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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想本座的都得死_分节阅读_105

    他在心里夸了一句师兄不畏强权,别人敢摔师兄东西,师兄就能摔回去,半点不受欺负,不愧是师兄。
    但宁隋也心疼师兄发这么大的火,尤其是,师兄是因为自己叱责了他才生气。
    宁隋无比心疼,但也强撑着不叫自己过去把师兄拥入怀里。
    他知道,如果师兄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师兄身为不夜城少君,就再也不会回归元宗了。
    宁隋只能忍着,小心地露馅,同时也再也不想吼师兄了,准备佯装被师兄气得转身离开。
    他刚沉声说了一个字:“你……”
    田寿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宁愿自己受罚也不忍看着父子相残,他从小看着林星夜长大,也有身为长辈的面子,劝道:“少君,快将剑放下,志燮再不得主君欢心,也是主君的孩子。你错手杀了他,向主君道个歉也就罢了。主君又怎么会真的惩罚你。”
    林星夜半点不听,志燮抢他的东西,他难道不该杀吗?
    他父君将他的权力一点点分给志燮他们,对他来说,本就是惩罚。
    林星夜恨自己之前居然还奢求父君安慰他,被叱责了一句之后,满心委屈和激怒,恨得失了平时的隐忍,他握着碧空剑,剑意激荡,双目直直地看向宁隋:“儿臣并非错手,儿臣是有意杀人。”
    宁隋不知道该震惊于他师兄的眼睛越来越勾魂,还是震惊于他师兄直白的话。
    师兄是顶尖剑修,他怎么可能会错手杀人,杀的人定是他动了杀心的。但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摆在面上说又是另一回事。
    宁隋忧心忡忡,师兄实在是光明磊落,他明明被那个兄弟冒犯得狠了,杀了那个兄弟也正常。但师兄不止不为自己辩解,反而还诚实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师兄,虽然强大,但是太过单纯,不屑于用花言巧语来达成目的。
    宁隋觉得林星夜哪哪儿都好,但他现在明面上是师兄的父亲……宁隋不能再听师兄继续说下去,免得事情架到那儿难以收藏。
    他脸上浮现怒气,抬步欲走,为防田寿起疑,刻意说了句:“那你等待本座宣判吧。”
    现在是要宣判他了?林星夜心中的怒气和悲伤梗成一团,他小时候,是真的崇拜他父君……父君父君,林星夜曾经一直将他当父亲,没当过遥远的君王。
    即使是后面他恨父君轻视他,也不会像别的臣子那样战战兢兢面对父君。
    现在父君说要审判他,像阶下囚那般,林星夜恨得红了眼。
    父君从小就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野心、王道全部教给他,等林星夜习惯时,他又因原形之事受挫,当时他想的是,他得努力,不能令父君失望。
    结果父君似乎并不怎么失望,反而在他习剑后夸他厉害,还主动让他变回原形一起游玩、晒太阳,父君甚至让他变成小龙趴在他的头顶上,带着他行过九州、去无尽星海里玩水。他也一直是少君,没动摇过半分。
    可是后面全都变了,一个又一个义子出来分他的权柄,父君也再不教导他。林星夜想,你若是怪我原形无能,早在我变龙后就该夺了我的一切,无论是杀了不成器的他,或者流放也好……林星夜会受伤,但也不会有今日那么恨。
    注定了的绝望,偏偏要用希望来玩弄他……
    林星夜身上的剑意陡然爆发,牵动背上腰上的伤口,刻骨的疼痛卷上皮肤、腐蚀筋骨,他痛得心脏揪紧,握剑的手也没一分一毫地颤抖,剑尖雪亮,清啸一声抵着宁隋胸膛。
    “父君要审判,何必等到之后,现在就审。”
    林星夜周身紧绷,桃花眼寒凉一片,底下藏着无尽哀色:“既要审判……我杀志燮之事,纯属故意,全是为了稳固我的权柄。我以权谋私,残害手足,按律当斩。父君何必再浪费时间去审判,儿臣……不,我就在你面前,你杀了我去为你信赖的儿子报仇不好?”
    林星夜的剑尖指着宁隋,脊背挺得笔直,风姿美甚,冰雪溶溶中,又自傲又悲伤又疯狂。
    田寿已经惊得呆住,上前就想夺剑,以免酿成大祸。
    宁隋敏锐地察觉到师兄现在不对劲,伸手拦住田寿,他认为是自己话说太重,伤到了师兄,不由沉声补救,皱眉道:“我不会杀你。”
    “父君不杀我,我也会杀了你其他儿子。你那么信赖他们,将不夜城的辉煌都放在他们的肩膀上,他们一死,父君你岂不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林星夜现在没了丝毫理智,他前世今生是如何被那些儿子陷害的、父君又是分他权柄的,点点滴滴全都涌上心头,吞噬了他。
    “暗云枢、明月阁,父君若杀了我,就可以交给你属意的人了。还有飞云骑,父君不也想交给他们吗?我自小掌管明月阁……”林星夜说到这里险些失声,他恨自己脆弱,说几句话而已,为什么想哭?
    哭能解决问题吗?哭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他。
    他是剑修,才不会哭泣:“明月阁的大小事务都由我插手,父君要从我手中夺走他……”
    林星夜面色如雪,一脸冰冷倔强,田寿听他说话越来越出格,已经想上前阻止。宁隋却看见他师兄纤细的腰间,渗出了一点红色,将柔柔的雪衣染红了几点。
    师兄……在强忍眼角的红意,嘴唇有些干涩苍白。师兄很难过……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倔强外,能保持锋锐的,也只有剑意了。
    宁隋不知道他师兄怎么受的伤,他现在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的一腔悔意。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师兄真正的父君会不会责骂师兄,宁隋也不能说他。师兄的父君若真要责骂,宁隋宁愿代为受过,也不想看到师兄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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