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她先研究毛线。
    元宝针、螺纹针、上下针……
    十四号针、十二号针、十号针……
    三上三下三上三下……两下三上三下三上一下……
    钟屏捏着针,穿着毛线,觉得眼都快瞎了,叹口气,把东西堆到边上,拼起了飞机模型。
    认认真真地拼了大半个小时,她搓了下手指,远远欣赏自己的半成品。
    躺床上休息会儿,她顺手捞过竹蜻蜓,手心一搓,看它在头顶盘旋,黄色地光依旧闪耀,她不想这么快耗尽电量,转了一下,把灯关了,继续玩。
    手机突然来了一条微信,钟屏接住下落的竹蜻蜓,打开信息看。
    陆适:睡了?
    钟屏:没有。
    陆适:在干吗?
    钟屏看了眼床上瘫着的毛线和飞机模型,回复:在看书。
    陆适:看什么书?
    钟屏正要回复,很快又来一条:你下楼。
    钟屏:“……”
    钟屏打字:什么下楼?
    陆适:我在你家楼下,快下楼!
    钟屏一愣,立刻跳下床,光脚跑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往下看,只看到小区的湖泊和假山,路灯昏黄,夜里十点空无一人。
    钟屏猛地回过神。
    钟屏:你在我哪个家?
    发送完没几秒,手机铃声响,钟屏赶紧按下接听,瞅一眼爸妈东边墙壁,缩头缩脑地小声说:“喂?”
    陆适:“你在你爸妈家?”
    钟屏:“啊。”
    陆适:“怎么跑你爸妈家睡了,又不是双休日。”
    钟屏:“我回来这几天一直在我爸妈家住。”
    陆适:“……地址。”
    钟屏:“……干吗?”
    陆适:“我今天有空。”
    钟屏:“都几点了……”
    陆适:“还早,我到你那,你就下个楼。”
    钟屏:“很远的。”
    陆适:“报上地址!”
    钟屏:“……”
    钟屏听他声音有些沙哑疲惫,没忍住,报出了小区地址,报完问他:“你工作刚结束?”
    陆适:“啊,刚从酒桌下来。”
    钟屏:“你喝酒了?”
    陆适:“没喝,昨晚工作太晚,就睡了三个小时,今天头疼,晚上的局就喝了点茶。”
    钟屏想了想,说:“你手机放车上,别挂电话。”
    陆适:“干什么?”
    钟屏:“我怕你睡觉,陪你聊聊天。”
    陆适低声一笑,“好。”
    陆适把手机放好,开车出了钟屏小区,导航出目的地,一路跟她聊着天。
    南江市的夜生活刚开始,路上车水马龙,街边时常蹦出几个非主流,与灾区景象截然相反,他刚回来的第二天,开车上路时还有点恍惚。
    陆适问:“你要不要吃宵夜,我给你带点?”
    钟屏:“你到哪了?”
    陆适:“武河北路。”
    钟屏:“哎,那刚好,那边有家‘芳芳小吃’,在三联书店对面,你要是没开过头,去那里帮我带一份千张包砂锅。”
    陆适:“好,还有没有其他的?”
    钟屏:“没了,你自己看看你要吃什么。”
    陆适把车掉头,折回三联书店附近,找对面的店铺。
    一家喜糖店、一家五金店、一家花店、一家皮包店、芳芳小吃。
    他把车停路边,进芳芳小吃,买了两份千张包砂锅,再点了几根肉串,重新回到车上,往目的地去。
    钟屏给他计算路程:“开过武河北路了吧?”
    陆适:“对。”
    过了会儿,钟屏:“到春塘路了?”
    陆适:“你算得挺准啊。”
    “新海路。”
    “对。”
    “林家巷路。”
    “没错。”
    卧室里,钟屏闷在毯子里小声跟他讲电话,不一会儿听见那头问:“猜猜我现在到哪儿了?”
    钟屏一个翻身坐起,“你到了?”
    那头低笑:“22幢对不对?快下来。”
    “怎么开这么快呀。”
    钟屏跳下床,睡裙一脱,换上t恤和短裤,轻轻转开门把。客厅漆黑一片,主卧没动静,她轻手轻脚穿过客厅,打开大门,钻了出去。
    电梯下楼,一眼就见到路虎边倚着的高个男人,她小跑过去,拖鞋在地上踩得啪啪响。
    陆适张开手臂接住她,狠狠亲她两口,“想死我了!”
    钟屏:“……”
    钟屏偷偷往背后楼上望一眼,没看到异样的灯光,她回过头,拉着陆适的胳膊,垫脚回亲一下,陆适立刻就要抱她,被钟屏挡住。
    “我宵夜呢?”
    “……车里。”
    拿上宵夜,钟屏带他穿进湖泊边的小凉亭。
    路灯敞亮,湖里还有鸳鸯戏水,夜风舒爽宜人,一点都不觉得热。两人吃着烤串和砂锅,陆适咬一口千张包问:“什么馅的,挺鲜啊。”
    钟屏说:“你不是做餐饮的吗,你猜猜。”
    陆适道:“我做管理,可不是做大厨。”猜了下,“瑶柱?”
    钟屏点头:“没错,放了点瑶柱干贝海参,他们家砂锅可贵了。”
    “难怪鲜。”
    钟屏举着串烧烤送他嘴边:“他们家的藕片烤得特别香。”
    陆适咬下一片,点头说:“不错。”
    钟屏把剩下的吃完了。
    一堆东西,眨眼功夫就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买砂锅还送两包湿巾,拆了抹嘴擦手,陆适靠着凉亭柱子,把钟屏一抱,跟她聊天。
    陆适:“你刚说你在看书,看什么书?”
    钟屏说:“直升机理论。”
    陆适挑眉:“都考完了你还看?”
    “不是要飞行训练了嘛,我复习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啧,真是个好学生。”陆适拧了下她的鼻子,又让她抬脚,“给我看看水泡怎么样了。”
    “消下去了,不用看了。”钟屏道。
    陆适不理,放开她,掰起她的腿。
    陆适低头检查了一下,还没好全,脚上皮肤倒是恢复了正常,他揉了一下,说:“好好养着,这些天别瞎跑。”
    一抬头,嘴角一扬。
    钟屏姿势不雅地坐他对面,腿心大敞,一只脚搁在他腿上,手挠着锁骨处的蚊子包。
    “这么没用!”陆适把人往怀里一捞,随身掏出瓶风油精,替她锁骨处涂了点。
    清凉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钟屏问:“你怎么带着风油精啊?”
    “这是老底子的驱蚊水,效果不差,”瞥向钟屏,又说,“就你这身肉,应该随身带蚊香。”
    钟屏一笑,调整姿势,舒舒服服靠他怀里,“给我胳膊也抹点。”
    陆适给她胳膊抹了些,又往她腿上倒了点。
    绿色液体挂在滑嫩的大腿上,他的手掌慢慢将它们推开,空气都是清凉的香味,陆适对着她的鼻尖问:“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
    “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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