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

    叫你亲爱的?
    云初眉心一抽,睨一眼景元桀,你丫的可真会找机会为自己谋福利,说过,看表现,要看表现的。
    虽然心里甜滋滋,云初还是偏开了头,看向大殿正中方向,已经轮到名玲珑表演了。
    对于名玲珑的技艺,云初从来是放心的。
    美丽娇俏的脸蛋,固自看着面前古筝的剪水双瞳,没有刻意,可是却将自身那股长年累月早就刻入骨髓的出众气质与大家闺秀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曲高山流水在指尖淌淌而出,端得是深厚功力,非一日而就。
    不似云初那般别具匠心,可传佳话,绕梁三日,余音未了,也不是其他女子那般多少透着少女怀春,粉颊情露,一曲高山流水,徜徉流溢之时,却更流露出几分落寞。
    一曲毕,南齐皇上又是大赞一把,当即还朗笑着下了赏赐,名玲珑不低不傲,微一施礼谢恩,便仪态极好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云初看向落座的名玲珑,目光幽深一许。
    最是无心胜有心,本来她的身份就极其敏感,南齐太子娶了她,可谓就得了整个名华府,名华府与大晋的关系,这般多年,也可谓休戚相关,底蕴深厚,不可小觑,且每一任帝师还出自名华府,这比起只攀附任何一大世家还要来得划算,如今,名玲珑是无心无意,却势必会让人有心有意,只怕,今日……
    云初思及此,心底无声叹口气时,眼底有异光微芒闪烁。
    而此次所有来参加南齐太子选妃的世家小姐,也随着名玲珑最后一个上场而尽皆表演结束,一阵寒暄这宾,剩下的,自然就是南容凌的心意了。
    南齐太子公诸天下选妃,那这南齐太子妃到底……
    大殿中,南齐的朝臣望族们因为之前云初那惊才一奏一唱,看其的目光自然更不一样了些,不过,却在此时又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本国太子对这位大晋未来的太子妃可是一直传言……
    希望太子想通了,今日这般多的出众女子,不要为了一名女子而多生不必要的事端才好。
    云初目光在空气中四方轻轻一掠,自然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也不理会,目光又朝南延和北拓今次前来的使臣方向看了一眼,这两国这次也只是派了使臣来恭贺而已,并没有派人参选,其实,倒是有些奇怪的。
    北拓如今因为良王府的刺杀事件,再是萧石头失踪之事……想必萧翼山有些焦头烂额,所以也无暇理会这边,只派了人前来。
    而南延呢,之前,为了出大晋灭襄派,而在官瑶的相帮下,让南延国师前后出天卦之言,也算与这位国师有了一些交情。
    不过,如今都出来近一月了,却还没到达襄派,还陡生这般多连她也未预料到的事情……
    算了。
    不过……
    “喂,你说,北拓和南延怎么就不想着和南齐打好关系呢,这联姻啊,多好的事,还就派个使臣来,这心意是有了,别的就断了。”云初当即一偏头,话却不是对着身旁的云楚,更不是对着中间隔离一段距离的景元桀,而是对着那个仅离她和云楚座位三步之遥的玉家公子。
    那位从她进了殿后,除了方才南齐皇上和皇后进来时起身和众人一起微微一礼之后,便如一尊木雕般坐在那里顾自喝酒不言不语的玉家公子,这个方才在蒙宛心那般倾城一舞时面色不动,依然一幅坐怀不乱的玉家这一代最小的公子,玉无洛。
    方才她也注意到,这个玉无洛并不是对人冷淡,相反,在方才间隙间,十大世家人上来给他寒暄敬酒时,他倒是很上道的,并没有冷着脸拒绝,只不过,其本身较于谨礼守度,不入纤尘,既不让对方觉得他傲娇,又不会让人觉得他过于热情。
    所以,云初来兴趣了。
    十大世家排名第一,却又极其低调的玉家,她自然要想想方设法拽在手心。
    而玉无洛原本正喝着杯着茶,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一批又一批寒暄敬酒的人,除了身旁有些清雅的女子体香晕着清醇的洒香萦绕空气中,让他有些不知是何感受外,一切都还好,却不曾想,身旁这女子体香好像突然就近了,还如此熟络语气说着如此敏感的话题。
    这个云王府的小姐是不是太过奇怪,又太过轻浮了些。
    这般想着,玉无洛看一眼皇上下首最首位的景元桀一眼,没有言声。
    “咦,你耳聋?”云初不罢休,压得极低的声音中带着很认真好奇。
    玉无洛这才才偏眸,满是审视看着云初,不过一眼,又快速移开。
    “玉家的都人这么不解风情和冷血。”云初挑眉,“面对我这么善良的女子,怎么一点笑意都没有的。”云初话落,也直接偏开眼眸,好像也没了和玉无洛交谈的打算。
    她脑子有病,才会方才脑抽想和身旁这个好似一股清流,作风不偏不倚的人说话。
    玉无洛本来犹豫着,还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云初那般快速的蹦一句话又蹦一句话之后,便直接没有了和她说话的打算。
    是以,也沉默下来。
    “景元桀,这个玉家空有其表,德性太烂。”云初受了冷待,自然要找亲爱的男朋友怨诉。
    男朋友景元桀因为之前云初的表现和话语,从始于终都还沉浸在那洋溢的温字浅语里,方才云初对玉无洛所说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此时听到云初那怨诉的话,也没有生怒,相反眸底闪过一线笑意,却是道,“空有其表的人,远离。”
    云初点头,表示赞同。
    而此时,一旁原本坐在座位上的玉无洛并不知道,大晋国太子,他此次为其而来的人人,为了剪掉云初世界里的桃花,就这样,将他给无耻的定位了。
    而这厢,云初和景元桀眼神飘飘,打情骂俏,那厢,大殿里,多数人的心思却悬得厉害,不是时不时的注意上首南齐皇上的面色,就是偷偷瞧向一旁南齐太子南容凌的目光落在何处。
    自然的,这是南齐太子的选妃大典,他们要关心,自己的女儿有没有被选上。
    南齐太子虽不按常理出牌,可是其也是这天下少得奇才,再者,这南齐太子妃之位,就是南齐将来的皇后,自然争相若鹜。
    心思各异,却依然,举酒相敬,低语絮絮。
    云初正不着痕这的打量着四周,便见对面的南容凌对着身后之人吩咐了什么,便起身向着大殿外走了出去。
    南容凌这一走出大殿,云初的余光便瞄向一襄派大长老身旁面色发白的蒙宛心,果然,蒙宛心的目光也随着南容凌而看向殿外。
    原来,看似不在意,实际,却是如此的在意南齐太子妃之位啊。
    云初冷笑一声,却没有收回目光。
    蒙宛心似乎也察觉到云初那厉寒的目光,心头一颤之时,满是阴寒的咬唇偏开。
    云初这时却对着景元桀传音入秘,“方才让你帮忙吩咐青月所做的事,已经做好,我去去就来。”
    “小心。”景元桀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脑中,都似一片云,轻飘飘的响起。
    这厮……到底是有多幸福。
    “好。”云初有些无奈的一笑,又对着身旁的云楚说了些什么,这才缓缓起身,尽量不惹人注目的离开了大殿。
    娇暖的太阳开始西下,由殿内看去,夕阳一片,火红染满了天际,层云叠蛮,青山似黛,和着殿内悠悠丝竹之声,觥筹交错间好似宫阙飞檐都格外富丽雅致如动画。
    而这时,远离那片辉煌琉璃,站阳斑驳的光束下站在一片清寂的假山旁的云初面前已恭敬的站着一人。
    “见过云初小姐。”青月声音与墨月的声音几乎如出一辙,只不过,前者的声音不似后者那般冷情,而更多了一丝独属于女子的柔和。
    “事情办妥了?”云初问。
    “已经错过所有防卫,将人带进了宫中,云初小姐放心。”青月极其恭敬的回禀。
    云初看着面前的青月,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方才,暗中,景元桀已经趁机会给她简单说过,这个青月与墨月曾经是姐妹,是他曾经来南齐时无意中救得,自此,便效忠于他,而青月也自愿留在南齐。
    明明看似这样的关系,青月应当和墨月一起是该听从南容凌的……景元桀却告诉她,青月与墨月之间,除了血缘关系与长得相像之外,便只剩下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云初当时听到这里也不免心惊。
    而且,青月还是一直隐藏在南齐皇宫中,她武功并不登峰造极,高不可攀,只是每一次,每隔一时间,便会以不同的角色顺利成章的出现在南齐皇宫而已,永远在有人起疑的那一瞬,便已经成了另一个身份。
    之前,京二顶着景元桀的脸出殿时,确实遇到到南容凌事先布下的埋伏,被引入了阵中,可是,在南容凌的人出现时,景元桀已经在青月的带领下出现,而京二也已经恢复了其本来面目,所以,至今,南容凌应当还是不能确切的知道,之前是京二假扮于他。
    当然,南容凌亲手布置的埋伏自然不会简单,层层阵法,加上近百皇室暗卫,防不胜防。
    方才大殿里是歌舞升乎,可是殿外一处,却是血雨腥风,虽然,景元桀最后出现在大门口时,还是那样矜冷清贵,如雪如尘,纤尘不染,但她还是从最后景元桀轻描淡写的话中想像到那一场铁血杀戮。
    思绪在脑中一过,云初看着面前的青月,脑中一瞬却想到了同样长得相像的亲兄妹罗妖和班茵,一时间,云初倒是挺好奇,青月和墨月这对双胞胎,会有何种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云初原本想问,可是看看天色,终还是对她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
    “还有。”云初又道,青月依然恭敬的站着。
    “下次叫我太子妃。”云初却是一笑。
    青月闻言,有些愕然的抬头看着云初,触到云初那灿烂明妍的笑容时,当下反应过来,忙垂首,“是,谨听太子妃吩咐。”话落,见云初不再有吩咐,这才身影一闪,转眼消失在原地。
    而青月一走,同时,空气中一道硬挺的黑影落下,对着云初一礼之时,手中拿出一幅小小的画轴递给云初,“小姐,这是襄派大长老曾经妻子的画像。”
    云初看着律严,当下抬手接过,快速展开一看,面上有些失望,“这都是十多年前的画像了,如今十多年过去,也该会变许多……”
    “禀小姐,确实难找,襄派大长老就像是故意要将其妻儿隐藏似的,就这一张,还是属下极难寻得。”律严也有些失落。
    云初见此,看着律严,“无事,如果真的这般容易找到,我还不放心呢。”
    “那小姐,我们现在……”
    “再等等。”云初道。
    律严正想问等什么,却见空气中路十的身影轻然落下,同时,其怀中还抱着一个人,是知香,而此时素日里一贯轻扬不羁的路十神色不太好。
    云初朝路十怀里紧闭双眸的知香看了一眼,面上沉了沉。
    “本来听从太子妃之言,属下安心侯在行宫,不过,没多久,知香便晕晕欲睡,南齐皇宫守卫森来,我又不能打划惊蛇,幸好太子妃让人来接应,眼下知香……”路十说到此处,似乎又止住。
    “别担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之前没告诉你,也是怕你有所冲动,让背后的人钻了空子。”云初神色一贯的淡定,言罢,对着路十招手。
    路十当即将知香放下自袖中拿出一卷极小的画轴递给云初。
    云初接过展开,然后,对着方才律严给她的画轴再一看,当下淡淡分析,“两幅画不是出自同一个画师,可是画中人却一模一样,想来……”云初随即又有些失望的一叹,“想来十多年前,大长老的妻子确实是长这样,错不了,不过,也可见,此后,大长老的妻子是真的消失无踪,别说画像,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律严此时早就明白过来,显然,小姐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多准备了一手,同时也让路十也去寻了大长老失踪十数年妻子的画像,定了定,又上前一步,“还有,小姐,属下又暗暗查过,云王妃当年自从嫁于云王府后,便少于出门,直到后来侧妃受宠……然后病死,其他都无什么特别。”
    “没有特别吗?”云初声音喃喃,目光却变得幽远。
    她母亲之死是因为疆域之毒,临死前,将镯子给奶娘,奶娘珍藏这般多年,遵她母亲之命,在她没有向命运低头,奋起之时,才将这个镯子给她,然后,她又凭着这镯子在机缘巧合上给景元桀解了毒……
    而她娘,当年的死,很明显,与那镯子有关系。
    云初想着想着突然抬手轻拧了拧眉心,总觉得冥冥中好像有些东西就要突破寻到轨迹时却又总是若隐若现,像雨像云又像雾,让人琢磨不透,蓦然心生躁意。
    须臾,云初轻摆手,摆手间想到什么,目光倏然又滑向自己的指尖,那里至今还有一点痛有一点麻,为了证实心中一个想法,她之前还特地戳破了云楚的手指滴血认亲,不过,勿庸置疑,她和云楚确实是亲生兄妹,这一点不可置疑。
    不过一瞬,云初卷起手指,收起心绪,对着律严和路十点头,“走吧,先去找人要解药。”
    律严点头,身形一闪,路十当即抱起知香跟上。
    不消片刻,几人便消失在原处,只不过,此时,暗处,一个全身被雾缠绕而看不清五官的身影在看着云初等人离开的身影,浑身息气好像紧了紧,然后,紧随跟上。
    没走多久,几人便停在一座萧冷的宫殿前。
    云初让吩咐路十带着香香留下,便朝内而去。
    “太子妃……”路十面路担忧的出声,明显不太赞同。
    云初却对其摆摆手,示意无事,然后眸光一落,又看了眼路十怀中紧闭双眸人事不知的知香,面色暗了暗,这才直接走了进去。
    殿宇深深,幽径杂林,显然许多年不住人,不过,一目所见所望,倒也没有极度萧瑟颓败。
    富丽雅致的南齐皇宫竟然会在这般好的位置有这种类似于冷宫的地方。
    云初收起心中疑惑,走过长长以青石铺就的小径,直接走进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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