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赫狼心里翻滚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迪卢木多看来就是在想办法忽悠他= =
他冷笑道：“怎么？在想着怎么敷衍我吗？”
下一秒他突然将红色蔷薇从地上拔起，挽了一个漂亮的枪花后猛地一戳，擦着赫狼的脸颊刺了过去。
赫狼瞳孔紧缩，纹丝不动，枪尖刺断了他脸颊旁的白色发丝，然后停了下来。
赫狼开口：“你想谈什么？”
迪卢木多微微眯眼，他一字一句的道：“就谈一谈你到底是什么人吧。”
赫狼心里咯噔一下，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到底是什么人？
迪卢木多继续道：“自从你失踪后，我就在想办法找你，但每次到达恐山深处的裂缝时，以我的实力就再也无法前进了。”
“但你是圣杯，我是从者，从者死亡会自动回到圣杯里，我索性就直接冲进了裂缝中，选择死亡了一次。”
赫狼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竟抽搐了一下。
这特么实在是……
噫，感觉自己真特么渣。
他语气干涩的道：“……当时我若不以死亡脱身，就会被八岐大蛇吞掉。”
迪卢木多冷笑：“叶王大人曾详细的给我说过当时的情况，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
“而是我死后，并未出现在你身边，也没有回到英灵王座，也就是说，我被固定在恐山了。”
赫狼完全没明白迪卢木多的意思，他有点懵。
——原谅他吧，他对魔术一窍不通，更别说关于圣杯的魔法理论了。
迪卢木多继续道：“这只说明了一件事，第一，你并不是圣杯，否则我会回到你身边，第二，你也不是master，否则你会有令咒，第三，你的确和圣杯有联系，你不在了，连接英灵王座的通道都消失了，使我无法回到英灵王座。”
“所以……”枪兵手腕一抖，红蔷薇的枪尖微微下垂，正好抵在赫狼的脖子上：“你到底是什么？”
赫狼看着迪卢木多，心中感慨万千，幸好他召唤的是迪卢木多而不是吉尔伽美什，要是吉尔伽美什发现了事情的真想，肯定直接开了王之财宝干掉自己拿了圣杯走人。
赫狼道：“我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什么。”
他微微蹙眉，做回想状：“我最初是卫宫切嗣召唤而出的saber。”
迪卢木多一愣，不可思议的道：“你是saber？！”
不是那个使用自然魔术的高大男子吗？
“我生活在一个大陆上，那个大路上到处都是战乱，我和我的伙伴，就是你见到的那个使用树木魔术的男子一起战斗，一起建立强大的势力，致力于天下太平，结束百年征战。”
赫狼认真的看着迪卢木多，诚恳的道：“我被卫宫切嗣召唤到异世界进行圣杯战争，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还有圣杯这种东西，只要获得了圣杯，就可以通过圣杯实现自己的愿望，我当时就想，如果我获得了圣杯，我会用圣杯干什么呢？”
变成人！
……但是不能这么说。
赫狼说：“我想要我的家乡再无硝烟战火，我想要大陆迎来和平和希望的曙光。”
这的确是他的理念，这么说也没错，对吧！
——只是他并不需要通过圣杯来实现和平的愿景，赫狼相信自己能和柱间还有斑他们一起完成这个梦想。
不过迪卢木多明显被赫狼如此高大上的愿景给忽悠住了。
“和平和希望……”不知不觉间，迪卢木多深深的看着赫狼，握着红蔷薇的手微微放松，他的枪垂了下来。
“所以我立刻召唤了我的伙伴，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圣杯。”赫狼继续说：“后来我们成功了，然而在我和archer的战斗中，我受了致命伤，当时我的伙伴确认我们获得了圣杯后，就高兴的许愿，说希望能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刚说完，轮到我时，我看着圣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没有任何理智，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吃掉圣杯。”
赫狼坦然的对上迪卢木多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点头：“是的，我遵循本能，吃了圣杯。”
“吃了圣杯后，当时我就从一只狗，变成了人。”
迪卢木多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你是说你最初是一只狗吗？”
赫狼点头：“是啊，还是黄白双色的秋田犬！”
迪卢木多听到这里心情复杂极了，他敬佩面前之人的愿景和理想，为此不择手段夺取圣杯，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不过……噫，想想无数神话英雄渴望获得的圣杯却被一只来自异世界的狗抢走了，这感觉真是……
“那后来呢？”迪卢木多道：“这个世界不是你的家乡，对吧？”
赫狼点头：“我和我的伙伴回到家乡，因我吃了圣杯，并未许愿，家乡依旧四分五裂，我和伙伴继续未一统大陆而努力，就在某次我带着人去开发一块新领地时，突然遇到袭击，无数山石崩裂，我拼尽全力将手下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却被卷入了空间裂缝里。”
“等我再醒来时，我就转世成为了一个人，一个名叫源丹与的人。”
迪卢木多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他觉得圣杯怪怪的，根本不像是一个骤然获得新生的人，而是像早就在人类世界生活很久的样子，连吃饭都挑食！
赫狼苦笑道：“我想这也许就是圣杯对我的回应吧，在家乡，虽然我的实力不差，也有一定的谋算，但我终究是一只狗，伙伴们看重我，信赖我，对我平等以待，可我心中依旧有些自卑，始终想要成为人，成为和伙伴一模一样的人，能畅快喝酒，大口吃肉，能一起看最美的美人，一起并肩作战，共面坎坷。”
“本是抱着让世界和平的愿景去争夺圣杯，直到转世成人，才发现自己的执念早已超过理想，迪卢木多，这样的我是不是挺可笑的？”
迪卢木多没说话。
赫狼开始发愁。
除了获取圣杯的最初始目的有点小问题以外，他这次可真的是据实已告了，说话真的不能再真。
赫狼看迪卢木多不说话，他只能开始卖惨：“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很惶恐，我的理想之地不知道在何方，我的伙伴也不在身边，我失去了全部实力，只能坐在垂帘后看着，动一动都会体弱，连肉都吃不了。”
想起自己当初连红烧肉都没得吃的悲惨生活，赫狼忍不住悲从中来，为什么变成狗妖后他甚至连妖怪的生肉都愿意吃？因为他想吃肉啊！！
让一只啃骨头的狗天天吃素，太残忍了！
迪卢木多也明显想起最初少年拽着他的袖子想吃肉的模样，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心中的怒火却不经意间消散了许多。
赫狼可怜巴巴的看着迪卢木多：“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太寂寞了，我天天这么想，某一天，我就发现自己似乎能召唤从者，我就迫不及待的进行了召唤，然后你就出来了……”
“……迪卢木多，也许可能不相信，但是当我召唤出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在陌生的时代，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中，骤然找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哪怕曾是敌人，赫狼也觉得心里高兴。
“不管你去做什么，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想想在这个世界里我不是一个人，我就觉得心生勇气。”
讲完了事实说完了理念，赫狼现在说的声情并茂，他敢发誓自己的眼神绝对真的不能再真，纵然有一些夸大其词，但最初他召唤出迪卢木多时，心里的确很高兴。
……最起码这位大爷会做饭啊！
“我并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我害怕，如果我说了这些后，你打算离开怎么办？”
赫狼用完了感情攻势后开始胡扯了，当初他不告诉迪卢木多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当时他的实力没有迪卢木多强，他不确定这位大爷知道真相后会不会一枪捅死他。
那时他还没有见到阎魔，他绝对不能死。
“我对魔术完全不懂，你之前说的英灵王座和通道什么的，我也不清楚，我以为你能自由离开。”
赫狼扯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不知道你会因我始终停留在这里，甚至连死亡都无法解除这种桎梏。”
赫狼独自一人在这边呆了几年就受不了了，想想迪卢木多被他丢了二百年，赫狼心中难得升起几分愧疚和后悔。
纵然他的初衷不纯粹，但这一刻，他心中的歉意绝对真诚。
“让你一个人在这边等我二百年，我很抱歉，迪卢木多。”
“对于始终欺骗你，没有告诉你真相的事，我很抱歉，迪卢木多。”
“以及……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让你回英灵王座，我虽然吞了圣杯，却不知道如何使用那份力量，这样的我……”
“实在抱歉，对不起，迪卢木多。”
第158章 西陲之地
赫狼唱作俱佳的为自己过去的疏忽而道歉，这一刻他突然万分感谢自己过往在平安京生活的那些年，虽然当时他觉得平安京的贵族说话办事都太特么虚伪，那种惊讶或者不可思议以及感谢的样子都太过热情，热情的像是假的，但不可否认，当他以这份略显夸张但绝对真诚的表情和语气向迪卢木多道歉时，这位耿直的枪兵很显然的……他居然不好意思了！！！
赫狼看着迪卢木多微微发红的耳朵，差点要笑出声。
不行，要绷住，赫狼，是否会被枪捅死就在此一举了，绝对不能这个时候笑场！
赫狼做双手捧心状，主动上前靠近迪卢木多，大大的眼睛深深的看着迪卢木多，再一次用真诚到肉麻的语气道：“我对不起你，迪卢木多……”
话没说完，迪卢木多像是受惊他兔子一样竟蹬蹬蹬后退了几步！！
赫狼：“……”额，这就有点尴尬了。
迪卢木多猛地一甩枪花，他别过脸：“够了！”
赫狼眼巴巴的看着迪卢木多，然后呢？
迪卢木多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他看向赫狼，发现少年依旧瞪着那双黑黝黝的水润大眼看着他，那眼中的祈求和诚恳好似在闪烁，让迪卢木多心中的怒火不翼而飞。
他苦笑起来，将红蔷薇插在地上，向前走一步，然后半跪在赫狼面前。
赫狼还处于幼年期，依旧是五短身材，迪卢木多半跪下来正好和赫狼的视线齐平。
迪卢木多伸手似乎想要去摸赫狼的头，但在要碰到时，他又将手收了回去。
他轻声道：“一开始我以为您是圣杯，所以才会渴望成人，如果说您最初是一只狗的话，想要成人的执念和圣杯相融合，才会吞噬圣杯，成为伪圣杯存在的话，那我说过的话并没有错啊。”
“从最初就说好的，不管您是圣杯，还是master，亦或者是如何存在，这一次由我来实现您的愿望。”
“您的歉意，我接受，但也请以后将一切告诉我，好嘛？”
“您的意志将是我前进的方向，如果您什么都不说，我会迷茫的。”
宣誓效忠，永世追随，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迪卢木多渴望将荣耀和光辉亲手捧到自己效忠之人面前，最无法承受的自然是被抛弃，这二百年来，若非他和赫狼之间的联系并未完全中断，想必他就真的坠入魔道了。
赫狼看着面前的男子，突然觉得很羞愧。
他满口跑火车的胡言乱语，却让他人以真心相待，上一次的叶王不知如何了，难道他还要再伤害一个真心对待他的人吗？
赫狼轻轻嗯了了一声，只是道：“我叫赫狼。”
“迪卢木多，记住我的名字。”
“不是什么源丹与，也不是什么源雅真，去他的圣杯，去他的saber。”
“我是赫狼，以后我要是不小心丢了，你可一定要来找我啊。”
这句话说出的一瞬间，迪卢木多清晰的感应到他和面前的男孩之间契约回路骤然加深，同时远超于过去好几倍的魔力顺着契约汹涌而来。
迪卢木多终于笑了，二百年前他们就相见，然而他们的契约却始终没有真正达成，只连接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