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高钺沉了口气:“若当真是这般浅显的心思,父亲都能看出来,太子也不会愚钝至此,半点都看不出来吗?王氏也是算计太过,不过是个嫡女,不管太子如何,先嫁过去总不会错。即使陛下再次当权,这婚事还是陛下指的,陛下还能对王家有意见不成?”
    高林冷笑连连:“呵,世家的嫡子嫡女何其稀少,又何其珍贵?这样的娘子本留着和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联姻的。可这个娘子太过晦气,还没进门,便活活克死了人家一个嫡子,王氏也是个没道义的……不管如何,如今王家只剩下这么个矜贵的嫡女,不管名声如何败坏,也别无选择,庶女庶子说好听是郎君娘子,说难听的不过是体面些奴婢罢了。你何时见过为父在你那些庶弟庶妹身上费过心?”
    高钺抿着唇,似乎有些不悦:“父亲若是不喜他们,又何必生下他们?不管如何都是家中的人,该给体面,还是要给的,也省得出了这门,让那些士族们说嘴……”
    高林难免有些心虚,忙道:“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些。单说王氏,在陛下心意不明,或者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王氏怎会将唯一的嫡女送入宫的。和离后的娘子,可是不值钱了,况且陛下后位悬空,慕容氏再能耐,那荣贵妃也不是登不上后位吗?”
    “若陛下有一日心血来潮,想要立后呢?自古以来,哪有妾室扶正的事?王氏又何来一个能匹配上的嫡女?‘不以王为皇后,必以王为宰相’王轶这是摆明了既要相位,又要后位,端是贪心不足啊!”
    高钺沉默了好半晌,才压住心底的震惊:“陛下已这个岁数了,王氏竟还会作此打算,世卿世禄私下里竟这般的龌龊……但禁军统领顾泽中乃荣贵妃的妹夫,慕容家的女婿。不管如何,慕容家掌有两万禁军,只要荣贵妃依然与东宫交好,想必太子之位总归是稳妥的,那后位王氏也不用想了。”
    高林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一个家族能在几百年的乱世中屹立顶端,必然要有几分手段的,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你能想到的,王氏如何会想不到,当初不也是接受了未来的太子妃之位,□□贵妃哪里会是个好臂膀,这世间最善变的便是女人心。若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女,陛下都会将这孩子寄在荣贵妃名下,你说若是皇长子的话,荣贵妃会向着东宫,还是这尚未出生的孩子?”
    高钺缓缓垂下了眼眸,不冷不热道:“父亲何必那么高兴,这一切的前提都在这个孩子必须是个皇子,若是皇女呢?”
    高林不以为然:“你说的对,因为不知是男是女,为父和众位大人这才按兵不动,今日陛下将父亲叫过去,给了旨意,你看看吧。”
    高钺接过圣旨,看了一眼,怔了怔,面上却没有显出喜怒来:“恭贺父亲高升。当初父亲一心拥戴陛下,虽有从龙之功,但今日陛下给予的这份信重,也当得起父亲的鞠躬尽瘁了。自□□时,太尉一职,形同虚构,如今父亲得了金印紫绶,更该尽心尽力才是。”
    第60章  第三章:千金纵买相如赋(11)
    高林开怀大笑,拍了拍高钺的肩膀:“说起从龙之功,父亲如何比得过那些从王府跟出来的幕僚与将领,可惜他们忠心是忠心,但在朝中根基尚浅,不足于堪当大任,也不足以服众。如今那王氏包藏祸心,摇摆不定,不足为谋。谢氏自谢贵妃身死后,偏居一隅,不敢露头。剩下的几家,哪一个不和太子或是谢家有些姻亲,唯有我高氏做了孤臣。”
    “说起来,还是你给为父长脸,陛下每每提起你来赞不绝口,总也夸你忠勇可嘉,是个实心实意的臣子,只可惜宫中没有合适的公主,不然定让你尚主。”
    高钺不为所动,盯着圣旨蹙眉:“父亲的意思我省得,但这般的大事,为何朝中没有消息传来?如今所有的折子必然要过东宫……这般的平静,倒是让人有些不放心。”
    高林笑道:“折子要过东宫,圣旨自有一套流程却是不必,为父也是下午接到的圣旨,有消息也是明日的事,若不是怕你太过吃惊,埋怨为父对你有所隐瞒,为父何至于等你深夜?”
    高钺抿了抿唇,极轻声道:“那父亲有何打算?或是父亲要我如何?”
    高林笑得十分真心,拍了拍高钺道:“你也知道历经两朝,太尉一职形同虚构了,这兵符自然不会落到为父手上,可光是能在帝京里调遣三千私兵已是意外之喜了。如今虽有苗头,但形式尚不明朗,我们父子如今还是和平日一样就好。明日以后只怕家中要热闹几日,到时你不可再躲在军营里去。”
    高钺点头:“家中招待之事一向有二弟主持,且这几日我得了个新奇的阵法……将来不知会有怎样的变动,军营里的事,不可怠慢一日。”
    “你呀你呀,这一丝不苟的性子不知像了谁,不过你说的也对。明日早朝后陛下让你进宫去,怕是有事交代。”高林想了想,轻声道,“不管陛下如何交代,你先应下,太子那里最近不要去了。反正不管如何,有了当初为父的从龙之功,也有了当初太子求救时,你置之不理这些事。不管今后我们父子如何讨好东宫也是讨不好了,不如先这样吧。呵,当真是天不灭我高家,出了这一线转机。”
    高钺点头:“儿子知道了。”
    高林不放心,又开口道:“太子那里若有宣,你还是要过去的,还没有到了真正闹僵的时候。如你所说……这一切的前提,都在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皇长子。”
    高钺无声的轻叹:“父亲已接下了圣旨与金印紫绶,不管这孩子是皇子还是皇女,只怕我们父子在太子那里都讨不了好了。”
    高林看向高钺摇头道:“你这样实打实的性子,那里适合朝中的倾轧。万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若当真是个皇女,父亲接这个圣旨又有什么不对?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惧哉?”
    高钺蹙眉:“不管如何,就这样吧。总比父亲日日催着我讨好太子来得好。”
    “愚笨!当初若不让你转向太子,如何能等到今日,只怕太子稍得权势,第一个清算的便是临阵倒戈的为父。”
    高林眉宇间颇有不甘:“本以为帮了陛下,不管如何也能换来十年的权势滔天与高枕无忧,怎知陛下也是个不知感恩的,当政三年虽说不曾亏待为父,但也不见得有多重用,这也就算了,可不过三年光景便出了这等变故!”
    “若当真给为父十年经营,莫不是我高氏还会怕个无权无势的太子不成?到那个时候一切……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甚用处,你若当真不愿去东宫,不去就是。如今那位的脾气越发的古怪了,喜怒无常又心狠手辣的。陛下说前几日,东宫就因一个宫女动了东宫的扇套,竟是杖毙了当值所有的人,这样的主君如何一起谋事?”
    高钺冷笑:“陛下告诉父亲只怕也有敲打之意,若只是动了扇套,只怕还不至于打杀那么多人。宫中防卫如今大部分都是儿子在办,东宫也去过几次。当真到处都是耳目探子,说上几句话,人影憧憧的,又无遮无拦的,可都是有底气的奴婢,想必那些能将手伸进东宫的人,都伸手了。”
    “往日里我去东宫,太子这些时日的心情如何,父亲都了如指掌,父亲这样的外臣,尚且如此,何况那些比父亲更近便的人了。呵,也亏得太子能在一群豺狼虎豹里住得如此安心。”
    “安心?”高林抿唇笑了起来,“他若能住心安理得,何必将匕首置于枕下,甚至不许人在屋中守夜,只怕自回朝后,东宫连一夜安稳觉都没有睡过。”
    高钺轻声道:“东宫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眼目之下,只怕许多人都和父亲一般……”
    高林侧目一笑,打断了高钺的话,轻声道:“好在不是咱们父子的事,这些也不是你能够操心的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上朝。”
    八月正是桂树花开花落的时节,空气中浓烈的香味,满地的残花,似乎都昭示繁极必衰的挣扎。
    一壶茶,一盘棋,黑白分明的棋子,在棋盘上起起落落的手指,看起来是如此的惨白脆弱,仿若主人已落下病痛的身体,经不起丝毫的风吹雨打。
    当走至死路时,手指微微弯曲,停在一个地方。皇甫策抬起眼眸,望向一直躬身站在侧旁的韩耀,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孤若不让阿耀起身,阿耀都不知起身了吗?”
    柳南陪着笑脸道:“可不是,韩大人这都等了好一会了。”
    皇甫策侧目瞟了眼柳南:“孤和你说话了吗?”
    柳南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小声道:“是奴婢多嘴了。”
    皇甫策扔了手中的黑子,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大好的午后,行色匆匆的,阿耀有什么急事?”
    韩耀沉声道:“殿下可知道,自月初,弹劾殿下的折子,已有几十封……有什么事不可私下处理,今晨又在宫中大肆杖杀宫人!”
    皇甫策挑眉:“孤杀个把人,韩大人何至如此?”
    韩耀紧蹙着眉头:“若是素日里怎么都好说,可殿下直至此时……怎还能如此任性?不知何时,坊间都在传太子残暴,那些折子里许多都是拿您对宫人不恩不慈作伐子。臣知道殿下的难处,那些宫人不怀好意,可此一时彼一时,殿下该忍还要忍的。”
    阳光正好,韩耀肌肤犹如和田玉般白皙,剑眉入鬓,鼻梁挺拔,唇红齿白的,那双眼眸仿佛一汪深潭,波光粼粼却深不见底。今日的他身着浅青色广袖长袍,腰束浅白色银线白玉束带,与头上的金镶玉小箍,相互辉映,端是芝兰玉树,俊美无俦。
    皇甫策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个来回,抿唇轻笑:“听闻韩夫人已在荣贵妃那里住了好几日了,怎么?你们吵架了吗?”
    韩耀蹙眉:“殿下,臣在和你说正事。”
    皇甫策了然的点头:“你不愿说,孤不问就是了。那些人要弹劾孤,孤又能怎么办呢?跑去同那些人争辩不成?”
    韩耀轻声道:“殿下可不理会那些人,东宫里虽有些不怀好意的宫人,但为今之计能忍则忍,若非必要的东西和消息,他们要传出去也无甚。素日里殿下也不曾如此计较,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
    “书房的东西他们动过,孤的床榻他们动过,一干用物哪个没有过那些人的眼。可孤几次三番说过不许动的东西,他们为何还要动孤的?若这点琐事,孤都要一直忍下去,做这个太子还有什么意思?”皇甫策笑了笑,“知道阿耀是为了孤好,可天气这般好的午后,当真不该如此焦躁。”
    韩耀蹙眉:“殿下,臣不是和你说笑!宫中守卫看似没变,实然外松内紧,如今陛下……陛下那里总还好,但朝臣们人心惶惶,殿下只要像往日那般和善一些,软和一些,总比在这个关头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杖杀宫人。”
    皇甫策缓缓闭上了眼眸,似乎很享受这样的阳光,许久许久,开口道:“阿耀,煮些茶喝吧,这大半日的奔忙,不累吗?”
    韩耀怔了怔,虽是欲言又止,但还是缓慢的坐到了茶桌前,点上了红泥小炉,不紧不慢的展开了茶具,煮上了清水,慢条斯理又十分规矩的将茶具烫了个来回。从几个罐子中挑出了置放山泉的那个,一丝不苟的倒入了壶。一套行云流水又熟稔的步骤,走下来,韩耀整个人似乎也投入进去,方才面上那些不安与焦躁,似乎也随着动作散去了,只余下往日里的风雅与矜贵。
    皇甫策闻见了炭火味,缓缓的睁开了眼眸,侧目看了会韩耀,轻轻笑了起来:“这般看起来,这人还有些当年玉面郎君的味道,方才那慌慌张张的模样,着实有些不像你了。”
    韩耀手上未停,抬眸瞥了眼皇甫策,轻出了一口气:“殿下眼底青黑,怕是也许久睡不好了吧。”
    皇甫策笑了笑,轻声道:“这样的地方,这样多的人心,如何安睡?一个人竟是要背负那么多,家族、期待、荣耀、权势,以及内心永不会满足的欲望,在这尘世里浮浮沉沉挣扎不休,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也没有一刻安宁。阿耀,你累吗?”
    韩耀紧紧抿着唇:“臣天生劳碌命,若当真没什么值得用心的事,反而不快活了。人生在世,十有八九没得选,即便尊贵如殿下,不走这一条路,可还能从头开始?”
    皇甫策面上的笑意丝毫不减:“你说对。是以,孤才觉得累了,最近孤一直问自己,为何那么难还要走下去?当年父皇对孤没甚期待,这太子之位本也轮不到孤。皇叔更是不必说了,若还有选择,只怕孤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孤战战兢兢走了一条孤孤单单的路,到底为了什么?若为了自己,为何孤越来越不开心呢?若说为了朝廷和百姓……即使没有孤,朝廷还是原本的朝廷,百姓过得还是原本的日子,也许孤会做得比皇叔会好一些,但也不见得会好多少。”
    韩耀将一盏茶双手捧上奉到了皇甫策面前:“殿下既然心怀天下,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总能否极泰来。莫不是殿下心中没有想自己想拥有的东西吗?不管是什么,轻得重的,罕见的,常见的,一件绝世珍宝,或是站在顶端的尊荣,或是与那些人争夺厮杀的快意?都没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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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三章:千金纵买相如赋(12)
    “想拥有的?有啊,孤自小觉得父皇过得很好,要什么有什么,不要什么也都能拥有。孤想着有一日,能登上那至尊之位,也能像父皇那般,将喜欢的一切都抓在手中,想讨厌的一切踩在脚下。可孤长大了,人最怕的就是长大,越是长大越是明白,越是明白也越发的难受。皇位不如孤想得那么好,这是多么令人失望的发现。”
    “父皇过得不如孤想得好,皇叔更是可悲……”皇甫策低低的笑起来,极轻声的开口道,“说起来都是世间的可怜人,真真是相煎何太急,不管怎样的因果,轮回还转,苍天又曾真正的放过谁呢?”
    韩耀抬起的手已微微发抖,可皇甫策不接茶水也不能放下:“殿下为何会那么想?”
    皇甫策垂眸看了会已有些颤抖的茶水,不紧不慢的接了过去,轻声道:“睡不着时,总忍不住想这些。”
    韩耀垂首,端起另一盏茶水,抿了一口:“殿下再忍忍,一两个月后,便能尘埃落定,不管如何,总会有对策的。”
    皇甫策挑眉,望向韩耀,似是而非的笑道:“一两个月啊?孤此时已如坐针毡,日夜难安了。若敏妃腹中是个郎君,阿耀又当如何呢?”
    韩耀与皇甫策对视了片刻,不卑不亢道:“殿下想让臣如何?”
    皇甫策低低的笑了起来:“孤不想让你如何,可别人不见得不会左右你如何。你看看,才几日的光景,你与夫人已起了争执,如今韩夫人已在宫中住了几日了,阿耀有空在孤这里枯坐,不如去贵妃哪里求见,将夫人接回家中。”
    韩耀放下手中的茶盏,郑重道:“殿下尚未娶亲,难免有所不知,夫妻间犹如唇齿,不管素日里如何蜜里调油,也难免有些磕碰,我们虽有些争执,但无关政事。”
    皇甫策笑道:“孤知道你的心,可不知道你周围那些人心,假若一日……你身侧的那些人都站在到了孤的对面,你又当如何?会继续披荆斩棘和孤一起走下去?或是……与孤离心呢?”
    韩耀正色道:“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孩,能翻出多大的浪来,何至于让殿下生出这般荒谬的想法?前朝宁王共有十四子,最后长大却只有四个,且长大的这些人当中,有一个死在了加冠之前,还有一人而立而逝,真正活到老的也就两个。”
    “莫说前朝,单说先皇前前后后共有六个皇子三个皇女,如今只有尚不足八岁的大长公主随生母居在太妃处,六个皇子也只剩下殿下一人罢了。殿下莫要胡思乱想,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即便最坏的打算,也不会到到那一步的。”
    皇甫策淡淡的笑道:“孤这样从火海里出来的人,不怕这些……甚至还有些期待,最多不过是如当年一般就是了。”
    韩耀道:“殿下此言差矣!如今这般的局面,若还要走到当年境地,那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无能了。当年……确实情况不明,且陛下的雷霆手腕,让人不敢多走一步,虽是如此,但当初尚且有许多臣子力保殿下,何况今时今日?”
    “如今哪怕就算添一个皇子,以陛下往日行事看,断不会让殿下走到往昔的绝境里,虽然临华宫的那场火,尚且不曾查清原因,但该是与陛下无关才是。殿下大可放心,臣也绝不会让临华宫大火有机会烧第二次!”
    “阿耀以为孤怕吗?没有,突然成了今日这般,孤竟是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不曾像阿耀这般焦躁、患得患失。孤没觉得东宫的日子与往日有何不同,甚至看着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居然有种畅快。任凭风起云涌,与孤有何干呢?只要孤在乎的,还在乎孤,不离弃,不背弃,孤也许永远不会害怕。生死这东西,孤已看透了……”
    “殿下也大可放心,不管如何,不管会不会走到境地里!韩耀总会站在殿下这边,哪怕与全天下对立,臣也绝不会畏惧半分!”
    皇甫策凝视着韩耀,许久许久,轻轻的笑了起来,不以为然道:“这些表忠心的话,孤听许多人说过。话说得再好听,若做不到又有何用?孤对阿耀也没甚别的要求,若当真有一日,到了生与死的地步,即便阿耀抛下孤,孤也不会对你有半分怨怼,只是……以后阿耀还是少拿为了孤好的筏子,自作主张的瞒着孤行事才好。”
    韩耀蹙眉:“殿下又不是真的冷心冷肺,何必将话说得这般绝情难听。许多事……臣以为殿下不该知道,不管如何都不会说的。”
    皇甫策笑道:“呵,事到如今了,你居然还有不能说的事,可真是执拗啊!也难怪孤一日日的对你没有耐心了……”
    韩耀沉着脸:“不管殿下对臣如何,只要臣觉得会危害殿下的事或是话,臣是不会说的。若殿下想知道什么,可从别处入手,旁敲侧击或是别的都可以免了。”
    皇甫策看向柳南:“还没有到未时,今日的点心为何要等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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