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他刚坐稳,那匹汗血宝马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然后刨了刨前蹄,对天长嘶一声。
    宿谊呆住了。这马真的是请他上马的意思?它真的成精了?
    在马站起来的时候,知情者立刻高呼“天师”然后跪下磕头。
    然后那些侍从们跟着跪了一地。
    谢梁则是在稍楞一下之后,像个狂信徒一样手舞足蹈道:“果然是天师!天师果然不一般!连天马都为止折服!”
    宿谊傻乎乎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和比他还欢喜的谢梁,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一次接触这种不科学的事,他有点晕。他觉得,他喜欢回去多背几次马克思。
    不不不,往好处想,各地不都在报道动物成精的事件,说不定这匹马成精了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不科学的地方。
    宿谊的脑子已经混乱了。
    还好他被人跪也跪习惯了,稍稍回过神来之后,忙下马让人起来,并说这事一定是意外。
    结果跪下的人刚起来,马又跪下了,然后一脸不爽的用脑袋撞宿谊。
    宿谊:“……”我的心情有点复杂。
    于是刚起来的人又跪下了,而谢梁看上去更加……更加有点不正常了。
    宿谊苦哈哈的让人起来,不准再跪之后,又爬上了马背。
    那匹汗血宝马果然又站起来了。
    然后宿谊就不敢再下马了。
    他苦笑道:“请诸位为贫道保密,可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啊。”
    qaq皇帝老爹刚拍着他的脑袋叮嘱,不准搞事,不准搞事。结果事就来了。
    但这真的和他没关系啊!他觉得又要有口说不清呢。
    “天师放心,梁决不会说。”宿谊一直在外界塑造自己不是神棍的形象,虽然没多少人信。所以他这么说,谢梁忙做下保证,“不过这里人多口杂,恐怕……”
    宿谊叹气:“贫道只能尽力了。”
    然后回去挨骂……
    不敢下马的宿谊邀请谢梁一同“散步”。他只是不敢一个人骑马而已。
    宿谊是不愿参加,谢梁则是作为府中属官,虽然被带来,但没资格参加狩猎开始的仪式。
    只是谢梁因是自己备马来的。但他的马不知道出了何问题,居然倒地口吐白沫,顿时他就尴尬了。
    幸亏太子路过,见其尴尬,问其是为他授课的大臣之一,谢寰之子,便称其为“老师之子便是自己师兄”,然后让人带谢梁去挑马。
    谢梁因家中为儒学世家,司马家一些自诩名士的人对其很看不起。再加上谢梁并非和他大哥一样,从儒转玄,他和他父亲一样,从仪容举止来看,就是老套儒者,所以更是经常被司马家一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捉弄。
    谢梁知这大概又是谁在捉弄他。因为秋猎这种事,他不可能不好好选马。所以他本就不想回那群人中,听他们高弹老庄,然后顺带讽刺他和他父亲。
    宿谊相约,他是很乐意陪同的。
    不过他思索之后,还是很难受的拒绝了。
    “梁毕竟是右将军府上属官,应和主家一同。”谢梁道。
    宿谊点了点头:“那一道吧。反正贫道不善狩猎,只是随意走走。”
    陪着谢梁而来的侍从已经将谢梁之事告诉了宿谊。宿谊心想现在他也不知道慕晏在那,既然知道太子的位置,还是去找太子吧。一个人到处闲逛多无聊的,还是跟着熟悉的人比较好,还能为太子鼓鼓掌叫叫好。
    谢梁却以为宿谊是听闻他的“窘事”之后想帮他一把,心中更加激动。
    谢梁选了一匹棕色的马,在前面引路。宿谊骑着高头大马,心里惴惴不安的跟着谢梁,深怕这匹马突然不听使唤乱跑乱跳。
    还好这马虽然时不时的乱叫一下表示自己的不耐烦,但被驯养的不错,并没有出现让宿谊担心的事。
    谢梁的马出事的地方就在林子外围,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
    宿谊远远看到太子一身玄衣立在马上,十分英武,心中正欣慰着傻弟弟长大了,长帅了,就听见前方传来争吵声。
    宿谊眉头一皱,谁欺负我弟弟。
    第89章
    因以为太子被欺负了, 宿谊暂时忘记了会被马摔下来的担忧, 用脚踢了踢马肚子,让马加快了速度。
    马也靠谱,没有给宿谊来个千里狂奔,只是稍稍加快了步伐。
    待宿谊走进时,才发现太子并没被欺负,他们只是在争论一些玄学问题而已。宿谊松了口气。也是, 那可是太子啊, 谁没事去找太子麻烦?大概是这群人想在太子面前炫耀一下学识吧。
    宿谊走进那些人视线的时候,讨论就停了下来。
    “道长!”太子刚才还端着雍容的微笑, 当一见到宿谊,笑容就变得十分灿烂。他连忙驱马上前,道, “你怎么在这?”
    宿谊向太子行礼之后,又向太子身后的一群世家子互相行礼, 才回答道:“挑马的时候碰巧遇上谢公子, 便一同来了。”
    宿谊对着太子微笑着点点头, 太子立刻会意。宿谊的意思是,遇上谢梁之后,知道他在这,就顺道来了。太子大大的眼睛都笑弯了。
    谢梁忙道:“当不起道长如此称呼。在下字千松……”
    旁边一人打断谢梁的话, 道:“骁还是第一次与天师说话,可否让骁与天师同行?”
    太子看了那人一眼,笑容变淡了许多。
    宿谊看着那个非常无礼打断别人说话, 且与他说话还带着高傲的人,这人好像叫司马骁,是司马鹄堂兄,大房二子?
    宿谊有些怀念,自从成了天师之后,连那些朝中重臣在遇上他的时候都客客气气,他很久没有遇到如此语气了。
    穿越之后,宿谊一边躲避着麻烦,一边想着小说里出现的那种不长脑子的纨绔二代炮灰打脸情节怎么从来没出现过,暗自有些期待。
    现在……是遇上了?
    宿谊振奋精神,正准备微笑回话,太子就抢先道:“道长不喜狩猎,司马兄还是别为难道长了。”
    迟一步开口的宿谊微笑着补充道:“贫道其实是不善狩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说的就是贫道这种人。贫道连最轻的弓都拉不开,还是不打扰各位大人兴致了。贫道就一个人在这附近转转,看看风景就成了。”
    司马骁并非真来为难宿谊,他其实是想讨好宿谊,想和宿谊同行来着。只是他这人向来高傲,说话就是这语气。
    他们这些世家公子,连皇子都要对他们以兄弟相称,所以他对着宿谊语气没那么客气正常。
    只是等会儿见到其他世家公子,发现其余人都对宿谊客客气气,重礼相待,他才感觉刚才不妥。
    不过现在他是没有察觉的,连太子的心情不怎么好了也没察觉。
    他道:“既然道长不擅长狩猎,那骁就先走一步了。骁还想拔得头筹呢,已经浪费够多时间了。”
    说罢,他嫌弃的看了谢梁一眼。
    旁人忙用眼神示意司马骁。刚他们在跟太子说话,他这么说,虽然心里想的是谢梁,但是太子会不会以为说的是他?
    司马骁却并没有发觉旁人的眼神示意。因为那些人都落后他半步,他怎么看得到后面的视线。他说完之后,就向太子和宿谊告辞,带着人走了。
    对司马骁而言,现在当务之急是狩猎,不能输给其他几个世家的人,获得皇帝赏赐。至于和宿谊套近乎,什么时候都成,不差这一会儿。
    谢梁神情僵硬的朝着太子和宿谊道谢之后,跟着走了。
    谢梁很明显是被捉弄了,而且这个玩笑特别恶劣,司马骁不但半点没为他出头的意思,还当着太子和宿天师的面落了谢梁面子,让谢梁很是难堪。但他毕竟是右将军府上的属官,只得跟着司马骁走。
    待那人走之后,太子才板着脸不悦道:“这人还真不会说话,什么叫做‘道长不擅长狩猎,就先走一步了’?这是在嫌弃人吗?”
    宿谊失笑。他本来觉得司马骁说“浪费够多时间”很是不尊重太子,没想到太子生气却是因为这句话。
    他道:“观此人,应该一直如此。只能说没眼色,不会说话而已,倒不是真心看不上谁。”
    当然,也有可能目空一切,谁都看不上。
    应在外面,太子不再做评价。他准备等私下的时候,再好好抱怨一番,对着父皇抱怨。这人什么德性?敢嫌弃他大哥!连太傅遇上大哥,都是恭恭敬敬的。他算哪根葱哪根蒜?
    不过如果是司马骁他爹或者他大哥,对宿谊就绝对不是这种态度。司马家并非一群蠢货,只是司马骁作为嫡幼子,被宠得厉害了些。
    王博源在被王家拘着之前,还敢一言不合满地打滚。这司马骁在外面风评至少比王博源好,至少表面上看着很有范儿。
    宿谊本来还以为会遇到什么打脸情节,结果别人径直走了,半点纠缠的意思都没,他便觉得没趣了。
    宿谊道:“殿下也快去打猎吧。贫道到处走走,然后回去休息。贫道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太子笑道:“道长这番话可别被父……慕河清听到,他又得唠叨了。”
    宿谊挑眉:“他的确很唠叨,像个老妈子似的。”
    旁人心里无语。宿道长你这么评价慕大人真的好吗?看来宿天师和慕大人关系果然很好。
    太子还想和宿谊多同行一会儿,宿谊以想看他大放光彩为由,终于把太子劝走了。
    太子离开之后,宿谊无所事事的骑着马在狩猎场外围散了一会儿步,很快就觉得腰腿酸痛了。
    一个不常骑马的人,骑在马上久了可并不舒服。
    于是宿谊施施然的回自己帐篷休息去了。
    回去之后,宿谊一看大腿,居然磨红了。他特别庆幸自己早回来了,不然这个地方磨破皮了那可真丢脸。
    身娇体弱的宿谊十分心安理得的拿起一本话本,窝在帐篷里看书吃点心喝茶,特别惬意。
    这次狩猎,众人知道宿谊会来,很多人都想跟宿谊来个偶遇。毕竟宿谊太宅了,若非慕晏那个圈子的人,很难见到宿谊。
    其余稍小一点的世家,或者是官宦子弟,连蹭宿谊去参加的宴会都难得说上话。这次对无论是好奇的、想试探的、真心想结识宿谊的人,都是个好机会。
    但他们彼此问了半天,没一个人见到宿谊。
    最后只司马骁说在林子边见了宿谊一面。这说了等于没说。谁知道宿谊进了狩猎场之后去哪边了?哪怕说句话也好。
    只皇帝、慕晏和两位皇子一直让人关注着宿谊,知道宿谊骑着马晃悠了一圈之后,就回帐篷了。
    太子和易苒都认为自家大哥是不喜人群,也不爱狩猎这等“粗鲁”之事,所以回去休息理所当然。他们都卯足了劲儿,要多打些珍稀的猎物,送给宿谊。
    而皇帝和慕晏则在叹气。
    慕晏道:“陛下也不必忧愁了。道长肯骑马散会儿步就不错了。”
    皇帝道:“你倒是对他要求低。你说……你说他怎么就不肯多动动?”
    明明是朕的儿子!骑射上怎么这么不上心!
    慕晏微笑道:“毕竟道长是道长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