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嗯……?”顾知闲的思维还停留在季言那边,“你说什么?”
    室友又重复了一遍,疑惑道:“你今天怎么啊,心不在焉的。”
    说完,她转头看了一眼。
    难道看到梁安了么,这么魂不守舍的?
    没有呀。
    顾知闲下意识掰过她的肩膀,不想让她看到季言:“没什么,刚刚回了一趟家而已。”
    “哦,原来这样啊。”室友对她家的事也有所耳闻,她如果刚刚从家回来,这幅样子也是情有可原。
    顾知闲搂住她的肩,主动拉着室友离开:“今晚瓢虫那边,我去的。”
    她缺钱,她需要钱,她不会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的。
    转弯的最后一秒,她再次转头一瞥。
    视线里已经没有季言的身影。
    呵,她一定会睡到他的。
    那么,就帝都见吧。
    *
    室友的男朋友行动力很强,很快就把瓢虫的要求发了过来。
    暖场吉他手的要求不高,大致就是唱一些地下音乐圈比较流行的歌来活跃气氛。
    作为n市地下音乐圈还算小有名气的人物,瓢虫的老板很快点头同意让顾知闲上场。
    顾知闲下午洗了个澡,背上吉他就往瓢虫出发。
    到瓢虫livehouse的时候,还有四个小时节目才开始。
    瓢虫里的人大多认识顾知闲,老板今天也打过招呼,有几个人都叫她一声“闲姐”,上前帮她张罗着
    调音试吉他的工作。
    顾知闲一一道谢。
    她将吉他背到胸前,架好变调夹,从六弦划到一弦,正想开始试音——
    “等一下。”她听见台下传来瓢虫老板阿来的声音。
    顾知闲转目看去。
    阿来从楼梯上走下来,和调音师低声说了几句话。
    在阿来的脸上,顾知闲看到一种陌生、疏离而严肃的神色。
    面对他的朋友顾知闲,阿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皱了皱眉。
    顾知闲的目光再往阿来身后延伸几米。
    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
    livehouse昏暗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他的神色不明,那样阴沉地看着顾知闲,似笑
    非笑,面色冷然。
    顾知闲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上了大脑。
    鼻子本来就堵着,如今几乎喘不上气。
    但是她丝毫不甘示弱,身体因为感冒难受至极,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讥嘲神色,回视对方。
    卢焕么?
    这是要把自己逼出n市的音乐圈?
    哎呦呵。
    她顾知闲,从来都不知道“穷途末路”这四个字怎么写。
    她倒要看看,他搞得出什么事情。
    第11章  .好恶心
    顾知闲死死抓着吉他的琴颈,与台下的卢焕对视。
    一道柔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背脊挺拔,嘴角噙着冷笑。
    站在舞台上的人,是她。
    而她,永远都不可能退出舞台。
    另一边,阿来已经叮嘱完调音师,走到舞台边,抬头看她。
    他说:“知闲,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晚暖场的吉他手有其他人了,他们要试音。现在请你下来,好吗?”
    顾知闲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怜悯的神色。
    她强忍住自己的怒火。她觉得自己有些发抖。
    “其他人?”她动也未动,低眸看他。半晌,左手从吉他上拿下,指向暗处的卢焕,“是他?”
    阿来有些尴尬:“嗯,是浮生音乐工作室的。”
    他觉得在顾知闲面前说出“浮生音乐工作室”,还挺讽刺的。
    毕竟,全n市的独立音乐圈都知道,“浮生”取自顾知闲的名字。而如今,她却已经从浮生退出了。
    “浮生音乐工作室。”顾知闲站在台上,看着他,慢慢重复一遍。
    阿来看到她的眼睛里闪动一种无法言喻的冰冷与怒意。
    她的红发在灯光下格外耀眼。像是沙漠里的篝火一样在燃烧,炽烈,放肆,张扬。
    顾知闲眼睛微眯,俯下身子靠近话筒,看向卢焕的方向,一字一顿。
    “卢焕,我、日、你、妈。”
    声音短促而有力,慵懒里带着轻蔑。
    若他这样赶尽杀绝,以后江湖再见,也不必再给好脸色了。
    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凭本事,他这样使阴招,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他至少给了她一个理由,以后不再将他看做曾经的朋友。
    他们走到这一步,可笑至极。
    阿来站在一边,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珠。
    顾知闲的这句话也没什么,却让他心里无端升起冷意森然。
    卢焕和顾知闲的恩怨他也听说了一些,刚才卢焕来找他的时候,他也觉得卢焕过分了一点。
    卢焕是这样说的:“如果你让顾知闲上台,那么以后浮生不再会和瓢虫合作。”
    浮生音乐工作室和顾知闲,孰重孰轻,他也明白。
    他只觉得顾知闲有些可怜。
    她为浮生付出了四年,卢焕现在就这样断了她在n市独立音乐圈所有的路。
    阿来相信,卢焕不仅这样对自己说过,还对其他livehouse的老板说过。
    独立音乐圈本来就小,而现在,卢焕想让顾知闲在n市小小的独立音乐圈混不下去。对于顾知闲来说……应该比杀了她还难受吧?
    他看了一眼台上的顾知闲。
    在到舞台之前,他设想了顾知闲听见这件事以后的很多反应。
    她这样的爆脾气,就算不揍卢焕一顿,也会把台上的设备都砸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顾知闲什么都没做。
    她收回冷冷注视卢焕的目光,将吉他上的线拔了,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子,把吉他放进琴箱,非常冷静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暗处的卢焕有些站不住了。
    他只觉得顾知闲的那一眼,让人很是不爽。居高临下,轻蔑至极,仿佛他是跳梁的小丑一样,在她面前出演蹩脚的戏码。
    她都要在n市音乐圈混不下去了,凭什么这么狂?
    顾知闲已经收拾好东西,从舞台上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来。
    整个过程里,看也不看卢焕一眼。
    又是这样——
    卢焕握紧双拳。
    她又是这种样子。
    自大、傲慢,高高在上。
    不过因为懂一些音乐的东西,就可以对他的创意指手画脚,横加阻拦。
    她什么都不懂,她却什么都想管。
    呸。
    他只觉得一股血液涌上大脑。
    “站住!”卢焕伸出手臂,拦住要走出livehouse的顾知闲。
    顾知闲撇了撇嘴:“怎么了呀卢大总监,我都挪屁股给你们让位了,又不准我走了?”
    连一丝余光都不放到他身上。
    卢焕紧抿双唇,浑身僵硬,没有说话。
    顾知闲突然笑了。
    她转头看向卢焕,红色的发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哦不对,你应该是我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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