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温思雅躺在床榻上,满脸怨毒地将丫鬟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不是说此番定是能叫那贱人给我偿命?演了一出好戏,却还是叫人家安然无恙地逃走了,这便是他们说的,定是要给我讨回一个公道?她不是最有主意吗?平日里算计自己人倒是在行,如今怎么不行了?”
她的发丝散落在肩头上,先前的得意已尽然变成了阴郁,因着这段时日吃了不少苦头,她那张脸消瘦不少,看着倒是更可怕了几分。
此时她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冲地盯着床前的丫鬟,“怎么,都是哑巴了不成?我让他们去教训屠凤栖,怎么倒是险些将自己搭进去了?那个谁不是最有主意?先前在父亲跟前这般有脸面,如今赔了父亲的死士,还叫屠凤栖给躲过了一劫,她的脑子是被狗吃了不成?”
丫鬟缩了缩身子,“大姑娘慎言,若是叫,叫她听到了……”
“听到了又如何?如今受苦的人是我!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入了姑姑的眼,便想要踩到我头上来罢了!她算什么破玩意儿?我才是爹爹的嫡女!”
温思雅嘴上骂着,随手将枕头丢到地上,却仍是觉得不解气。
她恨恨的咬咬牙,若非是因着那人入了姑姑的眼,如今这府中做主的是谁,还真是说不定!
便是因着是那人是姑姑的人,整个温府,竟只能在那人的欺压下过日子。旁人觉得温府自是风光不过,只唯独他们自己知晓,便是父亲,都只能听那人的话做事儿!
“脑子被狗吃了的人不是她,而是你这嫡女!”温思儒阴沉着一张脸从外头走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心头更是不喜,“自从她开始给父亲出主意以来,你我的地位便一降再降,便是母亲在她跟前亦是要低一头。你最好认清楚形势,她已经不是你我能轻易责备的小可怜了!”
如今他们整个儿温府都需要倚仗那人,温思雅竟还有胆子在房中胡说八道?
“呵呵,你愿意被她踩在脚下,我可不愿意!”温思雅冷笑,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思儒,“她不是说了,定要叫你抱得美人归?怎么,听说你被战王打伤了?真是可怜!”
她目光嘲讽,只叫温思儒更是气恼,“再如何,也比你这废物要好!”
比起温思雅来,他受点小伤根本便不算什么,养上几日便能好了。可是温思雅呢?不仅仅是废了一只胳膊,在凉州中的名声亦是变得不堪。眼下哪家正经的儿子,还想要娶她呢?
“还不都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温思雅气急,怨恨地瞪着温思儒,“明明你我才是亲兄妹,你竟是帮着一个贱人来害我!如今我变成了一个废人,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那个贱人心思歹毒,迟早有一日,你会被她给害死!”
要不是那个贱人,她便还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可是自从那贱人入了姑姑的眼之后,一切便都变了。
“再如何,她也不会给父亲帮倒忙,更不会看到一个男人便想要贴上去!”温思儒冷冷地扫了温思雅一眼,“今日之事,虽是不能如预期想的那般除掉屠凤栖,但司湛的实力父亲已经知晓。再有,屠凤栖远非你我看到的那般简单,我奉劝你一句,日后还是不要想着找她的麻烦!”
便是她都无法在屠凤栖的手下讨得了好,更别说眼前这个蠢货了!
温思儒话毕,也不等温思雅答话,便继续道:“若是想要活命,日后管好你的嘴巴。今日她不动你,不是因着忌惮你的身份,而是她懒得与你计较。她是姑姑看上的人,你是斗不过她的。所以日后也莫要再想着攀上高枝再来报复她,不过是徒劳罢了。若她当真狠下心来,便是你攀上了高枝,她亦是能叫你在出嫁前丧命!”
他握紧了双手,看着满脸愤恨的温思雅,心中不忍,却是不得不做出一副万般厌恶的模样来。
温思雅脸色一白,“那日分明是你说……”
“是我说的,所以我才来与你说这一番话。”温思儒抿了抿唇,“我今日来见你,亦是因着我心中愧疚。我确实看上了屠凤栖,但我不该给你出主意。她什么都知晓了,日后你我还是不要再想着与她斗气,省得害了自己。”
温思儒抬脚走了出去,温思雅却是白了一张脸。
她竟然这般厉害了?
温思雅恨恨的咬了咬牙,兀自攥紧了锦被。
屠凤栖收到了昭都中的来信,她离开昭都的时候,景子安还未来得及处置凤妩家中那一窝子不省心的。
景璇玑知晓她挂念此事,特意写了一封信,来告知她此事。
☆、第两百九十三章 凤妩近况
自凤妩搬进了镇国公府后,凤府的人便很是愤愤不满,更是多次在公开场合指责凤妩忘恩负义,有了靠山,便一脚将家人给踹开,这等作为着实叫人不喜。
待到太后出殡后,景子安便开始着手处置凤府那一家子。因着到底是凤妩的家人,景子安倒也不曾下了狠手,只差人带了凤老爷去赌坊,使得本便欠下巨债的凤老爷更是雪上添霜。
凤老爷自然想过去求助凤妩的,只镇国公府的人又岂是那等没眼色的?不待凤妩知晓他来过,人便已经被赶走了。
凤老爷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便唯有变卖了最后的家当。待到季氏发觉不对劲儿时,讨债的人已经上门来了。没了凤妩在,他们自是斗不过那些凶神恶煞的。季氏带着凤笙住到了客栈中,凤老爷仍在求助。
后来有一日,季氏出门的时候,竟是见这儿凤老爷与一个青楼的姑娘走在一起。原是凤老爷早便在外头有了人,如今凤府没了,他自是不耐烦再见到季氏,便打着出去求助的幌子,偷偷摸摸地与那外室住到了一处儿。
季氏悲痛欲绝,只冲上前去与凤老爷厮打了起来,怎知她一个不查,竟是将那外室给打伤了。那外室报了官,凤老爷还在一旁给她作证。
季氏这方是知晓,没了凤妩,她与凤笙什么也不是。当初凤老爷不敢将那外室带回家,便是因着担忧凤妩这暴脾气会将他给赶出去。如今凤妩不认季氏了,他便变得无所顾忌,只恨不得尽早摆脱了季氏才好。
季氏掏光了身上的银子,方是能从官府中出来。当然,这其中也少不得景子安的暗示了。季氏闹了这般一出,脑子仿佛通透了不少,回到客栈中,她便收到了凤老爷送来的休书。她与凤笙身上没了银子,被客栈的掌柜的给赶了出去。
二人流落街头,过了好一段苦日子,直至有一日凤妩从东市路过,见着二人形如乞丐,心生不忍,亲自掏了银子安置好了二人,季氏与凤笙方是得以安定下来。但大抵是经受了一番折磨,季氏竟是主动提出,日后不想再在昭都中给凤妩丢脸,只趁着凤妩不备,带了些银子与凤笙一同回了乡下的老家。
凤妩自是追过去了,季氏自知亏待了这个女儿,如今她算是什么都没有了,若不是女儿有良心,说不得她与凤笙便要饿死街头了。凤妩有了一门好婚事,她与凤笙断不能再给凤妩添麻烦了。好劝歹劝,季氏终究是将凤妩给劝回了昭都。
景璇玑在信中感叹,亏得季氏最终想开了,如若不然,她倒是不知晓应如何是好了。那到底是凤妩的娘亲,若是凤妩当真狠下心来弃他们不顾,且不说旁人是如何想的,便是凤妩心中都不痛快!
“昔日我还当六皇子是个单纯的,没想到他竟也有这一手。”屠凤栖攥着手中的信,一双大杏眼中满是惊叹。
可不是么?当初景子安在国安寺中被她轻而易举地套了话,后来种种迹象更是表明,景子安不过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少年。谁知晓他作起妖来,竟也能这般的厉害。
且不说旁的,单说在对付凤妩的家人这事儿上,便是无可挑剔了。他知晓凤妩看重家人,如此不仅仅是教训了季氏与凤笙,更是修复了凤妩与那二人的感情。
至于凤老爷,景璇玑在信中虽是不曾细说了,只话里话外,皆是透出一种“凤老爷亦不会好过”的信息。
也是了,凤老爷自以为摆脱了季氏,却不知晓同时他也失去了凤妩这个女儿。他身上本便没什么银子了,那青楼女子又是个重利的,只怕到头来,凤老爷还要被他这“真爱”给坑一把了。
当真是大快人心!
司湛扫了满脸兴奋的王妃一眼,冷着一张脸将她捞入怀中,“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若是这都处置不好,这些年白跟着本王了!”
是啊,人家只是跟着你罢了,你可不曾教过人家什么东西!
屠凤栖眼神中满是鄙视,捏了一把司湛腰间的肉,“可惜我不能回去参加凤妩的婚事了,待到出孝后,六皇子便应是去迎娶阿巫了。”
不仅仅是凤妩的婚事她不能去,便是日后景璇玑的婚事,她亦是无法参加了。
当真是遗憾得很!
“也不一定。”司湛搂着小娇妻,双眸微眯,“是如今的皇上不让咱们回去,若是换了个皇帝……”
他们便能回去了。
“对了,我看这几日有不少夫人递了帖子到王府来,要不趁着现下我有空闲,便办一场小宴如何?”屠凤栖瞪了他一眼,将话题扯到别处。
换个皇帝又怎是件容易的事儿呢?六皇子景子安与他们虽是亲近,只他似乎永远都长不大一般,比起重新崭露头角的景子默来,似乎差了一大截。
景璇玑的书信中还提到了一件事儿,那便是老王爷不知为何,竟是跑到了皇陵去,昭德帝似乎又生出了什么怀疑。
不过景璇玑不知晓司湛的身世,只当昭德帝是怀疑老王爷要去皇陵中捣乱。她很快便话题扯开,又说到了近来贤妃娘娘与昭德帝似乎很是亲近,连着好几日,昭德帝都去了贤妃娘娘的宫中,竟是惹得皇后都发了好几通脾气。
景璇玑只幸灾乐祸,只看在屠凤栖眼中,更多的却是一个信号。贤妃的兄长是温良白,皇帝频频留宿贤妃宫中,想必是又起了什么坏心思了。
她要在他们开始行动前,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给温良白出谋划策。
“先前你在众人跟前露了一手,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加入到驻军之中来。旁人许是不知晓那日的刺杀究竟是谁下的手,只凉州中的权贵们,心中应是清楚的。咱们击败了温良白的死士,倒是叫那些人都动了心思了。”屠凤栖懒懒地窝在司湛的怀中,双手搂着司湛的脖子,满目欢喜地在他的侧脸上啃了一口,双眼亮晶晶的,“湛哥哥真厉害!”
无心插柳柳成荫,大抵亦不过如此了吧。温良白打得一手好算盘,倒是没想到最后竟还是便宜了她与司湛。
司湛眸色微暗,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小姑娘红润润的嘴唇,“你想做什么便去做。”
其实他倒是查到了些许眉目了,只心中仍是不大确定罢了。
【作者题外话】:唔,更新来噜~所以泥萌都能猜出,有哪些人是有问题的咯?灰常棒,也许真相奏是泥萌想的那样。
所以蠢作者有没有男票这个问题……canijustkillmyself%3f我选择狗带_(%3a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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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四章 爽利简氏
但小姑娘既然爱操心,他自然亦是愿意的。凉州是他的封地,办一场小宴,倒也能叫她早日在凉州的圈子立足。
“湛哥哥,你真好。”屠凤栖咯咯发笑,双手更是紧紧地搂着司湛的脖子不放。
她素来是个闲不住的人,大抵因着前世要操心的事儿太多,纵然是重生了,她仍是忍不住为司湛筹谋。亏得她的夫君是司湛,若是旁人,便要觉得她爱管事儿了。
司湛低下头来,蹭了蹭她的脑门儿,“但你不能累着自己了,旁的事情交给桑支和连翘便可,你只需要在小宴的时候露面便行了。”
不过是些地方权贵罢了,司湛不觉得他们有这般大的脸面,能够亲自叫王妃为他们操心。
屠凤栖自然应下。
“若是有什么事情,定是要记得让连翘来找我。”
“我知晓的。”屠凤栖轻笑。
仿佛是上回在茶楼中遇刺后,司湛便更是在意她的安危了。
有女人的地方便会有八卦。
早在昭都的时候,屠凤栖便知晓,男人有男人们收集信息的方式,女子亦是有女子的法子。后院中的女子知晓的事情最是隐秘,若是与夫人们交好,便总会有意外的收获。
到了小宴这日,但凡是收到了屠凤栖的帖子的人家,都带着自家姑娘来了。这不仅仅是王妃的小宴,更是相看的好机会。
王府是依着江南的规格修建的,屠凤栖与司湛来到之后,便也按着南方的风格收拾了王府,因着二人出身尊贵,带来的东西又很是非凡,故而本是荒芜破败的王府,经过断断的一个多月,便已变了模样。
温良白是凉州的刺史,本是负责监察郡,县的官吏。只昭德帝刻意放任,温良白的权力似乎并不受任何的限制。除去刺史,凉州的属官有同知、通判,分别掌财政、刑法、治安等。
今日来的人之中,便有同知的夫人——简氏。简氏是个爽利性子的,素来瞧不上温夫人的作态,故而王府的帖子一到,她便表示定会依时到来。
事实上,简氏还早到了些许。
她过来的时候,屠凤栖方才将司湛送出门去。王爷近来脾气有些怪,许是因着先前屠凤栖险些出事,如今他要出门,总爱腻着屠凤栖,非是要人送到门外为止。
正巧简氏便在这时来到了。
她一下了马车,便见着司湛正固执地攥着屠凤栖的手,素来冷漠的俊脸上,带着些许委屈,薄唇微微抿起,双眸紧盯着王妃的嘴唇看。
这是他们之间的老规矩了,屠凤栖倒也不曾注意到简氏来了,只踮起脚尖,在司湛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湛哥哥放心,今日我不出门,不会有什么事的。”
司湛这方是满意了,转身骑马走远。
简氏在一旁看得惊奇,战王冷漠,唯独对王妃仿佛百般宠溺,倒是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她亦不曾揪着此事不放,只上前行了礼,笑道:“臣妇担忧王妃初来乍到,会有些顾不来的地方,便自动请缨,先旁人一步过来了,还望王妃莫要笑话臣妇多管闲事。”
三两句便解释清楚来意,屠凤栖自是欢喜至极,只与简氏一同进了府,“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本王妃确实有些烦心的事儿呢!”
她才到凉州不久,便只有在温府中见过凉州的夫人们,方才她还担忧待会儿会认不出人,如今有了简氏,倒是放心了不少。
纪念说了,同知的夫人是个可用的。
“王妃这府邸,倒是比旁人家的不同。”简氏边走边看,心中却是暗暗的赞叹,果真这才是大家风范,处处透着精细。反倒是温府,将什么奢华的东西都摆出来,却是叫人觉得太过浮夸。
世家与新贵,终究是不同的。
简氏来到后不久,旁的夫人亦是陆陆续续地到场了。起初众人还有些拘谨,但简氏仿佛知晓屠凤栖想知晓的是什么一般,连着抛出了几个话茬儿,竟是将气氛都调动起来了。
一场小宴下来,屠凤栖倒是知晓了不少消息。简氏倒也不久留,只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这凉州中的人,倒也并非是人人都愿意居于人下的。身居高位,最是重要的除去民心,还有利益权衡,当利大于弊之时,想必人人都知晓会如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