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哦?既然是有,那就说说菜名让我们夫人听听,我们夫人吃过大江南北的美食,可是知晓不少特色菜。”
    中年妇人不想问青还追根究底起来,顿时面色一僵,归林居现下连厨子都没有,哪里还能说出来什么菜名。
    阿财要上前将人撵出去,被妇人死死拉着,妇人眼珠子一转,又赔笑着道:“这位夫人,小妇人粗鄙,哪里知道那些好听的菜名,不如,小妇人回去后厨,让厨子直接给您做了来。”
    哪家酒楼会不知道自家酒楼特色菜的菜名的,这妇人真当他们是傻子?
    问青哼了一声,正要拆穿眼前一脸奸猾相的妇人,就收到了楚琏一个安抚的眼神。
    问青咬了咬唇,对着中年妇人挥了挥手,“那你快去让厨子做吧,每样特色菜我们夫人都要一份,记得要快。”
    “好嘞,夫人您稍等。”话毕转身瞪了那叫阿财的伙计一眼,压低着声音道:“阿财,跟我来后厨,给客人准备些茶水。”
    伙计阿财终于不甘不愿被妇人给拉走了。
    问青见两人都去了酒楼后院,奇怪的询问,“三奶奶,这归林居明明就已经不做生意了,您怎么还让奴婢点菜。”
    楚琏朝着问青调皮地眨眨眼,“一会儿看他们能端出什么来。”
    问青无语地挠挠头。
    中年妇人是阿财的大伯母,妇人王卢氏,王家一家都是贺老太君当年的陪嫁家奴,后来才被派来打理这归林居的生意。
    自从盛京城西市重新规划后,归林居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近年来一直赤字,原来的大掌柜也就换了这家生子王家。
    贺老太君一直知道归林居亏本,之所以没关门也就是一份念想,便一直没过问,却不知道王姓家奴是这么经营生意的。
    刚进了后院,阿财就拉了一把王卢氏,“大伯母,你干嘛还留下他们,撵出去便是,瞧着顶多也不过是哪个小官家的夫人,难道还能比靖安伯府的势还大不成?”
    王卢氏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撵撵撵,这个月已经被你撵了好几波客人了。咱们虽说是替靖安伯府做事的,但是每个月没有一点生意,明面儿上也不好看,而且你没瞧见那小妇人带着几个强壮家丁。若是惹上了怎么是好,你大伯现在可还没回来呢!”
    阿财皱眉,“大伯母,你就是胆子太小,咱们都知道这归林居之所以没易主还不是老太君的关系,只要老太君在一日,这归林居就不会倒,咱们在归林居里就能过神仙般的日子,区区一个小妇人能耐我们何,只怕是一听靖安伯府的名头就要吓的屁滚尿流!”
    王卢氏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阿财,你说的伯母都知道,不管怎样,先应付了那几人再说吧!还不知道是哪个山野里钻出来的狐狸精,勾搭上了哪个小官不成器的儿子,带着几个家丁就出来炫耀了,还好意思说吃遍了大江南北美食。哼,恐怕连靖安伯府里周厨娘的点心都未尝过吧!行了,你瞧你伯母我一会儿随便拿几样菜把她打发了。到时候你多要些银子,晚上去西市买半只烧鹅回来加菜。”
    听了王卢氏这般说,阿财嘿嘿嘿笑起来,“还是大伯母想的周到。”
    两人来到厨房,先前王卢氏就在后院做饭,现下倒是能迅速整出些菜来应付楚琏一行。
    王卢氏拿了一个白磁盘,要将之前煮的一锅肉装盘,被阿财瞧见了,忙拦住她,“大伯母,这个可是咱们吃的,给了那几人,不是平白浪费!”
    阿财是个喜欢吃肉的,今日中午做肉,他都在王卢氏面前念叨了好几天了,哪里舍得把这锅肉端到前面给楚琏一行人吃。
    王卢氏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没再坚持,把那盘肉都重新倒回了锅里,在厨下四处瞅了瞅,随意整治了几样菜,让阿财送去大堂。
    一刻钟过后,伙计阿财就端着菜回了大堂。
    不稍一会儿,楚琏面前的桌子就被“砰砰”放了几个盘子。
    阿财昂着头得意的道:“夫人瞧好了,这便是咱们归林居的特色菜。”
    楚琏神色不动地看向面前桌子,两盘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旁边一盘是汤羹,里面掺杂了些稀稀拉拉的菘菜,另外一盘闷制的变了颜色,也瞧不出是什么食材做的。
    这么一瞧,眼前四盘菜根本就难以下咽。
    这帮人真当她是瞎不成?
    这回不等问青开口,楚琏声音平平道:“特色菜?只怕是给猪吃的吧!”
    说着,楚琏毫不犹豫,双手一扫,桌上的四盘菜全部落了地,瓷盘撞在青石板地面破碎后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问青问蓝也被楚琏这突然的阵势给吓了一跳,可瞧见那高傲伙计阿财难看的脸色,心里瞬间觉得一阵痛快!像是一口浊气顷刻倾吐出来了一样,从里到外都舒坦的不行。
    ☆、第七十六章:教训恶仆
    第七十六章:教训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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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财瞧见眼前场景,眼都气红了。
    他实在是被震住,瞧这年轻的过分的夫人一进来就默默站在一旁,脸上虽然没多少表情,却是个温温和和,什么话也都是身边那伶牙俐齿的丫头代口,加上年纪实在是年轻,阿财就下意识认为这是个软和好欺负的。怎没想,脾气这么大,这一发火,就掀了桌。
    这小夫人竟然还说这食物是给猪吃的,阿财想起这些菜都是先前大伯娘做的留着自家吃的,这不是将他们一家骂成了猪?
    阿财脸憋的通红,他本就是个脾气火爆的,自从差事被大伯父活动了关系调到了这归林居就没吃过挂落,现下哪里还忍得住。
    怔了一时,扭曲着脸陡然高声道:“呵!你们以为自己算老几,竟还敢在我们归林居撒野,也不到这附近打听打听,这归林居是谁的地盘!告诉你们,若是想要善了,留下银子,滚出去!”
    前头大堂的响动,惊到了在后院的王卢氏,她急匆匆地赶过来,瞧见一地狼藉后,也吃惊地瞪大眼,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财转头对她道:“就是这位好大口气的夫人砸的!”
    “什么!”
    楚琏淡淡看了阿财一眼,根本就没理会阿财和王卢氏。
    她拍拍手站了起来,“我若是不留银子也不想走,你们又能如何?”
    阿财怎么也没想到楚琏这般硬气,不过有靖安伯府在身后,他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当即他也更硬气起来。
    “我们如何?我就要叫你尝一尝下大狱的滋味!”
    问青问蓝闻言满脸怒气挡在楚琏面前,浑身都紧绷着,只要楚琏一声令下,定然下一刻就将这口出狂言的伙计拿下。
    楚琏冷笑了一声,今日这趟归林居还真是没白来。
    归林居的情况她已经看的清楚的很,闻言也不想再与这两个家奴演戏,楚琏朝着身后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
    还没等阿财和王卢氏再闹腾,两人就被两位强壮的家丁给绑个结实。
    王卢氏愤怒的大叫起来,“你们怎么敢绑人!我们是靖安伯府的人,你们不能绑我们!”
    楚琏绕着两人走了两圈,“靖安伯府?我绑的就是靖安伯府的恶仆!”
    “你!大胆!你不怕靖安伯府的主子牵罪,让你不得好死!”阿财扭动着身躯,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赤红,可毕竟他也只是个半大少年,哪里能挣脱练家子的壮硕家丁,除了双手被绳子捆的更紧外,根本就徒劳无功。
    “你这贱妇,你等着,我大伯已经去告官了!”
    问青都想笑了,要是眼前这两人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身份,恐怕吓的裤子都要湿了吧!
    就在阿财话音落下时,归林居门口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随即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
    男人目恣欲裂地指着大堂中楚琏一行人,转头朝着身后道:“几位差爷,就是他们来酒楼闹事,快将他们抓起来。”
    随着这男人话音一落,身后就迅速走出四五个高大的衙役,各个腰侧佩刀,面色凶煞。
    领头满面虬髯的强壮衙役进了归林居的大堂就大声道:“是谁胆敢放肆,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都给我抓起来!”
    那被家丁绑住的阿财和王卢氏见到自家做主的来了,都是大喊着救命。
    两三个衙役上来就要抓人,却被两名家丁挡住,问青问蓝也把楚琏护在身后。
    见了这场景,楚琏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觉得这王家一家花样作死。
    她不退反进,上前一步,微微抬头,目光沉静地看着那衙役的领头人,“这位差大哥,你可是要想好了要抓谁,若是今日你抓错了人,可就不好收场了。”
    满脸虬髯的领头衙役被楚琏这句话说的一怔,顿时有片刻的犹豫。
    虽然他只是安乐坊巡逻的差役,安乐坊也多是普通百姓的住宅,可这盛京城里什么不多,就是这当官的多,一块石头掉下来,说不定就砸死了哪个王公贵族,他平安混到现在也是因为平日里小心谨慎不得罪人。
    他知道这归林居实际的东家是靖安伯府,靖安伯府虽也算是贵门阀胄,可在盛京城也不过是个准一流贵族,那上头还有一堆的宗亲和重臣。
    楚琏一句话出来,领头的衙役就转了几个弯儿。
    领头的衙役一犹豫,那边去抓人的几个就停了下来。
    王掌柜一瞧急了,“差爷,你瞧那几人穿着,哪里像是贵门出来的,他们只不过唬人而已,您可千万不能听他们的。”
    领头衙役目光落在楚琏一行人的打扮上,眉头也蹙了起来,果然如王掌柜说的那样,这些人身上不管是穿还是戴都只是平常富户的模样。
    楚琏知晓这衙役走差了道,懒得与他们周旋,看了问青一眼,问青忙上前一步,身前的衙役要拦住她,问青轻盈地跃起,两脚就把两名衙役踹地倒在地上哀哀唤着起不来。
    三两步走到领头衙役面前,将手中玉牌伸到那衙役眼前。
    满脸虬髯的衙役一见到眼前晃动的玉牌,双腿就软的几乎站不住。
    “皇……皇亲……”
    问青冷哼一声收了玉牌回到楚琏身边,随后大声对领头的衙役道:“可知道抓谁了!”
    领头的虬髯衙役慌张惶恐地跪了下来,“是小的该死,让贵人受惊了。”
    其余衙役当然也认出了问青拿出的那枚玉牌,就连站在旁边的王掌柜也看个清楚,王掌柜觉得自己此时站都站不住了。
    面上满是震惊地表情,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穿着普通的年轻夫人居然能拿出皇族宗亲才有的玉牌!
    大武皇室只要是有封号的,内务府都会根据规制颁发玉牌,玉牌上的图案虽然不一样,但是质地却是一致的,是皇家宗族身份的象征。
    楚琏让问青拿出的这枚玉牌正是那日随着圣旨一道送过来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等领头的虬髯衙役反应过来,顿时被抓的人就变成了王掌柜。
    王掌柜讷讷的再不敢说话,就算是靖安伯府也矮了皇亲一个头。
    而刚刚还叫嚣着的王卢氏和伙计阿财也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蔫了吧唧地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阿财想起刚刚说的冒犯楚琏的话,就浑身瑟瑟发抖,那前一刻还斗志昂扬的脸上,现在已经是死灰一片。
    两个衙役从家丁手中接过被绑住双手的王卢氏和阿财。
    突然青色的地砖上一片潮湿,接着就传出一阵难闻的腥臊味儿,问青一低头,就发现伙计阿财的裆部濡湿了一片……
    原是被吓的尿了裤子。
    王掌柜瞧阿财这般模样,也觉得老脸没地方放,恼羞地狠狠瞪了一眼阿财,都是这个惹祸的。
    王掌柜去了赌坊,输了钱怕被王卢氏发现,就悄悄从归林居的后门进来,恰巧就被端菜去大堂的阿财看到,阿财便将计就计,让王掌柜去请相熟的衙役来,吓楚琏一吓,让楚琏多掏些银子出来。
    没想到这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反倒是让自己人翻了船。
    王掌柜怎能不恨!
    领头的虬髯衙役殷勤地来到楚琏身边,弯着腰,“贵人还有何吩咐?”
    楚琏没理说话的领头衙役,而是对身边的问青道:“去将柜台后的账册取来给我。”
    衙役讨了没趣,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实在是两人身份相差太大,瞧刚刚这年轻夫人身边丫鬟露出来的两手,他就不敢小觑,只怕就算今日这年轻夫人不亮出宗亲的身份,他们五名衙役也不会是这一个小丫鬟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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