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抱歉,顾总,今天我有事,改天吧。”陆渊温润应声。
    “只要十分钟。”顾妍微笑坚持,贺岁档在即,她必须争分夺秒。
    “顾总有兴趣的话,可以晚上来找我,相信顾总一定能拿到你想到的东西。”
    陆渊彬彬得体,倒是顾妍,脸上的笑容僵住,嘴角微微发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早上洗手间那一幕。
    “吴秘书,给顾总一份邀请函。”陆渊不点破,回头冲秘书随意道了句,脸上依旧笑意淡淡,信步离开。
    秘书恭敬地递给顾妍一张精致的卡片,“陆总的生日宴,欢迎顾总光临。”
    顾妍端详手中的卡片,暗暗叹气。陆渊显然在敷衍她,今天不去,明天依旧会找理由推托不见她。
    她望着陆渊的车绝尘而去,飞快地思索自己的处境。
    六年前,顾妍大一,秦熠然是校篮球队队冉冉升起的新星,文体不分家,秦熠然渐渐有些广告通告,广告拍的多了,开始慢慢拍戏,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顾妍那时少女心泛滥,恨不得天天粘着男友,便在好莱坞兼职,从场记开始,到助理制片人,越走越顺畅,毕业时,已经参与了很多知名电影制作,经验丰富。
    两年前毕业,秦熠然要回国,她自然跟着回来,机缘巧合进了影视部刚刚起步的华韵,现在水涨船高,华韵影业蒸蒸日上,她也声名鹊起。
    娱乐圈是个大沼泽,明星艺人也好,导演制片也罢,身在其中,想出淤泥而不染,难于上青天。顾妍偏偏运气好到爆,白洁有背景有能力,挡在前护她干干净净。
    白洁要继续往上爬,需要漂亮的贺岁档成绩,顾妍要接替白洁当制作部一把手,需要和陆影建立令人信服的牢靠关系。
    为了白洁,也为了她自己,陆渊这块硬骨头,她必须啃下去。
    顾妍收起邀请卡,回家换了身香槟色长裙,秀发披肩,挑了串碎钻项链点缀颈脖,尽量低调。
    派对定在玉兰香,数一数二的低奢风月场所。
    包厢门口的侍者接过卡片,恭恭敬敬地要求她寄存手机,顾妍微惊,踌躇片刻后,客随主便。
    赴约前,顾妍已经想得透彻,华韵和陆影是互相制约关系,她不敢得罪陆渊,陆渊也不敢贸贸然占她便宜。
    侍者推开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鞠躬向顾妍做出请的姿势。
    刚踏进门,顾妍顿时咋舌,肠子都悔青了。
    ☆、第 18 章
    浓郁的女人香水混着烟味扑鼻而来,顾妍深深皱眉,随后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款步姗姗,窈窕迈步。
    大厅富丽堂皇,挑高屋顶坠着气派的水晶大灯,灯光熠熠,笙歌悠扬,妙龄女人们要么低胸短裙,要么比基尼,活色生香。
    陆渊坐在沙发当中,一身休闲白衬衫加灰色马甲,领口开到第三颗扣子,胸肌若隐若现,神色迷离,和身旁的年轻男女有说有笑,桌上摆了一堆的明晃晃的金币首饰之类。
    真金实银,浮夸得要上天。
    这场合,显然不适合与陆渊建立正经而牢靠的合作关系,顾妍后悔自己太过急躁。
    陆渊起身,信步走向顾妍,眉眼间多了分白天没有的痞气,“贵客,顾总。”
    “我来早了?”顾妍瞥了眼面前衣冠还算整齐的人,美眸似笑非笑。
    陆渊听出她的奚落,丹凤眼微微上扬,闲适地打量她,目光最后落在她锁骨之下,低沉的音色多了分撩逗,“顾总稍安勿躁,你想要的,很快就有。”
    “陆少,好了没有?”有人娇嗲嗲地喊。
    陆渊眸光沉了沉,阴着脸朝女孩勾勾手,女孩没看清他脸色,欣喜地摇摇曳曳小步带跑,短裙轻轻地摇,春意无限。
    “你催谁?”陆渊掐住她脖子,“没看到我在陪贵客吗?”
    女孩花容失色,“对……对不起,游戏轮到我了,我……我就问问。”
    “跟顾总道歉。”陆渊一甩手,女孩不偏不倚摔到顾妍面前。
    “顾总,对不起,打扰您了。”女孩年纪很小,看着顾妍高高在上,瘪着嘴语气微微有些抵触。
    顾妍忽感胸闷,心头说不出滋味。
    陆渊拎起女孩的胳膊,眸底泛起一层冰,“你特么的不会道歉?出来卖还装逼,再装一个试试。”
    陆渊松手,女孩再次摔落顾妍面前了,哎呀了一声,噙着泪乖乖地道歉,“顾总,对不起。”
    “陆总没听过怜香惜玉这个词?”顾妍垂眸,睨了眼身前可怜兮兮的女孩,冷嘲热讽。
    “她们不配。”陆渊嗤声,转瞬换了张脸,缓下语气,侧目凝着顾妍,柔情浅浅,“顾总放心,你不一样,你想要多温柔,你说了算。”
    顾妍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悄然往旁挪了一步。
    “先失陪一下。”陆渊心情变好,坐回位置上,双臂撑着沙发靠背,冲顾妍身前的女孩挑眉,“到你了,爬过来。”
    女孩受宠若惊,刚领略过他的脾性,不敢造次,双手撑地爬了过去。
    众人一阵哄笑,有人吹起口哨。
    顾妍深感不适,准备离去,被侍者告知,宴会结束前任何人不得离场。安排得倒是缜密,顾妍腹诽,她要是刚才那女孩,提前离场第一件事就是举报抓证,狗急了自然跳墙。
    手机不在,人生地不熟,顾妍不敢贸贸然作,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先坐下,静观其变。
    “你要多少?贱人。”陆渊捏住女孩下巴,温柔地笑。
    “我不要金币……我想要片约。”女孩咽了咽口水,小声地说,眼睛一眨不眨,有期待,有害怕。
    陆渊朝秘书点点头,拿过一张纸,扔给身旁一几乎全果的男人,点了点女孩鼓鼓的胸口,“想要自己去夹。”
    女孩眼里只有那张薄薄的纸,二话不说洒脱地脱下衣服,跪着过去……
    顾妍别开脸,揉揉眉心,被满屋的烟味香味,熏得头疼。
    “没事吧?”略略敷衍的女音,带着几分讨好。
    顾妍睁眼,对面是白天在洗手间被陆渊折磨的小明星,名叫林萌,坐在灯火阑珊处,浓厚的妆容遮不住脸上落寞,对着顾妍皮笑肉不笑。
    顾妍摇头浅笑。
    小明星欲言又止,目光越过顾妍,微微惊恐,尔后落落垂眸。
    “顾总,你要的排片率,你随时可以来拿。”耳畔猝不及防响起低沉的男音。
    顾妍刚看过示范,心情难以平复,冷冷拒绝,“陆总,正事还得正经场合谈,我今天不太舒服,先失陪了。”
    “不急,等小爷玩够了,亲自送你回去。”陆渊一手玩弄酒杯,一手撑在顾妍位置旁的扶手,侥有兴味地端详她,俊脸透着酒红,双眸倜傥迷离。
    顾妍蹙眉,悄悄挪了挪身子。
    一个妖冶的中年女人扭着身进门,领着一批比基尼女孩,十九二十岁的模样,单看都花容月貌,身材爆火,排成一排列在陆渊面前,统一往后转身,弯了弯腰,身上的字连成一句话:陆少生日快乐。
    “陆少,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朵不少。”中年女人脸上堆满笑,翘着指尖数人,捏着嗓子意有所指。
    陆渊骤然变脸,拧着眉,连杯带酒甩了女人一脸,“什么货色,不堪入目,当小爷是草包打发?滚出去换一批,没有顾总美的,不能进来。”
    女人干笑,讪讪擦了擦脸上的酒滴,目光落到顾妍脸上,吞吞吐吐十分为难,“陆少,这已经是最美的了,您身旁这位小仙女,我……我没法上天找啊。”
    顾妍忍住没嗤出声,心想这女人谄媚的功夫真真的出神入化,夸了她,也夸了陆渊的眼光。
    “小仙女?”陆渊侧目凝着顾妍低声喃喃,点点手指,有人立即递过一杯酒,他抿了口,醉眼迷离地扫过眼前众美女。
    领头女人很有眼力劲,立即呵斥女孩们,“还不快点伺候陆少。”
    莺莺燕燕顿时围上前,顾妍连忙起身让位,远远避开。音乐变重金属,震耳欲聋的旋律,掩盖了放浪形骸的媚声。
    过了一刻钟,音乐戛然而止,嗔嗔娇娇的声音,格外清晰。
    “小仙女。”陆渊喊顾妍,醉醺醺的嗓音透着几分轻佻。
    无人应答,陆渊继续喊,“顾总。”
    顾妍站在窗旁充耳不闻,陆渊摇摇晃晃来找她,马甲已经脱掉,衬衫开襟,一手撑在窗帘上,另一手想摸顾妍的脸,被狠狠拍开。
    “小仙女,只要你给我跪下,排片率多少,你说了算。”
    顾妍知道是醉话,不想睬他,不料他更来劲,倚在窗帘上,冲一水美女的招招手,“过来,小仙女很单纯,来跪一个示范一下。”
    “不用了。”顾妍嫌恶地叫停。
    “好样的,顾总。”陆渊慢悠悠地拍手,挑了挑眉凝视顾妍,黑眸中盛满危险的笑。
    “阿渊,顾总她不玩这些,已经有这么多人陪你,别为难她了。”林萌挺身而出挡在两人当中。
    陆渊眸中的笑褪去,抬手摸了摸林萌的脸,突然狠戾地扇了一巴掌,林萌站不稳,趔趔趄趄倒在地上。
    “臭婊.子,爷养你,你敢献媚献到顾妍身上,特么不想活了。”
    陆渊狠狠踹了她几脚,林萌抱着肚子哆嗦,挣扎着想离开。
    陆渊蹲了蹲身,拎着林萌的领口往回一拉,“想走?今天的账还没算。谁给你的胆子,敢到公司找我?活得不耐烦了?”
    林萌不敢出声,低眉顺眼任人把尊严踩在脚底,无情地践踏。
    “想捡破鞋的,来。”陆渊把人拖起来,丢到沙发上,面色无澜,薄情寡义。
    林萌抱着他的腿,泪水淌过精致的脸,低低地哀求,“阿渊,求求你,别这样。”
    “再哭我扔你去游街。”陆渊深深蹙眉,不耐烦地踢她一脚。
    林萌倏地静音,紧紧抿唇。
    一旁的顾妍吓得发懵,红唇微张,眸底的惊愕久久不散。身在娱乐圈,很多事见怪不怪,像陆渊这样的变.态到极致的混账,她头一次见。
    “陆总,林小姐好心帮我,当给我个面子,算了吧。”顾妍明知林萌帮自己动机不纯,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把林萌拉出火坑,可眼下这近况,她良心不安。
    陆渊低头,抚了抚林萌的脸,语气温柔得瘆人,“宝贝,你又不听话了,故意在我的小仙女面前驳我面子是不是?”
    林萌摇摇头,眸子写满惶恐。
    陆渊喜怒无度,深邃狭长的黑眸睥睨脚边的女人,放声冷笑,“你白纸黑字送上门让爷包你,让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让谁玩就让谁玩,草,你跟谁矫情?当婊.子还立牌坊,不想干就滚。”
    林萌扯了扯他裤脚,颤抖地声音透着乞求,“阿渊,我错了,别生气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顾妍倒吸一口冷气,林萌微博小千万粉丝,若是知道她刚刚有起色的事业背后……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既然小仙女开了口,面子得给,来点小费。”陆渊朝秘书招招手,接过金灿灿的金条地塞到林萌衣领口,末了无比嫌弃地拍拍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林萌被人带进房间。
    顾妍双手止不住发颤,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尽快镇定,发自内心深深感激自己的上司白洁,回国后入行两年,她顺风顺水爬到圈中的顶端,比这里女孩幸运太多,从未应付过这样可怕的场合。
    陆渊眉宇间的阴霾散去,燃了支雪茄,陶醉地吞云吐雾,黑眸覆了层淡淡的雾,愈显佻薄迷离,“小仙女,小爷我认栽,处.子跪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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