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赵先生做了妾那才叫屈才呢!做妾能有什么出路,指着给男人生两个孩子,将来老了也未必就能在自己跟前尽孝了,不过就是荣华富贵了一辈子,说句实在话,换了我也是不愿意的,张妈妈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想长进的姑娘就不能存着做妾的心思。”老侯爷一辈子没纳妾,徐老太太过的舒心坦荡的,对于那些自甘做妾的女子,也有些自己的看法,如今被张妈妈又这样提了一句,也越发觉得赵菁上进懂事。
    徐思安一直静静的在一旁听着,见徐老太太对赵菁依旧是赞不绝口的,顿了半日,忽然开口道:“既然母亲也觉得赵先生不错,那等从庄子上回来,就派人去赵家提亲吧!”
    “什么?提亲?”这下轮到徐老太太和张妈妈大吃一惊了。
    赵菁在家里住了一日,闲来无事便往醒月楼去坐坐。大雍虽然民风保守,却也比赵菁想象中好很多,女子也并不是只能在后宅中出不了门的。
    醒月楼隔三岔五也会请了戏班子的人来唱戏,南腔北调的都有,京城里的太太奶奶们也很喜欢,因为比起京城惯有的地方戏新奇一些。
    朱姑姑领着赵菁往后院戏台子这边来,这戏台建在水中,左右又九曲廊桥通过去,如今开了春,天气暖和了起来,她这儿的戏台子就又热闹了起来。
    “我这次请的戏班子,可是南边秦淮河边上有名的戏班子,他们来了京城,正找地方落脚,就被我给捷足先登了。从初一开始,每天两场,场场都是爆满的,你瞧见那些人了没有,有的人一连听了三天,都不嫌腻味的。”
    赵菁顺着朱姑姑的视线瞧过去,一抹玫红色的身影坐在二楼回廊的鲛绡纱内,兰花指拈起一颗瓜子,略带慵懒的嗑着。
    “这不是以前太后娘娘身边的绣云吗?”
    “可不就是她,给广安伯世子做妾的,当初广安伯世子求娶她的时候,是说家里的正室快要病死了,说她过门不过一两年就能扶正,谁知道竟是哄她的,广安伯世子夫人活的好好的,如今又生下了嫡子,她旧年也怀上了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孩子没保住,就这样一直到现在也没了个消息。如今每日里闲着就往我这边跑来听戏,我打听过了,她在广安伯府不过每月三两银子,只怕过不了多久,她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些体己就要被挥霍一空了,也不知她到底想些什么?”
    赵菁听了这话也不过就是叹了一口气,当初既是嫁进去做妾的,总也要有两三分的警醒,就像嫁入摄政王府的那些人吧,谁不是盼着王妃有朝一日去了,能腾出个位置来给自占着的,可事到如今,王妃虽然病重,却还依然活着……盼着人死,总不如规规矩矩的不想那些花花心思的强。
    赵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那边朱姑姑倒是又笑着问她:“你在武安侯府如何?那几个孩子可还管得住?若是实在让人头疼,我这里正有别家下来的帖子,倒是一户不错的人家,家里也不过只有一个闺女,年纪又小,只怕比武安侯府的那几个孩子更服管些。”
    赵菁虽然没打算从武安侯府离开,可听了这话也难免好奇了几分,要知道让朱姑姑赞家世好的,整个京城也未必有几户人家了,赵菁便好奇问道:“是哪家?”
    “这户人家你必定是知道的,是国舅爷家,国舅爷有个闺女,如今五岁了,他们家老太君便想着找个女先生回去,从小教那孩子宫里的规矩。”
    朱姑姑说到这里,赵菁心里已是了然,虽说太后娘娘如今已是开始操心为小皇帝立后的事情了,但将来魏家女,必定还是会成为后宫的一份子。其实赵菁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的,魏明箴是堂堂的探花郎,又有魏太后在后宫坐镇,他的女儿便是不进宫,魏家也不会就此失势,这么小的年纪就要为进宫做准备,说起来连赵菁都觉得心疼几分。
    “姑娘才五岁,这又是何必呢!”赵菁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那边朱姑姑只凑上来道:“你在侯府自是没听说过,魏家最近出了点事儿,国舅爷想要认回在外面的生母,把她接回国舅府奉养,老太太不同意,把国舅爷打了一顿,还说外室子终究是靠不住的,要让国丈把国舅爷从族谱上除名呢!”
    赵菁一听这话,也是懵了,她原先只当魏明箴看着不着调的样子,没想到还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赵菁虽然不爱八卦,却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国舅爷的生母到底是谁?老太太若是不同意接回去,就让国舅爷在外头奉养着,也算是全了他一份孝心,何必弄的这样鱼死网破的!”
    赵菁这话才说出口,朱姑姑的脸色却变了变,赵菁原也只是随口问,如今瞧她这神情,倒像是知道内情的人,便睨着眼睛看她,朱姑姑被赵菁瞧着不好意思了,拉着她进了里间,偷偷道:“我也是听外头传闻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们说国舅爷的生母,是前朝皇帝宫里的那个珠泪夫人!”
    ☆、第0073章
    亭子里的戏已经开场,唱得是刘沉香劈山救母,赵菁也不知怎么就愣怔了一回,想了想道:“接回国舅府确实不合适,但这样苦命的女子,好歹也让她认了儿子吧。”
    “谁说不是,国舅爷要接回国舅府奉养自然不妥,但人家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这份骨肉之情总是割舍不断的,如今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是国舅爷认这生母,那就把他逐出家门去。”朱姑姑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要真这样,那大雍以后还当真没了国舅爷了,老太太也是个厉害的,当机立断又要培养着曾孙女进宫,魏家就算没有儿子也没关系,至少还有可以进宫当妃子的女儿。”
    赵菁听了一会儿八卦,天色都暗了下来,外头亭子里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她辞了朱姑姑从楼上下来,看见刘掌柜的还在柜台里头盘账,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
    刘掌柜的抬起头,看见赵菁出门,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笑着道:“姑娘这几日休沐呢?明儿是女儿节,有没有想好了去哪儿踏青?”
    赵菁哪里想过这些,只笑着道:“那都是小姑娘们过的节日,我一把年纪了,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刘掌柜闻言,笑着迎了出来道:“你也说了,不过就是凑热闹而已,哪有什么计较的,明儿静慈庵有师太做讲经的,我倒是想去呢,只是没个作陪的,姑娘可有空陪我一起去?”
    赵菁原想应下来的,可忽然想起那日去摄政王府的遭遇,她如今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样的事情,倒是不要随便应得好。
    “刘掌柜客气了,我明儿还是不去了,老太太不过给了三五日的假,我都出去玩去了,让兄嫂怎么看,还是在家里呆着的好。”
    刘掌柜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她原觉得赵菁和珠泪夫人长得有几分相像,如今那珠泪夫人就在静慈庵带发修行,她若是把赵菁悄悄的带过去给她看一眼,即便认不成女儿,好歹也让她高兴高兴,她那个儿子只怕是这辈子都认不回来了,如今也就指望着当日那个女娃子还活着,也算是一份安慰了。
    赵静从醒月楼回家天色已经不早了,袁氏见了她便道:“方才侯府的下人过来传话,说是老太太想你了,明儿会派人来接你去庄子上住两日,你不在家,我也不好替你回了,就应了下来。”
    赵菁倒是不太想去的,可她也知道徐老太太的性子,向来是喜欢热闹的,如今她在侯府住着,每日里多少陪她唠嗑几句,倒也成了习惯了。赵菁便开口道:“嫂子既然应了,那我明儿就去一趟吧,等我回来了,再来接了大妞一起过去。”
    第二天一早刚过辰时,侯府的马车就到了,因是去见老太太的,赵菁还特意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如今天气也热了起来,脱掉了棉袄,只穿寻常的夹衣,看上去整个人又窈窕了不少。
    赶车的人是前两次和张妈妈一起来过的,赵菁也认识,便没有什么好疑惑的。那车夫瞧见赵菁出来便下了马车,恭恭敬敬的侯在一旁,赵菁揣着个小包袱,朝着他福了福身子,便转身上马车。她才挽起帘子,就瞧见马车里头还有一个人,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
    那人不是徐思安,又是谁呢?
    赵菁几乎是反射性的就想盖上帘子走人,谁知手腕上一紧,低下头的时候就瞧见徐思安那双坚实有力的手早已握住了自己白皙柔嫩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了马车里头。
    赵菁脸色通红,好在家门口没什么人,不然这一幕让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派自己。
    赵菁一上车,徐思安就松开了手,一本正经的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因愠怒而涨红的脸色,徐思安心中还有几分打鼓。
    待赵菁坐定了,徐思安才发现,赵菁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她上头穿着丁香色十样锦妆花褙子,下面是水烟色的八幅裙子,梳着桃心髻,中间只带了一支银簪,顶头镶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白兰花,看上去清丽不可方物。她的手腕上带着一只虾须镯,小小俏俏的,方才被他大掌握过的地方,还有几个粉色的红印子。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身体竟然是这样的娇嫩,他不过就是轻轻的握了一把,只觉得柔滑细腻,便忍不住又多用了一分力气,怕她从自己的手中滑出去而已,没想到……倒是弄出四个指印来了。
    徐思安看了这几个指印反倒不好意思了,他的喉结动了下,才要开口没想到倒是被赵菁抢了个先。
    “不是说是老太太想让我过去吗?怎么侯爷亲自来了?”赵菁心里也打鼓,她刻意要和徐思安保持距离,可这人却像是铁了心一样的要靠过来。他是东家,她不过是他请的先生,若是说的太过了,又唯恐得罪了他。
    徐思安这两日也想了不少,既然在老太太跟前已经说了开门见山的话,好歹也要让她知道几分。自己并不是登徒子,这样着急着想让她过门,无非就是心里当真是喜欢她,可若是她不答应,自己的这一片心,岂不是白费了。
    “是……”
    可话到了嘴边,徐思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顿了顿才道:“我难得有空,你陪我去看个故人吧。”
    还没等赵菁说答应,那人就喊了车夫驾起了车来,这时候想要下车也不可能了,赵菁只能认命,今儿一不小心,又上了贼车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大约是各怀心事。徐思安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这话到底怎么跟赵菁说出口,赵菁则琢磨着徐思安这一路拧眉肃然表情凝重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平时虽也是这样不苟言笑的样子,可这眉宇却也没有拧得这样深的,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侯爷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看着徐思安这样的表情,赵菁有些看不过去了。
    “能让本侯为难的事情,无非也就那么一两件而已。”徐思安沉着脸回话,抬眸又看了赵菁一眼,心里估摸着她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不知道?
    赵菁却在片刻中恍然大悟了起来,心下倒是好奇了几分,难不成堂堂的侯爷遭遇了逼婚,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是侯爷的婚事有眉目了吗?那我岂不是要恭喜侯爷了?老太太一直想着要抱孙子呢,若是侯爷能早些把终身大事定下来,老太太必定是最高兴的。”赵菁想着徐老太太终于可以不在自己跟前唠叨徐思安的婚事,倒是打心眼里松了一口气。可除了松了一口气之外,赵菁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口还觉得空落落的,眼前的这个男人,终究是优秀的,她偶尔也有几分肖想,大约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想到这里赵菁又觉得释然了起来,再想抬眸说几句的时候,却瞧见徐思安正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他那道视线太过锐利,仿佛能刺破了自己的胸口,□□裸的看清自己的心思一样。
    “赵先生,本侯要大婚了,赵先生当真这样高兴吗?”
    赵菁被问得一愣,瞧着徐思安的样子却有几分可怕,他要大婚了她不该替他高兴吗?为什么有一种要吃人的错觉?赵菁有些语无伦次道:“侯爷要大婚了,我难道不该高兴吗?”
    徐思安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来,冷冷道:“也是,赵先生也要嫁人了,是该替自己高兴高兴。”
    扑通一声,赵菁从马车的凳子上坐掉到了马车的车底,徐思安伸手去拉她,谁知道马车正巧一个颠簸,两人就跟滚轱辘一样摔成了一团。徐思安大手撑在了赵菁的身侧,厚重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赵菁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两只手拽着袖子,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侯……侯爷……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赵菁不是不敢嫁给徐思安,只是……只是不敢想而已。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却要变成真的了,让她又如何能相信这是真的。
    “没听清吗?”
    徐思安低下头去,轻轻的在赵菁的脸颊上蹭了蹭,那嫩嫩的皮肤便红了一块起来,他蹭到哪儿就红到哪儿,直到他咬上了赵菁那白白软软的耳垂,舌尖不安分的逗弄了几下,才哑然开口道:“赵先生,本侯要娶你,你可听清了?”
    ☆、第0074章
    武安侯府在京郊有三四个庄子,都是老侯爷封侯的时候先帝赏赐的,这兴隆庄便是这几个庄子中最大的一个,当初老侯爷为了方便管理,在兴隆庄建了一栋三进的宅院,闲时常陪着老太太来住上一阵子,也顺带管理一下这周边几个庄子的账目,所以徐老太太也养成了每年过来走一遭的习惯。
    后来孙妈妈要回乡荣养,她的祖籍又不在京城,且老家连个亲戚也没有,老太太念她这一生操劳辛苦,就把兴隆这儿的宅子拨给她住了,还把兴隆庄这一处庄子每年的收成也都给了她,因此这儿的佃户奴仆,都是自给自足的。
    这庄子光农田就要上千亩,每年的收益已是斐然,又有孙玉娥韩妈妈从中盘剥,孙妈妈的日子过的比徐老太太还要舒坦。
    知道老太太要来,孙妈妈特意把平时穿戴的好衣服都收了起来,只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浅棕色对襟褙子,头上戴着同色的抹额,收起了老封君的派头,看着倒有几分像是侯府的奴仆了。
    这种做派明眼人是早知道的,也有人在老太太跟前说起过,可老太太压根不信,她只信自己瞧见的,孙妈妈一瞧见老太太便还跟在侯府时候一样殷勤,让别人找不出一点儿错处。
    昨儿有侯爷在场,徐老太太和孙妈妈也没说几句体己话,今儿一早侯爷走了,老太太就把孙妈妈给喊了过来,两人一同吃起了早膳来。
    庄子上的早膳虽然比侯府简单些,但也是七八样点心,四五份的小菜,徐老太太想着徐思安的事情总算定了下来,心里高兴,便多添了一碗梗米粥。
    “老太太多日不见,如今胃口却越来越好了?”孙妈妈依稀还记得侯夫人刚死的时候,徐老太太整日里唉声叹气的样子,她那时候去侯府瞧过一次徐老太太,人都瘦了一圈,没想到不过才过了几个月,徐老太太的气色竟养得这样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姐妹,这一回也总算给我盼到了好事儿了。”
    徐老太太虽然身份尊贵,老侯爷给她挣下了一副正二品的诰命,奈何她的出身一直被京城圈贵们诟病,因此并没有什么知己的朋友,只有孙妈妈是从徐老太太做姑娘时候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看着她一路从懵懂的村姑,变成如今尊贵的侯府老封君,可谓是不离不弃,因此,孙妈妈在徐老太太心中的分量,也是独一份的。
    “什么好事儿,你也说出来让我听听,我这两年在庄子上住着,越发就不经事儿了,如今也就盼着娥姐儿能早日嫁个好人家,我也就不操什么心了。”
    “放心吧,娥姐儿的婚事错不了。”老太太一想起有赵菁这样能干的儿媳妇进了门,仿佛整个侯府都看见了春天一样,她可以安安心心的享受天伦之乐,家里的一干小孩儿也有赵菁管着,她倒是越发就清闲了。
    孙妈妈听了这话只是陪笑,想着昨日看见徐思安的光景,那孩子向来心思深沉,对自己从来不苟言笑,她在府上算是个有脸面的老人,但徐思安对她却总是淡淡的,仿佛这一点点的礼遇,也只是看在了徐老太太的份上。
    “说什么娥姐儿,是我急错了地方,眼前最该着急的还是侯爷,老太太可给侯爷物色了什么出挑人物?”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就是咱家侯爷的事情。”老太太说到这里还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着孙妈妈的手道:“旧年给那人操办丧事的菁姑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来侯府的时候应该也见过一回,能干又厉害,我打算把她聘回来,给侯爷当填房。”徐老太太说着又觉得不对劲,笑着打了自己的嘴道:“瞧我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填房,之前的那个根本不算数,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原配夫人呢!”
    孙妈妈听了这话却愣了片刻,一双精明的眸子叽里咕噜的乱转。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徐老太太,顿了好片刻才开口道:“老太太的意思是,想给侯爷聘个年纪和他一般大的宫女?”孙妈妈咬了咬牙,继续道:“老太太,是谁给了您灌了这*汤,这婚事可千万不能答应啊,若是老侯爷在,也必定不会同意的。”
    马车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一路飞奔,赵菁和徐思安也已经坐定了下来,两人仍旧是面对面坐着的,中间不过隔着半米的距离。赵菁低着头,脸颊略略绯红,顿了好半刻才开口道:“侯爷若是觉得因为那一晚上,对我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地方,也大可不必……”
    赵菁的话还没说完,徐思安忽然开口道:“那一晚上本侯忍得很辛苦,所以如今不打算再忍下去了,赵先生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知道成亲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赵菁原本快恢复正常的肤色因这句话又烧得通红,她甚至不敢再看徐思安一眼,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男人,居然说自己忍得很辛苦……?而让他忍的那么辛苦的人,还是赵菁自己。这仿佛就是在说,赵菁当夜是有多么的……那两个字赵菁实在说不出口,她只是含着淡淡的怒意看着徐思安,胸腔里迸发着愤怒的小火苗。
    徐思安却完全没有自知,瞧见赵菁这副样子,只当她是怕羞了,缓和了神色道:“赵先生放心,那晚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以后你我成亲了,那晚的事情也就无伤大雅了。”
    赵菁真是要被徐思安气哭了,世上哪有人是这般求婚的?平日里他不是很细心体贴的吗?怎么轮到这样的事情,就大失水准了?赵菁想了想,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样就应下来,不然以后徐思安必定还会得寸进尺。
    “我年纪是不小,也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只是侯爷,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这般乃是为人不齿的私定终身,所以,我不能答应,侯爷若是真的有那分心思,最好也拿出一些诚意来。”
    赵菁说完话便侧身坐着,修长窈窕的身子斜对着徐思安,露出姣好的侧颜,略带愠怒的表情中有着几分小情绪,唇瓣微微翘起,红润润的,让徐思安忍不住心猿意马。
    徐思安咽了咽口水,忽然长臂一舒,将赵菁整个人都揽入了怀中,另一条手臂接着从人膝窝里穿过,那人就稳稳的坐在了自己的怀中。赵菁连连惊呼,又怕被外头人听见,只能压低着声音,支着手肘推开徐思安,那人却一再的欺下来,深邃的眸色仿佛看进了自己的心里一样,让赵菁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我现在后悔了,那一夜本不该忍,如今补上如何?”
    浓重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赵菁偏头避过,带着几分哭腔求道:“侯爷……你是君子……”
    “本侯现在不想做君子,只想做个小人。”徐思安的鼻尖顺着赵菁的脸颊一路滑,她的身上有一种清清淡淡的香气,就像是春天里含苞待放的茉莉花一样,让人忍不住多嗅一回,却又淡到分辨不出,只是恨不得就这样沉醉在其中。
    赵菁阖着眸子,像吓坏了的小鹿一样,排扇一般的睫羽轻轻的颤抖着,眼角看上去都湿漉漉,徐思安便不忍心再逼迫她起来,只是抱着她道:“我的诚意,你日后便知晓了。”
    手里的茶已经换了三盏,徐老太太的面色却不由凝重了几分。看着孙妈妈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徐老太太一时也语塞了起来。
    “老太太这辈子没什么不顺心的,若说唯一不顺心的,也不过就是在这身份上头,可如今侯爷却不一样,他是老侯爷留下来的爵位,生来就是个尊贵的身份,老太太怎么会想到为他聘一个宫女呢?那宫女是个什么身份?家里有些什么人?祖上可有官勋?老太太别说我狗眼看人低,可这满京城的人谁不是长着一双富贵眼,堂堂侯府的当家夫人是个宫女,这让侯爷以后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徐老太太迟疑了片刻,想了想道:“你说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侯爷自己也喜欢,难得他有这份心思,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是想要成全他的。”
    “侯爷喜欢,纳她做个妾不就成了?她这样的身份,能在侯府做妾那都是祖上修来的福分了,也难怪老太太你总说那些富贵侯门的人看轻你,就从这件事情上头,若是外人知道了,她们也不会说侯爷不懂事,只会说老太太你糊涂,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能接进侯府当侯夫人。”
    “依你的说法,竟是纳个妾就成了?如今侯爷连个正室也没有,先纳妾,这算什么规矩?况且我瞧着那菁姑娘的样子,倒不像是愿意做妾的,这事儿只怕是不成的。”徐老太太是打心眼喜欢赵菁的,让赵菁做妾,委实是委屈了她,可孙妈妈这话,却又好像有几分道理,让她一时也分辨不清了起来。
    “老太太,您没试一下,如何知道呢?那菁姑娘如今出了宫也没个靠山,若是进了侯府做妾,能享这一世的荣华富贵,难道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吗?你呀就听老奴一次,派个媒人先去她们家打探打探,横竖也没什么损失,至于那侯夫人,老奴觉得急不得,还是要往好得里头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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