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姚璐与陆鸱吻坐在一边,两个女人口味一个比一个重,火锅上头那层牛油红通通的,两人拿来涮生菜,菜叶子上头都是红油。
    萧惠卿与陈渊吃饭就节制多了,一个吃了一只鲍鱼,一个吃了半只海参,几乎就停了,陈渊还喝了大半杯葡萄酒。
    姚璐与陆鸱吻边吃边笑,两个男人一脸莫名,不知吃饭有甚么好笑。
    等陆鸱吻与姚璐吃了六盘羊肉,三盘肥牛,半桌子象牙蚌,又要吃冰淇淋的时候,陈渊就开始咳嗽了。
    姚璐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主编,你嗓子痛啊,上火了?”
    陆鸱吻抬头,陈渊呶嘴,又轻轻摇头。
    姚璐恍然大悟,“哦,主编大人这是嫌弃我们吃多了?”
    江氏的饭后甜点是烤水果蛋挞,蛋挞烤好后,在上头摆上新鲜樱桃,或者是切碎的芒果丁,这一盘子端上来,陆鸱吻随手就往嘴里塞了一个。
    “主编,阿陆就是吃这么多的,我也是吃这么多的。你不懂,我们女人压力大,工作压力大啊,过去情感空虚空白,压力也大。不过现在阿陆有了萧二公子,她有了着落,人家开心,不兴多吃几个?”
    姚璐也跟着吃,边吃边说,“再说了,萧二公子都不嫌弃阿陆会胖,你急什么?”
    萧惠卿干不出来虎口夺食的事儿,陈渊干的出来,在陆鸱吻的手摸向第二个蛋挞的时候,陈渊已经将盘子拿开了。“陆小姐,过犹不及,请你节制。”
    陆鸱吻抬头,“甚么事儿?”
    男人回她一句,“甚么事都一样。”
    陆鸱吻吸口气,“我吃多了?”
    陈渊低头看她,“双下巴已经出来了。”
    江氏也劝,“阿陆,吃多了会肥,到时候男朋友不喜欢哦。”
    众人目光集火萧惠卿,萧惠卿倒是坦荡,“我怕她不是因为心情好吃得多,我是怕她心情不好才吃那么多。”
    “有意思。”姚璐扬起眼眸,她点点头,“有意思,萧二公子很有意思啊!”
    陆鸱吻站起来,不声不响进了洗手间,里头传来哗哗水声。
    萧惠卿叹气,“我住在这里,似乎给她带来困扰了。”
    姚璐呶嘴,“她孤单许多年,突然出现黑马王子,她不适应。”
    萧惠卿道:“姚小姐与鸱吻熟识?”
    姚璐清清嗓子,“我认识她十二年,那时候她长发飘飘,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陆鸱吻自洗手间出来,脸上很白净,似乎洗了脸。
    陈渊起身,带着姚璐告退,“很感谢主家招呼,今天时间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姚璐话还没说完,陈渊轻带着她的胳膊,“走吧,陆小姐和萧二公子要休息了。”
    两人往门外走,陆鸱吻平静下来,“我送你们。”
    到门口处,姚璐指着那猪头,“这是红色飞天猪猪侠,正版的,很贵的,我送你的,送你的。”
    客人走后,江氏也收拾完毕,“阿陆,都好了,我先走了。”
    陆鸱吻又起身要送,江氏瞧她脸色,“是不是累了,快去睡觉,睡觉到明早,很快就好了。”
    屋里归于平静,犹如尘埃落定,陆鸱吻才转身,萧惠卿就向她伸出手,陆鸱吻也抱他腰。他摸她头发,“怎么?是否因为我,你不高兴?”
    女人抬头,“我有甚么理由不高兴?”
    男人温言细语,“鸱吻,我是真心的。即使你受赵聿明影响,但我还是要说,我是真心的。”
    两人久久不说话,过得一刻,电话作响。
    陆鸱吻低头看了一眼,萧惠卿用眼神询问她,陆鸱吻说:“你老友,赵聿明。”
    赵聿明开口就是:“你究竟要休息几天,你手下那班嫩模你还管不管,那个叫cici的说要出国进修,咱们合同里有这个款项吗,有这种不工作拿工资出去留学的先例吗?星河不是慈善机构,你究竟是怎么管事的,你......”
    半晌没人说话,赵聿明又道:“陆鸱吻,你别装死,我知道你在听。”
    “既然星河有章程,那就照着章程做事。你与谁发脾气?”
    赵聿明被电话这头的声音吓一跳,“萧二?我找陆鸱吻,你拿她电话做甚么,这是公司内部机密,你能听吗?”
    萧惠卿咳一咳,“我大概还是能听的。你明日带着星河的文件去萧氏,正好可以说说上一季度星河的盈利情况,还有下一季度的工作计划,我很想听。”
    “萧二,你!”
    赵聿明气急败坏,“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把你女人送你老家去,你能得逞?现在就维护你女人了,还早着呢,说不准人家明日就与你分手......”
    电话不知甚么时候又换回来,陆鸱吻道:“原来是这样。甚么摄影棚啊,甚么预算啊,原来赵总是这个算盘,我说怎么就能都凑一块去了呢......”
    赵聿明完全不想多说,迅速挂了电话。
    陆鸱吻看萧惠卿,“二公子,我说你们也太不厚道了,还有这样假公济私的?”
    “所以我说我是认真的。”
    男人道:“陆小姐,我们有缘。”
    ☆、第35章 小银钩
    《刺》的女主角之战已经进行到第三轮, 楼上在做最后一轮筛选,陆鸱吻返工第一日, 邮箱就收到无数邮件, 里头还有李铃铃的一封喜讯, 说是李铃铃凭借大长腿的优势, 成功获得萧美娘一角。李铃铃着重感谢了领导陆鸱吻,说她领导有功,择日要请她吃饭。
    下头已经公布的演员表, 唐诗岑客串长孙氏, 这是个惊鸿一现的角色,几乎没甚么重要台词, 唯独李世民月下约会茹娘的时候,长孙氏在花下出现,遥望男女主二人。最后茹娘入隋宫的时候,长孙氏跳了一支剑舞,这个角色从头数到脚,不会超过十个画面。
    陆鸱吻正疑惑唐诗岑风头正劲, 怎么会接下这么一个角色,甘做绿叶,难不成星河会找个老牌影星压她一筹。
    往下头拉,有赵聿明丢过来的演职员表格, 上头女主角茹娘一项,明明白白写着‘杜云辽’三个大字。
    楼上分明还做着女演员决选,下头茹娘的角色已经定下来, 包括录音、灯光,服装设计,通通都已经定下来了。
    从始到终,都是个假象。
    甚么海选,甚么公开录取,都是走个过场。真正的女主角从来只有一个人,杜云辽。
    陆鸱吻没有做声,她还不知道星河这大张旗鼓的意义,这是为杜云辽复出擂起战鼓的呐喊,是为杜云辽重出江湖的铺垫,也是送她重登煊赫青云路的一支利箭。
    姚璐致电过来,“快上来看,星河颁发王冠给昔日玉女杜云辽,杜云辽拿下了女主角。”
    “嗯。”
    陆鸱吻有气无力,姚璐道:“万万想不到是杜云辽,横看竖看都是唐诗岑更为年轻貌美,星河怎么会舍弃唐诗岑用一个落魄多年的老将?并且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唐诗岑怎么会甘愿做配,后头星河是不是还留有后手?”
    “例如?”
    姚璐小声笑,“例如另外补给唐诗岑一套新戏,感激她出来为杜云辽抬轿之恩。”
    姚璐说的没有错,没有当红的愿意给一个过气女星抬轿,除非这就是一桩交易,一桩你知我知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易。
    陆鸱吻也笑,“或许吧,不过我没收到消息,不知道星河怎么打算。”
    姚璐声音越发低了,“怎么会没有消息,陈渊昨日就已经探听出来了,星河下一部都市喜剧,就是唐诗岑配叶云岚,年轻影后配中年雅痞大叔,你在星河已经是少奶奶,怎么会不知情?”
    “我怎么感觉你与萧二在一起之后,消息反倒不如以前灵光,是否有人排挤你?”
    这么锥心的问题,陆鸱吻越发不会回答,最后只得说:“我病了大半个月,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这一次果然被星河涮了,陈渊早早就说星河是捧杜云辽,我还不信,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姚璐话题一转,“陈渊还探来消息,据说萧二曾经差点和杜云辽订婚,不过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女方消失了,失踪两年多,没人知道她做什么去了。嘿,你说是不是未婚先孕,生孩子去了?”
    女人直觉都很敏感,陆鸱吻低头看自己的指甲,“或许吧。”
    “萧二的孩子,你一点都不紧张?”
    陆鸱吻道:“萧二的孩子,为什么不直接结婚,她还跑甚么?”
    姚璐低声笑,“言之有理。不过为了防止杜氏女与萧二死灰复燃,你要看紧点。嗯?”
    挂了电话,又来一封新邮件,说公司会招新人,混血儿,陶琰。陆鸱吻瞧一眼,“讨厌?”
    “谁讨厌?”
    赵聿明推玻璃门进来,“新季度才刚开始,你讨厌谁?”
    陆鸱吻笑,“没有,新人名字不错。”
    赵聿明想了想,“哦,是他,确实应该改个名字。”
    女人低头喝咖啡,不参与意见,赵聿明灵光一闪,不知道抽甚么疯,“陶琰不好,邦彦呢,这个总好了吧?”
    陆鸱吻点头,“很好,非常好。”
    赵聿明逗她,“兴致不高?混血儿很帅,定妆更帅,炀帝造型尤其美,要不要上去看看?”
    陶琰就是炀帝人选,这是一盘下好的棋,所有演员都已经就位,只等媒体宣传。
    陆鸱吻道:“陶家和你们家是亲戚?”
    赵聿明拍了拍西装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男人看了眼手表,“有个会,我先走,你下班吧。”
    星河娱乐各人关系似有迷雾,陆鸱吻原本以为自己甚么都知道,今天大戏落幕,才知自己是局外人。被隔离的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女人低头收拾东西,她摸了钥匙钱包,准备回家。却又突然不想回家,回家做甚么呢,请了一尊大佛回来,原以为会普照自己,结果却更加束手束脚,如同被压五指山。
    那是甚么以爱之名,狗屁不通。
    他一张嘴的全心全意里全是谎言,萧氏这么大动干戈,难道不是萧惠卿为了杜云辽一路潜心清道,真正算得上用了心。
    陆鸱吻没有开车回家,她开车在闹市转了一圈,行至尖沙咀时,锁了车门,去买了几件新衣服。她也不知道此刻买几件衣服做甚么,购物也并不能完全解除忧愁。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私家宅院与海港,还有几家长盛不衰的饭店,陆鸱吻抬头看,又有直升机落在高层酒店楼顶,大抵都是接了客人直接去澳门的。
    旁边有渡轮可以坐,尖沙祖坐船去中环,横渡窄窄海湾。
    陆鸱吻买了一根雪糕,又掏出八达通,打卡去中环。那边有个摩天轮,就着晚上灯光,看起来真浪漫啊......
    写字楼的女郎都已经下班,广场也很安静,陆鸱吻就近在摩天轮下头的一个花坛上坐下,她应该有些烦恼,但烦恼都是自找的,不知与谁说。
    “小姐,吃饭吗?”
    身前站了一个男人,陆鸱吻抬头,萧九龄晶亮的眸子望着她,“陆小姐赏脸,我请你吃个饭?”
    萧九龄随母亲长大,半分不娇气,刷了袖子剪鸡脚的时候,甚是利落。陆鸱吻问他,“你喜欢吃鸡脚?”
    “卤鸡脚,爱吃吗?”
    陆鸱吻站在他身后,“爱吃,加点干辣椒,辣椒仔,籽也要,那个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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