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看的出来安谨是个好哥哥,什么时候也没忘了妹妹。
    “那二丫也能有书包啦,二丫好开心啊,哥哥真棒!”虽然实际上不稀罕,但是也不能打击好哥哥一番爱护妹妹的心不是。
    现在的天渐渐热了,前几天刚下过雨,树上的叶子也都碧绿碧绿的,显得很精神。
    这天下午,安庆昌脸色黑黑的推门进屋,连沈翠翠的问话也没答应。
    一头雾水的沈翠翠看了看跟在后头的安庆荣,连忙问道:“庆昌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他了?”
    “恩”安庆荣支支吾吾的半天也不出声,可把沈翠翠急坏了。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你赶快说!”沈翠翠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安奶奶听到后也过来问怎么了。
    安庆荣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有些尴尬的开不了口。
    这时最后进门的安爷爷给他解了围,沈翠翠一看到安老爷子,就连忙上前问道:“爸,庆昌出什么事儿了,脸色挺黑的。我问庆荣他还不说,吱吱呜呜的,可急死我了。”
    “是啊,爷爷,你快说,我爸爸这是怎么了?”安谨从来没见过爸爸这幅丢了魂、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样子。
    后过来的安小婶也加入到了其中,一脸好奇的望着安爷爷。
    “哎,庆昌没当上老师,这是心里不舒服呢!”安爷爷声音有些低沉和沙哑。
    闻言大家都静了下来。
    安茹心中想到这段时间认真复习的安爸爸,心中也满是酸楚。爸爸怎么会没考上呢?
    原来前天是招聘学校老师的日子,安爸爸和安小叔起了个大早,一起去参加考试了。
    考试结果是公社今天通知的,安庆昌满怀信心的去了,结果没考上,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反倒是安庆荣榜上有名。
    “当初考完试之后,庆昌自我感觉题答得还是挺好的,结果没想到隔壁大队有一个挺厉害的叫张刚的人,结果学校那边就没选庆昌。”哎,庆昌也是运气不好,碰到了张刚。
    “庆荣,那你呢,你考上了没有。”旁听的安小婶飞快的插嘴道,这可是关系到她幸福指数的大事。
    “我发挥的还不错,录取上了。学校让我教二年级的数学课。”安庆荣心中很是开心,终于、终于不用种地了。
    刚刚为了不刺激自家的大哥,可是硬生生的憋了一路呢,现在终于能开口说了。
    安爷爷瞅了瞅安庆荣,看着儿子这会扬起的笑脸,有转头对安奶奶说:“庆昌和庆荣一起去的,就只有庆昌没选上,这是对自己失望了,让他别扭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安奶奶为庆荣高兴地同时,也为庆昌难过着。
    索性儿子不是个看不得自己兄弟出头的人,即使心里有些想法,安奶奶相信他也会很快想通的。
    “翠翠,这几天你好好劝一下庆昌,知道了吗?”安奶奶转头对着沈翠翠直接吩咐道。
    听了这些话,虽然沈翠翠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事情已经定下了,是没办法改变的,而且以自家公公的个性也不会给自己男人走后门,遂也只能点了点头:“我明白,爸妈,你们放心吧!”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安小叔,说道:“恭喜你了,三弟。”
    “小荣啊,这回你可真是给妈争气!”安奶奶也连忙夸奖到。
    安小婶最是兴奋,如果细看的话,你就会发现她的眼睛亮亮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第8章 农村输六乎
    果然晚上心情郁郁的安庆昌没了往日的笑脸,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有着小动物般直觉的安谨,聪明的选择了闭上自己的嘴巴。
    不去和父亲胡闹,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安庆昌知道此时不应该脸色发黑的对着孩子们,可是安庆昌心中委屈着、难过着,心里被失望充斥着,无法向别人诉说。
    即使是最亲密的家人,他也尴尬着。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男子汉的泪在心中流,又有谁能看见呢?
    沈翠翠目睹着安庆昌的伤心和难过,心里也对这个失意的男人心疼。
    但是她认为男人可以伤心、可以失落,就是不能一蹶不振。
    大丈夫顶天立地,失败也不可怕,大不了从头再来嘛!
    她见屋子里没了往日的欢声和笑语,瞅了眼还在沉默不语的安庆昌,便说道:“庆昌,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努力了,付出了,即使失败了也不全是你的错。”
    安庆昌默默地坐在一旁,瞅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打雷的声音,电闪雷鸣过后,雨水也哗哗的落了下来,打在房顶上、窗户门框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闪电把屋子里的安茹一家四口照的很清楚,安茹看了看沈翠翠,往旁边的安谨身上靠了靠。
    安谨的身子就是个小火炉,雨夜里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意的,此时正好借着他暖暖身子。
    闪电过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前一刻的暗淡,沈翠翠难得的把桌子上的煤油灯点着,剃了剃灯花,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庆昌,你这样一声不出的,大家都很替你担心。妈妈今天还问你了呢,爸爸不说我也知道,他对你也是和妈同样的担心。”
    安庆昌想到安奶奶担忧的目光,神色有些动容。
    沈翠翠看到安庆昌缓下来的神色,就知道说对了。
    “除了咱妈,连安谨和安茹也是关心你的。”沈翠翠再接再厉道。
    安庆昌回过神来,看了看靠在一起的兄妹两人,紧张的望着他,听着沈翠翠的暖言温语,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
    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小,最后艰难的挣扎一会儿,也就消失了。
    安庆昌的心里就像这雨一般,就算有万般思绪,最后也消散在这一方天地间,不复存在。
    只有地面泥泞的泥土向人们展示着,它是真是存在的。
    第二天,安奶奶看着恢复往日笑容的安庆昌,立刻就抿起嘴笑了。
    “小昌,快过来吃饭”
    “哎,妈,就来!”
    安爷爷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鼓励他道:“今年才招收了60多个,高年级的学生都没有。等以后学生多了,学校还是会招教师的。你还有机会,别灰心!”
    “我知道了爸!”安庆昌语气真诚的说道。
    这天安家所有的人都去上工了,安茹听妈妈说这回是去锄草的。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农民从春天开始翻地、播种、锄草、施肥、浇水、收割,经过一系列辛苦的劳作,才能在秋天收获粮食。
    假如收粮食时遇到大雨,把粮食浇了,那么一年的劳动将会付之东流。
    因为粮食不干就会发霉生虫子,这样的粮食是没法吃的。
    所以每年抢收的时候也是最累人的,因为要跟老天爷抢时间。
    别的不说,就现在安家村生产大队来说,2000多户人家,总共1万多人,田地有25万亩。
    把这些田地全都锄一遍杂草就得花个几天功夫,更别提每年都得锄草7、8次呢?
    这回家里没有人,所以安妈妈就和安小婶一样,把安茹送到了村里的武大娘家。
    农忙时村里有一个统一看孩子的地方,就在武大娘家。
    统一看孩子这个事情还是安爷爷做主同意的,因为前几年有个人家大人们全出去上工了,家里只剩下小孩子。
    小孩子被放在炕上,炕边用被褥堆得高高的,就是怕孩子掉下来,没成想这个孩子自己推开了被褥,结果掉了下来。
    万幸的是没摔坏脑袋。后来安爷爷看到这个情况,为了大队里的小孩子着想,就把太小的娃娃集中到一起,找人专门看管。
    武大娘由于有一双小脚,干不了太重的活,往年就是个给家里人拖后腿的,自从变成看孩子的,能拿7个工分,满意的不得了呢?
    所以她看孩子也很细心,从来没出过差错,大队里的人也都很放心。
    武大娘家其实离着安茹家有六七百米远,在农村也不算是远了。
    安茹到了武大娘家,全是农村土生土长的熊孩子啊!
    不大的院子里,大约有20来个3、4岁的小孩子正在玩闹。
    上回因为安奶奶,安茹没有来,这回安茹可算是见识到了。
    看到这个嘈杂混乱的跟个菜市场似的地方,顿时感觉头晕脑胀,这帮小屁孩,真是闹腾死了。
    剩下的不会动的奶娃娃,都送进了屋子里的炕上,找了专门的人看着,避免孩子掉下来。
    安茹找了个角落蹲下来,她不知道能在这里干什么,熊孩子们玩的游戏安茹也不感兴趣。
    读书写字更是不可能的事了,因为她现在才3岁,是个没上过学的农村丫头。
    所以就有了以下的情景。
    在武大娘的眼中,安茹这个孩子是有些不合群的,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蹲在墙角中,拿这个小木棍在地上乱画着,根本不和别的小孩子交流。
    武大娘可不是幼儿园的老师,不会带着小朋友让他们大家一起玩,只要这些小孩子们在她家里不出事,平平安安的。那她就能交差了,就能把工分挣到手里了!
    而且像安茹不吵不闹的安静模样,更不会给武大娘带来什么麻烦了!
    所以武大娘也就不再继续盯着安茹看了。
    安茹感觉盯着自己的目光消失了,松了口气。
    她怕在这群小孩子中表现的太不一样,才引得武大娘的关注,这种老人最容易想的多了。
    还好她瞅了一会就走了。
    安茹想了想,还是不能表现的太异样,她要学会融入!
    于是站起身来,扔掉手中的小木棍,加入了小孩子们中间玩起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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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4年的一天傍晚,豆腐坊口。
    熙熙攘攘的围了一大圈子的人,安小婶抱着安茹也在其中。
    生产队有个人在豆腐坊夸下海口,说他能吃4斤豆腐,可当场打赌。如果输了,豆腐钱自己掏;如果赢了,谁打赌谁出豆腐钱。
    “小婶婶,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呀?”安茹昂着头望向赵小花。
    “他们是在打赌,看看那个人能不能吃下4斤豆腐!”安小婶说道。
    “那个人说自己能吃下4斤豆腐另外几个人不相信,于是他们就打起了赌。这个也叫做输乎”。
    安小婶看着安茹感兴趣的样子,又继续解释道:“输六乎一般就是几个人凑一起后,往往有人说他能吃多少蒸馍或多少面条等数字吓人食物。若有人说不信,两个人便拉开架势“输六乎”。吃的人如果输了,那么他吃下的东西就自己掏钱买。如果他赢了,那么他吃的东西就是和他打赌的人付账,这回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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