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节

    “我就是说又怎么样!嘴长在我脸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有本事你来打我啊,把我打趴下了你自己来帮小姝接生啊!”沈流萤继续和卫风怼。
    “你威胁我啊你!?”就算对方是女人,卫风也不甘示弱,“世界上怎么有你这种这么泼辣蛮横还不讲理的女人!”
    “那又如何!”沈流萤不怒反笑,“反正我有我相公疼我爱我,你以为像你,说什么小姝是你的女人,人家小姝哪只眼睛睁眼瞧过你?你丢不丢人?害不害臊!?要不要脸!?”
    “我——”面对沈流萤的伶牙俐齿,卫风突然发现自己词穷了!
    究其实,还是因为沈流萤说得太有道理!
    “喂!黄毛丫头!你自己来说说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男人,是不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卫风争不过沈流萤,便又低下头重新看向晏姝,而当气鼓鼓的他低下头来看向晏姝时,他面上的表情瞬间化为惊喜,“黄毛丫头你醒了!”
    只见晏姝睁大了眼怔怔失神地看着将她轻搂在怀甚至还将手抚在她脸颊上的卫风,然后——
    “啪——!”本是力竭的她不知如何来的力气,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掴到了一脸惊喜的卫风脸上,掴出一清脆的巴掌声!打得卫风的脸都侧向了一旁,可见她出手有多重,明明她的手腕就纤瘦若扶柳。
    卫风微微一怔,当他有些恼怒地转回脸来正要说晏姝什么时,只见晏姝的眼眶里忽地涌出泪水来,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似的,流个不止。
    而卫风最受不住的,便是女人的泪。
    更何况还是他在意的女人。
    晏姝的泪让卫风瞬间软了心慌了神,以致方才与沈流萤对骂时硬邦邦的语气也都完全软和了下来,只听他着急地对晏姝道:“喂,黄毛丫头,你别说哭就哭啊,这可是你打我不是我打你啊,我还没哭你哭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啊不是?”
    晏姝的泪非但没有止住,反是愈流愈甚。
    卫风急得头皮发麻,使得他忍不住抬起手来挠挠头,一脸拧巴,求饶般道:“哎哟我的姑奶奶大女王,你别哭了行不行,你这一哭,我的心就怦怦直跳,慌得很!”
    晏姝还是没有听。
    其实,不是她不听,而是她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眼泪。
    因为她想不到出现在她眼前的人会是卫风。
    想不到她还有机会再见到他,见到这个说了把剩下的大半辈子用来补偿她的混账王八蛋!
    她不恨他,可她明明也不在意她,可为何在危险来临时被他抱在怀里时她会觉得他的怀抱让她觉得安心?明明不想见到他,可为何在看到他身受重伤消失在天地间的那一瞬她会觉得她的心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狠狠捅了无数下疼得近乎窒息?
    她明明觉得他是一个只会戏耍她拿她当猴耍的混账王八蛋,却为何会因为他泪流不止,无法自控?
    明明就是一个混账,为何这会儿见到他时,她的心会喜悦,前所未有的喜悦?
    为何,为何?
    “哎……”卫风见自己劝不听晏姝,不由沉沉地轻叹一口气,与此同时抬起手来轻轻捧住她苍白的小脸,用指腹温柔爱怜地替她拂掉满脸的泪痕,温柔不已道,“别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慌,你不是不舍得孩子吗?现在孩子好好的就只等着你把他生出来,待孩子生下来后随你怎么骂我打我都行,好不好?”
    卫风以为晏姝会点头,谁知晏姝竟是用力摇了摇头。
    卫风一脸焦急之色,而后只见他倾下身,吻上晏姝的唇,尝着她泪水的腥咸,仿佛用尽他此生的柔情,道:“不管你想要什么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别哭了。”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将“求”这个字说出口,而且还是对一个女人。
    当晏姝不知多少次弓起身子喊叫出声时,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
    也就在孩子响亮的啼哭声响彻整个西郊时,那本是生长着相思情树如今却空空如也的地方,忽然从地下冒出一株小小的树苗来,顶开泥土,见到了阳光。
    ------题外话------
    我都说了我是亲爹!你们不相信我!抠鼻
    至于作死风死而复生的原因,后边紧跟着就会写到了,熟悉本人风格的都知道不明白的地方解释都会在后边
    然后就是微博活动,不知道哪个原因导致微博抽奖失败,原谅我根本不知道微博怎么用,找不出来原因,所以这次的微博抽奖活动就只能换个方式了,具体再通知。
    k,就这样。
    ☆、307、憧憬着也怨恨着
    “孩子生出来了!”沈流萤激动不已欢喜不已,可当她捧着一身黏稠的孩子欢喜激动地抬起头来看向晏姝时,却发现晏姝只是对她微微一笑,眼角泪花山洞,却不及看孩子一眼,便力竭失去了意识。
    卫风的第一反应不是着急着看孩子,而是将晏姝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担心会失去她似的,将唇贴在她的额上,轻轻吻着,是沈流萤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温柔,道:“孩子生出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除了卫风自己,没有人知,他的手心已沁满了薄薄的细汗,生孩子的人不是他,可他却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沈流萤见着卫风这般模样,情不自禁地轻轻笑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手心里捧着的呱呱大哭的不点儿,笑得愈发满意。
    家伙,你这个渣爹如今对你娘亲可是变了许多呢?
    感情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这两个当局者自己处理吧,至于姝何时原谅这个一路作死到底的卫风,就不是他们这些旁人的事情了。
    沈流萤用匕首割了脐带后赶紧用衣裳将呱呱大哭的娃娃裹了起来,抬起头就要唤长情将马车赶过来,然她一抬头便看到长情已拉着马车快走到了他们这儿来,当即在心里夸了长情一遍,还是她的呆货好!简直就是个面面俱到的贴心大宝贝!
    同出一个师门,哪像这个一路作死贱得不行的卫风!
    沈流萤抱着孩子站起身时狠狠地嫌弃卫风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抱姝到马车上去!?”
    沈流萤话完才走出两步,卫风便已抱着晏姝冲到了她前边,飞也一般地朝马车的方向奔去,人还没坐上马车便先催长情道:“馍馍快快快!快去那个白脸家!”
    “不对不对!先等等我儿子!”
    “不对不对,喂!馍馍媳妇儿,黄毛丫头是给我生了个儿子还是生了个女儿啊!?”
    *
    晏姝生了个带把儿的,可把卫风给高兴坏了。
    回到许宅后,沈流萤赶紧给孩子擦净身子,用晏姝给孩子准备好的软布将孩子裹好,再在外边裹上一层襁褓,最后将孩子塞给卫风,将他撵到一旁屋子呆着去,她则是赶紧给晏姝清理身子去了。
    长情也紧跟这卫风到了旁屋,他看着卫风怀里那皱巴巴红黑红黑的不点儿,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卫风感觉得出他内心深深的嫌弃,以及……嫉妒。
    绷着腰杆僵直着双手抱着孩子一动不敢动的卫风瞅着长情死死盯着孩子看一言不发的模样,忍不住嫌弃他道:“我馍馍,就算你这么眼巴巴地盯着我儿子,这也是我儿子我儿子我儿子,变不成你的,啊。”
    卫风话时,高兴地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朵根。
    “太丑,送给我我都不稀罕。”长情一副不屑的模样,“我有,而且还是仨。”
    卫风也不屑地哼哼声,“数量多有什么用,我这是质量取胜,完全碾压你的仨。”
    “你是吧,儿子?”卫风完,笑眯眯地瞅着自己怀里皱巴巴的不点儿。
    长情瞅着他那一脸嘚瑟的模样,突然一个闪身到了他背后,抬手在他背上用力推了一把,推得正得意地盯着怀里儿瞧的卫风往前踉跄了一把,吓得他大惊失色,确信孩子还好好的之后,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瞪长情,骂道:“馍馍!你故意的!”
    长情则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衣摆一撩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翘起腿,不紧不慢道:“你猜。”
    “你就是故意的!”卫风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是嫉妒我儿子当了老大!”
    “是又如何?”长情一手托腮,掀起眼睑迎上一脸气愤的卫风,无所谓道,“反正你也不会打我,也打不过我。”
    “你——!”卫风气结。
    “呜哇哇哇——”他怀里的不点儿在这时忽然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谁知卫风非但不哄哄孩子,反是将孩子抱到长情跟前,像是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似的笑着与长情道:“哎唷,馍馍你看这不点儿个头不大,哭声倒是响亮,不错不错。”
    长情这会儿也盯着呱呱大哭的娃娃瞧,像看猴儿一般,疑惑道:“我阿风,你这儿子只光扯着嗓子干嚎不掉眼泪?”
    卫风眨眨眼,立刻观察家伙的眼睛,有些惊奇道:“还真的是,不是这个不点儿哭着玩儿的吧?”
    “我看挺像。”长情道。
    这两个大男人没一人想着要哄哄孩子让他别哭了,反是像看猴儿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地着自己的发现。
    沈流萤若是在场,大概已经将这两个男人掴到墙上去了。
    这娃娃要是知道这俩大男人在做什么在什么,一定觉得这抱着他的男人不是亲爹。
    直到卫风与长情观察够了也讨论够了,卫风才想起来要哄孩子,这才动作僵硬地抱着孩子在屋里踱步,没多久,孩子便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太给卫风面子还是哭得累了,又握着拳头睡了去。
    卫风盯着又睡着了的不点儿看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笑着对长情轻声道:“睡着了,看来我挺有哄孩子的本事?”
    卫风完,抱着孩子走到长情面前,硬是要和他挤着一张椅子坐,长情十分嫌弃,果断站起身将椅子让了出来,卫风当即笑得得意地坐了上去。
    长情没有离开,他站在卫风身旁,看他怀里的孩子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卫风看着自己怀里轻得像是没有重量似的娃娃,可他却像知道长情在看他似的,道:“我也以为我死了。”
    他甚至知道长情心中在想什么,想什么想问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我只知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那株绿荫浓浓的相思情树,以及坐下树下抚琴的温凉公子。”卫风声音轻轻,似带着幽幽叹息,“那琴声温柔得就像我母妃给我哼的曲儿,再然后,我看到的便是你们,没有相思情树,也没有抚琴之人。”
    “我想,是他救了我。”卫风此刻的眼神有一种不出来的感慨,“因为我闭眼的那一瞬间许的愿。”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荒唐,明明一直不相信的事情,却又会在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的时候选择去相信,就像溺水之人濒死前抓到的一根稻草,虽然知道没有用,却也还是忍不住手去抓住这个不是希望的希望。
    更何况,他还是那个亲手毁了相思情树毁了整个西原县百姓“愿望”的人,就算他的心再虔诚,他的愿望也不会实现才对。
    可,他却真真实实地活了过来。
    “何愿?”长情问。
    “让黄毛丫头遇到一个愿与她共一生的良人。”卫风笑,“可他却让我活了过来,是不是那个黄毛丫头此生的良人除了我没有别人了?或许正是我向妖灵祈了愿,才没能完全固化封印而让你个馍馍把这西南之谷的封印给破了。”
    身为昕帝转世,却向妖灵祈愿,他的心根本就没有全全为这个人世。
    “他?”长情又问。
    “嗯,他。”卫风微微点头,“那个名为温凉的男子,我隐隐感觉得到,是他将他所有的灵气渡给了我,在我与他消失的那一瞬间。”
    “他是妖灵,却愿意在生命的尽头救我这个让他从这个世上消亡的人,这会让我觉得,人世这七千年来做的事情都是错的……”卫风微微浅笑中揉进了些许痛苦,些许悲凉。
    “妖灵……”长情轻轻一声,“阿风也察觉到了。”
    “他不是人,却也不是妖,因为他身上的气息与你我皆不同,可他在向我发起攻击时,我却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凌厉的妖气,但又是一股清灵的灵气,明明想要取我性命,却又让我觉得他本意并非如此。”卫风到这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想,他是介于人与妖之间的一种存在,善与恶并存。”
    “帝王血中帝王印,帝王印中生灵愿。”长情看向窗户外的方向,看着外边院里种着的一株红豆树,淡淡道,“他的确如阿风所觉,非人亦非妖,而是借被封印的妖帝之息与昕帝帝王血生于封印长于封印的古树妖灵,怨恨着这个人世,却也憧憬这个人世。”
    就如同妖帝一样。
    卫风颇有震惊,最终皆化作感慨,“原来如此……”
    否则他在攻击他的时候却又要死死按住琴弦,大约是控制不了心底的那股子怨恨吧。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成为这西原县百姓口中的“神灵”。
    “也因如此,他才能救得了昕帝转世的阿风你。”他是生于封印长于封印的“灵”,是借由上古昕帝帝王血而生的“灵”,倘若阿风不是昕帝转世,纵是他想要救,也无能为力。
    “若我没有想错,他之所以会存在,终究是因为封印之下妖帝的力量及意念。”卫风抬眸,对上长情的眼睛,“可对?”
    长情稍加沉默,点了点头。
    若没有妖帝的力量以及不息的执念,古树又怎可能化灵;若没有妖帝的意念,温凉公子又岂会控制不了真正封印着妖帝手臂的瑶琴而不由自控地对阿风发起致命攻击。
    可,明明是非要除掉阿风这个昕帝转世不可,却又在最后的瞬间选择救阿风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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