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节

    “就算清王不说,我们也早晚会查到的。”季君月不急不缓的说道。
    秦玺看向季君月浅笑的脸,那笑容很浅淡很绝滟,却犹如一张面具遮掩了所有深不可测,探查不到丝毫真实情绪。
    而她的话明显推翻了他所有的筹码。
    “难道你们宁愿东南地区的边关大乱,也不愿意选择不费力的收服?”
    季君月轻笑出声,话音带着几分乖邪之气:“清王可能还不知道,现在的东南军只怕已经被收服了,绝对引不起什么动乱。”
    秦玺听言心下一沉,清润的薄唇微微抿起,将视线移到从头到尾都未说一句话的秦澜雪身上,与他那澄澈到诡异的眸光对上,哪怕感觉到了毛骨悚然,也未移开半分,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眼底反而敛涟起一抹复杂之色,与秦澜雪对视了片刻,秦玺才无声的叹息了一声,道。
    “你不能杀她。”
    秦澜雪微微抬颚,凉声道:“理由。”
    “她……”秦玺凝眉,看着秦澜雪欲言又止了半响,才缓缓的闭眼道:“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季君月眸子微眯,狭长乌黑的凤目荡漾起一层幽妄冷寒的波澜,看着秦玺冷笑:“清王可真会说笑,若王太后是阿雪的生母,那么死去的娆妃又是阿雪的什么人呢?”
    秦玺睁开眼睛看向一直面无波澜的神色平淡的看着他的秦澜雪,缓慢而带着几分艰难的说道。
    “她确实是你的生母,因为她其实并非真正的王玉璃,而是初娆央。”
    秦澜雪听了这话仍旧波澜不惊的看着秦玺,那双澄澈美丽的丹凤眼仍旧澄澈一片,偶有点点幽蓝浮动,但仍旧澄澈到了令人悚然的地步。
    季君月看了秦澜雪一眼,眼底深暗一片,面上却是看着秦玺冷讽的笑道。
    “初娆央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清王不觉得这话很没有说服力吗?”
    秦玺深呼了一口气道:“当年在皇上三岁的时候是我救了初儿,将她带离了皇宫,并且留下一具身形与她相似的尸体易容成了她的模样,让世人以为初儿已死。”
    “直到十年前我才设计让初儿假扮成王玉璃的模样,并且和王氏联手在九华宫之变时保了皇上登基,初儿其实一直想与皇上相认的,只是周围不仅有王氏在,还有皇甫氏虎视眈眈,因此她才一直没有告知皇上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也是我一直不让她认你,更不让她与你太过接近,甚至为了不让人察觉,我还逼她远离皇上,若非如此,她怎么舍得看着皇上受难吃苦,加上当年她吃了太多的苦头早就损坏了身子,就在假扮王太后的那些年,她也一直在养身体,对皇上自然也有所忽略,可她并非故意为之。”
    季君月和秦澜雪静静的听着秦玺的诉说,包括当年初娆央被救后九死一生足足养了三年才得以下床走动。
    对于初娆央的过去季君月是仔细查探过的,都说红颜薄命,这个词用在初娆央的身上再适合不过。
    初娆央素有九幽第一美人的称号,可是没有一个足够令她自保的身份,被当成女奴送入秦宫虽然因为美貌得到了先皇的极致的宠爱,却没有那个福气和命享受。
    失了宠后所受到的折磨和屈辱就是她得知后,也不由的嘘嘘初娆央的苦痛命运,可直到此时,季君月才在同情中滋生了一种佩服。
    虽然秦玺的话说的极为有情有义,可是她和秦澜雪都不是笨蛋,又怎会听不出他在说谎。
    若是初娆央真的想要认秦澜雪这个儿子,真的对这个儿子有感情,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在宫里任人欺辱,吃苦受难。
    以秦玺对她的深情,只要她开口要求,秦玺的能力足够从宫里带走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可是初娆央没有,甚至在之后假扮王太后以后还对其不闻不问,甚至厌恶不已,哪里看得出一丝一毫的苦衷。
    不过季君月倒是真的有些佩服这个女子了,经历过那般欺辱苦痛甚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的日子,还能坚强的活下来,当真是勇气可嘉,毅力非凡。
    如今也想得通,为何初娆央会变成如今这般一心只有权势的王太后,当所受到的伤害演变成一种绝望,又从绝望看到曙光,想要不再重蹈覆辙,就只有披荆斩棘成为站在权势之上的强者。
    只是她虽能理解,却不能原谅,只因初娆央是秦澜雪的母亲,所有让秦澜雪痛的人,无论是谁,都是不可原谅的。
    “就算王太后是初娆央,清王不觉得这样帮她说话有些太过了?”
    季君月语带嘲讽,毫不客气的揭露了秦玺为初娆央所掩饰的一切。
    秦玺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牵强,却有些固执的抿唇看向秦澜雪,等着他的反应。
    只可惜,秦澜雪仍旧面色平静无波的看着他,又凉凉的道出两个字眼:“理由。”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卑微祈求,决定
    秦玺一愣,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秦澜雪是什么意思,刚才他要理由他不是已经说了吗?怎么现在给出的反应还是这么冷凉无情的两个字?……
    季君月眯着狭长的凤目幽邪的笑着为其解释道:“阿雪的意思是给一个放过她的理由,毕竟只是一个血缘关系并不足以成为理由,她既然是阿雪的亲生母亲,除了将阿雪生出来外并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因此阿雪也没有义务履行作为儿子的责任。”
    秦澜雪终于将落在秦玺身上的视线收回看向了季君月,唇边卷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澄澈的眼眸宠溺又专注含着几分愉悦的笑意。
    他在为阿君如此懂他而喜悦高兴,那个女人,早在他三年前回秦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初娆央了。
    当时他派鬼骨魔兵去监视王玉璃,原本只是以防万一做好准备,可没想到会监视出如此有趣的秘密。
    对于这个将他生出来的母亲,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哪怕当时知道她是初娆央,是他的生母,他对这个女人仍旧没什么不同的感觉,她于他来说并不算陌生人,因为她的身份是当朝太后,所以他将她看成了一个死人。
    至于敌人,就是王氏、皇甫氏和清王府都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敌人,假扮王玉璃的初娆央更是没有资格,所以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死人,甚至有可能成为白骨宫殿的基石。
    如今秦玺居然用生母的名头来让他放过初娆央,是秦玺觉得他是那般有情有义愚孝的人?还是小看了他的无情残忍?
    秦玺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相视而笑缱卷着温情的男女,秦澜雪脸上温柔愉悦的笑意让他清楚的知道季月的解释是正确的,秦澜雪所谓的理由是抛开不切实际的血缘关系后,初儿有什么资格被放过,或者说她活着的价值。
    尽管早就知道这对母子没什么感情,初儿也因为生了秦澜雪的那三年受尽了欺辱每天生活在炼狱之中,哪怕后来他将初儿救出去,甚至满足了她的愿望,让她顶替了王玉璃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她还是无法忘记那三年所经历的噩梦。
    尤其是在看到秦澜雪这个儿子的时候,那被她刻意遗忘的噩梦就会排山倒海的涌现,以至于初儿厌恶秦澜雪,讨厌看到他,甚至是迁怒于他,放任他在宫中被欺辱。
    好在那些年真正被欺辱的人只是一个替身,并非秦澜雪本人。
    “虽然初儿确实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可她毕竟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下仍旧坚持将你生了出来,就凭这生育之恩,难道还不足以让你饶她一命吗?况且这些年在宫中收到欺凌的人只是一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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