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花无敌冷着脸：“去拿我上回打的虎皮给他垫上，你跟他说，这虎皮原本是要献给皇上的……”言下之意是他难不成比皇上还金贵？
“还不快去！”一个长相美丽到让人忍不住将倾国倾城之类的形容词往他身上套的少年冷冷地看着中年士兵，“右贤王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处处帮他说话？”
中年士兵吓得一哆嗦，头也不回跑了，人家说越美的东西越有毒果然不假，这还没两句话呢，颜千户就给他塞一个通敌的罪名了。
宁惊涛掏出把扇子，笑眯眯地欣赏着，十分舒适的笼子，那可是刀剑都砍不断的精铁制的！还铺了上好的毛皮，他们大楚是多么的友爱邻邦啊！
“啧，原本我想将方县令砍了的。”石剑仁看着精铁笼子里的人觉得自己能多吃两碗饭，方县令抓了只白色的老虎当祥瑞送到京城，特意让人打了这精铁笼子。石剑仁从来不信什么祥瑞，不过是只大虫，皮毛白色的还不耐脏呢。上好的精铁打了笼子不说，死了十几个猎人还派了几十人送到京城，简直是劳民伤财！现在也算物尽其用了。这精铁笼子可是刀剑都砍不开，想劫牢那是异想天开！
“方家不是流放了吗？”苏洛哼唧，“那日子可不好过。”方家跟李家背后克扣前方将士的粮饷，恨他们的人多着呢，到西北的路都不好走就不说了，怕是到了西北日子更不好过，西北几乎家家户户跟匈奴都有仇，大家给他们好脸色才怪！
宁惊涛笑了笑，掏出羽毛扇风流倜傥地扇了扇，眼睛闪过深思，他实在想知道方家跟李家倒下是谁的手笔，这流放的地点是西北，实在太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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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空气十分凉快，司马孝仁拿起勺子将调好的农家肥洒到院子里碧绿的菜上。他第一回 看到珠珠浇菜的肥料时整个人是崩溃的，尤其是听到珠珠说这些还是他特意从少监所求来的他脸都青了，妈蛋，老子吃的菜是尿液跟粪便浇的也就罢了，这还是太监的粪便！若不是经历过肚子饿知道饥饿的滋味，他实在是想将早上吃的青菜粥吐出来。
他上辈子吃的也是有机蔬菜，可人家用的是农作物秸秆或工业废弃物例如酒糟、木薯渣等的有机肥，高贵的人自然不屑用各种粪便。刚穿越骨子里还十分矫情的他还真是想出办法来了。
“皇宫里能种菜就不错了，哪来的秸秆？至于豆粕，猪跟马都不够吃了，还用来种菜，那太浪费了！酒糟？宫中酿的酒很少，酒都是直接上供的……”
“那用厨余吧，就是吃剩的骨头，剩饭剩菜……”
珠珠一脸担忧地摸上他的头，“七皇子，您是不是生病了，皇宫里主子们吃剩的饭菜都是赏给宫女太监的，哪有剩余的？”
好吧，司马孝仁悻悻，这是一个就算是皇宫也不是人人都能吃饱饭的年代。也就这件事让他清醒过来，这不是那个人人吃饱还为减肥操心的年代，他也不再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二代了。
“珠珠姐，你前次跟我说秦贵妃喜欢吃鱼，而且只吃最新鲜的鱼？”浇完菜后他一屁股坐到珠珠身边。
正在为司马孝仁缝补衣衫的珠珠手脚十分麻利，最近七皇子特别活泼，不是爬树就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特别费衣服，不过也不是没好处，他脸色红润多了。
“嗯，秦贵妃喜欢吃鱼人尽皆知。”珠珠吞下暗地里有人说秦贵妃是猫精转世的流言，宫中是最需要慎言的地方，“鱼公公也因此得了秦贵妃的青眼，他总能寻到最新鲜的鱼。”
鱼公公他知道，那是皇宫所有太监上进的典范。据说家中原本是江中打鱼的，父亲病重，药钱让这个贫穷的家庭揭不开锅，他索性进了宫，后来寻了秦贵妃的路子，一家子在江上折腾鱼，秦贵妃出手大方，他家很快发起来了。也许是因为贫穷给鱼公公带来的阴影太深，他变成一个死爱钱的人，好些事只要有银子他能办到的都帮你办到，是宫中少见的银货两讫之人。
“这些年多亏了鱼公公。”珠珠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他跟鱼美人因为同一个姓相识，一个最底层的太监，一个熬不出头的洗脚宫女，这些年若不是鱼公公暗中帮忙，她跟七皇子早饿死了。
“珠珠姐，你看能不能让鱼公公帮个忙，我想出宫一趟。”司马孝仁低声说。
珠珠吓了一跳，“这，七皇子，这可不成，若是被发现了那是死路一条，宫规可是很严厉的……”
司马孝仁眼睛黑漆漆盯着珠珠，他知道被人发现是死路一条，可他没办法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呆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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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知道珠珠是靠着谨慎才带着他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生存下来，司马孝仁耐心说服她：“珠珠，宫中经常有太监溜出去，不然你以为顺心街的生意为何会那么好。”
顺心街就在皇宫附近，十分隐秘，是古代的黄赌一条街，若是古代有毒品，肯定也会添上。这条街是最近十几年兴起的，原本做的都是太监宫女的生意，店铺装修十分奢华，太监宫女们混得好的都不差钱，此街生意十分火爆。纨绔子弟跟有钱人一到此处流连忘返，这里的当铺敢收一般当铺不敢收的有皇家印记的物品，这里的赌坊更是太监们最爱流连的地方，当然这里的青楼太监也是最常见的熟客，虽然没那个玩意了，不妨碍这些心理变态的太监寻求别的乐子。
珠珠只是谨慎惯了，并不胆小，不然她就不会偷偷抚养司马孝仁这么久了，她知道皇宫里的皇子都有专门的师傅教导，皇子们出入皇宫更是常事……想到这里她有些内疚，这些年她能顾着七皇子吃饱喝足就不错了，读书游学宴会扩展人脉增加见识什么的就完全没辙了。
“我今年都十五了……”司马孝仁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将来总得成亲什么的，成亲总得要银子，还有成亲的地点总不能在宫中吧，偏偏咱们现在连自已都养不活……珠珠姨，你想想如果我成亲了，很快就有孩子，现在孩子喊你奶奶……”
“什么奶奶！”珠珠赶紧捂住七皇子的嘴：“奶奶是能乱叫的吗！”传出去她可活不成了，太后还活得好好的呢。
司马孝仁捉住珠珠满是茧子的手，低声说：“珠珠，在我心里，你跟我娘的位置一样的，将来我若有孩子，我希望他能名正言顺喊你一声奶奶……”他穿越后，这个瘦弱的宫女将一个母亲为孩子所能做的都为他做了，他是真心想为她养老的，当然将来出宫后，若是她有这个心思，为珠珠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是不成……
浑然不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还有将人老珠黄的她嫁出去的心思，暗地里已经将自己当成奶奶辈的珠珠眨去眼睛里的湿意，听着司马孝仁描绘的蓝图，她真的……好心动啊，又香又软的娃娃喊她奶奶，她一手养大的七皇子的孩子……
“我只要能溜出去看看就成了，扮成小太监也没关系。”司马孝仁见珠珠颇心动了，继续补充道，他观察过了，皇宫的守卫并不严，真严格的话就不会有顺心街的诞生了。
“那好吧，奴婢去看看还有多少银子。”珠珠有些愁，上回七皇子生病，银子她都拿去贿赂太监买药了，现在没剩多少了，鱼公公有个香火情在，能帮他都帮，但守门的侍卫还有管事的太监……这些人的银子可不能少！
“不用花很多银子的。”司马孝仁在地上拔出一株植物递给珠珠，“这个你拿去给鱼公公，跟他说一个鱼的菜谱。”
“这不是野草吗？煮鱼能吃吗？”珠珠一脸怀疑地看着手上的植物，“七皇子您吃过吗？”中毒怎么办。
“哦，书上看过的一个煮鱼的方子。”司马孝仁面不改色的撒谎。
出于对七皇子的信任，最重要的是司马孝仁最近折腾的什么榆钱饭槐花饭还真的挺好吃的，珠珠真的跑去找鱼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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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看守的中年士兵提心吊胆的跑过来，“右贤王他……”
苏洛不耐地擦擦额头的汗：“战利品又怎么了？”西北的四月早上跟晚上还挺冷的，得穿上毛裘才成，但一到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脸上都脱皮了。苏洛一行人怕热不怕冷，恨不得化身后羿，将天上的太阳射下来。
中年士兵目瞪口呆，叫匈奴右贤王战利品……虽说苏洛身为长公主之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这胆儿还是太肥了点，那可是右贤王！
颜三美一张美得天怒人怨的脸冷冰冰地盯着中年士兵，握剑的手紧了紧，这是奸细吧，不然怎么老捧右贤王的臭脚！
中年士兵被颜三美看死人的目光看得打了个哆嗦：“颜千户大人……右贤王……不，那个匈奴狗说天气太热，太阳太大，他受不住……不想在笼子里，说要马车，还有他说了两国交战不砍来使……”
“呵呵，使者？美得他！”苏洛瞪着中年士兵，“你去跟他说，战利品要有战利品的自知之明，阶下囚还想要什么王的待遇！老大你说是不是？呃，老大你上哪去？”
该不会想将匈奴右贤王砍了吧？苏洛吓一跳，随即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他早想弄死手上不知沾了多少大楚人之血的右贤王了，正想助纣为虐却发现花无敌并不是朝着匈奴右贤王的笼子走，而是钻进了树从。
好吧，原来老大是要解手。
苏洛悻悻，不敢跟上去，老大有个怪癖，解手啥的一定要避着人，真是的，你有我有全都有，有啥害羞的……难不成老大那个太小了？不想被人看见？
胡思乱想的时候，花无敌出现了，手上拿着几张芭蕉叶跟长长的草。
“老大，你在做什么？”苏洛好奇了，连颜三美都忍不住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花无敌手快，没一会手上的东西就做好了，这下连中年士兵都看出来了，这是一顶帽子。
“拿去给匈奴右贤王。”花无敌言简意赅。
中年士兵正要接过来，苏洛一把抢了过去，啧啧称奇，“老大，没想到你还要这一手！我也要，我也要！”
宁惊涛跟苏洛也走了过来，宁惊涛一脸怪异地看着苏洛，“阿洛，没想到你有这个爱好……”
正在头上摆弄着帽子的苏洛一脸不解，“怎么了？不好看？”老大亲手做的帽子，他就不信他们不想要。
“不，我是说原来你喜欢戴绿帽……”
石剑仁哈哈大笑，他觉得这个笑话能让他笑半年。
花无敌因为几个耍宝的手下，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老大，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绝活？”宁惊涛一脸佩服，还以为老大只会打仗呢。
“以前学了哄妹妹的。”
想起花芜芯跟花芜莹，花无敌脸上浮出个浅笑，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眼让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苏洛一脸惊叹，老大笑起来还真好看，不比颜三美差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右贤王：这是污蔑，老子脚才不臭！
第12章
匈奴右贤王狍慧是个温文儒雅的人，他喜欢穿着大楚的衣服，喝大楚的茶，说话的方式含蓄文雅，像极了大楚的饱学之士。
他原名狍灰，在习得大楚的文字后，他改名叫狍慧，他觉得再也没有比慧字更能形容他的智商了，对大楚用兵的连连胜利就是明证。
看着这个比大楚人更像大楚人的匈奴右贤王点茶的时候，苏洛觉得有着大楚皇室之血的自己活得没那么像大楚人，仿佛太糙了点。
当然以前也有匈奴人看不惯右贤王的作风，匈奴人觉得他们是草原强壮的狼，大楚人是软弱的绵羊，狼吃羊是理所当然的！什么时候狼要跟羊学习了！右贤王说知已知彼百战百胜，他生于草原长于草原，对已方已经够了解了，为了明白对手，他在物资不足的草原上努力像大楚人一样生活，说大楚话住大楚房子吃大楚的食物看大楚的书……
他拒绝戴那顶绿帽子的时候，宁惊涛觉得他确实挺像个大楚人的。
“这茶不够地道。”即使坐在笼子里依旧将自己倒饬得像个随时参加殿试的读书人一般文雅的狍慧一脸不满地闻着茶香：“壶不对，水也不对，去跟你们小将军说，给我换个紫砂壶……”
“给老子喝尿去！”苏洛怒火冲天。
“阿洛，你火气也太大了了，呆会我采些药给你弄凉茶喝喝。”宁惊涛扇着扇子，跟他学学什么叫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你看他，面对匈奴右贤王时不忘秀优越感。哼！你再怎么学也只是学了个皮毛，你有我这一身富贵窝里养出的风流而不下流的气质吗！
“老宁。”苏洛仿佛没听到似的，沉思了会，低声道：“真的没办法暗杀了狍慧吗？”这人太可怕，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吓得半死了，他还淡然自若，仿佛所居不是笼子而是黄金打造的宫殿，这样不知怕为何物的人不是白痴就是天才，按右贤王的表现来看，他怎么看也不像白痴。
“他对大楚太了解了，知道皇上好大喜功，昏庸无能，死也面子……总之皇上不会杀他的。”苏洛十分不情愿的说出事实。
“可能不成。”宁惊涛顿了顿，他跟苏洛从小就认识了，两个熊孩子在京城作天作地狼狈为奸，熟悉到连对方穿什么亵库都知道，可他还是惊叹苏洛变脸的本事，他上一刻怒火冲天下一刻心如止水再下一刻冷静如山。
苏洛看向笼子的方向，眼神冰冷：“狍慧迟早会是我们大楚的敌人，不，现在已经是了。没有他，咱们对匈奴的战争就不可能死那么多人。外人都说他是个大楚通，可这还是他从未到过大楚的情况下，若是他到了京城后活着回到匈奴……”匈奴上下一心当强盗，而大楚君臣斗得不亦乐乎各有各的算盘，就怕他对大楚更了解后，以后更难对付了。
“阿洛，没有机会了。”苏洛能想到的事宁惊涛怎么可能想不到，他有些心烦，扇子扇得更急了，“他身边的人都是皇上派来的……”若是像之前那般护卫的都是他们自己人还好办。
“皇上迟早会养虎为患。”苏洛哼了一声：“就为了个虚无飘渺的面子，皇上迟早会后悔将活捉右贤王的事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啧，那个昏君，在位的时候没做过一件好事，好不容易有件能炫耀的事了，当然得努力往脸上贴金。
养虎为患？应该说是纵虎归山吧，宁惊涛用扇柄敲了敲手，“往好的想，有右贤王在，咱们和谈把握更多。”像以前那样要钱要粮要公主还倒贴嫁妆的情形应该不会出现了。
“还有阿洛，皇上好歹是你舅舅……”宁惊涛语重心长地说：“你得尊敬点。”要知道当今天子昏庸无能也就罢了，还小气，以前阿洛还是个纨绔还好，现在有本事了，他可不认为皇帝会觉得开心，八成会先算算血缘再扒拉阿洛对他龙椅的威胁性。
苏洛斜乜他一眼，“我又不傻。”
“好了，别多想了。”宁惊涛哥俩好般搂住他的肩膀，“别担心，咱们老大是我见过最会打仗的人，兵法天才也不以为过，就算右贤王真的跑了，老大能抓他一次就能抓第二次！”
苏洛琢磨了一下，表示同意：“老大才十八，他都四十了，从年龄看，老大耗都耗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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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公公最近很烦恼，爱吃鱼的秦贵妃最近没那么喜欢吃鱼了。
他的发家史人人都明白，不是没人学，可同一个湖同样品种的鱼，鱼公公弄来的就是比别人新鲜两分，别小看这两分，对于秦贵妃这种从小生活在福窝里，舌头刁得多一粒盐都吃得出来的贵女而言，鱼的鲜度太不同了。
鱼公公仗着他特殊的挑鱼做鱼本事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所以，秦贵妃变得不那么爱吃鱼对他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尤其是他发现死对头羊公公最近经常往秦贵妃面前凑，一个劲的推荐他家乡的羊肉的时候。
这不能忍！这不是鱼跟羊的斗争，这是他跟死对头生与死的决斗！鱼公公比谁都清楚在宫中落魄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长年跟鱼打交道，更是深谙鱼的108种做法的鱼公公发现自己有些黔驴技穷，他风光的十几年，鱼的各种做法已经登峰造极了，相反秦贵妃最近才喜欢上吃羊肉，老对手至少风光几年才会黔驴技穷。
“这个鱼的方子从何处而来？这草真的有用？”鱼公公迫不及待地问，看着手上那株植物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宝物般。
“当……当然。”珠珠有些拘谨，压低声音，“不信公公先试试，奴婢也是想着公公好，这么多年多亏了公公的帮忙，不然奴婢早就饿死了。羊公公若是真的掌控了御膳房，奴婢怕没好日子过了，这些时日奴婢一直在想着怎么帮上忙。”这也是司马孝仁想办法的原因之一，做生不如做熟，鱼公公怎么说对他们有恩，换了羊公公上台，他们日子不一定有这么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匈奴人：我们是草原强壮的狼，大楚人是软弱的绵羊，狼吃羊是理所当然的！什么时候狼要跟羊学习了！
司马孝仁：推荐你们看喜羊羊跟灰太狼！
ps：刚从医院回来，又拉又吐肚子又疼。挂了几瓶水，明天还要继续挂，宝宝奶都不能喝了。好在以前有很多存奶，波霸妈妈对儿子而言就是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