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结果还没能给说出风烟醉三个字,他便被勃然大怒的棠观扔去慕容斐那里受罚了。
    “虽然天气已没那么寒凉,但毕竟是正月里,怎么还开着窗?要是被皇上瞧见了,这一宫的人怕是都得受罚了。”
    颜绾转头,便见端妃带着几个宫女走进了殿中。
    “娘娘……”
    她起身,刚要行礼拜见,端妃就赶紧走过来扶起了她。
    “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了。”
    颜绾近日得不到软软的消息,有些寝食难安,所以气色一直不大好。
    端妃看在眼里,只以为她是因为棠观的缘故,因此安抚道,“这几日朝上事务繁多,且登基大典尚未举行,皇上的根基毕竟不稳,所以诸事都要仔细应对。而且……”
    她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这些不好说与怀有身孕的颜绾听。
    “而且……什么?”颜绾愣了愣。
    莫不是棠珩又作出什么她不知道的幺蛾子了??
    端妃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民间对皇上即位一事有些微词。想必过些时日,便不会再有了……”
    原来指的是这件事。
    颜绾松了口气,“恩,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
    端妃笑容僵了僵。
    不愧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真是见过大世面的……
    颜绾还当真不在意此事。
    无非是棠珩不服输,心有不甘,在民间造出了些流言,称棠观是用了些不正常的手段才得到了皇位。
    她不仅早就料到这些,还早就做好了另一手的反击准备。
    想来就在这两天,也应该有消息了。
    并州出了件大事。
    之前雁城大疫时,曾被幽禁并州的皇上查出时疫源头是一茶馆后院的古井。
    后来所谓的将源头处理妥当,便是将那古井给填了。
    可近日,那茶馆翻新,便也动了动那后院的古井,未曾想到,竟是从那古井中挖出了一对破碎的茶具!
    茶馆主人心中生了些疑虑,便找来城中的大夫瞧瞧。大夫来看过后,确认了那茶具便是害一城人染上时疫的源头。
    当时有不少人围观,再加上之前的时疫让雁城百姓元气大伤,备受生离死别之痛,所以短短半日此事便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并州刺史张敞更是直接将茶馆主人捉拿,拷问他茶具是从何而来,他又是否有心故意害这一城人染上时疫。
    茶馆主人很是无辜,口口声声称这茶具绝不是他茶馆里的,看材质看纹路都出自元州……
    元州的茶具怎会莫名出现在雁城古井里?
    此事越闹越大,竟是闹到了京中,皇上命大理寺彻查此事。
    大理寺的查案倒也顺遂,很快便得到了结果。
    结果竟是萧昭严为了害当时尚在雁城的皇上,故意命人将元州染疫之人用的茶具丢到了雁城古井里。
    此案一明,民怨直指萧昭严背后的棠珩,逐渐成鼎沸之势。
    第一三七章抄家
    萧府。
    列风带着人把守在门口,不断有官兵进进出出,搬出一箱箱金银。
    府外,不少百姓被官兵隔在街对面指指点点。
    “发生什么事了?这萧家怎么被抄了?”
    “你竟不知道?当年并州时疫一案竟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什么人祸?我还真没听说!这种时疫怎么会……怎么会是人祸呢?”
    “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听说?我有个朋友在雁城,听说当年元州的疫情明明已被完全控制,是有人故意将元州染疫之人的一套茶具带进了并州,投进了雁城古井中,这疫情才在雁城扩散开来!”
    “天……这,这怕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吧?!什么人竟敢做下这等事?又为何丧心病狂要害那一城的人?”
    顿了顿,“难道,难道就是……这萧家?”
    “大理寺已经查出了此事的幕后指使,正是这萧府的主人,从前的吏部尚书,萧昭严萧大人!”
    “可这萧大人无端端的……为何要做下这档子事?”
    “你忘了,那次雁城时疫,咱们当今皇上可是恰好在并州……而这萧大人,可是渊王的母舅……”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这萧家的事,想必和渊王脱不了干系,没想到……渊王平日里看着贤德,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
    “嘘,这话你可不能瞎说,虽然萧昭严是渊王的母舅,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是渊王指使……萧昭严是死罪,萧家被皇上下旨抄家,至于渊王……那还要看皇上是如何想的。咱们皇上仁德,当年因暴戾一说被废黜据说也是萧家栽赃。或许,他顾念着兄弟一场,还会放渊王一条生路呢……”
    府外百姓们窃窃私语说着闲话,而府中,棠遇昂首挺胸站在院内,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被籍没的萧家家产,几乎恨得牙痒痒,忍不住朝一旁的棠清平说道,“萧昭严从前也不过是个吏部尚书,萧家怎会有如此多的家产!可见平日里没少贪赃枉法!”
    棠清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便漠然的看着萧昭严被带上镣铐押出萧府,后面跟着他的妻儿。
    “堂兄在想什么?”
    “想棠清……”棠清平几乎是脱口而出,然而下一刻便板着脸硬生生将那欢字咽了回去。
    棠遇了然,他也是最近才听说棠清欢跟着拓跋陵修回到北燕一事,“你别太担心,虽然最近北燕战事不断,但陵修应当可以好好护着堂姐……”
    棠清平懒得理睬,连看都没看他。
    棠遇早就习惯棠清平这态度了,便转眼望天,自说自话,“等到奚息什么时候带兵把北燕攻下了,便让他把堂姐强行带回来好了……”
    闻言,棠清平倒是终于斜了他一眼,不经意的开口道,“自打你从战场上回来后,似乎每天都要提一遍奚息?”
    “……有,有吗?”
    棠遇愣了愣。
    两人正这么说着,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片叫嚷声。
    棠观和棠清平对视了一眼,连忙不约而同的转身朝府门口走去。
    刚一踏出萧府门外,就见街对面的一群百姓竟是越聚越多,朝萧昭严砸起了菜叶,还不断义愤填膺的叫嚷道,“草菅人命的狗官!”
    萧昭严被折腾的十分狼狈,也连累了后面跟着的萧夫人和萧家大小姐萧娴,受尽白眼和辱骂。
    棠遇皱了皱眉。
    虽然萧昭严罪无可恕,但这萧夫人和萧小姐毕竟只是女流之辈,又常在深闺,萧昭严在外面做下的事与她们又有何干?
    如此想着,他忍不住走上前,命押送萧昭严的官兵先行,见那些百姓一路随着萧昭严去了,才转身看向萧夫人和萧小姐。
    萧夫人许是被吓着了,一脸惊惶。但萧娴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棠遇的意料,父亲死罪,萧家被抄,她面上竟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也并非漠然,而是温温和和的。
    也正是因为这温和,看得棠遇竟是莫名的背后一寒。
    “按照大晋律法,萧家被抄,女眷都是要被送进教坊司……”
    闻言,萧夫人一下在棠遇面前跪下来,苦苦哀求道,“璟王殿下……我家娴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未牵扯进这些事中。而且……而且她正值妙龄,若是被送进教坊司……”
    说着,她竟是一下一下重重的在地上磕起了头,声声哀泣,“求璟王殿下在皇上跟前为娴儿求情……求皇上放娴儿一条生路啊……”
    教坊司中的女子,皆是贱籍,大多是家中有人犯了重罪,抄家后侥幸被留了活口,这才入了教坊司,说的好听点是歌姬舞姬,但说难听点,却就等同于官妓。
    若是再长得稍有姿色些,更是往往会成为王公贵族的玩物。
    所以对于萧娴来说,教坊司便是炼狱一般的存在……
    见母亲不断的朝棠遇磕着头,萧娴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俯身便将萧夫人扶了起来,“娘……此事璟王殿下怕是也做不了主……”
    棠遇被萧夫人跪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萧娴将人扶起来后才堪堪松了口气,颔首道,“的确,此事本王无法做主。但……皇上仁厚,并未下令将萧家女眷送入教坊司,而是充作官府杂役。”
    萧夫人愣了愣,随即却是一喜,连忙拉着萧娴再拜了下去。
    “多谢皇上!多谢璟王殿下!”
    虽然官府杂役与她们从前过的日子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再怎么说,也比入教坊司做个官妓要好太多太多……
    萧娴硬是被萧夫人拉着跪了下来,眸底不自觉的掠过一丝阴影。
    没想到,她萧娴竟会沦落至此……
    在大街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被充作官府奴婢,而向一个纨绔王爷下跪……
    她叩首,身前交叠的双手微微收紧,指尖在另一手背上狠狠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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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绾最近几日一直都郁郁寡欢,端妃见今日终于放了晴,天气不错,便连哄带骗的将她带出了昭仁宫,径直去了宫里稍稍偏僻的梅园赏梅。
    “你瞧瞧,这红梅开得多好……不过倒是可惜,如今你有了身孕,不能在雪地里随意走动。否则前几日,这院中白雪红梅的,景致才最好。”
    端妃拉着颜绾一边缓步走着,一边温和的开口道。
    “……那真是可惜了。”
    颜绾颇有些不走心的扬了扬唇。
    “不对,瞧本宫说的……”端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这哪里有什么可惜的。再过几日便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大典那日皇上便会封你为后。你马上就是这后宫中的女主人,赏梅的日子往后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话颜绾倒不知该如何接,只是笑了笑。
    “凭什么关本宫!!你们这些贱婢凭什么将本宫关起来?!本宫是堂堂贵妃!”
    突然,梅园外传来一阵叫嚷声,女声尖锐,听着十分熟悉又刺耳。
    颜绾蹙眉,松开端妃的手,缓缓走出了梅园。
    园外,一群身材略高大的宫女正押着萧贵妃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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