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穆五默默的抬起头来,“我能不能揍你?”
“不能。”沈凌认真的道,“我会还手,真的,你打不过我。”表情十分的真诚。
沈凌在穆府闷了几日,每日都往放药材的仓库跑,到最后喜鹊干脆把库房的钥匙给他,任他取用,沈凌比起做生意更乐意更喜欢做的事情其实还是当大夫配药,他最开始也只是大夫而已。
沈凌配了几天药,又少少的加了些灵泉,做出了十瓶药丸,药效估计不是很明显,但是十瓶吃下去,还是会有一些调养身体的效果的,沈凌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至少,他相信,当世的神医里,就算是有很多人能配出和他一样甚至更好的,养身体延年益寿的药丸,但是他加了灵泉之后,就瞬间超越了这些人所能配置的药丸,不再是凡品。
穆五也买好了酿酒铺子和新的一家酒楼,烫锅也成为了怀州新的时尚。
穆五之前腾不出手来,就先让那个说书的小先生回去了,直到这几日松快一些,才找人把他叫来,又让人去穆府叫沈凌,沈凌说了,他也要听这个说书先生讲一段,穆五干脆清了个酒楼的场子,专门让这个说书的小先生说给他们听一段,也算是犒劳他自己这段时间的劳累。
沈凌带着韩实穆鸿锦到场的时候,穆五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正中间的座位上,旁边的桌子摆满了瓜果酒水茶具,看起来十分的悠闲。
“穆五,我们来了,三公子也跟着一起来了。”沈凌进门就叫了穆五一声,原本没指望他站起来迎接,沈凌知道,这几天估计穆五憋着一肚子气等着撒呢,不甩脸子就不错了。
但是沈凌没想到,他刚刚话音落下,穆五就已经快速的站起来,一脸微笑的看向穆三公子,还颔首行礼,“三公子,你来了,请上座。”
穆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座位,眉头一皱,看向旁边的伙计,伙计顿时极有颜色的过来快速的收拾了,又换了新的瓜果茶水,才笑着退下去。
穆鸿锦笑着走过去,道:“我跟韩实一起来玩的,你们不要管我。”
“好,三公子请坐。”穆五让出位置。穆鸿锦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刚刚穆五的座位上,还拍拍旁边的座位对着韩实道:“过来坐。”
穆五原本就要坐在那个紧挨着穆鸿锦的座位上,见此,只得转向另一边,沈凌则坐在了韩实的旁边,看向台上。
“开始吧!”穆五见穆三公子已经坐好,乖乖的等着说书人开讲呢,就对着台上道。
“是。”站在台子上说书的年轻人看着二十岁出头,清秀爽利的长相,却有些瘦,细碎的胡茬也没有清理干净,但是目光清亮,看着就有情绪在,沈凌对这个年轻人的长相还是蛮看得上眼的。
说书嘛!太漂亮了抢戏不好,太丑了视觉污染也不好,长的有特点又不丑,还表情丰富眼睛明亮的最好。
“几位爷,今天咱们就来说一段晋国军师楚辞的故事,当然,这故事里的人是真的,但故事真真假假的已经没人知道了,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篡改、演变流传成现在这个模样的,咱们听故事就只当是故事,别拿着史书来对比,我说的好呢?您就图一乐,也别信,说的不好呢,您也别在意,权当我这张嘴笨,不会说话,各位爷请了。”说书的年轻人拱手一礼,做出开场的样子来。
“好!”穆鸿锦激动的鼓起掌来,他平时出门都是跟着穆宏远,自己一个人的话穆家是不让他出门的,但是穆宏远出门也不会带他去茶楼听人说书,在穆家也只有有人过生辰的时候会有戏台子来唱戏,穆鸿锦还真的是第一次听人说书,觉得这个说书人一开口就很有意思,忍不住鼓起掌来。
穆五见穆鸿锦鼓掌,也跟着鼓起掌来,“说得好,赏!”
第四十二章
沈凌转头看了穆五一眼,这也太过了吧!说书的人都还没开始呢,就说得好,赏。难道穆五最怕的是其实是穆三公子?不像啊!
说书人顿了一下,估计是没见过还没开始就赏的,但是也仅仅是顿了一秒不到,便对着穆五拱拱手,继续道:“话说晋国二十年前,曾发生严重的战乱,搞得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包括咱们这里啊!不知道多少人家流离失所,逃荒逃难,携儿带女,远赴他乡。就在这个时候,锦州出了一位书生楚辞,这人身上没有一点功名,却出口成章才思敏捷,众人就奇了啊!说,‘你才华如此好,为什么没有去考试呢?’你们猜楚辞说什么,楚辞回答道,‘天下书生考科举都是为了当官,但也只能当文官,我一心救国,而国家又陷在战乱之中,我怎么能去京中当什么文官呢?我要做的是去投军报国。’
旁人见他如此说,觉得这个人一心报国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只是个弱书生,有些不自量力了,但是其心可嘉,还是很值得夸赞的。正当此时,朝廷的大军路过锦州,晋国大将军卫义听说锦州有这么一个书生,觉得很是有趣,正好他军中最缺的就是能书写的书吏了,就让人把他从街上叫了过来,楚辞之前是在街上靠写书信替人算账为生的啊!卫义将军见到他,开口就道:‘听说你想投军?我看你身体弱的跟双儿似的,到了战场上只怕还不够敌人砍一刀的。’
楚辞自然是毫不怯场,反问道:‘咱们晋国难道已经衰败到要让文弱书生上去拿刀打仗了吗?若是如此,家国不再,我即使是死在战场上又何妨?’
卫义将军就问了啊!‘你既然不想上战场,那你想投军是为了干嘛?还是你根本不想投军只是说说而已?’
楚辞就道;‘投军是要投的,但是我要当的是谋士,不是书吏,更不是士兵。’
卫将军简直被他气笑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张口就敢说自己要当谋士的狂妄书生,但是卫将军却忘了,他从未让人告诉楚辞,他叫他过来是为了让他当书吏,当书吏的事情是楚辞自己猜出来的,卫将军只觉得这人实在是狂妄自大,放在军营里只怕也会是个祸害,干脆就让他回去,不再理会楚辞,楚辞也不强求,只是道:‘敌军袭击镇南,滨州,怀州等地,恐目标并非京城而是锦州,滨州之地紧挨锦州且多山林,若战败,可作为暂退之地,还请将军知晓。’卫将军哪里理会他,摆摆手让楚辞离开。
楚辞又道:‘还请将军多留些人马,保卫锦州。’卫将军还是不理会他,说实话,卫将军一开始就没把楚辞放在心上,只是刚好有空所以见见这个自称要投军的书生而已,能拉进来当书吏就当,不能当就算,楚辞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开始也并没有表示的多么欣喜,急匆匆的就要来投军,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书的年轻人用扇子拍了下桌面,穆鸿锦听得津津有味,穆五见穆鸿锦一直在嗑瓜子,干脆端过自己面前的瓜子坐在那里嗑了一堆,再推给穆鸿锦。
沈凌目光无意间瞟到这一幕,心中越发的奇怪了,但是他还真没敢往穆五喜欢穆三公子上去想,毕竟,他也算是见识了这个时代的人有多么的愚忠愚孝的人,穆五这种对穆府忠心不二的主儿,应该从来没有过类似于这种的念头,这种念头估计想一想对穆五来说都是犯禁的,说不定,只是把穆三公子当弟弟照顾?
沈凌收回目光,看向韩实,韩实乖乖巧巧的认真坐在座位上听人讲故事,双手老实的放在腿上,一动不动,沈凌剥了片橘子塞到韩实嘴里,韩实张嘴咬住,连眼珠子都没有往他这边转一转。
说书人已经继续道:“卫将军走之后,楚辞继续回到街上写自己的书信过自己的日子,但是旁人都说,‘连卫将军招揽都不去,这人估计只是嘴上说说吧!肯定不是真心想去投军的,一定是个胆小怕死之辈。’这种言论越传越多,众人一开始觉得楚辞有多么好,那么现在就觉得这人有多么可恶,觉得楚辞心口不一,是个小人,但是楚辞从未解释,直至半月后,敌军突然来袭。
锦州是整个晋国最繁华最富饶的地方,也必然是敌军要突袭的地方,但是,朝廷却把主力放在了布置京城防卫和截断边境继续涌入的敌军上,徒留敌人铁骑在晋国国内四处突袭城池,杀人放火,只派了一部分军队进行追堵,并给各个城池留下了防卫的军队进行守城。一般来说,像是锦州这种大城,守卫的军队人数也多,若非敌军主力攻城,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谁想得到,敌军的主力偏偏不去袭击京城,而来了锦州,正好被楚辞说中了。
锦州当时的守将名叫莫继,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当初楚辞在跟卫将军对答的时候,他就守在一旁,在得知锦州真的被敌军的主力围住的时候,莫将军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街上把楚辞带了过去,还扬言道:‘他要是不来就把人给架过来。’说实话,莫将军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又因为敌军攻城过于焦躁,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书人笑了起来。
“反观楚辞,这次却显得十分积极,不用士兵架自己就赶着过来了,进来就对着莫继行了一礼,道:‘还请将军尽力保住北门,送百姓离开锦州,前往滨州。’
楚辞原以为他这么说肯定又要经过一番唇舌,说不定还不能说服这位将军,却不想莫将军点点头,就来了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先生既然能预测到敌军主力来袭,我便相信先生。’完全不顾滨州早就沦陷,滨州百姓四处溃逃,坚持相信楚辞,把还未城破的锦州城门打开,送百姓入滨州的山林之中。
楚辞自己都惊讶了,惊讶的问道:‘将军为何如此信任我?’
你们猜莫将军说什么,莫将军挠挠头道;‘我只懂打仗,不懂谋略,既然有人替我替我谋略,我不信你,难道相信我自己吗?’如此混不吝,也算是楚辞完全没有想到的,不过,楚辞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毕竟被信任,总比他费尽口舌说不定还不听他的来得强。
楚辞又道:‘送走百姓中的老弱妇孺,留下大部分的青壮劳力,作为后备军。’楚辞知道,这次必然是苦战,锦州的守卫军根本就不够,只能从百姓中抽取。
莫将军又同意了,完全按照楚辞的指示行事。两人又商议计谋直到半夜,整个来说就是楚辞说,莫继听着,一点也不反驳,直至夜深,莫将军见楚辞一个弱书生实在是扛不住了,就拉着他非要同塌而眠,楚辞一惊,顿时惊慌失措,他本是双儿,岂能随便和一个男子睡在一起?!”
穆五一口茶喷了出来,说书人顿时停下,静静的看着穆五,表情有些忐忑,他才刚刚说到高潮。
穆五猛咳了几下,摆摆手道:“这是谁写的本子,竟然把楚军师写成双儿!楚辞明明是男人啊!”
沈凌不知道这位晋国军师的往事,他也很少看这种话本史书,甚至都不认识楚辞,闻言,看向穆五道:“怎么,还真有其人?”
穆五惊讶的看着沈凌,“你是哪里来的?连楚辞都不知道,他可是军神啊!”
沈凌理所当然的道:“有什么问题吗?我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忘了。”真是一个万能的好借口。
韩实连忙点头,“对的,沈凌忘了很多东西呢!”穆五还真的不觉得沈凌是忘了很多东西的样子,这一身的医术,读书识字都没问题,怎么像是失忆过!但是他也不想深究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情,就道:“楚辞是晋国军神,其才智计谋,当世无人能及,战场上战机百变,他每每都能抓住时机,大败敌军,时人称他有冠绝天下之智,他怎么就不是男人了,若不是男人,整个军营里的人都瞎了吗?”
穆鸿锦听了觉得十分不满,就穆五一个人知道这些事情吗?他也读过史书,再说,就是不过近二十来年的事情,就算不读书很多人都知道的,也就挺了挺小胸膛道:“楚辞虽为军师,但来历不明,一身才学却没有功名,若是男儿,以他的才华早就该成名了,何至于连童生都没有考过,只有双儿才不能考学呢!”穆鸿锦不满的撇撇嘴。
穆五连忙道:“三公子说的有理。”
“你又哄我了!我都看出来了!”穆鸿锦不满意的道,他一说就是他有理,他最对,每次都是把他当小孩哄,根本没有真正的认同他的观点,穆鸿锦一点也不想在穆五眼里像个小孩,他都叫穆五叫名字而不是穆五哥哥了,怎么还能把他当做小孩呢!
穆鸿锦不满意的继续道:“而且,军师楚辞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来历记载在史书上,说他是怀州袁县楚氏一族嫡系的第三子,可是,袁县楚氏一族早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就被灭族了,连族谱都不知流落何方,谁能证明楚氏嫡系第三子是双儿还是男人?根本没有人能证明嘛!”穆鸿锦摊摊手。
“诸位,诸位爷,诸位老板。”说书人在台子上拱手一礼,谄笑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就当是听个趣儿,何必认真呢?”
沈凌也好奇起来,仅仅是十几年前的一个被称为军神的谋士,又不是千百年前,怎么就搞得连性别都分不出来了,而且,晋国也没有亡国,若是楚辞当年真的有这么厉害,那么他此刻在哪里?朝中总有当年一同作战的兄弟好友,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话本传的满天下都是,说书人讲起来都毫无顾忌?把这种逸闻趣事当做市井杂谈来讲呢?
“陈小哥,不知道这话本起源于何方?朝廷不管吗?即使是朝廷不管,难道楚军师的朋友兄弟也眼睁睁的看着不闻不问?”沈凌问道。
“这个……”说书人一顿,摇摇头,“这个话本起源于京城,因为讲的似真非真的,又涉及到十几年前的大战,很多人都爱听乐意讨论,所以传播的很广,倒是没听说哪个人因为说了这个故事就被关进了大牢之类的,这都流传好几年了。”
沈凌陷入沉思,穆五似乎也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妥之处,沈凌道:“不知道这个故事最后如何?”
“哦哦。”说书人连忙道:“也简单,期间讲了几个楚军师的成名战役,又描述了些他跟莫继将军的爱恨情仇,直到某次莫继将军拉着楚军师共浴,楚军师才向莫继将军告知了他的身份,两人也便从兄弟变成了情侣,同吃同宿,直到后来,楚军师怀孕,莫继将军在一场战役中战死,楚军师在混战中逃出军营,混入逃难的人群中,生下一子,但是自己也身染重病,最后黯然辞世,孩子也下落不明。最后卫义将军寻找到楚军师尸身,将其安葬,故事也就没了。”
楚辞死了?沈凌想了想,果然只有死人才能这么随便编排吧!若是这位楚辞现在还在人世,只怕早就位列朝堂,哪里容得下民间这么传他的风流韵事。
只是,这故事还是莫名的奇怪,沈凌看向穆五,“穆五兄有何见解?”
“无稽之谈,可笑之至,难道莫继连对方是双儿都看不出来吗!好笑。”
“这位爷可是说错了,锦州的人一贯精致漂亮,男人也有小巧的,楚辞混在锦州人中,自然是不显眼的,而且楚辞在外基本不说自己的来历,动不动就是我来自锦州,旁人自然不会起疑心了,再加上,民间曾有一传闻,说楚氏虽然灭门,但是邻近的其他氏族却还有幸存者,有一位老妪还记得,说楚家三子乃是双儿,只是这位老妪此刻已经去世,没办法再求证了。”说书人微笑道,显然他也是坚信楚辞是双儿的一个。
穆鸿锦点点头,“我也听过的!而且楚辞功高至此,死之后却连加封都没有,更别说爵位官衔了,只徒给了一个晋南居士的名头,居士这个称呼,可是可男可女可双儿的。”
沈凌听着几个人辩论,忍不住揉揉眉心,道:“难道没有人觉得这件事情能写成话本,传播的这么广,本身就十分的奇怪吗?按照戏本所说,楚辞至少和那位莫继将军熟悉,好吧!就当他已经死了,那卫义将军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此刻已经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吧!自己好友的风流韵事被民间疯传至此,即使是为了面子,他也不能装作看不到吧?”
穆五想了想,也想不明白,只能随口道:“说不定卫义将军名义上和楚军师关系好,实则是敌人呢?说不定这话本就是他编出来给楚军师泼脏水的,故意败坏他身后名声,也说不定啊!”
沈凌想了想,觉得也是有这个可能的,罢了,此事到底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无关,即使是背后有什么隐情,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揣测的,再说了,即使是揣测到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跟楚辞无恩无怨,自然不会想着替他出头正名。
“那……各位老板,若是不想听这一段,不如我换一段神话传说?”说书人试探着问道。
沈凌想了想,沉默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笑道:“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话本能传播的这么广了,果然比起神话传说,我更想听的是楚辞的故事啊!”
穆五点点头,他也觉得发生在十几年前的故事话本比那些一听就假的神话传说要来的有意思多了,张口第一句就是远古开天辟地,真是无聊的很,不如楚辞的话本。
“还是继续讲刚刚的故事吧!”穆五也同意这一点。
“各位爷,不介意?下面可还有楚辞是个双儿这样的段落的。”说书人试探着问道。
“咳咳。”穆五不适的咳嗽两声,道:“不介意,你继续,不就是话本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凌轻笑一声,转向韩实,想看一下他怎么样,韩实正坐在座位上乖巧的看着说书人,似乎等着他讲故事,沈凌转头对着台上道:“开始吧!”
“是,那我继续。”说书人清清嗓子,继续刚刚的故事。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说书人才停下来,似乎已经疲惫不堪,沈凌伸伸懒腰站起来,韩实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穆鸿锦也眼眶红红的,全因为说书人讲了一天,将这个故事讲完了,众人也都听到了楚辞最后的结局。楚军师生了孩子之后,身体不好,病逝在逃荒的人群中,不得已把孩子交给逃荒的百姓,自己含恨而去。
沈凌站起来,看着说书人有些紧张的神情,点点头道:“明日你就来酒楼吧!按照你师傅说的,一天五十文,每天两个时辰,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吃饭的人最少的时候你来说书。”
“多谢沈老板!”说书人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对着沈凌鞠了一躬。
“听说,你也是你师傅当年逃荒的时候捡到的?”沈凌想起这一茬来,随口一问。
“正是呢!虽然楚军师的这个话本只讲了他自己的孩子,但是当年,不少百姓卖儿卖女,也有些孤儿四处流浪,我当年就是一个孤儿,父母死在战乱之中,最后师傅捡到了我,给我一口饭吃,还收我为义子,我一直心存感激,希望有朝一日能赚钱回报他老人家。”
沈凌点点头,“不错,你好好努力。”
“是。”说书人抱拳道。
第四十三章
沈凌拉着韩实一起回去,因为穆三公子不乐意回去,穆五就带着难得出门的穆三公子去其他的地方玩,韩实眼还红着,低着头也不说话。
沈凌有些好笑,“难过了?”
韩实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询问的人,对着沈凌道:“为什么楚辞会死啊?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人,老天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呢?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莫将军死掉,然后他自己又怀了孕,生下孩子自己又重病,最后只能把孩子交给旁人,连个可托付的朋友都没有,真是太可怜了。”
沈凌摸了摸韩实的头,“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要是你都这么难过,要难过到什么时候啊!”而且,你自己不可怜吗?沈凌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知道韩实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也是可怜人的,他很习惯自己的生活,并且很顽强的努力活下去,没有丝毫的抱怨。他的小石头,无论身处怎么样的逆境,都不自知,依旧能用明亮干净的眼神注视着这个世界。
有些人生于富贵,从未经历贫寒困苦,自然能保持纯真心境,比如穆三公子。有些人历经磨难,见过世间黑暗,看透世间百态,却能保持心底的一丝纯心,这是智者。有些人,则是受尽苦楚,却从不觉得自己受过苦楚,但又不麻木于自己的生活,仿佛第一种人,好像所有的苦难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这是……这是他的小石头,又傻又笨又死心眼,却又可爱到让他心颤的小石头。
韩实低着头,喃喃的道:“可是,还是觉得楚军师很可怜啊!”
沈凌道:“那以后有机会,要是进京的话,我带你去他墓前祭拜,他这么有名气,想来,墓前的香火一定很旺盛吧!说书人把他的故事传的满天下都是,那么,当年逃荒逃难的孤儿里,不知道自己身世来历的,想必都会很想去他墓前拜一拜,毕竟,万一戏里楚军师的孩子是他们呢?”沈凌摸摸下巴,揣测道。
韩实呵呵的笑了起来,看着沈凌笑得弯了眼睛。
“你笑什么?”沈凌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哪里好笑了,而且,他感觉的出来,韩实的笑,绝对不是因为他要带他去拜祭楚辞而开心的笑,更像是他讲了个笑话。
“你根本就不相信楚辞是双儿,你在嘲笑那些相信楚辞是双儿的人呢!”韩实指着沈凌道。
沈凌反倒惊讶了,这都被看出来了,小石头今天让人刮目相看啊!“你怎么知道?”沈凌很好奇。
“你每次笑话别人的时候都会眼角上挑,眼睛往左上方看,嘴角会带笑,手还想摸摸自己的下巴。”韩实指出沈凌刚刚又无意识的做出的动作,“而且你根本就不相信楚辞是双儿,你肯定是在笑话那些去楚辞墓前祭拜,以为自己是楚辞孩子的那些人呢!”
沈凌摊摊手,他还真不相信,不是因为不相信一个双儿能扮作男子在军营里不露馅,说实话,随便指着一个双儿给不认识他的人看,非要告诉那人这是个男人,也不会有人绝对不相信,毕竟,双儿和男人的区别在体内,而非体外,区别也只有插进去之后才能感觉出来,再不然就是出生的时候脐带连接的方式和男子不同,成年之后真从外表是难以分辨的。他不相信的是楚辞是个双儿这事竟然能传的满天下皆知,背后一定有人有什么目的在做什么事情,既然涉及到旁人的算计,那么,戏文里是真实的可能性就很低。
再加上,剧情也太扯了吧!什么一见面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哪个将领这么傻的?!将身家性命全城存亡都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卫义将军那种反应才是对的吧!而且还有什么同寝共浴,说的跟亲眼所见一样,当事人都死十几年了,都怎么编出来的,也不怕把地底下的人气活过来。最重要的是,楚辞怀孕生子都编的出来,跟亲眼所见一样,按照戏文中所说,楚辞死之前根本没有什么熟人在他身边,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楚辞,那么是谁说他怀了孕还生了孩子?就算卫义将军见到的也已经是尸体了吧!也没有孩子的存在了吧!怎么知道楚辞把孩子交给逃荒的人什么的,一听就知道是编戏文的人杜撰的,整个一上帝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