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怎么?难道夫人希望我反对?”薛康反问道。
薛夫人摇摇头,说:“不是,只是突然你同意了,我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非得要跟去,再耽误了容儿的病情,那便……”
“放心,容儿是我女儿,我可不能看着她有事。”薛康拍了拍薛夫人的手说道。他望着床榻上的薛容月,眯了眯眼,你若死了,我的计划可就全乱了。这么多年的盘算,可不能因为你给毁了,不能。
想到这里,他双手紧紧握拳。
良久,家丁们准备了一木架,婢女们联手把薛容月架上木架,由家丁们抬上了马车。
采荷望着关上的门帘,叹了口气。小姐啊,奴婢还是不懂你为何要装病,现在去了尼姑庵,那地方比相府还清净,你受得住吗?还是说……
采荷脑海中一闪,偷偷一笑,喃喃自语道:“小姐,你不会是为了能经常出去,所以才……果真是小姐呢!”
大夫看着采荷,挑了挑眉,跳上了马车,命令一下,车队跟随他缓缓前进,渐渐加快了速度,消失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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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薛容月在马车里颠来颠去,好不舒服,她猛然睁开眼,爬起来,偷偷掀开一条缝,叹了口气。她伸伸懒腰,扭动着脖颈,打着哈欠。终于离开相府了,虽说有些舍不得大娘和兄长,但也是无可奈何。
马车一直在转弯,弄得薛容月头晕目眩,呕吐感油然而生。她抚着胸口,努力克制着,口中咒骂着赫连逸。良久,马车忽然停下,隐隐约约听见了女人的声音,紧接着,马车继续前进,片刻,又停了下来。一阵脚步声过后,有人掀开了帘子。
“容姑娘,可以出来了。”
薛容月迟疑片刻,爬了出来,大口呼吸着。
那大夫撕掉了胡子,摘掉了帽子,束起头发,把佩剑挂在了腰间,看到此刻的薛容月,小心翼翼地问:“容姑娘,你……还好吗?”
“好什么好,本小姐差点……”薛容月转身,看见面前的人儿,怔住,说,“差点……差点……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笑,道:“容姑娘好,在下荣清,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你不必惊讶,刚才的大夫也是在下扮的。”
“呃……荣清?”薛容月眨眨眼,只见他一副剑眉悬挂眉骨之上,一双丹凤眼嵌在鼻梁两侧,丰|满的双唇微微泛红,挺拔地身材,那一笑,仿佛画中的英俊少年。
赫连逸踱步走来,见她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清咳两声,沉着脸问:“容儿,你在看什么,竟这样出神?”
薛容月没有理会,她抿抿嘴,羞涩地问:“荣公子,敢问公子可已娶妻?”
荣清摇摇头,笑道:“姑娘说笑了,在下一心保护王爷,娶妻这种事不敢妄想。”
“真的吗?”薛容月欣喜,还想说什么,却见赫连逸挡在自己眼前,她脸一沉,没好气地说,“赫连……王爷!你挡着容儿了!”
薛容月双手叉腰,仰头怒目嗔视。赫连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坏我好事,真是冤家。
赫连逸沉着脸,冷冷地说:“你这丫头,本王又给你好脸了是吗?才做了几日的小姐就忘了自己的身份,真是无法无天!”
薛容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没好气地说:“王爷,是容儿无礼了,请王爷恕罪!”话落,不情愿地微微欠身。
赫连逸见状,轻轻叹气,道:“这寺里的住持曾是本王的奶娘,若是薛康派人来探望,她自会告知本王。你也别站这儿了,看你定是又晕了马车,随本王回府歇息吧。”
“哎,还没缓过来又要坐马车,那为何要停下来?”薛容月嘟囔着,怏怏不乐地转身,欲走向马车,却被赫连逸抓住了肩膀。
“喂喂,你干什么去?王府在这边。”赫连逸挑了挑眉,道,“莫不是后悔了想回相府继续做薛小姐?容儿,假的始终是假的,终究会露馅。”
薛容月一愣,眨着眼问:“王爷,你的意思是……咱们走着回王府?”
她说着,双|腿一抖,我宁愿在马车里颠来颠去,也不想累断腿啊!
赫连逸摇头一笑,道:“一墙之隔的距离还坐马车,这不是引人注目嘛!怕是他薛康早已在外面布了耳目,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他说完,拉起薛容月的手,朝一处假山走去,荣清紧随其后。三人拨开假山前的花草,只见赫连逸单手放在一旁的石块上,轻轻一拍,假山前开了一道门。薛容月眨眨眼,瞥向荣清,见他不以为然。
荣清点燃了火把,分给他二人,先迈步进了山洞。赫连逸推推薛容月,示意她先走,三人一前一后,穿过阴暗的地道,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一处石门。荣清丢掉火把,双手握住石门上的螺旋用力转动,石门一晃动向一旁滑开。
薛容月将火把给了荣清,自己迈步走出,环顾四周,目瞪口呆,自言自语道:“这不是……我居住的院子嘛,这里竟然有个地道,我竟浑然不知。”
她说着,转身看向赫连逸。
赫连逸拍打着衣袖,淡淡地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或许日后的每一天你都会瞠目结舌。”
“啊?”薛容月眨眨眼,不解地看着他,打了个哈欠,说,“容儿愚笨,不懂王爷在说什么。三日未动,加上一路颠簸,容儿着实身心疲惫,想回屋歇着了。王爷若是无其他事情,容儿便先告退了。”
她微微欠身,朝房间走去,却被薛容月挡住了路。
她耷拉着眼,问:“王爷,还有何事?”
赫连逸背着手,没有看她,淡淡地说:“今日起,你不用住在此处了。本王想,你扮作薛小姐这几日定是锦衣玉食,再住这种地方怕是身子受……”
“多谢王爷关心,”薛容月打断他的话,说,“容儿是乡野丫头,皮糙肉厚,怎么会不习惯这等粗陋简屋?”
赫连逸,这里我也习惯了,虽说房子是破旧些,不过清净地很,再知晓了这地道,以后出府也不用过你的眼,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
“不行!”赫连逸猛然抓住薛容月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拉着她边走边说,“容儿,为了日后你伺候本王方便些,本人已命人将书房旁的厢房打扫出来,以后你便住在那里吧,书房另一侧是本王的房间。”
“喂,王爷,不要了吧,容儿……”薛容月挣扎着,一路委婉推脱着,然而赫连逸丝毫不理会儿,一旁的荣清抿嘴偷偷笑。
突然,赫连逸停住了脚步,薛容月没刹住,撞在了他坚实的后背上。赫连逸松开她的手腕,向前一推门,道:“容儿,你来看看,可还喜欢?”
薛容月揉着额头,撇撇嘴,抬腿迈进屋内,抬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榻上。只见床榻自上而下悬挂着红色纱帐,与被褥的红色相呼应。她挑挑眉,快走到窗前,定眼一看,红色的被褥上绣着一轮金色的月牙,枕头上也用金丝线绣了几轮月牙。再看窗台上,摆放着斗雪红,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刺眼。
她看着此景,深吸一口气,怯怯的看向赫连逸,这家伙……是要搞什么花样?
“怎么?是不是有些惊喜?”赫连逸微微一笑,指着墙上的月牙儿剪纸,说,“都是照着你荷包上的那个做的,你可还喜欢?”
薛容月尴尬地笑了笑,轻轻点头,说:“王爷,容儿真是……受|宠|若惊,呵呵呵……”
她说着,紧紧握住腰前的荷包,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赫连逸定是没安好心。
“对了,容儿,本王一直有个疑问,”赫连逸低头看着薛容月,微微一笑,问,“你那个荷包……为何会绣着月牙儿?”
薛容月低头瞅了一眼荷包,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荷包自小便戴在我身上,爹爹也从未给我提过关于它的事情,我猜,大概是我去世的母亲绣给我的,和我的名字相呼应。”
“名字……”赫连逸一怔,微微皱眉,道,“你不是叫容儿吗?哪里和月亮相关?”
“啊!”薛容月一惊,眼神飘忽不定,嘻嘻一笑,道,“我说错了,应该是我出生的那天,是月牙出现的时候,你看我,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她说完,紧紧握了握拳,身体有些颤|抖。该死,险些就……若是让他知道我的名字带月,定会怀疑我的身份了。
“是这样啊……”赫连逸听了,显然有些失望,他目光黯淡,问,“那你身上……可有什么胎记?比如这月牙儿……”
“没有!没有胎记!”薛容月斩钉截铁地回答,绷紧神经,认真地看着他,心砰砰跳。他不会连我身上有胎记这件事都知晓吧?不应该啊,胎记这种事只有爹爹和大娘知晓,看来他果真在丞相府安插了眼线。等一下,莫不是那天我换衣服时看到的那个黑影是他的人?该死的赫连逸……
想到这里,她咬咬牙,眯着眼看向赫连逸。
赫连逸盯着她的肩膀愣了片刻,摇了摇头,转身道:“你喜欢便好,你且先歇息,今晚不用来伺候本王了。”
他说完,背着手走出了屋子,荣清冲薛容月微微一笑,关上了房门。
薛容月捂着脸,小鹿乱撞,自言自语道:“这个荣清看起来就是讨人喜欢的模样,不过,这个名字我总觉得在哪听过……管他呢,没想到赫连逸身边还有这等容貌俊朗的侍卫,看来以后在这里住着也不会那么枯燥乏味了。”
她说着,伸伸懒腰,脱掉鞋子,跳上了床榻,滚来滚去……
书房内,赫连逸背对着荣清,久久未动。一旁的荣清不知该不该开口,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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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良久,赫连逸转过身,说:“荣清,你说,她会不会是……”
“王爷,属下觉得不是。”荣清摇头道。
赫连逸叹了口气,道:“大概是我太心急了,她都说了,她没有胎记,那个月儿,大约是个巧合吧……”
“王爷……”荣清看着,心一怔,说,“此时急不得,都寻了十年了,怕是……王爷,容姑娘大约只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如今她许是想安定下来,所以……”
“你是说她探知了些什么,然后故意弄了许多巧合,只是为留在王府,有个安稳生活?”赫连逸说着,眉头紧蹙。
荣清点点头,说:“不过属下看她应该只是想图个安稳,并无其他想法。”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本王倒觉得那丫头……不只是江湖骗子那样简单……”赫连逸反问,眯了眯眼。
“王爷,容姑娘受你所托扮作薛家小姐,她与薛家小姐长相一般无二,无论如何都是能蒙混过去的。那薛家小姐怕是早就糟了歹人的毒手了,她若是一直扮作也不会轻易被发现,还能嫁入皇宫,岂不是更好?可是容姑娘却回来了,显然,她只是想有份儿安定生活,并不是贪图权贵。”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赫连逸微微点头,道,“但并不能排除她是某人的细作这个可能性。”
“那……王爷认为她可能是谁的细作?”荣清皱皱眉问道。
赫连逸捏着下巴,伸出左手,握住中间三个手指,晃了晃。
荣清一愣,脱口而出:“您是说……六皇子?”
赫连逸点点头,问:“对了,我让你打听的那个乐姬南羽,如何了?”
荣清摇摇头,叹气道:“没有结果,派出的人至今没有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
“继续派人调查,务必查出她的真实身份。”赫连逸咬咬牙,命令道,“还有,暗地里派些人跟着容儿,看看她平日都去哪里,见些什么人。”
“是,属下遵命!”
荣清刚想退下,赫连逸突然说:“你顺便去趟厨房,吩咐厨子准备几道可口的菜,我怕容儿醒了会嚷嚷着肚子饿,她躺了三日,怕是饥肠辘辘了。”
“是。”荣清偷偷一笑,退了出去。
赫连逸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气,容儿呀,但愿你只是个乡野丫头……
薛容月滚着滚着,困意袭来忽地闭上了双眼,均匀的呼吸声回荡在纱帐之内,未关紧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烛光一闪而灭。
她醒来时已是多日午后,她伸着懒腰,打开房门,哆嗦了一下,连打了几声喷嚏,鼻子闷闷地稍感不适。她捏捏鼻子,微微皱眉。
这时,屋门被轻轻打开,一群婢女缓缓走进来,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木盆,毛巾,花瓣。薛容月眨眨眼,莞尔一笑。还未等婢女开口,她自己褪|去了衣衫,掀开帘子,“扑通”一声,跳入了浴桶。溅起的水花落在婢女们的身上,浸透了襦裙,尽显轮廓。
水温事宜,她往手臂上撩着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赫连逸挺有心思,仇恨度勉强减一吧,说起来,在床上躺了三日都感觉自己发霉了,今儿个可得好……阿嚏——阿嚏——”
薛容月话未说完,又连打了两个喷嚏。
“容孺人,你可还好?”一旁的婢女上前,关心道。
“你唤我什么?”薛容月一愣,扭头盯着她。
婢女一愣,小心翼翼地说:“孺……孺人啊!”
“从一个低等妾升为了高等妾,还不都是妾,有本事直接升我做王妃啊,怕是那个位置得为王雪薇留着吧……”薛容月扶着浴桶,轻轻叹气,忽然心中一闪,摇了摇头,说,“喂喂,你在想什么,别忘了你留在王府的目的。”
婢女深吸一口气,眨着眼,说:“孺人,那个……王妃不是王爷能决定的,得让皇上下旨册封才行。奴婢想着孺人盛|宠|优渥,相信很快王爷便会向皇上请旨封孺人为王妃。”
“呵……王妃之位我也不在乎,这样挺好,反正我迟早要离开,”薛容月小声嘟囔着,抬头扫了一眼婢女,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