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原来地震当天, 那块山地的农民照常在农田里忙活。其实, 快到了冬季,几乎没有什么农活,所以几个妇女相约去捡柴禾,春花便是其中一人。
    几人走到山腰的时候,忽然天摇地晃起来, 大家几乎都站不稳, 这时候, 春花和她的同伴们看到了永生永世难忘的一幕。
    大地裂开了一条深深的缝隙,两个同伴尖叫地掉落了那条缝隙里头,大地还在晃动着。春花和她的同伴下意识地远离那条裂缝的时候, 那两个同伴的尖叫声不断地从裂缝里传出来。这时候, 大地又是一阵晃动,那条裂缝竟然合拢上了。
    春花和她的同伴吓呆了, 片刻之后, 她们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条裂缝前,发现这条裂缝如同未裂开之前那般平实。
    瞬间,所有人的脊背都冒出了冷汗, 方才那掉入裂缝的两人恐怕就是被活生生挤死的吧!
    自古以来,死于地震的大多数是被房屋压死的,掉入裂缝里被挤死的,恐怕这还是第一例。
    那两个妇女的家人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而目击者众多,容不得他们不信。
    杨思义闻言后,迅速赶来,他脸色铁青铁青的。他的山地出事已经够多了,这件事要是再传出去的话,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想。
    于是,他让官兵们召集了在场的所有人,发表了长长的演说。
    严令禁止大家议论这事,并且不许他们将这事传出去,否则便将他们赶出这块地,重新成为无地可种的流民。
    这些人都是过怕穷日子的,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杨思义顿时松了口气,只要稳住这些人,不怕他们不听话。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往大了说,可以说是上天降罚。而他杨思义,是坚决不会认输的,就算是老天爷逼他认输,他也绝不会认输的。
    绝不认输,这是杨思义目前唯一的信念。
    发完演讲报告后,见众人都是一副恐慌不安的模样,杨思义便匆匆回去。他非常了解这些人的尿性,一点也不担心这些农民会说出去。
    只是,目送着杨思义马车的离去,一个官兵问为首的官兵道:“头儿,要是皇上问起来的话……”
    为首的官兵冷笑一声:“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仅如此,他还打算将这事传得满京城都是。
    想起除狼一战,自己和几个兄弟是如何艰难地从狼口逃生。而这个杨思义,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还脸露喜色,只因为威胁到他的狼群被除掉了。
    杨思义害得他折了几个兄弟,这仇还没报呢!
    次日,这个奇闻便如同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全城。
    杨思义刚上朝,就被弹劾了。在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言官已经将麦积山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说清楚了。永和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在他的治理下,大燕朝已有盛世的模样,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突然发生了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地震,简直是在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迷信的言官说这是上天降怒于大燕朝,被永和皇帝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这简直是在否认他在任期间的心血。为了大燕朝,他轻徭薄赋,积极实行仁政,却还是落得这么个结果,他自然是不服的。
    “杨大人,你有何话要说?”永和皇帝其实早就知道杨思义下了禁言令,但还是明知故问道。
    杨思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直冒汗:“皇上,臣……臣认为这事是上天将与臣的磨练,臣会坚持到底。”
    永和皇帝叹了口气,看着其他人:“其他爱卿可有话说?”
    除了几个言官,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杨思义是他们这些地主豪强利益代表推出来对付白亦容的人,没想到他这么倒霉还不顶事。
    杨思义开始引经据典了:“圣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臣以为,这是上天将于臣的一个磨练,求皇上成全。”
    永和皇帝有些不耐烦了,这人的山头三天两头闹出麻烦来,杨思义不嫌烦,他都嫌烦了。白亦容站在队伍末端,看着杨思义的背,杨思义弓着背,身体微微发抖。白亦容察觉到有几道目光正在盯着自己,不由得抬头看去。
    那些人触及白亦容的目光,便纷纷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去了。
    怎么,这些人以为自己会反对?白亦容心想。地震本就是天灾,与人祸无干,他还犯不着拿这个攻击杨思义。再者说,他对自己有把握得很。
    大殿里头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良久,皇上才缓缓道:“没有下次了。”
    这算是同意赛事继续进行了,杨思义大喜过望道:“臣叩谢皇上恩典。”
    下朝后,白亦容默默地走着,他向来独来独往的,在朝堂中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不曾想,左相会特地落后别人一步,朝他走来,还对他微笑。
    白亦容顿时鸡皮疙瘩起来了,先前左相对他的恶意实在是满满得很,现如今却朝他微笑示意。
    这是十分难得的,左相向来自诩高贵,不会轻易这么和善地对人微笑,尤其还是面对他一个从五品小官。
    这个微笑让白亦容心里着实惊了下,随后一直在琢磨这个微笑的含义,直到他到达田里头,忙活其他事情,才将那古怪的感觉压下去。
    春江的动作十分迅速,不多时便招来了上好的瓦匠。花了几日的时间,瓦匠便建好了土窖,白亦容很是满意,很豪气地打赏了他们一些碎银子。
    瓦匠们欢天喜地地拿到打赏,千恩万谢地走了。
    春江不解地问:“大人,这是做什么?”
    白亦容说:“自有用处,这个冬天,你将木炭多准备一些,我有急用。”
    春江虽然不解,不过看白亦容不愿意多说,就此罢了。
    第二天是休沐时间,义忠侯却带着他的老母上门拜访来了。
    白亦容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些许惊讶,不过还是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老太太亲自上门来,那可是十分稀罕的事情,白亦容有些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老太太一见白亦容的面,便笑眯眯道:“白大人,老身过来,主要是为了感谢你救了我家的那些花。”
    白亦容心道,奇了怪了,都过去这么久,才上门,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义忠侯不怎么开口,都是老太太在说话。老太太跟他客套寒暄一番后,才切入了主题:“我看白大人家大业大,却孤零零一个人,不会感到无趣吗?”
    白亦容笑着说:“我醉心于农事,倒也不会感到无聊,毕竟这世界上可研究的实在是太多了。”
    老太太道了声:“哦?老身冒犯问一句,你可有婚约在身?”
    白亦容怔了下,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便道:“亦容没有婚约在身,老太太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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