是珠宝首饰。”
    “绫罗绸缎。”
    “愿得一心人。”有个姑娘开了口,立刻被同伴嘲笑了。
    “不怕羞。”
    “都正经点儿,”讲故事的那个女子咳嗽了一声,笑眯眯地问,“你猜那个小辣妞儿们怎么说?”
    “怎么说?”
    “说是要一个能画一手好画的帅公子,哈哈哈”女子笑的花枝乱颤,“可把他给窘得,手都抖了两抖……唉,那般大胆的姑娘也是世间少有,像我,我就不敢这么说。”
    另一个女子用手肘撞了撞她:“那是,你也只敢在我们面前威风了。”
    说完又催促道:“你还在担心个什么呀,快把画展开来啊,慢吞吞的。”
    那画终于展开了,千伶眼前一亮,只觉得画中的女子似是活的一般,正朝着自己羞怯地笑,她的双眼含情,如同秋水,怎么看怎么舒服。
    虽然不是绝色,却与拿画的女子长得一般无二,甚至把那女子的气质完全展现,让持画者自己都吃惊不已,只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美。
    “真漂亮。”
    “是啊。”
    “都说画和画者的心是一样的,看来你在他心里就是这般的呢。”
    拿画的那女子立刻羞红了脸,啐道:“你们明知道他有心上人还这般闹我,待轮到了你们,我倒要看看他眼中的你们又是什么模样。”
    画一说完,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了抱歉:“这纸与墨都是原摊主借我的,现在纸墨用完了,诸位姐妹明天再来吧。”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温文尔雅。对千伶而言熟悉又陌生。
    姑娘们不由得丧气极了,还欲挽留,却见那画师与原摊主交代了几句便从人群中离去。
    千伶看见那人黑袍遮面,低着头从身边走过还歉意地道了句:“抱歉,请让一让。”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脑阔疼的兔兔表情包,反正我有,我真是被那只表情兔萌到不行
    男猪脚外带高颜值,自带画画技能,白天打工,夜间打鬼……
    ☆、(可当番外)洛爸爸的启示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月啦!
    想不到我居然可以坚持更新一个月!几乎米有断更!而且从最开始的四个点击到现在的23个收藏(捂脸)
    其实更文一个星期的时候就想断来着的,但是有野生小天使的留言支持耶!于是没有断了。
    在你们的鼓励下,这文估计很难坑了~~~~~~
    爱luhan?!爱顾小城!爱流光无名千千行!还有逸和冒个泡小朋友!
    你们的留评就是《穿书》的动力啦~
    今天来一个貌似是番外但是衔接上下文的小短篇~
    放心,会有第二更的
    洛释他爸曾经给洛释讲过这么一个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说是有一个贫穷的小伙子,爱上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告诉他,她要天上的星星。如果他为自己摘来了天上的星星,她就嫁给他。
    于是这个小伙子就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赚钱,他告别了姑娘远离家乡,但每次他一个人在外拼搏的时候总能想到这个约定。等到十年之后,小伙子成了亿万富翁,在拍卖会上将天外陨石给高价买回,并邮寄给了那位姑娘。
    可是那个姑娘哪能等他十年,早已嫁人生子了。
    洛爸当时问了洛释一个问题:“你觉得姑娘的决定是对是错?”
    洛释当时就义愤填膺:“当然错了!她错过了一个那么好的人。”
    结果被洛爸一脚踹了下去:“你妈要是不这么做能有你吗?!”
    洛释当即囧囧有神。
    洛爸随后意味深长道:“还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要不要听。”
    洛释碍于淫威,不敢不听。
    第二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鼎鼎有名的大画家,爱上了一个姑娘。姑娘告诉他,如果他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她就嫁给他。
    大画家当天夜里就送来了一幅画,那是一幅很漂亮的星空图,绚烂梦幻,但是大画家看出来了姑娘眼中的不满意。
    洛爸当时对愣愣的洛释说道:“不过你要知道,她不满意并不是那幅画不好看,而是姑娘们都不可能因为一幅画就把自己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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