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问清了云娘子那些首饰的样式后,县尉就派人到城里的三家当铺、两件首饰行里依次打听。
    很快,有家当铺就传来了消息,东西在他们那里。
    因为涉及盗案,且丢东西的还是个官家娘子,这家当铺也很上路,答应等案子判定后,可由县衙出个文书,让人来当铺原价赎回首饰。
    蒋县尉还拉着当时收货的伙计,仔细打听了那前来卖首饰的人是何样貌。
    听完后,本来对这案子就有点猜测的蒋松杰进一步落实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照那伙计描述的,当首饰的,很可能就是主簿的弟弟——云坚。
    这一下,蒋县尉倒有点犹豫了。他偷偷找到云娘子,把情况说了一遍。
    云娘子气得眼泪都下来了,她开口说到:“我和我相公,对婆母和小叔子,可谓是把最好的都捧着送了上去。谁知道,一片真心竟然换来个家贼,且整日在我家挑三拣四,挑唆我婆母训斥我们夫妻二人。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蒋大人,求您依法办差,把那贼手该抓抓,该判判,我相公回来有什么说得,我都担着。”
    蒋县尉其实更倾向于和稀泥,他想着,这其实是家事,闹出来,主簿脸上也不好看,何必呢。
    然而再转念一想,还是依着云娘子说的办最好。一来,他这是卖了云娘子一个面子,以后也能算多了个人情。二来,就算最后让云黎面子上不太好看,可对他并没有什么损失,也许还有点好处也说不定。三来,云黎和泰县丞都有个毛病,就是怕老婆,如今云娘子生气了,云主簿就算此时就在眼前,估计也会第一时间听老婆的,而不是想着什么兄弟情份。
    蒋县尉想清楚后,就开始大张旗鼓地办了起来。
    当天,差役就把那云坚捉拿归案,另从他荷包内还搜出了当票和三两银子。
    县令在看过人证物证后,又听了旁边师爷小声说了几句,就一拍板,先打了云坚二十杖,然后就押入大牢了。
    直到此时,云大娘才得知,自己儿子偷了东西,如今已被抓进监牢了。
    云大娘是个没多大见识的农妇,她慌乱中,只会抓着儿媳妇,让她赶紧把儿子救出来。
    云娘子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这敢摸进她房里偷东西的混蛋小叔吃点苦头,自然不会这么早就去救人。于是借口,认识的几个人都跟着相公一起出门去了,干脆把这事给推脱了去。
    那云大娘逼了几次,看儿媳妇都无动于衷,此时才明白过来,这个儿媳妇肯定是不想救她的小儿子!
    这位婆婆一怒之下,对着儿媳妇发了狠,直说要替云黎休妻,想着把儿媳吓唬老实了,才好把小儿子救出来。
    谁知云娘子一早就想好了退路,她把自己嫁妆清了出来,写明有多少被盗,再把几个房间的门都上了几道锁后,带着乖女儿就回了娘家。走前还温柔有礼地对她婆婆说:“婆婆,相公走时我就打算回娘家了。毕竟小叔已经大了,相公又不在家,我这嫂嫂和他同住一屋实在不妥。至于休妻这事,就等相公回来再说好了,您放心,我绝不纠缠抵赖。只是到时候免不了要好好算算帐的,您也清楚,当初云黎这主簿是如何来的。”说罢,不慌不忙地坐着车带着闺女回去看姥姥了。
    云娘子一走,云大娘就彻底傻眼了。平日里,有人好吃好喝好穿戴地伺候着,她和云坚还时常挑个刺找个歪,如今家里剩她一人,吃喝自理不说,小儿子还在牢中受罪,她连去找谁都不清楚,更别提救人了。
    而此时被关在县衙大牢里的云坚正一边捂着臀部鬼叫,一边威胁狱卒道:“等我三哥回来,就把你们这些混蛋都打五十,不,一百大板,哎哟喂,三哥啊,快回来救救你可怜的弟弟吧。”
    “切”旁边一个狱卒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对旁边的同伴说:“他还指望主簿来救他,也不想想是做了什么事情被抓进来的,你说他脑子里是不是有坑?”
    “嗯,估计还得是粪坑,哈哈哈!”两人大笑着走了出去。
    五天后,卖酒小队再次归来了。孟岚重蹦蹦跳跳地回了家,一进门,就扯开嗓子大喊:“我回来啦!小的们,重哥重大王回来了!哎哟!”
    最先出来迎接他的是三只已经长得沉甸甸的狗狗,他们一起飞扑过来,直接把某大王压倒在地上,接着就只能手忙脚乱地躲避着他们的口水攻击了。
    “哎哟,饭桶回来了,那今天中午我可得多做点饭了。”孟岚琥揶揄道。
    可惜,孟岚重早就无视这种程度地调侃了,他躺在地上搂着三只狗,冲他姐傻笑到:“姐啊,你怎么瘦了?是不是想我想得饭都吃不香了?哈哈!”
    孟岚琥扬了扬眉毛,看着活蹦乱跳的蠢弟弟,没忍住,到底露出个笑脸来。
    中饭时,瑶瑶把自己的小凳子搬到舅舅跟前坐下,舅甥俩你碰我一下,我挠你一爪,把个饭吃得差点没扣脑袋上去。
    孟岚琥中午烧了个糖醋排骨,这菜不但是家里几个小的最爱,就连婆婆也是非常喜欢的。
    可今天婆婆歪头看了会孟岚重后,挑了块最大的排骨,夹给了……自己。她啃了一口后,看着上面还挂了不少肉,就笑眯眯地夹到了孟岚重碗里……然后还急忙扭头对孟岚琥解释:“骨头,骨头,没肉了,给二狗……吃吧。”
    这下,从孟岚琥到瑶瑶,全都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而孟二狗看着被婆婆略啃了一口的排骨,一个没忍住,哈哈哈,也抱着肚子狂笑起来。
    婆婆慈爱地摸摸他,点头道:“回来好,二狗念家,不,不跟人跑。”
    吃完饭,虎大王听着蠢弟弟汇报正事。
    “我们手上的一百个小瓶子共计十斤酒都卖了,另外还接了五十斤的单子,明天要先派些人去送货,然后还要补充一批那个小瓶子。”孟岚重把账本递给他姐。
    孟岚琥没要账本,开口说到:“这账本,你自己收好,咱们每半年就做个小结,到时候各家各户都发一份,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行!”孟岚重点头记下了。
    “你们这次都卖了个什么价位,有亏本的吗?”孟岚琥有点担心的问到。
    蠢弟弟得意的摇摇头说:“哪儿能啊,不过卖价确实不一样,最高的卖到一百五十文一斤,最低的是一百零五文一斤,我算了下,平均大概是一百二十五文一斤。”
    孟岚琥听了点点头,又接着问到:“嗯,挺不错的,那这次送货估计要花多长时间?”
    “如果顺利的话,来回可能要三天左右,毕竟带着酒坛子,路上肯定要走慢点。”孟岚重抬头想了下。
    这天晚上,安静了半个月的泰家,再次传出了欢笑吵闹的声音。
    隔天,时间紧迫地卖酒小分队装上了酒水后,麻利地出门送货去了。
    三天后,孟岚重一行人不但把五十斤酒顺利卖了出去,还带着八十斤的订单回来了。
    这下,民援社中留在家里的成员总算把心放下了。这样看来,这条酿酒贩酒的路子算是做出点样子了。
    仿佛是约好了般,就在孟岚重他们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泰蔼鑫等人也结束了巡查工作,回到了县城。
    且不说,泰家如何给县丞大人接风洗尘,只看那悲催的云黎主簿回到家时,差点都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他进门时不但没有享受到妻子女儿的欢迎,而且还被一脸怨恨的母亲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什么媳妇不孝,丢下她,自己回娘家耍去了啊;什么小弟无辜,被人陷害抓进大牢,竟然无人帮忙打点啊;什么肯定是他做主簿时得罪了人,才让别人报复到小弟身上啊,等等等等。总之就是,都怪他这个当儿子和当哥哥的没做好,才让母亲和小弟受了罪吃了亏。
    云黎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娘看了一会后,说到:“您说实话,小弟是为了什么被抓的,您不说也没事,我转头去一问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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