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既然如此,迎春,你先回去伺候好张妹妹,等本宫安排好手中琐事就去菡萏院亲自探望,太子府已经快九年没有过喜讯了,张妹妹若是能一胎得男,就是我们太子府的大功臣。”太子妃笑意满满,柔语道。
    “是。”迎春行了礼,应声道。
    等她的身影消息在正院,太子妃一扬手,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啪的一声摔碎。
    “张良媛怎么会有孕?”她面色陡然沉了下来,眸色阴冷,咬牙道。
    “奴婢也不知道,菡萏院那边并无异常传来,是奴婢失误了。”雪琴顾不得被茶水打湿的地面,跪了下去,泪盈于睫,张良媛每次侍寝后,都会喝避子汤,没道理怀得上啊。
    “到底怎么回事,也要见了张良媛才知道。”太子妃握住扶手的手陡然抓紧,朱唇轻启,冷冷道,声音寒的不带一丝温度。
    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雪琴不敢多语,保持着跪下的姿势小心把碎片收拾了。
    019侧妃
    因着这事,太子妃也一直心神不宁,账册也看不进去了,匆匆处理了一些必须马上处理的事情就带着雪琴锦画去了张良媛的菡萏院。
    菡萏院外有一大片湖,夏天的时候荷叶田田,荷花粉润,美不胜收,而如今临近初冬,湖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清冷的空气中,隐隐有梅香扑鼻。
    踏过湖面的拱桥,走近菡萏院,早就有侍女注意到她,恭声请安。
    太子妃开口让她们起来,脚步匆匆,往张良媛寝殿走去,张良媛寝殿窗户半开,里面有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妾听闻脂粉里面含铅,今日就未曾装扮,太子一定觉得妾很丑吧。”
    软腻甜蜜的声音,带着几许妖娆妩媚,撩拨的人心痒。
    “有这种说法,那以后让伺候的注意,对孩儿有害的通通不要用了。”太子晴朗的声音传来,俊逸的面孔上浮现出对张良媛的满意:“良媛做得很对,而且,今日看了良媛素面朝天的样子,倒叫孤想起一句诗,却嫌脂粉污颜色。”
    “殿下。”张良媛看见曾经对她淡淡的太子如今正温柔看着她,又是得意又是高兴,妩媚的眼柔若春水,波光潋滟。
    “给太子妃请安。”站在门外的迎春恭敬道。
    “迎春,是姐姐来了么,快请姐姐进来。”张良媛扬声道。
    “给太子请安。”太子妃收回了听到里面其乐融融话语的一丝酸涩,带着完美无缺的笑意,走了进去:“听闻张妹妹有喜,姐姐早就想来看看了,无奈上午事忙,倒现在才脱身,张妹妹放心,姐姐已经吩咐了厨房每天送东西到你的小厨房,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去,委屈谁也不能委屈孩子。”
    “太子妃费心了,良媛若有什么需要也尽管给太子妃说。”太子听了太子妃的话,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眼神。
    “姐姐,都怪妹妹身子弱,劳烦姐姐操心了。”张良媛靠在大迎枕上,身着杏色短襦外套,发髻滑下几缕搭在肩上,面上脂粉不施,唇依旧如桃花汁染就,这么含笑轻语的样子,就如清晨含苞待放的芙蓉,妩媚妖艳,颠倒众生。
    “妹妹给太子孕育子嗣,就是太子府的大功臣,说这见外的话,姐姐可不爱听。”太子妃盈盈一笑,在床边走下,柔声说。
    “既然太子妃在这里,孤就去书房了。”见到妻妾融洽,太子眉宇间也有了笑意,开口道。
    “太子尽管放心,臣妾保证把妹妹照顾好。”太子妃笑语。
    “太子,妾让小厨房晚膳备了您爱吃的酸笋炖鸭。”张良媛出声唤道。
    “那好,孤晚上过来用膳。”张良媛当着太子妃的面留他,太子其实有一丝尴尬,但是对上张良媛湿漉漉如小狗渴望骨头般的眼神,心就软了,毕竟是怀了自己骨肉的女人。
    太子妃宽袖里的手指狠狠搅在一起,才堪堪维持住自己脸上的微笑。
    “姐姐脸色很不好,莫非是在生妹妹的气么。”张良媛见到太子离去,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扫了太子妃一眼,抚摸着肚子叹息道,可眼角眉梢的得意却怎么都掩藏不住:“可是妹妹也没办法,妹妹肚里的孩子没有父王陪伴,就吃不下饭。”
    “妹妹何出此言,妹妹刚怀上,太子多陪陪也是应当,姐姐也只为你高兴。”太子妃美眸里寒光一闪而逝,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顿时添了一抹盈盈笑容,宛若朝霞,又似春风。
    “是么?”张良媛笑了,她本就生的艳丽,这笑容一起,更是变得说不出的妖娆妩媚,眉宇间的慵懒神韵,更是令人望之失魂:“姐姐如此大度,倒叫妹妹惭愧,不过,妹妹有一件事梗在心头,都不能静心养胎,还需要姐姐帮助。”
    “妹妹但说无妨,姐姐办得到的一定义不容辞。”太子妃柔声道。
    “当初苏承徽进府,姐姐曾说她若是诞下子嗣,太后就会为她封侧妃,妹妹倒是没有苏承徽的福气得到太后青睐,进府三年,依旧是个良媛,好在肚子还算争气。”张良媛轻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叹息道:“只是我人微言轻,找不到太后帮助,只有求姐姐帮忙助我更进一步,反正府里侧妃位置已经空悬多年。”
    “妹妹为太子府孕育子嗣是大功,太子自然不会亏待妹妹,只是侧妃是要上皇家族谱的,干系重大,姐姐虽是太子妃,却也做不了主。”太子妃眉头微蹙,低声劝道。
    “姐姐,你会帮我的。”张良媛那双潋滟动人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她靠近了太子妃,红润之极的唇轻轻开阖:“作为交换,我会把你私底下给姐妹们下药的事情给烂在心底,一个人也不说。”
    她说完,做了个缝上嘴巴的动作。
    “你在胡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来之前太子妃就有些惴惴不安,而如今,心中的隐秘被戳破,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猛地站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僵硬地道。
    “妹妹有没有胡说,姐姐想必心里清楚得很。”张良燕此刻却仪态慵懒地靠在大迎枕上,眼波动荡,眼眸微挑:“姐姐今天亲临妹妹的菡萏院,难道不觉得少了个人么,你说浅语那丫头,我平日里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在我身边,吃香的喝辣的,也就仅次于从小服侍我的迎春了,没想到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说道此处,顿了顿,满意的看见太子妃瞬间收缩的瞳孔。
    “好在妹妹傻人有傻福,撞破了她的阴谋,如今,才得以怀上太子的骨肉。”张良媛继续说道。
    其实,早在月前她发现浅语竟然在她侍寝次日喝得补药里下避子药时,她就想不管不顾捅到太子面前去,让他看看平日里佛口慈心的太子妃究竟如何阴狠毒辣,还是迎春提醒了她,太后寿辰在即,府里都为着准备礼物一团忙碌,她闹出来就算太子处罚了太子妃,到时候送寿礼无人主持,太子只怕也会怨上她。
    于是,她只好忍啊忍,好不容易太后寿辰过了她准备说了,却发现她自己有了身孕,于是,她又不想说了,反正,她已经知道这个事,以后也妨碍不了她生子,说出来好让她的对头也得益,她不傻,倒不如用这个秘密和太子妃换点好处。
    “浅语是妹妹的大宫女,她就算做错了事情,也与姐姐无关吧?”太子妃强自镇定地道,只是,她隐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在微微颤动,这是她紧张时候的反应。
    “浅语是谁的人你我心知肚明,妹妹我要的不多,姐姐只要能满足我,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毕竟,说出去对我又没有好处。”张良媛笑的妖媚:“这府里,我一直佩服的只有姐姐,以前是姐姐家世好身份贵重,如今是姐姐手腕更高,所以,姐姐在我上头我心服口服,而若是其他人也比妹妹位份高,妹妹就会不舒坦,一个不舒坦,说不定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姐姐你说,若是太子知道你做的事会不会生气,尤其是他心爱的李良媛本就身子不好,还常年被下避子药,会不会更加生气呢?”她吐了吐粉润的小舌,继续天真地问。
    “够了。”太子妃重重拍了下床栏,一张俏脸已是惨白,如冬日的白雪一般,毫无血色,一双纤手关节处隐隐泛白,张良媛说了那么多,她已经听明白了,她的计谋的确被张良媛洞穿了。
    她做的小心翼翼,若是被其他人看穿她都没这么吃惊,偏偏栽在毫无城府的张良媛手里,她都觉得有些荒谬的不可思议,在事实面前却又不得不信。
    她不敢想象太子知道后会怎样,她会万劫不复的。
    好在,张良媛有她想要的东西。
    “府里多年来的第一个喜讯,良媛居功至伟,侧妃之位本宫会亲自跟太子提起。”太子妃冷冷的看了张良媛一眼,那眼光放佛夹杂着清晨的寒露,冻得人抖一抖:“只是,良媛切莫忘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否则,就算本宫倒了,也会拉良媛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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