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双方都不是那种短视的傻逼，类似的问题沟通起来还是很愉快的。
    “那你看下午有空吗？我去联系录音棚？”
    王子霄沉吟一下，转头问莫行之：“哥，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你来帮我和音。”
    莫行之看上去很有些意动，但他还是摇头拒绝了：“算了，我唱歌太一般。”
    “和音而已。”王子霄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坑爹系统给他的那个情报，说莫行之唱歌跑调，但他又真的很爱唱歌……不禁恶趣味上来，非拉着他去不可了！
    卫士锦不知内情，也跟着一块儿劝：“这建议倒不错，对你们俩双赢的事，就这么定了吧，我去联系录音棚。”
    两个小时后，王子霄跟莫行之就已经位于一间顶级录音棚之外了。
    现在这间录音棚还处于被使用的状态，里面是一支正处于上升期的摇滚乐队顽石，五名乐队成员都是一身黑色皮衣，画着烟熏妆，各种乐器混响成一片，主唱黄凯按着话筒声嘶力竭，一看就十分卖力，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胖大款录音师拉高嗓门，一边和着音乐节拍晃动，一边给王子霄这一行人做介绍：“你们听听这音质，这延展性！这爆发性！我跟你说咱们的录音棚绝对是当今世界上最顶尖的！设备收音一流，绝不会有任何干扰和杂音，能表现出歌手声音里最细微的变化……你们来的稍微早了一点，还有十分多钟顽石乐队的租用时间才结束，不过正好可以感受一下他们录制的效果，一会儿使用的时候，也能有个底。”
    “说实在的，要不是知道这位小哥就是唱《爱你一万年》的那位，我都不建议你们用这间录音棚。它对歌手的要求实在太高了，业余一点的进去唱，出来的效果都是灾难级！不信你们听听顽石这首，他的主唱水平已经够牛逼了，但仔细分辨仍然能发现不少瑕疵……”
    本来录音室里的干音他自己戴上耳机听就好，但为了让新客户体验一下顶级录音棚的牛逼效果，他才干脆给开了外放。
    不光是外放的问题，这位录音师本人也绝对是个话唠，一絮叨起来就没完，他们这群人还要不断在激烈的摇滚乐曲中分辨他在说什么，实在是不堪其扰。
    幸好，没用多久，嘈杂的音乐声便戛然而止，通过单向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顽石乐队的五个人在里面混乱了一下，面上都有被打扰的不爽。
    主唱黄凯面向这边做了个要续租的手势。
    录音师哈哈一笑，扭头挤眉弄眼地对王子霄他们说道：“这群倒霉孩子，他们显然错估了时间，要录制的歌曲还没完成……但协议就是协议，我只好将他们残忍地从里面赶出来了……”
    这番话说完，他便打开话筒，咳嗽一声说道：“实在抱歉，顽石的兄弟们，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这间录音室已经租给别人了。如果你们有需要，可以出来我给你们换另外的录音室。”
    听完他的话，黄凯只好放开话筒，打开录音室大门，从里面探出头来，道：“胖哥通融一下，我们的新歌必须得在最好的录音室录制！马上就要打榜了，实在耽搁不起……下面要续租的人是哪个？不如我们双倍补偿他的损失？”
    卫士锦站出来道：“不好意思，我们也赶时间……”
    他话音未落，黄凯却突然瞪圆了眼睛，从里边冲出来，挤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王子霄面前。
    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竖在前面泰山压顶一般，瞬间把刚过一米七的王子霄比成了渣渣。
    “你是王，啊王、王什么……就唱《爱你一万年》的那个？”
    顽石其他四名成员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赶紧搬着自己的乐器出来，站在队长后面帮助声势。
    莫行之欲跨步向前，却被王子霄伸胳膊拦住了。
    “我是王子霄。你们是——”
    怎么着，这是有梁子啊？
    他笑眯眯地，如春风化雨，在世迦叶，将对方汹涌的气势化于无形。
    “我们是谁你不知道……哈，这逼装得太过了吧？”黄凯嘴角挑起来，弯下腰，居高临下地逼向王子霄，“我说哥们儿，我说句大实话你别不爱听，你当演员的，那点业余水平糊弄糊弄观众就得了，用这种级别的录音棚，后期修音的师傅得累成什么样儿啊？这玩意儿你别光听一个‘顶级’，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
    后面吉他手跟着捧哏道：“就是，太浪费了，有钱也不是这么扔的。队长，不如咱们顽石出钱，给他们订间合适的录音棚，这间退回来的钱也给他们收着，如此各归其位，才是皆大欢喜啊！”
    “那可不成，”王子霄笑得一脸纯良，“我要录的歌调儿起的有点高，听说这间录音棚的收音效果最赞，为了精益求精，花钱就花钱吧，所幸我今天有的是时间，三个小时录不完就再续三个小时。先谢过几位大哥的美意了。”
    “调儿起的有点高？”顽石几个人突然一起哄笑起来，“有没有搞错啊，你在我们面前提高音？”
    音乐圈里，高音上他们不说放眼望去无对手，但秒杀眼前这位还是轻轻松松的。
    “您几位要笑就笑，但别挡路行吗，真是……耽误我们时间。”
    王子霄依旧是春风化雨地态度，话说完就迈步往前走。顽石五个高大壮汉，瞬间便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腾腾腾向后倒退几步，正好给王子霄跟莫行之让出一条路。他们分列两边，弯腰低头，看上去简直就像小弟在夹道欢送。
    “啪！”录音棚的大门被甩上了。
    ☆、第019章
    录音棚外面，顽石五位根本没走，都一脸冷笑的抱臂站在那里，嘴里说着风言风语。
    “让这种屁都不懂的门外汉碰音乐，简直就是对音乐的侮辱！”
    “演员就好好去演戏啊！不自量力。”
    “真是很久没听过如此清新脱俗的笑话了，在我们顽石面前自夸高音？哈哈哈。”
    “也是，反正无论唱成什么样，后期修修音，放出去就有脑残粉给捧场……这操蛋的现实！”
    “你们快少说两句，多荣幸能听一听人家的现场版！快都洗洗自己的耳朵，享受这一场灵魂的洗礼——不对，是洗练吧！”
    络腮胡子的录音师见卫士锦几个人的脸色越来越糟，赶紧出声制止道：“哥儿几个差不多得了啊，这样，我叫人给你们安排天字二号房？那间正好闲着，跟这间差别也没多少……”
    黄凯挑起嘴角：“胖哥对不住，我这人处女座，接受不了退而求其次。不就是三个小时吗，我们跟这儿听听，没准儿能启迪一下灵感，再写出首经典曲目来。您可不能耽误我们进步。”
    录音师大手一挥：“在这儿呆着可以，小点儿声，都不容易，给胖哥点面子，啊？”
    黄凯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录音棚内，王子霄已经将配乐的数字版本传了上去，他回头看一眼莫行之，笑道：“哥，你先听我唱一遍？”
    莫行之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子霄戴上耳麦，按下开始键，录音棚外面音乐随之响起。
    黄凯正打算开口评头论足一番，却不想录音棚内王子霄猝不及防就亮嗓子开唱了！
    全靠真音飚上去，那种瞬间而发的爆破力，配上最顶级收音设备的加持，真如大夏天一桶冰水从头浇下，让人浑身打激灵的同时，又觉得怎么会这么爽快！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
    高音飙到极致，又突然收放自如地落下来，开始顺滑地过渡到主歌部分。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他究竟何等的游刃有余，只看他这会儿还能有心情跟同居一室的莫行之做互动就知道了。
    顽石五人组在心里咬牙，真特么是畜生啊！
    长得不咋地，倒挺会撩！
    ——别误会，王子霄其实做的一点都不明显，他只是在唱歌的时候深♂深看了莫行之一眼。
    卫士锦、两个助理，外加络腮胡子录音师，心中不含偏见与恶意，便完全不觉得王子霄那一眼中心怀了何等样的鬼胎。
    顽石五人组真应该感到荣幸，这一刻，他们竟是世界上最接近真相的人！
    “牛逼！”当王子霄再一次飙高音，大胡子录音师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顺手就把外放模式切了，自己飞速戴上耳麦，满脸陶醉之色，“听这样的声音，才是绝顶享受啊！”
    作为一个歌手，不是谁嗓门儿飚的高，谁就厉害的。
    音质、音准，还有稳定性爆发性，全都是考量因素。除此之外，唱歌的人还得投入感情，让每一个音符都穿透听众的心灵，让他们有共鸣，让他们为之感动。
    王子霄最难得的就是，他不光在技巧上几乎满分，充沛的感情更为这首歌增色不少，让人听得震撼，听得简直欲罢不能！
    在场众人，哪怕专业性比不上大胡子，可又不是没带上耳朵！
    录音师此等自私行为，瞬间就犯了众怒。
    哦，你觉得好听，就自己戴上耳机摇头尾巴晃，无损音质爽翻了对吧？
    那我们呢？！
    听得正嗨尼玛个混账就给切了！
    打死你哦！
    经纪人卫士锦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一个人，关键时刻爆发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两三步迈过去，一把扯了胖录音师的耳麦！
    围观群众只差为他呐喊助威：干得漂亮！
    下一秒，大家想打死的人就换成了卫士锦。
    因为他竟然没有调外放，而是直接把耳麦戴自己头上了。
    顽石五人组脸色青了紫紫了黑，宛若打翻了颜料铺，看着眼前这通闹剧，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
    他们之所以看王子霄不顺眼，便是因为之前新专辑主打歌打榜，眼看着势头正好，再努力一把就能拼进前十，获得金榜曲目的荣誉……这时候一首《爱你一万年》却突然空降新歌榜，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压了他们，断了他们新歌的金榜之路。
    顽石乐队一脸懵逼，这个王子霄又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啊？都没听说过！哪家推出来的新人吧？也太特么没礼貌了。
    生气。
    上网查了查，哦，原来人家混演艺圈的，根本不是专业歌手。
    于是顽石乐队更生气了，这要是给一个大神压了，虽然要打落牙齿混血吞，至少死得没那么难看不是？但被一个玩票的爆了菊，滋味太酸爽，能洒然一笑的估计只有菩萨。
    他们听了听《爱你一万年》，觉得水平也就那样，能这么火估计很大程度上是热片加持。
    玩摇滚的很多都是暴脾气，私底下不知道骂了王子霄多少次，结果今天偏偏冤家路窄。
    是他们跟不上时代还是怎么地，“演艺圈的来唱歌全靠后期修音”这条不是举世公认的真理吗？
    这尼玛哪儿来的怪物啊……
    该不会唱歌才是他的主业，演戏反而是玩票吧？
    顽石五人组有一种强烈的被扮猪吃老虎的蛋痛感。
    录音棚内，王子霄可没心思琢磨这些路人甲的内心戏，他气场全开地把这首《死了都要爱》飙完，中间“无意地”撩拨莫行之数次，撩完他还扮无辜，一脸“我心坦然”地去跟莫行之商量这首歌的和音部分要怎么插.入。
    录音棚没有镜子，但王子霄敢肯定自己唱歌时一定魅力值飙升。
    不然何以左额前的好感度就突然变成喜爱★★★了呢？
    “咦，哥，你很热吗？看你脸有点红啊，额头出的汗比我都多。”
    “是因为你唱的太……怎么说呢，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你确定真让我和音？”
    “当然啦，很简单的，我跟你一起和。”
    录音棚外，矛盾的根源解除了，大胡子录音师不再跟卫士锦横眉怒目，他主动示好道：“看来你们预定三个小时真的太保守了，以刚才的录音质量，一遍就已经足够。剩下的和音部分半个小时都用不了……说实话啊，胖哥我做这行二十多年，就没见过比他更省心的歌手！你可真是挖到宝了。”
    一句话说的卫士锦龙心大悦，看这胖子立时顺眼许多。
    胖哥又跟顽石那几个人说道：“你们留下来等也算是等对了，最多半个小时，回头他们把棚退了，你们正好接茬上。”
    于是本来集体臭脸的顽石乐队也稍微露出了点笑模样。
    但事实证明，胖哥的经验害死人，事态的发展走向完全就不按套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