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第48章 成长
    “大学书院?”荀桢喃喃重复, 抬眼笑道,“修身治国平天下?”
    王韫点点头。
    除了有修身治国平天下高大上的想法,当然也有她自己的私心,自己好歹也是给大学命名的人。日后也能在此找到些熟悉感。
    荀桢眉眼含笑, 似乎十分愉悦, 他轻声道,“既然如此,便叫大学书院吧。”
    于是, 大学书院便这么敲定了。
    名字敲定了, 王韫想着教师,心里像猫抓一样痒痒的。
    她看着窗外修直挺拔的翠竹,暗自斟酌。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荀桢。
    “真的不好传达啊!”
    荀桢是大儒,现下很多儒生都把理工这些看作是奇技淫巧,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一提起这些多被看不起, 更遑论是主动学习, 她相信荀桢一定不是像某些儒生一样,但她一定要拿出证明才行。
    “先生, 我有一事想同先生商量。”再三思量,王韫终于打算直言。
    与其一直憋着想不如一下倒出来, 他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吧。
    “何事?”
    “先生可有想好夫子人选?书院打算怎么经营?”王韫问得直接。
    荀桢温和道,“夫子我心中已有人选,近日打算叫长庚他们亲自登门拜访, 也能借此锻炼他们一二,至于如何经营,”荀桢看向王韫,“不知小友有何见解?”
    “我……”王韫张口,但下一秒她又出奇地冷静下来,现在不行,再等等,等她再想想,等她想出一个具体的明晰的方案时再告诉荀桢也不迟,她现在太激动,容易失去冷静,有什么说什么,往往出口就是乱七八糟的意淫。
    等她再问问罗安泰等人的想法,了解一些实际情况。
    王韫将话噎了回去,笑道,“我有一个拙见,只是现在太幼稚,冒然告知先生只是贻笑大方,先生能给我些时日吗,再给我些时日,待我想清楚了再同先生说个明白。”
    她要荀桢等她些日子,荀桢却凝视着她久久不言。
    王韫一头雾水。
    她等了一会儿,也未见荀桢主动开口,疑问道,“先生?”
    荀桢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似是百感交集“小友,你怕是未意识到一件事。”
    “什么事?”
    荀桢的笑一直是浅浅的,王韫回门之日回答“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时曾见他哈哈大笑,此后,再也未见他情绪明显的流露,而此时荀桢眼神如泛起波澜的湖水,他笑着轻轻唤了她一声,“小友。”
    “小友和之前已有不同,”荀桢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友如今也使我刮目相待。”
    “我做什么了?”王韫懵逼地看着荀桢。
    “你平日里瞧着谨小慎微,以至于给人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之感,”荀桢含笑轻叹,徐徐道,“实则冒失。”
    “怕是脚下踩着薄冰,面前是渊崖百丈,小友也要去摸一摸,瞧上一瞧。”
    “当日宴上,小友心里怕是害怕得紧,偏又去抬眼直勾勾地打量我,”荀桢笑道,“更遑提之后瞧着安康和我那好友。”
    王韫起初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此时乍一听荀桢挑明婚宴上的事,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荀桢当时什么都看在眼里了?
    她当日有些怕故而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但偏偏又好奇地要命。
    荀桢是她未来夫婿,终身大事她当然好奇。卢恺之好看得紧,难免多看了两眼。至于李茂冲,也是气质古怪,看得她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才叫你放松了些,打消了些警惕,回门时敢当着我的面表述自己的想法,我想不到的是……”
    荀桢失笑,“香囊且好好收着,冒失地落到我面前,你若嫁的不是我,又该如何向夫婿解释?”
    嫁得不是荀桢。
    王韫不等想其他的,心神已被这句话牢牢摄住。
    她未出嫁前,即使不信佛,她也再三拜菩萨偷偷希望不要嫁给荀桢,希望事情能有转机,哪怕是嫁给一个纨绔,她也不想嫁给一个爷爷辈的人。
    如今想到嫁的不是荀桢,她竟然有些难以接受。
    荀桢轻叹,摇头笑道,“我想香囊不是你带着出门的罢。”
    “此物一看便知是给男子的,不论如何你都不会带着它回门,当日从你袖口滑落,怕是什么人亲自给你的。她或许是个女子?”
    “先生?”
    荀桢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细心答道,“香囊带些檀香和草药苦味,你不爱熏香,但你之前曾去你祖母房中,我听闻你祖母平日里爱礼佛。我已经年至花甲,身体不如年轻时,素日里也常喝药,小友家人除了祖母,其他人身体瞧着都康健,不难想到香囊是小友祖母所持。”
    “你祖母和伯父一来便邀我考校你族弟,我心中已存疑问,之后你又拿着香囊而来,你祖母当初要是知晓此物不是早早销毁,便是永不拿出,烂到箱底去。此番在你成亲后特意将香囊交给你,想来也有她自己的考量。我又见你族弟对你态度不似对族姐尊敬,又不似亲昵,”荀桢盯着王韫,眼神不带任何压迫感,反而像春风,温和得令人想哭泣,“我便难免多想,望你莫要生气。”
    “小友在家中可是受了些委屈?”
    此话一出,王韫顿时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蓄满了眼眶,“先生……我……”
    其实也不是委屈,只是有些憋屈罢了。
    但他竟然都知晓,他观察得如此细微,只是短短一些时日的相处,他对她的了解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而王韫想想她对荀桢的了解,却少得可怜。
    荀桢放柔了声音,笑道,“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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