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这孩子”古妈妈首先不好意思了，用手捂着嘴走过来“啊哟，你看看你们哟，我们能想什么哟，还不是顺着你们的意思的啦”
    “……”童爸爸也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看童素“古中尉没事吧？！”
    “没事”反应过来继续扣着扣子，童素礼貌的点头“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五点还有一台手术，我先去准备了，有什么事儿再说”
    “哦，好好好”古爸爸古妈妈很是开心，对着童素点头，童素礼貌的点头后，拿着记事本往外走，刚出门，童爸爸就追了出来“童素”
    “哦，爸爸”走廊里站住脚步，童素抬头看父亲。
    “听你们院长说，你不愿意看护古诚？”童爸爸开口，眉头皱着“你知道这是军区跟院方的决定吗？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就想着搞特殊，也不要以为，只要你不愿意你们院长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理清楚自己的身份，关键的时候，爸爸也不会帮助你一点”
    “……”低着头站着，童素的内心十分的失落，好半晌提出了疑问“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有我的疑问，为什么全院这么多医生，偏偏让我来看护，难道就是因为古诚点名让我来，我就一定要来吗？那么，是不是古中尉提出再过分的要求，只要院里跟区里有要求，我就必须服从是吗？！”
    “说的什么话？！”童志成从军这么多年来，纪律队伍，怎么听的了这种话，声音立刻就提上去了“童素，把你的话收回去，院方跟区里推你出来只是因为你的专业知识过硬，可以给病患更好的照顾看护，跟私人感情没有一点牵扯，你这么振振有词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件事跟你是不是我的女儿，古中尉是不是点名要你看护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妄自猜测领导的意思……”
    无声的抬起了头，童素直视着爸爸愤怒的眼神，脸色始终没有放下来。
    “啊哟干什么嘛”病房里的门开了，童妈妈推开门走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小声的调解着“干什么的啦，怎么又吵起来了，怎么回事嘛，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嘛”
    “没有商量的必要”童志成气愤的往后退了一步，仰起脸强硬的跟童素对视“童素，这是院方跟军方的决定，这件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童素看着父亲的眼睛，握着记事本转头走向了来时的通道，蓝白的墙壁映着她冷静平静的脸，童素脚步稳健的往回走。
    “看你教的什么孩子”童志成一如既往的在抱怨“丫头就是丫头，怎么比得了儿子”
    “哎哟，不要说了啦”童妈妈急的慌着拉童爸爸的衣服“小声点啦，你不想想女儿多久没有回家了”
    “随她，爱回去不回去”童爸爸气急败坏的声音不小的喊，看着童素的声音消失转角的楼道里。
    病房里，古诚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唇无声的抿起……
    －－－－－－题外话－－－－－－
    家庭矛盾是主因。
    童素的伤心过往
    童素以前有个哥哥。
    冷清的医院顶楼，童素过着大衣坐在栏杆上看着清冷的夜空，身边是一对空空的啤酒罐，迎着冷风，童素孤零零的坐着，看着灯火通明的远方。
    她有个哥哥，非常的聪明，非常的惹人爱，她没有见过，是她的妈妈说的，因为经常说，她就记住了。
    爸爸非常喜欢哥哥，可是哥哥从小身体就不好，病痛不断，终于在一次高烧中休克，再也没有醒过来，爸爸从军区回来以后，抱着已经离去的哥哥，不吃不喝的坐了三天三夜，最后敛葬了哥哥。
    从那以后，爸爸就想让妈妈再生个儿子，可是非常的不凑巧，爸爸的愿望落空了，妈妈生了个女儿，而且差一点产后大出血死亡，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爸爸从小对她的态度就非常的严厉。
    印象里，爸爸从来没有对她笑过，考试考的好不理不睬，考得不好，抬手就打，一度，她是觉得，爸爸是不想看见她的。
    因为好好的附近的学校不让上，爸爸让她出去上学，于是她就打包跟着妈妈去外面租房子上学。
    好好地本地院校不让上，爸爸说让她去外地上学，她就得打着包离开妈妈去外面独自一个人去闯荡。
    爸爸说让她出国留学，根本没有跟她商量，只是让人送来了飞机票，立刻打包行李去国外报道，独自飞向国外的飞机上，她终于承认了那件事，爸爸是真的不想看见她。
    不过，既然不想看见她，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跟爸爸要钱上学，毕竟她大了，有能力了，于是她一个人开始了在国外勤工俭学的日子，家政，翻译，医院的杂工，学校的图书管理员，餐厅的服务员，街头的传单员，她都做过。
    那一年，她满二十一岁生日那天，饥肠辘辘，拖着疲惫的身体，独自一个人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她终于在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嚎啕大哭……。
    拿着手中的啤酒罐再次灌了一口，她仰起头，迎着冷风，让泪水滑过鬓边，风吹过，发丝沾在滑过的泪痕上。
    她的痛苦不单单是这个，还因为一个人，这些年，她无论悲伤难过，她总会想起一个人，那个在人群中全身放着光的男孩，他的名字叫乔明委。
    她的大学同学，一个爱笑的男孩，一身长裤白衫的他，美好的像是来自天堂的天使，在那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他总是默默地走在她身后，护送着她走完校园的每个角落，后来慢慢的两人相识，相知，心在一点点的靠近。
    初恋是美好的，那个时候，青葱的校园小路上，总能看到两个并肩而行推着自行车走的背影，就算不说话，就算默默地走着，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也是开心的，也是美好的。
    她不是没有顾虑过乔明委的家世，乔明委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父母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是把乔明委教养的很好，她想过爸爸的反应应该会很激烈。
    但是在她的意识里，她是能掌握自己的幸福的，她想着，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或者说，只是她个人的事情，只要是她喜欢的，妈妈一定不会阻止，爸爸……也一定不会阻止，毕竟，这是她的命运不是吗？！
    显然她想错了，爸爸知道了以后大为震怒，连夜带着妈妈驱车来到了她的学校，校长办公室里，爸爸愤怒的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
    那一刻，她吓呆了，她吓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只能躲在妈妈的背后，眼睁睁的看着爸爸的愤怒，看着他无休止的羞辱着站在眼前脸色窘迫的青红的男孩。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爸爸带给乔明委的羞辱，言语上的，肢体上的，心灵上的，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只说了一句话，爸爸反手就打了她一个耳光，她记得，乔明委的眼神是震惊的。
    那一天，乔明委使劲的拉住爸爸胳膊，发誓般的开口：等我，我一定会让素素幸福的。
    爸爸说：等你配得上的时候再来。
    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乔明委推着单车离开了她的视线，僵硬的背影，一直没有回头，就那样走了，那一刻，她的心空了。
    后来乔明委再也没有来上学，听说搬家了，搬离了那个城市，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离开了她的生活，再也没有消失，有段时间，她愿意在街头巷尾走动，她希望低头抬头的瞬间，那个男孩就在她面前，带着如同天使降临人间的笑。
    可是没有，从来没有，一直到她出国离开那个城市，他都没有出现，就这样，一直到现在，人，依旧没有出现。
    可是这么多年来，内心深处，她一直记得那句话，乔明委说，他一定会回来。
    可是这么年过去了，她的愿望一点点的落空，她的心连同整个人都在失落，更可怕的是，五年来，她居然从没有忘记过，那个跟她走在绿树蒙荫校园深处的男孩子，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受，而且，她越来越清晰的记得，是因为父亲的羞辱，他永远的离开了她的生活。
    这件事的重大后果就是，从那以后，她让自己远离了感情，她从那时开始拒绝任何异性的靠近，这么多年来，她很少跟异性接触，可以说，几乎不跟异性接触。
    因为经过那件事，她终于感悟到，她的感情也是父亲的管辖区域，就像她的学校职业一样，她的父亲看好的，才是她的正确方向，其他的都是无效的，都是她做不了主的。
    擅自做主的结果，连累受罚的不止是她，还有被她感情牵绊的另一个人。
    她不愿意这样，因为她会觉得对不住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