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宁桐想从二层的阁楼下来,才要踏下台阶,迎头撞上了个人。她哎呦一声,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口中慌乱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
    “该死的,没长眼睛吗?”
    宁桐摸着撞疼的额头,登时来了气,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好歹她还跟对方道歉了,没想到对方竟然瞪鼻子上眼。
    宁桐抬头一看,见对她吼的是个脸色阴沉的黑衣男子,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英俊倒是蛮英俊,但瞧他那一脸看好戏的嘴脸,宁桐顿时没了好感,皱眉理论道:“我说这位大哥,我被你这虎躯一撞是连连后退,你倒是举步未动,到底是谁撞人的?再说了,我还没计较,好心说句道歉的话,你竟然还来贼喊抓贼这一套。看我身板小以为我好欺负的是吗?”
    黑衣男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似乎要出拳击打宁桐的样子,她心里一紧,正要开口喊人,却看到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突然抬手阻止住黑衣青年的举动,嘴角一挑,漫不经心的说道:“阁下所言极是。”
    宁桐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想打开折扇欲要一挥作罢,懒得跟此人计较。没想到连甩了两下,手中的这把折扇还是闭合自如。她蹙起眉头,瞪了一眼男子,冷然地扔下一句话,“唯小人难养也!”
    月白长袍的男子对宁桐的话不以为意,漠然一笑,正要不做理会离去。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宁桐腰带上的一个刺绣傅字上。男子的目光慢慢移到宁桐的脸上,冷不丁看到她耳垂上有个小小的耳洞,心下微微明了,心道:难怪如此女里女气,原来是个丫头片子。只是这身衣裳她到底是哪里得来的?
    眼见宁桐就要下楼,男子突然伸手一挡,挡住了她的去路。宁桐大惊,急退两步,险些被他碰到胸部。她狠狠地瞪着男子,没好气地说道:“怎么?真要动手?你以为我怕了吗?”
    男子漫不经心一笑,清俊的眉目里藏着一丝冷意,随意的问道:“请问阁下,这身衣裳是在哪里定制的?”
    宁桐登时心里发窘,强自镇定下来,胡乱地摇着手里的折扇,说:“阁下要是一早就这么客气,这问题我自然愿意回答。可惜晚了,爷现在不乐意告诉你。让开,别挡爷的道,你以为每个人都有闲空跟你们在这儿耗着吗?”
    黑衣男子见宁桐强自要走,欲要阻拦住,却被月白长袍的男子再次阻止了。宁桐不觉加快步伐,就怕这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反悔了。果然,才下楼,只听身后传来月白长袍男子的声音。
    “兄台慢走。”
    宁桐的身子僵硬住,不耐烦地回头看过去,但见那人嘴角一挑,不疾不徐地说道:“现在还是乍暖还寒之时,不适宜用折扇,想到兄台是初次乔装,没什么经验吧。”
    宁桐嘴角一抽,迅速反应过来,把手中的折扇一收,气得冷笑一声,而后淡然地回击过去:“我说这位兄台真是粗陋寡闻得很那,懂不懂什么叫装牛?就是别人都没有,只有我有。”
    宁桐把话丢在那,再也不理会这个无聊的男子,加快步伐离开了怡红楼。她悄悄跑回去,趁着家人都歇息的当儿,赶紧换回自己的衣裳,然后这才又回到豆腐铺,二狗子已经在那等着了。
    一见到宁桐,二狗子便将怀里的一个小包裹取出来,迫不及待地说道:“小老板,你看一个晚上不到我们就赚到这么多铜板了,比往日卖一整天的豆腐还多了不知多少去了。”
    宁桐兴高采烈,接过二狗子递过来的包裹,得意地说道:“我就说了嘛,只要抓住商机,再动动脑筋,总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狗子,你今儿表现很不错,我决定给你加工钱,每个月多加是个铜板。”
    二狗子听了高兴得合不拢嘴,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工钱就屁颠屁颠地回去了。宁桐一个人坐在油灯下数着铜板,合算下来一个晚上竟然赚了快八两了。
    她拨出三两一钱,决定明儿将这些拿给怡红楼的老鸨。虽然,老鸨一个晚上赚得绝对不止这些,但既然之前承诺了就该实现,宁桐还是坚守诚信为商的。
    第二天,宁桐因昨晚睡得迟,所以晚起了半个时辰。这会儿许氏夫妇已经去铺子里了,守齐也去学馆里了。她洗漱好后便慢悠悠地吃着早饭。自从宁桐来到这个世界,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安静愉悦,心无挂念地吃着一顿早餐了。
    回想起去年在田螺村和柳氏他们一块儿挤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都为了鸡皮蒜毛的小事吵闹,还得时时跟那些奇葩的村姑野妇斗智斗勇,简直累到哭笑不得。如今能走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这中间的历程大概可以写一部乡村生存攻略了。不过,这远远还不是宁桐的最终目标,这只是一个还不错的起步,她的蓝图才刚展开而已。
    宁桐吃完早饭,也或多或少在脑海里做着关于未来生意的规划。但是,回到眼下,她还得去怡红楼送银子呢。于是,刷好碗筷,换上守齐的衣裳,锁好了房门,宁桐朝怡红楼走去了。
    跟以往任何一样,这个时候正是怡红楼最清静的阶段,他很快找到了老鸨,将一小包银子放在她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妈妈,这是属于您的分红,昨儿挣了七两二钱,这儿是三两一钱,您收好了。”
    老鸨出乎意料,她昨晚忙于主持花魁之赛,早就把这事忘在脑后,等记起来的时候,人都早已经散去了,她又没问这小哥叫什么名儿又住哪儿?只能当做没有这回事,却不想这傻小子竟自己把银子送上门了,心下不觉对这小伙多了几分好感和佩服。
    “这位公子,你能把银子亲自送过来,说实话,大出我的意料。说白了,这三两银子不过是我白得的,就算你不送过来,也说得过去。且我若是追求,其实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想不到,你倒还算是君子。”
    宁桐轻快一笑,说:“既然是君子那就是驷马难追了。您老人家也是做生意的人,这以诚为商才是经商的基础自是都懂。银子给您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宁桐正要离去,老鸨叫住了,满眼笑意地看着她,说:“小伙子,你是卖豆腐的?昨儿我也听我们的姑娘说了,这烤豆腐还蛮不错的。这样吧,我们这儿肯定是需要招待客人的,从今儿开始,我们怡红楼每天都买你们的豆腐,你可记得每天要准时送过来哦。对了,这烤豆腐的钱自然是日结的,你放心好了。”
    宁桐大喜,这真是出乎意料,她高兴地问道:“成,您老人家要多少我们就能送多少豆腐过来。”
    040 盘店
    这日,宁桐将怡红楼要的烤豆腐亲自送去,结清了当日的账,心里估摸一算,和怡红楼做买卖的这十几天,差不多赚了快二十两的银子了。
    现在,除了那间豆腐铺每日有稳定的收入外,通过怡红楼老鸨的介绍,她又有了两家老顾客,因而又额外多了几笔收入,而这几笔收入都比那间豆腐铺还要赚钱。
    她在镇上的生意颇有些名头了,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要打算扩展到县上了去,而且是要跨行业的发展。宁桐虽然每日忙得没有半点空闲,但是她的精神头却从未有过的神采,因而只觉得整天有使不完的劲。
    回到铺子里,宁桐想起有一段时间没去悦来楼送豆腐了,不知道双儿近来如何了?当下便称了二斤豆腐,放在竹篮子,跟许氏打了一声招呼便去了悦来楼。
    宁桐来到悦来楼,却见正要到饭点的当儿,可店里却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顾客。她进到店里,看到掌柜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后,马马虎虎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一改往日的热情。
    她心里感到纳闷,正要拐进后院进到厨房,掌柜突然叫住了她,闷闷地说道:“池姑娘,我看你明儿起也不用再送豆腐过来了,现在每日的客人越来越少了,两斤豆腐就是两天怕也是用不完了。”
    宁桐点头,表示理解,进到后院,正看到无双一手拖着腮边,无精打采地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她一看到宁桐,瞬地打起精神,站起身来,高兴地说道:“小桐,你今儿怎么来了?可都要一个月没见你往我们这送豆腐了。”
    宁桐嘻嘻一笑,小脸上带着机灵的劲儿,解释道:“最近又谈了一笔生意,我一忙完就赶快过来看你啊。”
    无双接过的宁桐递过来的豆腐,掏出几枚铜板交到宁桐的手里,白皙的脸色微微一沉,叹息了声,欲言又止。
    宁桐见她脸色不对,关心地问道:“双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无双摇摇头,蹙眉说道:“街头又开了家饭楼,我们店里的生意都被抢光了。掌柜把能辞退的伙计和打杂的都辞退了,现下,厨房也就留下我一人。可我的工钱都快两个月了还没结,跟掌柜说先预支一半的工钱,他没同意。我再忍耐一段时间是没怎么了,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就怕到时候我那工钱一分都拿不到,奶奶又要偷偷去浣衣铺洗衣裳了。”
    宁桐皱眉,问道:“那每日这豆腐的钱都是你自己垫的?”见无双尴尬地点头,宁桐无奈地看着无双,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强自塞到她的手里,说:“你傻不傻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瞎替别人背锅。这二两银子我还给你,豆腐的工钱,我记在你们掌柜账上。”
    无双欲要将二两银子递还给宁桐,说:“那也没有这么多,顶多也就一两,余下的一两你可拿回去才好。”
    宁桐转身走出的后院,说:“你拿着,给奶奶买些东西补补身子。我先回去帮忙了。”
    宁桐走到柜台前,自然没有提到豆腐钱的事儿,而是关切地问道:“掌柜,怎么悦来楼的伙计一个人都没了?难不成大家偷懒去了?”
    掌柜重重的叹息一声,脸上带着愁眉不展的苦脸,抱怨道:“现在店里没几个客人,我一个人都可以伺候得过来。没了客人,自然也没银子付他们工钱,因而伙计都被我辞退了。我看,再不久我就得把这家店盘出去了。”
    见掌柜再无心和她说话,宁桐便告辞离去。
    因悦来楼不再预定宁桐家的豆腐,因而她没什么事情就很少再去悦来楼了。过了八天,有天无双来到豆腐铺找宁桐,而她正好不在铺子里,因而无双便帮着许氏夫妇打下手,顺便等宁桐回来。
    片刻,宁桐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一看到无双在铺子里帮忙,惊讶地问道:“双儿,你今儿怎么有空来啊?过来玩玩就算了,怎么好意思劳烦你帮忙呢?”
    无双将一碗豆腐脑端到客人跟前后,无奈一笑,说:“掌柜两天前把悦来楼盘出去了,我算是失业了,那两个月的工钱,掌柜说等有人来盘下了再付给我。我在家也无事可做,又得糊口,所以过来问问你,铺子里还需要人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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