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凌老爷道:“哪里寻得了门路上去,再说也只是猜测,原本说等知府大人这边的安排,谁料后来也再无动静,倒是守着这几个宝贝送不去。”
    如芸正要安慰凌老爷,就听见外面有丫头在唤:“老爷,太太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知府府上又送了帖子来了,太太请老爷前去有事相商。”
    ☆、第92章 寿礼
    凌老爷哪里还顾得上怀里的软语温香,忙爬了起来,一番拾掇就急急又赶回了榕青堂。
    凌太太手中拿着一张帖子,正在出神的想着事,凌老爷一脚迈了进去。凌太太听了传话丫头的回话,一时就有些怒火攻心,方才还心急火燎的惊慌,转眼就爬上了如芸的床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心情。
    凌老爷哪里知道这一遭,只急问凌太太:“怎么回事?”
    凌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请帖递给凌老爷,道:“鲁夫人过生辰。”
    凌老爷飞快的扫了一眼,道:“太太怎么看?”
    凌太太有些心烦,道:“眼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又得罪不起,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老爷听了凌太太的话,也有些不喜,当下脸色也有些阴沉,道:“既如此,太太唤我前来是还有什么事?”
    凌太太听了火气,当即就拉了脸,道:“老爷,不是妾身多嘴,那如姨娘如今怀着身孕,老爷也注意些个影响,最近这几日孙氏和唐氏都到妾身这里哭诉了好几场,倒叫妾身难做人。”
    凌老爷听了恼羞成怒,道:“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坐会子都得经过那两个贱婢的同意了。”
    凌太太听着凌老爷怒骂孙姨娘和唐姨娘,哪里不知道他是不满自己提起这茬,当下也懒得理他,反正自个儿是不稀罕的。
    凌老爷见凌太太不说话,脸上也下不来,转身就出了门。
    凌老爷正窝着火,一路走来,将将走到荷塘,孙姨娘带着丫鬟就迎了上来,“老爷,您这是去哪儿?”
    凌老爷刚刚才受了凌太太的气,此时看到孙姨娘,想到这贱婢竟然跑到凌太太身边去嚼了舌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记得之前的恩爱,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孙姨娘的肚子上。
    孙姨娘哪里就防着了,顿时一个窝心脚踹了过来,痛得孙姨娘“哎哟”一声,就倒在地上,半晌回过神来,凌老爷早甩了袖子走了。把个孙姨娘羞得抬不起头,好在此时园子里并无他人,孙姨娘忙站了起来,气无处撒,抬起手就掐了丫鬟的脸。“你个贱婢,也不知道挡着些。”
    丫鬟哪里敢吭声,噙着泪咬着嘴唇死死忍着。
    孙姨娘这才一瘸一拐的扶了桃红回了院子。
    凌老爷踹了孙姨娘一脚,才稍稍出了一口恶气,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走,想了想,才又往如芸院子里去。
    如芸正让丫鬟擦洗着身子,凌老爷便进了来,看着如芸圆滚滚的肚子,火就消了大半。
    如芸又是个傲的,平日里并不谄媚,凌老爷便觉得十分稀罕。如芸见凌老爷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又回来,便道:“老爷怎生又回来了?不是说太太有事?”
    凌老爷道:“说是知府夫人又发了帖子,过个什么生辰,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真真是心烦。”
    如芸听着就道:“梨花,给老爷切几片西瓜上来。”
    凌老爷待丫鬟上了西瓜,井水湃过,入口清凉,凌老爷消了火气,这才舒爽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如芸便吩咐梨花,“切小盘子西瓜给六姑娘送去,跟她说谢谢她上次借的棋谱。”
    梨花就是那个憨直去过扶风院子里,被吴嬷嬷揪过耳朵的丫头。听了如芸吩咐,也不问来由,只管切了一盘子,装了个食盒便穿过荷塘往凌霄阁去。
    刚过了午时,暑气正热,院门口一棵枫香树上不知道爬了多少蝉,正一声一声的叫个没完,凌家虽为富户,在扬州府地界上冬天却不好存冰,夏天用冰便特别的奢侈,此时那里就能供应上扶风了。
    扶风热得烦躁,木棉举着大蒲扇要给扶风扇,扶风被木棉扇了会子,又觉得不惯,又自个儿坐在床边,盼望能吹上几丝风才好。
    梨花提了个食盒就进门来,木棉看了讶异,道:“梨花,你提的什么?”
    “姨娘说给姑娘送西瓜”梨花脆声道。
    扶风有些奇怪,如芸怎么想起突然给自己送起了西瓜,自己并不是没有西瓜吃,厨房昨儿个也给自己分了半片的。心里一动,道:“就你们姨娘一个人在屋里吗?”
    梨花道:“老爷在屋里呢。”
    扶风让木棉给梨花拿了两颗糖,道:“回去代谢谢你们姨娘。”
    梨花这才想起如芸的吩咐,道:“我们姨娘也说谢谢姑娘上次借的棋谱。”往嘴里放了颗糖,提了食盒就出去了。
    扶风却歪了脑袋靠在窗棱上,揣测着如芸的意思。上一次是借了棋谱的传递告诉了凌太太即将带她们赴宴,这一次又提了棋谱的事,莫非?又是一样的事?
    木棉用签子扎了一块西瓜喂扶风,扶风看也不看便张嘴咬了。
    脑子里却在回想,上一次的花宴,凌太太本意是带了扶风、未风和悦铎,卢风却想着法子让悦铎去不成了。那么这一次的人选又会有谁,又有谁要在这一次的争斗中获胜。
    也不知道是不是西瓜太凉,扶风感觉渐渐的冷了起来。木棉再喂第二口的时候,扶风便摆了手。
    扶风看了看秋桐和木棉,对着秋桐道:“你怎么看?”
    秋桐正在给扶风做袜子,见扶风一个人静静思考便没有打扰,见扶风问话,秋桐有些惊讶和激动,斟酌了片刻,才道:“奴婢看怕是如姨娘给您传达信息,特特提了棋谱,怕是一样的事体?”
    扶风很满意秋桐的机灵,微微点了点头。
    秋桐却有些欲言又止,忍了一忍,觉得姑娘如此看重自己,自己有问题岂能瞒着,当下就问:“姑娘,这如姨娘是不是图姑娘什么?不然为何单单给姑娘示好?”
    扶风一愣,方才露出一丝微笑,道:“如姨娘可信。”
    秋桐得了答案也不细问,只点头。
    扶风又道:“这几日你和木棉打起精神来,茶饭饮食也都精心着些。”
    秋桐和木棉点了点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倒把扶风给逗笑了。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扶风却并未发现卢风有任何异常,每日里仍是温柔可亲的模样,悦铎仍跟往日一般和卢风玩闹在一处,扶风很是困惑,难不成马蜂之事真是个巧合和意外?
    这日里扶风又与玲珑腻在一起,让玲珑陪自己下棋,玲珑那棋艺哪里就比得过扶风了,三下两下玲珑就被扶风逗气得发了火,直道再陪扶风下棋自己就是小狗。扶风笑得前仰后合,捡起棋子砸玲珑,玲珑又伸了手挠扶风痒痒,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有小丫头进来报太太有请。
    扶风和玲珑一愣,相顾一眼,忙叫丫鬟正了钗环,二人互相检查无碍了这才携了手往榕青院走去。
    此时凌太太面前摆了一座屏风架,长宽约三尺许,竟全是紫檀木制成,怕是得值个千来辆银子,吴嬷嬷正站在一旁啧啧称奇。
    扶风和玲珑上前行了礼,便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如若是卢风未风在,定是会奉承一番,只是玲珑向来孤傲,扶风又是个谨慎清高的,二人正尴尬,卢风未风与悦铎一道进了来。
    凌太太受了礼,笑着道:“你们姐妹都做什么呢?”
    卢风道:“我与两位妹妹一道做针线呢,三妹妹和六妹妹一向爱清静,倒是没有和我们一处,太太在哪里寻的这个好物件,看着竟是紫檀木的?”
    凌太太赞许的道:“你倒是个识货的,过些时日是鲁夫人寿辰,今儿个珍宝斋管事送来的,正愁着给装个什么才配得上这个架子,你们姐妹几个来帮我参详参详。”
    悦铎道:“太太是想绣个花样还是想绣上字?”
    凌太太道:“原是想去寻个好字帖绣的,到底觉得不如你们姐妹几个亲手做来诚心,只是不知道你们都拿手什么?”
    卢风眼珠子转了转道:“若说是画,六妹妹是顶尖儿的,绣的话,非五妹妹莫属,单单说写字,倒是我与六妹妹差不多了,太太看是画儿好还是字好?”
    凌太太有些拿不定不主意,卢风想了想,道:“太太,不若这样,我们姐妹一道作了图,不拘字和画,拿手的一张呈上来,太太看着选?”
    凌太太道:“不到半个月时间,也不知道还来不及还不及。”
    悦铎正担心时间不够,听了凌太太的话,道:“太太,若是说笔上功夫,我是比不上姐妹们,但是绣工的话,按照我的速度,十天也就够了,只是不知道姐姐们能不能给余出来十天?”
    凌太太道:“如此就好了,你们姐妹今日回去就开始吧,三日可能作好?”
    卢风道:“我两日是尽够的,只是不知道六妹妹时间可有宽裕?”
    扶风此时再装不得哑巴了,道:“三日快的话也够了。”
    凌太太很满意,当下就催扶风几个下去赶制,又道:“若是缺个什么笔墨纸砚的,你们自报了吴嬷嬷,此事大意不得。”
    扶风几人齐齐应了,当下就回了屋。
    扶风有些憋气,好好儿一句话不说,也收了档子活计回来,回来后一屁股就坐在矮榻上生闷气,一道回来的玲珑就笑:“给你表现机会你还不乐意?”
    扶风朝玲珑翻了个白眼,道:“让给你成不?”
    玲珑挑了眉头,“成啊,画好了跟太太说是我作的就是。”
    扶风气得只追着玲珑去捶她,半晌,累了歇下来,却也知道此事推脱不得,当下写了颜料笔管单子,让紫薇拿去给吴嬷嬷。
    虽说心里有些推拒,到底是自己喜爱的作画,吴嬷嬷将笔墨颜料送来的时候,扶风已经基本想好要作的图了。不管玲珑的嘲笑,一头扎进了作画里,费了整整两天多时间,才将将的作好了一幅山水画,又自行使用草书提了字《溪山图》。
    画面山峦起伏,山与水多用干枯的淡墨轻松画出,长长的披麻皴使山体显得疏朗灵秀;树木则是运用浓浓淡淡的墨笔,勾勾点点,画得生动活脱,笔墨简远逸迈,风格苍劲高旷,气势雄秀。
    扶风自己也很满意,交代紫薇看好,莫让人弄糊了,这才出了门去散散眼睛,连连对着纸笔两日,眼睛有些胀痛。
    扶风顺着游廊一路走着,木棉脸上已经消了肿,跟在扶风后面跟个小尾巴一样。扶风看着荷花已经开得差不多了,渐渐结了莲蓬,就想去池塘边转转。木棉伸长手拦着,“不行,荷塘边不安全,奴婢不让您去!”
    扶风气得直戳木棉的脑门,道:“你是姑娘还是我是姑娘,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木棉脖子一拧,道:“反正不准去!”
    ☆、第93章 意外
    扶风看着拧着脖子拦住自己的木棉,又好气又好笑,逗她道:“你不听话我让吴嬷嬷撵你回城南去!”
    木棉眼睛红红,心里一横,又道:“姑娘撵奴婢,奴婢就去告了司棋掌事去。”
    扶风无奈的笑道:“是是是,我怕你了,不下去荷塘就是了。”
    木棉这才破涕为笑,缩了手,又跟在扶风后面像小尾巴一样指这指那问个不停。二人转了半个游廊,绕了阁楼,却听到一阵吵嚷声。
    扶风二人定睛一看,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妇人正与如芸在争论什么,严格的说,是那妇人正指着如芸骂,如芸则一脸的漠然。
    这妇人身着翠绿镶红绒丝褙子,梳着飞仙髻,簪了飞燕衔珠的金簪,手里拿着一方丝帕。杏眼桃腮,柳叶眉毛又细又弯,一双杏眼此时圆瞪着如芸,一张抹了鲜艳胭脂的嘴唇此时正上下翻飞着。
    “我说你到底要些脸面,肚皮都高成这个样子了,成日里霸着老爷,也不怕折了你肚子里的那坨肉。”
    如芸一脸的漠然,道:“孙姐姐若是无事妹妹先退下了。”
    扶风方才猜出这应该是凌老爷的姨娘孙姨娘。
    孙姨娘见说出去话如芸当没听着一般,更是怒火中烧。这如芸自从进了后院,老爷大多就是与这如芸一处,一月里也不见老爷进自己的屋子一回。前几日还因这如芸自己挨了老爷一脚,心里早就恨之入骨,此时见如芸还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哪里还忍得住,又道“你这骚狐狸,手段倒是厉害得很,到底是城南院子里来的,不知道学了多少狐媚子手段,如此折腾,别说是个女儿,就是个儿子又怎样,到底生得出来生不出来还不一定呢。”
    如芸听了有些着气,讥诮道:“孙姐姐教训得是,只是老爷不听妹妹的劝。说宁愿在妹妹屋里矮榻上睡,也不愿去钻孙姐姐的被窝,妹妹也是没辙,帮不上姐姐倒是我的罪过。”
    孙姨娘听得如芸如此讥讽,哪里还忍得住,当下尖叫:“你这贱婢,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蹄子!”高高扬起一只手,就往如芸脸上扇去。
    扶风吓了一跳,如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如芸,不提这两次与自己传递消息,虽说未成帮上什么忙,到底也是她的一番心意。更别提如芸与司棋这层关系,扶风又哪里容得如芸如此就被孙姨娘打了。
    扶风大叫:“住手!”
    孙姨娘此时看见了扶风,惊讶于扶风的美貌,心里又妒,更是不忿,猜出了扶风的身份,更是讽笑:“我还道是哪个千金小姐呢,吓得我手都不敢放下来,却也是个城南院子里的,怎么的,你也要学着贱蹄子来抢老爷?”
    如芸听着孙姨娘如此折辱扶风,当下抬起一巴掌就扇在了孙姨娘的脸上,冷声喝道:“孙姨娘,嘴巴干净些!”
    这孙姨娘仗着年轻貌美,凌老爷后院又少姬妾,一向得凌老爷宠爱,除了凌太太,就是生育了一个女儿的唐姨娘也得让着她,几时就能受了这个气,当下气得眼睛发红,“你这贱婢,居然敢打我!”双手一扑,就往如芸头上抓去。
    此时的孙姨娘早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扶风看着如芸被孙姨娘扯住了头发,又撕又打,吓呆了,忙叫道:“木棉,快去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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