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秦老板骄矜的点了下头:“月初了, 你们那个部门现在应该挺忙的, 你怎么还有时间出来……”他这才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沈潜, “约会?”
    今天是周末啊老板你是秦扒皮吗?宋辞内心飞快的吐槽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回答:“难得周末放假了,跟学长吃个饭。”
    “学长?”秦子熠的关注点不自觉的落在了这个有种微妙亲昵感的称呼上,眉头一皱,“你怎么会认识大这么多的学长?”
    这小男孩看上去最多二十岁,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跟沈潜同时在校,还这么亲热的叫学长?
    宋辞还是好脾气的解释说:“嗯,其实是认识之后才发现刚好是同一个学校的。”
    秦子熠于是就顺势追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宋辞虽然有些疑惑做大老板的为什么要关心员工这么私人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给他讲述了前几天在c城老家他父亲突然心跳骤停然后被学长和学长的朋友们及时救助又照顾了一天一夜的事情。
    秦子熠听到这些才稍稍放心, 表情缓和了一些,一本正经道:“为人子女的,有时间该多回家看看父母。”
    宋辞赞同的点点头:“秦总说得对,我会的。”
    “咱们公司对这方面的规范比较宽松。如果是家人身体不好需要请假,你尽管提。”
    不知老板心中小算盘的宋辞感动的说:“谢谢秦总。”
    宋辞和秦子熠说话的时候,沈潜就在旁边听着,望着他们两个,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
    既然秦子熠当作不认识他,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打破这种氛围。
    秦子熠一脸深沉的给宋辞灌了几句“老人不容易要常回家看看”的鸡汤,就装不下去体察民情的老板了。
    示意宋辞坐下,他转过脸看向沈潜,目光闪烁:“你……”
    “我怎样?”沈潜微笑着问道。他说这话时动作都没变过,一只手撑着下颌,微微仰着脸看人,看上去有几分散漫的悠闲。
    秦子熠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他一开口就习惯追问,如今却也明白这样沈潜也是不喜欢的。
    沈潜却没有放过他:“大好周末,学长约学弟出来吃个饭,贵公司不会连这个都管吧?”
    听这意思似乎还是他主动的。秦子熠暗暗磨了磨牙:“当然,公司不管。”
    一定要冷静,不能在气度上输给一个小男孩!秦子熠再三告诉自己。
    “既然不管……那你跟到这里,是对小宋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沈潜继续问。
    “我没跟,只是凑巧路过,凑巧。”秦子熠强调。
    “哦?那还真是很巧。”沈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某某……这是我们公司内部机密!”好悬,差点露馅!
    沈潜表示很理解的点点头:“哦,机密。”
    那种了然的语气,摆明了在说他不信。好气哦!
    沈潜抬手看了眼手表,再次开口:“那,这位……小宋的老板,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你不需要赶时间吗?”
    这分明就是嫌他碍眼,要赶他走了。
    “当然要赶时间,客户还等着呢。”秦子熠恨恨的看着沈潜,“还真是多谢提醒了啊!”
    沈潜像是没听出他的咬牙切齿,微笑着回了一句:“不必客气。”
    秦子熠转过身,气呼呼的大步离开了。
    一边走还一边愤愤的想:才跟我分手就去勾搭别人。你等着,看我怎么拆散你们,哼!
    从自己的学长开口之后,宋辞就没有再说话,只是乖乖地听着。
    然后隐隐感觉,他们老板和学长两个人,今天好像都有些怪怪的。
    他哪里想得到,凑巧这两人就认识,还关系匪浅。
    他只是疑惑,刚刚温和的学长似乎突然就有了那么点儿笑里藏刀的意思。
    而他们向来冷酷无情的霸道总裁秦老板,却让他忍不住想起了恼羞成怒这个词。
    一定是错觉。小美人宋辞抖了一下,决定忘掉刚才那大逆不道的想法。
    小秦爷的拆散行动特别特别凶残!
    而且如六月的雨,说来就来!
    宋辞跟沈潜这一顿饭才刚吃完,两人分开还没五分钟,宋辞就接到了他的主管领导任经理的电话,亲自通知他尽快过去加班。
    通过把工作日延长到超过必要劳动时间而生产的剩余价值叫做绝对剩余价值,是资本家提高剥削程度的一种基本方法。
    乖巧听话的好员工宋辞同学面色平静、内心沧桑的念叨着政治课本上的理论,匆匆往公司赶去。
    此后的半个月里,沈潜难得过上了平静而有规律的生活,按时上班、准点回家,和秦子熠两人相安无事。
    如之前所承诺的那样,秦子熠没有再纠缠他,只是定期来看一眼乐乐,也不多待,说几句话、陪乐乐玩一会儿就走。
    如果不是他看向沈潜的目光犹带着不自知的火热和露骨,沈潜几乎要误以为两人进入了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而与此同时,在秦氏实习的宋辞同学,感觉到的却是真真正正的水深火热。
    他总疑心那天和学长的吐槽是被秦老板听到了的,然后老板在借机报复他。因为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周末可以出去玩,被迫每天留在公司里加班再加班。
    更为明显的是,他们老板对他的关注度也格外不同了。
    原先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实习生,尽管能力不错,但在人才济济的秦氏,那也只是个实习生,坏事不需要他来担责任,好事也轮不到他来拿奖励。更遑论因为他的外貌、性向和老板诡异的喜恶,部门同事想留下他,还有意压着他不被大老板注意到。
    而如今,这一切都结束了,他成了公司里的风云人物、同事们眼中的新晋红人,几乎人人皆知。
    至于老板的报复为什么是捧而不是打压,大概是要……养肥了再杀?
    这些天来,秦老板时不时就会钦点宋辞去他办公室谈话,一谈就是个把小时。
    还在例会上特意点出这个人的名字,交代其他高层关照他。
    虽然不断布置给他各种工作,却也让他大出风头,看起来明显是要重用他。
    秦老板找宋辞,其实每次都是正事。
    ……哦,可能也不完全算。他会顺便问问宋辞最近有没有和某个学长联系,然后再让他干活去。
    可看在众人眼中,就是曾经讨厌基佬、讨厌美人的秦老板,对小美人宋辞起了不同寻常的兴趣。
    时间一长,公司里甚至还有了谣言,说他这是被美人老板看上了。
    鬼才要这样的看上哦!我只想放个假大睡二十四小时啊!
    脾气温和柔软的小美人宋辞,在连续几天加班到深夜的时候,终于狂躁的发出了这样的呐喊。
    然而周围的人羡慕他还来不及,并没有人能解救他。
    秦老板布置的工作任务繁重而杂乱,宋辞又十分认真的想要全部做完做好。这样一来,他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找沈潜了。
    不过宋辞毕竟还年轻,他的同学和朋友也大多数都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沈潜算是他认识的最有经验、最为成熟可靠的朋友了。因此工作上的问题一多,他不敢问凶残的领导,还是免不了要经常厚着脸皮向沈潜求教。两个人虽没有见面,通讯来往却渐渐频繁,关系反而更近了一点。
    这样的发展,大概秦老板是万万没想到的。
    宋辞在公司里的遭遇,沈潜一开始还不太清楚。
    一方面是由于沈潜自己刚毕业的时候也是非常忙碌,加班是常态。
    另一方面则是宋辞虽然会经常问学长工作上的问题,偶尔也会讲很多八卦,但却并不愿意诉苦示弱。
    直到有一天,小美人太专注于工作忘记了吃饭,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低血糖晕倒被好心路人送进了医院。
    而医院的工作人员使用他的手机,联系上了通话记录里近期来往较为频繁的“学长”。
    第二十八章
    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 沈潜正靠坐在床上,研究他弟送他的睡前读物。
    居家的睡衣毛绒柔软,洗澡后吹到半干的头发微微蓬松,衬得他整个人有种别样的年轻活力。
    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是个熟人,小美人宋辞。
    对方倒是常在这个时候向他请教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没怎么意外的微微笑了一下, 沈潜放下手中的书,接起了那通电话。
    却是来自医院的通知。
    “……对, 我是。哪家医院?好的,谢谢,我这就过去。”
    重新换上出门的衣服, 几分钟后, 沈潜就又成了平常那个沉稳内敛的成熟男人。
    乐乐被他的动静惊动, 从自己的窝里跑出来, 仰头看着他。
    沈潜伸手在它头上揉了揉, 柔声道:“我得去医院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看家,我晚点回来。”
    乐乐听懂了似的,冲他嗷嗷叫了几声,一直送他出了门。
    根据电话里那名工作人员提供的信息,沈潜开车来到医院,直接上楼进入了病房。
    宋辞正在挂水,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似乎人还没醒。
    不知道这些天都经历了些什么,曾经明眸善睐的小美人面色发青, 眼睛下面多了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病床边一名老大夫正在给宋辞调整输液的速度,爬满了皱纹的脸上眉头拧的死紧。
    沈潜等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问道:“医生,他情况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吧?他这是睡觉呢!”老大夫显然很不满,一肚子话想说偏偏病人又睡着,沈潜一来他可算是找到对象抱怨了,压低声音回头道,“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能困成这样,夜里去偷地雷了么!年轻人啊,仗着身体底子好就胡乱挥霍,一点儿都不知道注意,等哪天真出了问题可就晚了!”
    沈潜已经知道宋辞是因为低血糖晕倒,这会儿倒没有那么急,替他解释道:“他可能最近工作有点儿忙。”
    他不开口解释还好,这一说,老大夫意见更大了:“工作忙?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身体都毁了工作赚的那点钱能买回来吗?啊你说说?能买的回来吗?”
    沈潜平常八面玲珑的,但从心底对这种唠叨又好心的老年人完全没办法,只好态度诚恳的点头赞同:“您说的对,等他醒来我一定会说他的。”
    老头这才满意,哼了一声,踱着步子走出去了:“他没什么大事,睡醒了就可以领走了。”
    床上的小美人并没有睡很久。
    也许是因为到了陌生的地方,身体虽然极度困倦,本能中却又有一丝警惕。
    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他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宋辞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先是有点儿迷茫,等想明白自己在哪儿和为什么在这儿的时候,又有点恍然。
    等到一转头,看到敬爱的学长一脸极为陌生的严肃表情站在床边时,满腔情绪顿时都乱成了一锅粥,慌慌张张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学长为什么会在这?是他把我送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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