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可是如今地涌金番莲的花瓣怎么会被人砍下放到了锦盒中?还费尽心思送到了她的手里?难道是说,苏念出了危险,受制于人?而地涌金番莲,不仅没能救得了他,反而被人所伤,亦或是,已经被人毁灭?
顾清欢手中用力,攥紧了那个锦盒,她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苏念遇到了危险,她得去救他!
想到这里,顾清欢再一次把那鹌鹑蛋大小的锦盒放到眼前,细细地打量着它,试图从中找出机关。
那些人把这个盒子给她,却没有留下别的信息,那他们要传给她的信息,应该就在这个锦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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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祭会的街道上,带着面具的少女少年来来往往,突然看到前方走来一个水墨色的身影。
男子身影欣长,气质优雅,款步而行的身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他带着一方钟馗面具,面具遮住眼鼻,却将他精致的下巴勾画出一道绝美的弧度,让人不由得被吸引。但男子对少女们脉脉含情的目光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他的目光平视前方,步履稍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的目光在每一个白色身影上停留,但每一眼望过后,都又失望地移开。
刚刚被人流冲散后,慕容珩就一直在寻找顾清欢,直到他上了高高的石桥之上,站在高处向下望去,这才在人流中找到了那个青丝墨染,身着简单的素服的女子,她手里拿着钟馗面具,正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他。
慕容珩在看到顾清欢后,大步下了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慕容珩!你在哪里?慕容珩?”
顾清欢将那鹌鹑蛋大小的盒子收起来后就开始寻找慕容珩,可是她找了很久,将戏台那边翻了个遍,也没有看到慕容珩的身影,她有些慌了。可能是因为苏念的缘故,此时的她极为担心慕容珩,担心慕容珩也会忽然出事,或者是被人抓走,只留给她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盒子。
每一个穿着水墨色衣服带着钟馗面具的男子都被她拦住,她不由分说一把揭起那些人脸上的面具,可是那一张张面具下的脸,全都不是她要找的。
“慕容珩!”顾清欢转身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人群,她连续揭了n多个人的面具,却也接连收到了n多个失望……
她失落地转身,有些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可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那人一身水墨色华衣,袖口绣着金线勾勒出的纹路,脸上戴着钟馗鬼面具,正缓缓的向她走来。
“慕容珩!”顾清欢愣在原地,看着那人缓缓走到自己面前停下,她有些激动,有些仓皇,小心地抬起手,缓缓的揭开他脸上的面具。
月光洒在那人倾国倾城的容颜上,璀璨的星星点点漫天飘落。
当顾清欢看到面具下那倾世容颜和那带着满满笑意的眼眸时,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万劫不复的声音……
她明白,她没有办法了,她完全沦陷在了慕容珩的柔情中,她早已经完全爱上他了……
那人俯下身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都说在花祭会上,戴着面具的有情人若是能够在人流中找到彼此,便可以一生一世,永不分开。欢儿,就让我们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了……”
“对,永远都不分开。”顾清欢用胳膊环住了慕容珩的肩,她感觉两个人心脏贴得那么近,那么紧,一股幸福的暖流涌入了她的心房。
街道上,两个绝世的人儿那样相拥着,街道旁一个酒楼窗户前,一双眼睛注视着两个人,冷得好似冰封的湖,一片雪光晶莹,好似什么都没有,又好似冰块下有着极为幽邃可怕的东西。
苏念看着慕容珩和顾清欢紧紧相拥,他眸中怒意渐升,恨不得立即飞身上前,将两个人强行分开。
直到两个人携手离开,看着慕容珩唇角宠溺的微笑,看着顾清欢满脸幸福的笑意,苏念猛地关上了窗户,他坐在窗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处的那个冰魄,低低地笑出了声音。
“欢儿,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是你逼我的……”
苏念嗓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他缓缓吐出那个名字,话语中隐隐带着几分艰涩不定。
“她就算是知道你身处在危险中想要救你,可是当这个男人出现后,她还是沉醉在他的柔情中,把救你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枉你对她一片真心,只可惜只要慕容珩还活着,还陪在她身边,你就不可能有机会!苏宫主,本宫在旁边这么看着,都着实替你感觉可惜呢。”
优雅的声音在苏念身后响起,燕北辰缓缓走了过来,他的手放在苏念肩膀上,安慰般轻轻拍了几下,接着优雅的声音在苏念身后幽幽响起,里面有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苏宫主,你可考虑好了,是否与本宫合作?”
☆、第三十三章 不眠之夜 [vip]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 不眠之夜
时间过得极快,一个月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慕容珩和顾清欢大婚的前一日。
在各方紧锣密鼓的筹备下,一切都打点妥当,整个天耀城城都挂满了红绸,地上铺满了鲜花和锦红,只待明日的大婚。
顾清欢在大婚前三日回了丞相府,按照规矩,她要从相府出嫁,入皇宫行册封大礼。
这几日丞相府的主院大厅可是热闹无比,一连几日丞相府进进出出的都是达官贵族,朝中大臣前来恭贺送礼,宫中的太监宫女嬷嬷也是不停的往丞相府跑来布置帮忙。
丞相府为了给顾清欢准备出嫁,真是忙乱的火热一片。到处都是喜庆的红绸布置。远远看去,到处皆是鲜红夺目,华丽耀眼。
随着入夜,一连折腾准备了数日,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着明日大婚送嫁。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止丞相府亮如明昼。皇宫同样被灯火照的通明。天耀京城家家户户掌灯。灯火下,那万千红绸霞光在夜色中如同天上的星辰明月,璀璨绚丽。
顾清欢今天晚上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直到深夜,依然没有半丝困意。窝在软榻上,她抓着锦被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颤,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胸口,再也不受控制了。
虽然她早就已经和慕容珩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了孩子,她原本一直以为今夜她心情会平静如常,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激动到失眠!
其实想来,他们之间坎坎坷坷了那么久,此次大婚的确得来不易,她之前也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披上嫁衣嫁给慕容珩的情景,时到今日,等了那么久,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真的要嫁了!
顾清欢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她索性起身下床,走到窗前,她打开窗户,看着入眼处满目鲜红,锦绸华贵,想着将天下都包裹成这一种颜色,该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她伸手捂住心口,幸福满满的似乎要溢出来。
前世今生修来的福气,她定要牢牢地抓住。她和慕容珩等待这一日都等了太久,从一开始她假死逃婚,到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推迟大婚,到如今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她终于要披上嫁衣,嫁给慕容珩了!
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忽然淡淡的龙涎香气从身后传来,她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这么晚了不睡觉,想什么呢?”慕容珩不知何时来到顾清欢的身后,他伸手抱住她。
眼眸中惊讶一闪而过,顾清欢把身子顺势软软的靠近慕容珩的怀里,“还说我,你不也没有睡觉吗?你大晚上的不在皇宫里好好呆着,跑到丞相府里干什么!”
“我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等着时辰,可是感觉等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到子时。”慕容珩微微蹙眉,看向顾清欢如明月珠华的眸子,说出的话颇有些耍小脾气的感觉,“所以我不想一个人那样等下去了,干脆到丞相府来找你,我们一起等。”
“一起等?”顾清欢愣了一下,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慕容珩,提醒他道,“可是慕容珩,你明日从这里赶回皇宫来得及吗?皇宫里要准备的事情也不少,你可别误了时辰……”
“呵呵……欢儿,你是不是开心得傻了啊。”慕容珩低笑,偏头看着顾清欢宛如白瓷的小脸,刮了她鼻子一下,“我就和你呆一会儿,等过了子时就回去。既然欢儿这么急着嫁给我,那我一定会及时赶回去的。你尽可放心,我可不会误了我们的吉时。”
“谁着急嫁给你了。”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白瓷般的小脸一红,颇有些害羞地捶了一下慕容珩的胸口,娇嗔一句转身脱离了慕容珩的怀抱,朝着床上走去。
她上了床,害羞地把被子蒙在头上,感觉那人也上了床,躺在她身边,顾清欢本赌气不想理他,可没想到慕容珩竟一动不动,半晌没有动静。顾清欢疑惑,她把脑袋露了出来,竟然直接对上了慕容珩的眼睛。
一时间两人在床上互看着,大眼瞪小眼,更没有睡意了。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地,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到最后,还是慕容珩率先开了口,他望着顾清欢明珠般的眼眸,轻声问道,“欢儿,你的心跳的好厉害啊!”
“我的心吗?”顾清欢听后,伸手去摸自己的心口。
慕容珩快一步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顾清欢的心口处,摸了一阵,蹙眉有些疑惑道,“为什么会没有感觉?可是刚刚那心跳声为什么那么明显?”
顾清欢挑了挑眉,将自己的小手覆到慕容珩的心口上,只觉得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似乎要跳出体外,她吐了吐舌头笑道,“慕容珩,那心跳声是你的,是你的心跳的太快了!”
“是我的?”慕容珩撤回手,又回来摸自己的,感觉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他点点头,果然是自己的心跳得太快!
“可是欢儿,为什么你的心跳得平静如常,难道你不紧张吗?”慕容珩一副疑惑不解。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可是,欢儿的心为什么不跳,难道她不紧张吗?
顾清欢有些无语。她的确紧张,刚刚一颗心也是猛地跳个不停,可是当她看到慕容珩时,狂跳的心就那么奇妙地静了下来,问题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眼前的某人,因为紧张,因为无聊,竟然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样子。若是她说不紧张,她估计会被他吃了吧。
想着顾清欢眸中划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她摇摇头,“估计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这样吧。”
慕容珩看着顾清欢,似懂非懂地点头。
一时间两人再次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容珩……”
“欢儿……”
忽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止住,都停了下来等着对方先说。
“欢儿,你先说。”慕容珩等了一会儿,见顾清欢也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自己,他轻声开口。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顾清欢颇为尴尬地眨了眨眼睛,她索性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慕容珩,提议道,“看来今晚我们两个肯定都睡不着了,那我们干脆不睡了吧。不过这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这么等着也怪难受的,不如我们一起玩个游戏,来消磨下时间。”
“好啊,那欢儿,你想玩什么游戏?”慕容珩一听也坐起了身来,他笑着看向顾清欢,今夜长夜漫漫,玩个游戏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那就这样,我们来玩游戏,谁输了,就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顾清欢笑得狡黠,“不管对方提什么问题,都要无条件回答。”
“听起来不错。”慕容珩挑眉,“好啊,那我们玩什么游戏?”
见慕容珩同意了,顾清欢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两个玉质的九连环,浅绿色的九连环在烛光下闪着晶莹的光。顾清欢把一个九连环放到了慕容珩的手中,她扬唇道,“第一个游戏,谁先解开这九连环,谁就赢。”
顾清欢话音刚落,她和慕容珩都已经低下了头去解手中的九连环,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地,只剩下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和灵动如飞的手指在转动。
那九连环极为复杂,慕容珩在手中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他抬头看向顾清欢,见她依然低着头在琢磨着手中的九连环,男子轻笑了一声,凑到顾清欢耳边道,“欢儿,若是我们都解不出来,那该怎么办?”
“谁说我们都解不开的?”顾清欢忽然抬起晶莹的双眸,望向了慕容珩,她眼中划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随着顾清欢的话音落下,在慕容珩的惊愕中,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中响起,慕容珩望向了床边,只见那玉质的九连环被顾清欢磕在床头,碎片落了一地。
顾清欢明媚的眉眼间尽是得意张扬的笑意,她看着男子眼中划过一瞬的惊愕,接着恢复如常,慕容珩温润如水的眸中再一次染上了然的笑意,顾清欢扬起了下颚,得意道,“怎么样,我赢了吧。”
慕容珩也是第一次见人解九连环用这种方法——干脆把九连环砸碎。不过说起来,就算是法子无赖了些,可也是把九连环解开了啊,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个游戏,何必那么当真。
这么想着,慕容珩挑眉,笑着点点头,“算你赢了,欢儿你想问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什么叫算我赢了,明明就是我赢了好不好。”顾清欢一副耍了赖皮却依然有理的样子,她扬唇一笑,接着把身子靠近了慕容珩,如明珠般的美眸熠熠,含笑望向慕容珩,手指抚过他的胸口,一直滑到了他的肩膀上,最后停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放在上面,她在他面前吐气如兰,美眸里的光芒别有深意,“慕容珩,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欢儿,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慕容珩一把握住了顾清欢不老实的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中,他的手指在她手心摩挲,弄得顾清欢微微一颤。
“慕容珩,你可不许食言啊!”顾清欢见慕容珩磨蹭着不肯说出来,她嘟嘟嘴提醒道。
“姑且不说我是皇帝,得一言九鼎;单说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的。”慕容珩握着顾清欢的手,微微一笑道,“欢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大婚日期一改再改,改到了明日吗?”
“我当然知道。之前定在正月十五日,是因为我蛊毒发作而改变。后来又因为天耀和北燕的战事,那时候人心惶惶,并不适合大婚,所以才会改到今日。”顾清欢点点头,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如今的确是个好日子,天耀和北燕的战事告一段落,北燕那一仗被我们击败,半点好处也没有讨到,只能怏怏地回了自己的地盘。而天耀,此时正值士气旺盛,百姓欢呼,此时大婚,虽然时间仓促了些,可一来可以让天耀国运达到鼎盛,让百姓一扫之前的忧心惶恐,安心下来;二来可以向北燕西域显示我们的国力,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个和你受伤有关系吗?”见慕容珩笑着点头不语,顾清欢歪头疑惑问道。
“欢儿你说的不错。北燕的确没有讨到好处,短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可是我之所以没有等彻底打败北燕再大婚,而是在此时将大婚提前,迫不及待地将你娶进宫,并不是你说的原因。”慕容珩笑着摇摇头,他缓缓地揭开上衣,露出了肩膀的伤口。
顾清欢看到那已经结了痂的伤痕后,瞳孔猛然一缩,大惊之下,手指颤抖着抚摸了上去。
慕容珩光洁如玉的肩膀上,竟然是五个拇指大小的疤痕,似乎当初是被人用五指穿透了肩膀。如今从疤痕上依然可以看出,当初慕容珩的伤口有多深,伤势有多重,怪不得他有十日没有来看自己,现在想来,他是因为那时受了伤,在昏迷不醒吧。
顾清欢嘴唇颤抖着,想说话,却哽咽在喉咙中,她心疼地用手指抚摸着那疤痕。以慕容珩的武功,这个世界上能够近得了他身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伤了他,而且是将五指抓入他的肩膀。
这种武功,这种力道,除了一个人,她根本想不出别人。可是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个刀枪不入,指若利刃的少女——药人白衣。
顾清欢心中骇然,她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慕容珩,却正好撞入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他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采似乎证实了她的猜想。
“难道真的是……”顾清欢深吸一口气,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猜测。
“的确是她,那个药人。”手指再次被慕容珩握住,慕容珩将衣服穿好,握着顾清欢的手,幽幽叹了口气。“我之所以将大婚提前,不是因为燕北辰,而是因为她。我知道她为灵霄宫卖命,也知道灵霄宫和灵鹫宫关系不错,更知道灵鹫宫宫主苏念对你的心思。既然如今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我的性命,那我怎么可能再给他抢走你的机会?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便将我们的大婚提前,因为若是再等下去,这中间再出些什么变故,我怕我会一怒之下灭了灵鹫宫,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真的是她!”顾清欢惊呼,接着她美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当初苏念杀死了她,难不成是萧墨寒,又把她给救活了?”
其实现在最让顾清欢担心的不是这个药人,而是萧墨寒。刚刚慕容珩说萧墨寒派药人来杀他,他的猜测是,萧墨寒此举是为了帮助苏念,抢回自己。可是若不是那日她收到了那个鹌鹑蛋大小的盒子,看到了里面地涌金番莲的花瓣,她应当也会和慕容珩做同样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