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云挽香一直保持着沉默,指甲几乎镶嵌进了手心里,凝视着那张与洛儿一模一样的脸失望的摇摇头,泪水顺着唇角落入锁骨,最后低头笑了几声,一种苦涩的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心里崩裂。
“怎么?朕说错了?你骨子里难道不是天生猥亵吗?死了丈夫,又试图引诱朕,被朕拒绝后又将目标转为他人…!”
“够了!”
‘啪!’
‘吸!’
云挽香怒喝一声上前抬手狠狠的打向了男人的俊颜,巴掌声清脆震耳,惊得所有人瞠目结舌,而云挽香此刻满腔怒火,指着怔住的元玉泽训斥:“云洛祈,虽然我云挽香十年前对不起你,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侮辱我的名节,我云挽香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天地良心,而你呢?你对得起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很讨厌?”憎恨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等冲出大门后才呼出一口气,这一巴掌打得真舒坦,十年前没舍得打下去,就是太溺爱他才会造成今天的元玉泽,走了一会又忍不棕头,手心火辣辣的疼,会不会下手太狠了?应该不会很痛吧?
“皇…皇上?”何林如今才反应过来,不是吧?刚才是在做梦?
元玉锦震撼无比,快速跪地急切道:“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挽香向来温婉,定不会如此莽撞,皇上心胸宽广,请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的意思朕若是不饶了她就成小人了?摆驾回宫!”元玉泽愤怒的起身,瞪了身后一眼也大步离去,俊颜上五根手指印异常鲜明,甚至开始接近青紫色,可见云挽香下手有多重了。
“恭送皇上!”元玉锦此刻内心里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何林大气也不敢喘,就那么紧紧跟在一脸怒气的君王身后,心里不断打鼓,这太不像话了,这贱婢怎会如此大胆?
正精疲力尽漫步在常清宫走廊里的云挽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由自主的回头,抿唇倒退了几步立刻拔腿就跑。
“站住,云挽香你给朕站住!”惊天怒吼几乎要领整座皇宫震三震,阴森恐怖的表情更是骇人,最后步伐加到了最大,可见心中有一团火若不熄灭定会殃及整座宫殿。
何林更加瞠目了,第一次见皇上居然追着一个大逆不道的宫女跑,如果要惩治的话,直接下一道命令不就好了?这种事不都应该由奴才们去办吗?
云挽香见他穷追不舍就跑得更快了,小时候和洛儿做错事了,父母在后面用这种可怕的表情追的话,他们会第一时间跑,等大人的气消了再回来认错就肯定不会挨打,而人要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缝,脚下突然一滑,直接扑倒在地:“啊!”
第二卷:虐情 第三十三章 哪种爱
元玉泽小跑的动作变缓,见女人狼狈的趴在地面就忍俊不禁的弯了一下唇角,不动声色的上前鄙夷道:“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咬牙抬首,却见那双明黄色秀龙图案的锦靴已在她眼底,忍住手肘上的疼痛艰难起身,见男人脸上带着嘲讽就垂头玩弄着手指,以前自己要摔倒了他都会很紧张的问自己有没有摔伤,现在却嘲笑,差距有着天囊之别。
还是就自己一个人认为她是洛儿?不是很肯定的小声嗫嚅道:“你是洛儿吗?”
“你说呢?”表情瞬间变冷,大手无情的捏住那小巧的下颚强行抬高,见她眼神闪躲便命令道:“看着朕!”
不容拒绝的口吻,云挽香不得已对上了那双冰魄一样的眸子,里面没有熟悉的温暖和纯真,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幽暗,带着摄人心魂的凌厉,倘若这真是洛儿,那么唯一变好的就是成熟了,长大了。
明月似乎都不敢多看这形同夜间修罗男子一眼,悄悄躲进了云层里,令大地瞬间陷入了昏暗。
男人的鹰眼笔直的凝视着女人的小脸,目光里夹杂着厌恶与一些读不懂的东西,谁也不开口,就这么在常清宫的长廊上对持着,令站在远处的何林愁眉不展。
云挽香心脏狂跳,对视了一会便不自觉的移开视线,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会被吸进那阴暗的黑洞内,这真的不是洛儿,真的无法想象曾经那个单纯的少年在十年里会变得这么彻底。
“洛儿是什么人?”
忽然,元玉泽开口问出。
“啊?”云挽香惊讶的小嘴微张,不敢相信的仰视着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见他表情认真就开始心里打鼓,他居然问她洛儿是谁?怎么会这样?他不知道洛儿是谁?一股失望蔓延全身,苦笑道:“是奴婢心中最重要的人!”
“你爱他?”
唔!某女再次意外男人会这般问,可他问就得回答,微微点点头。
元玉泽的大拇指描绘着女孩艳红的唇瓣,头颅微微扬起,细睫低垂,一副高高在上,正欣赏一粒渺小沙尘般,不带任何温度的眸子微微眯起:“哪种爱?”
云挽香的脸瞬间爆红,如此咄咄逼人的追问,他什么意思?如果他不是洛儿,哪种爱跟他有什么关系?
“嗯?”大手稍稍用力,似乎很不满女人的迟疑。
“奴婢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再见慕枫时,她就不明白对洛儿的感情是什么了。
元玉泽阴沉着脸转身道:“跟朕来!”
望着负手走于前方的高大男人,云挽香完全捉摸不透,迅速小跑着跟上。
紫宸殿
蛙鸣声此起彼伏,带着呱噪,却也是代表着春日的到来,偌大玉石砌成的院中花坛无数,繁花争先恐后的绽放,中间站着四名宫女与何骇,而贵妃椅上则躺着如出水芙蓉的女子,纤纤手指捻起一旁剥好的荔枝,后优雅的放入小嘴中。
能一年四季都有这等美食品尝的恐怕也只有这奢华的皇宫了。
“皇后娘娘,是何总管!”
一宫女见大门处何林正匆匆而来便小声提醒。
浓郁的喜悦瞬间布满那张落寞的容颜,起身用指尖拨弄了几下起褶的衣领不疾不徐的问道:“何总管!”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何林走到段凤羽跟前快速下跪。
“何总管不必拘礼!”缓缓抬手,娴熟的笑道:“何总管前来所为何事?”眸光带着期待,是不是皇上召见她侍寝?
何骇捅了何林一下,小声催促:“干爹,快说啊,是不是皇上要召见娘娘了?”虽说娘娘的地位无法动摇,可女人嘛!总是需要男人来呵护的,这都多久没召见了?主子高兴了,他们做奴才的好处才会多。
何林面色为难,刚刚弯曲的膝盖站直,弓腰道:“是这样的,方才万岁爷…!”
将刚才之事一一道来,最后恭敬的告退:“奴才先行告退!”说完就要转身。
“等等!”段凤羽温和的伸手接过小宫女送来的银票塞进了何林的手中:“希望以后何总管碰到这等事不要忘了本宫!”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乐呵呵的将银票装进袖口里,后一扬拂尘笑着离开了紫宸殿,显然对这报酬很满意,紧接着又走向落月宫。
翠荷紧张兮兮的看了一下屋中练字的苗温娇,也将一叠银票送到了何林手中蹙眉道:“多谢何总管,那翠荷就不送了!”
何林边数着银票边走向御书房,一千一百两,还是皇后出手大方,六百两,看来以后有必要次次都先对皇后通报了,而且何骇还是他的干儿子。
可惜娘娘红颜已老,历代除了老祖宗,哪个皇后是得宠的?
御书房
富丽堂皇的内殿处处金光闪闪,四根粗壮的顶梁柱镀着一层厚厚的真金,特别是那把六尺长的龙椅,更是纯金铸造,光线下,巨龙盘旋而成的龙椅仿佛泼了水般,亮得出奇。
元玉泽坐在屋中的红木椅上,静谧的观察着前方穿着朴素的宫女,无人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表情不怒而威,坐姿都霸气得无法形容,双腿叉开,后背斜靠在木椅上,双手玩弄着玉扳指,好似猎人正盯着俘获而来的猎物般。
可云挽香就不自在了,被盯得浑身都要冒烟,都站得腿脚发麻了,终于忍不住的抬头,这才看清男人脸上的五指印居然都开始泛青,下手似乎真的太重了,想了想,正好可以看看他右脑上的疤痕,于是鼓起勇气上前。
元玉泽不动声色的挑眉,仿佛也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一样。
双手温柔的开始在那龙颜上按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透明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着伤痕,表情专注认真,不管是不是洛儿,这张脸她都不该这么用力,看得很是揪心,见男人接过宫女送来的香茶轻抿就知道他不介意她这么做。
指腹边将药膏摸在指印上边瞅向他的右脑,双龙吐珠的金冠挽起了少许顶发,一条洁白的头皮线上,果真有着一块不明显的疤痕,那里注定今生今世都不会再长出青丝,封了好多针呢,这是她的洛儿,几乎毋庸置疑了。
“皇后娘娘,苗妃娘娘道!”
小手一颤,不经意间按到了伤口,令男人危险的蹙眉,喝诉道:“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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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虐情 第三十四章 可她有什么错
云挽香有些不解的皱眉,不就不小心弄痛了他吗?见男人并非开玩笑就委屈的走到前方跪地,为何一定要来践踏她的尊严?
苗温娇高雅的摸着小腹与段凤羽齐齐欠身。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爱妃们为何突然到访?”元玉泽起身将苗温娇搀扶到了木椅上,好似深怕累到她一样。
云挽香微微抬眸看一眼,一抹自嘲从唇边划过。
段凤羽边走向旁边的木椅边柔声细语道:“听闻皇上被大逆不道之人打了耳光,臣妾担忧便来瞧瞧!宣太医了吗?”
闻言元玉泽瞄了站在门外的何林一眼,站直身躯嫌恶的看向云挽香:“朕正准备命人将她拉出去斩首示众,皇后意下如何?”
斩首示众…云挽香的心猛地一缩,痛得她无力翻身,原来他找她来就是为了要杀她吗?
“这…”段凤羽若有所思的凝视向跪在苗温娇面前的云挽香,似乎有些不相信她会出手伤人,且还是对帝王,蹙眉严厉的问道:“你为何殴打皇上?虽说你自小生在民间,可本宫见你知书达理,循规蹈矩…!”
“抬起头来!”
没等段凤羽说完,苗温娇便伸出脚尖勾起云挽香的下颚。
云挽香捏紧小手,随着对方的力度仰头,要说洛儿不记得她还好,难道苗温娇也不记得她了吗?曾经那个在她身后叫云姐姐的女孩,十年里为何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忽然胸口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就被这么踢倒在地。
“大胆!”苗温娇盛怒的站起身指着趴在地上的女人怒喝:“殴打天子,罪当诛灭九族,念你初入宫廷,不知礼数,来人啊,拖出去斩了!”
屋外跪倒一片,全都形同惊弓之鸟,而云挽香不敢相信的望向苗温娇,这个穿着华丽的女人,身怀龙种的女人,见她满脸怒容就求救似的望向元玉泽:“洛儿…!”
“拖出去!”苗温娇不容拒绝的继续低吼。
元玉泽拧眉,见苗温娇仿佛过于激动便同样喝斥道:“还等什么?难道想看到娘娘因为这奴婢而动了胎气吗?”
屋子外立刻冲入两个太监作势要拉走彻底呆愣住的女人。
“洛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身体被强行架起,云挽香完全没反应过来,转变来得太快,她不知道苗温娇为何突然要杀她,但是万万没想到洛儿也要如此绝情,才刚刚得知洛儿没有死,就要身首异处,用力挣脱了束缚,冷冷的瞪着那霸气凛然的男人咬牙道:“如果你真的不记得那就由我来提醒你,是谁在你快要死掉时不顾一切背着你到医馆的?又是谁三更半夜就为了你想吃南瓜粥,而跑出去挨家挨户的叫门的?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只是我很想问问你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说到最后,早已泪流满脸,从来没这么怨恨过,即便是养一条狗,它也知道守护它的主人,从小舍不得自己吃,总是将最好的偷偷留给他,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从来不让他做家务,就算当初和慕枫演了那场戏,可她有什么错?
被他强行奸污她有说什么吗?骂她那么难听的话她有跟他真正计较过吗?一辈子所作的一切都是在为了他的前途,这也有错吗?
“朕并不知你所谓的洛儿是谁,或许你想利用此来获得荣华富贵,那你就太天真了,拖下去!”鄙夷的摆手。
“呵呵!”闻言云挽香咧嘴笑了出来,十年前的种种都恍若昨兮,耳边全是邻居们的称赞,说她是一个令人赞叹不如的好姐姐,真的很想问问他们好姐姐会得到什么回报?大力甩开要来拉她的太监,转身径自走向门口:“云洛祈,我第一次后悔当初没将你送人!”
元玉泽阴冷的瞪着那个决绝的背影,额头青筋都几乎要爆裂,可见正隐忍着某种无法去承受的怒火。
“站住!”
终于,一直不言语的段凤羽起身瞪向苗温娇:“妹妹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会不知母后大寿将近,不宜见血?皇上,臣妾认为这期间必有什么误会,不如将她交给臣妾来审问一番可好?”
苗温娇不敢置信的看向段凤羽,捂住小腹的手狠狠收紧。
“娇儿,你说呢?”元玉泽爱怜的半蹲下身子,深情款款的望着面无表情的苗温娇,好似她一开口,云挽香必定会人头落地般。
陈何体统,段凤羽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烂苗温娇的脸,居然要一国君王蹲下身子,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恃宠而骄。
苗温娇很是不解的对上丈夫的眼眸,似乎在辨别里面的真假,最后深吸一口气点头道:“皇后姐姐说得有理,母后此刻满心期待她的大作,倘若这期间真有误会,母后定会不满,那就交由姐姐来处理吧,臣妾乏了,先行告退!”高傲的起身,越过段凤羽身边时嗤笑道:“你会后悔的!”
如同蚊蝇的五个字,仅仅只入了段凤羽的耳,不屑的仰头,后悔?她从不做后悔的事。
“统统退下!”元玉泽没再去看任何人,大步走到桌案后,开始搬过一叠小山般的奏折开始批阅,表情专注严肃,令人不敢轻易打搅。
“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