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唐修衡没落座,对太夫人道:“我去外院,有点儿事。”
    “去吧。”太夫人温声叮嘱道,“今日不是要去徐家么?你可别忘了。不管什么事,都不准耽搁出门的时辰。”
    唐修衡一笑,“知道。”
    他出门之后,过了片刻,室内气氛才又恢复成热热闹闹。
    薇珑与太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说笑期间,留心打量了三个小叔一番。
    唐家四兄弟都有一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因为气质、气度不同,给人的感觉便也不同。
    唐修征与唐修徽幼时习过几年拳脚功夫,大一些之后,志在从文。寻常学子最怕的八股文,他们最是热衷。
    有唐修衡这样的兄长,他们寒窗苦读只是出于兴趣,并没有入仕的打算:
    唐修衡征战在外的年月里,唐修征顺顺利利地过了童试,乡试中了第六名,随后却止步不前,不曾参加会试。
    唐修徽则根本不曾下场考试,平日帮衬二哥打理家事,得闲时与风雅之士聚在一起,品诗论画,做做八股文。
    唐修征书卷气很浓,眼神透着内敛、沉稳。
    唐修徽则有着雅士的洒脱、舒朗,眼神明亮而柔和。
    在母亲和哥哥们的宠爱之下长大的唐修衍,自幼习武,不喜读书,性子开朗好动,看人的眼神很直接,喜怒哀乐也都会直接地映射到眼中。每次见到唐修衡,他像是都有不少话要说,却总是找不到机会。
    ——薇珑每次见他沮丧地望着唐修衡离开的眼神,都觉得可怜兮兮的,想笑,又有些为他失落——他那个大哥,整日里都在走神,怕是都顾不上去照顾手足的情绪。
    坐了一阵子,太夫人便催促薇珑回房准备,“我已吩咐外院准备了几色礼品,出门时记得带上。修衡要是耽搁着不走,你便唤人去催催他。”
    薇珑笑着称是,顺势道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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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家。
    徐蕴奇和徐步云坐在厅堂里,默默地喝茶。
    徐夫人则是欢天喜地的,一会儿吩咐丫鬟准备好大红袍、六安瓜片两种茶,一会儿亲自去小厨房查看糕点,回来坐下没片刻,又急匆匆站起身来,去查看给薇珑和唐修衡的祖母绿宝石头面和一幅前朝名家的字画。
    徐蕴奇蹙眉,“你就不能安生会儿?瞧瞧这架势,王爷怕是都比不了。”
    徐步云无奈地笑,“可不就是。”
    徐夫人挑一挑眉,笑容愉悦,“我的外甥女、外甥女婿刚成亲就专程来看我,我高兴。”
    “这话没错,真就是专程来看你的。”徐蕴奇微微撇嘴,“当初要是没你,这亲事就成不了。”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徐夫人冷了脸,“薇珑刚出嫁,你这是说什么混账话呢!”
    徐蕴奇见妻子随时要跟自己翻脸的样子,抿了抿唇,把别的话咽了回去。
    徐步云想打圆场:“爹也没别的……”
    “你给我闭嘴!”徐夫人冷着脸落座,“打量我不知道你们爷儿俩的心思么?你们对侯爷啊,就是嫉妒。”说到这儿,神色一缓,唇畔徐徐绽放出喜悦的笑,凝视着徐步云,“这说起来,侯爷扬名天下的时候,跟你年岁差不多吧?”
    “……”徐步云无语望天。
    徐夫人又看向徐蕴奇,“说起来,您老人家做了半辈子的官儿,到辞官前也没爬到侯爷的品级,我没记错吧?”
    徐蕴奇横了她一眼,“我一个文官,上头又有程阁老那样的怪物压着,没把乌纱帽混丢你就烧高香吧!”
    “是啊。”徐夫人笑眯眯地啜了一口茶,“程阁老才高八斗,在你眼里是怪物,侯爷那般百年不遇的奇才,在你眼里可不就配不上薇珑么?”
    “我说的是他们的才能么?”徐蕴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说的是他们为人处世的路数就不对!”
    “幸亏不对,这要是对了,我有生之年可就看不到这两位奇才了。”徐夫人笑着抚了抚鬓角,“告诉你们,等会儿人来了,都给我客客气气的,咱们不能给薇珑脸上抹黑。说到底,侯爷要是敢欺负我的外甥女,我第一个去跟他拼命,但他不是那种人,而且现在刚成亲,我们可不能无事生非。”
    后面几句,徐家父子两个都认同,也就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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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进徐府之前,薇珑与唐修衡说起德妃的事:“梁湛下手慢不了,估计也就是三五日的事儿。到时候,怎么处置德妃?”
    让人毙命容易,不露端倪地杀掉一个人却不易。
    唐修衡轻描淡写地道:“一根银针的事情而已。”
    “让谁做呢?小凡不敢吧?”
    “用梁澈府里的人。”唐修衡道,“他最近收了一个女子,身手不错。小凡、刘允能安排出下手的机会。”
    “身手不错的女子……”薇珑不记得前世的梁澈收过这样的人,想来是因为那厮际遇不同,栽到他手里的女子也就不同,“但是这样比较麻烦吧?万一他给不了那女子名分,生出事来怎么办?”
    “不会。那女子是笑山的人。”
    “……嗯?”薇珑睁大了眼睛。
    “别想歪。”唐修衡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是笑山的心腹,没嫁人的打算,跟梁澈算是相互消遣。”
    “这样说来,梁澈还不知道这件事?”
    “嗯,事成之后再告诉他。”
    薇珑想了想,笑了。也好啊,在梁澈自己惹祸之前,先给他安排一桩祸事,兴许能治一治他的毛病。“才一晚的工夫,就安排妥当了?”
    “本来就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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