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待到沈昀与水沂濪相对而坐后,容不霏坐在侧边问出了自己来时就想问的话:“王爷知道九月盟如今的盟会端到何处了吗?”
沈昀落下两指间所夹的棋子,随意道:“这就得问阿珏了,我不清楚。”
容不霏眉头微皱:“你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么?”
“九月盟与朝廷……”沈昀突然顿住,抬眉朝容不霏看了过来,眸中微不可觉的划过一道满含笑意的精光。他问道,“你为何问这些?”
“叶鹫失踪了,容家人都在担心,我想去找他。”
沈昀笑了笑,故作思索道:“这样啊!让我想想,兴许能想到些什么。”
“嗯!”
好一会儿,沈昀才露出恍然之色,并放下棋子:“我记得阿珏离开的时候似乎有提过。好像是……”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九月盟的盟会似乎往北移去了,大概移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确定?”容不霏面露怀疑。
沈昀的神色变得真诚起来:“我只能说是好像,毕竟九月盟与朝廷并无恩怨,我也没如何关注过。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
容不霏从他的脸上找不到异样,想想又觉得人家并没有动机骗她这个。
就在这时,沈昀又道:“我这里有两枚九月盟的通行令,赠予你,可要?”
容不霏立刻点头:“要,当然要。”
沈昀吩咐侍从百期去拿来给了她,她接过又问:“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沈昀想了想,摇头:“没了。”
“确定?”
“确定!”
“那你可知九月盟都喜欢把盟会搁在哪里?”
“很多,山、谷、树林……甚至是世外桃源,几乎都是些容易迷惑人的地方。九月盟一般都是靠青楼传递消息,在热闹些的青楼里都有可能存在九月盟的眼线。”
容不霏尽可能的从沈昀拿获取了许多信息后,才心有不踏实的离开了。
水沂濪愣愣的看着容不霏离开后,立刻皱眉对沈昀道:“昀哥哥,你明明不知道九月盟的去向。”
最了解沈昀的人,莫过于水沂濪了。他只是一个微微的表情,她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沈昀伸手示意水沂濪落棋后,才慢悠悠道:“可我却知道阿珏所去的方向。”
水沂濪:“……”
容不霏回去准备了下,次日一早就上了容家的舒适马车准备前往北面。
就在马车欲走动时,张紫儿突然跑了出来:“等等,霏霏你等等。”
容不霏立刻伸出脑袋,惊讶道:“大嫂,有事么?”
张紫儿爬上马车,一边喘息一边道:“我陪霏霏一道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容不霏愣了下,猜到张紫儿兴许是又与容起音闹别扭了,问道:“大嫂真的要去?路上可是会很辛苦的。”
张紫儿摇了摇头:“无碍,加上我,家人也放心些。”
容不霏觉得若加上她,家人该是更加不放心才对,于是她就好生劝说起来。奈何人家这次估计是真的生了容起音的气,固执的非要跟着。
没了法子,容不霏就决定带她出去散散心得了。
于是二人一道离开了昆南城。
容不霏只希望叶鹫并没有被沈修珏给杀了。
夜幕中,皎月悬起。
夜市中依旧灯火通明,路边店铺极少有关了门的。夏季的夜晚,百姓总是会喜欢出来走动,街上很是热闹。
这本该是和谐一片的地方,突然跑来一群拿着各种家伙的人,嘴里喊着:“抓采花贼,快来抓采花贼。”他们手里拿什么的都有,锄头,扁担,菜刀,木棍……
而在他们前头不远处,秦留叶正狂奔着。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被这么喊着追打过,反正好久了。没想到遇到沈修珏后,他先是勾搭姑娘被忽视,又是勾搭姑娘被追打。
真是流年不利啊!
这更坚定了他要甩掉那恶煞的决心。
好不容易从这么个繁华的地方落脚,他自是得吃饱喝足采花儿,可他是吃饱喝足了,这花儿的手他却是摸都没有摸到,就被人算计了。
如今顶着个吃撑的肚子,跑的他腰都不由抽筋了。
他一溜烟进入一个小巷子接连狠狠喘了好几口气,觉得身体舒服了,他才施用轻功跳了起来。
不想如此他还是被追,因为身后竟然多了个会轻功的人追他,看起来似乎是官府的人。
他暗骂了句,更是提足了气沿着屋顶快速飞奔着。
可不一会儿,又看到一个官府的人拦在他的前头,他立马刹住脚步换了个方向离去。奈何对方明显有大量人包抄他,最后他几乎躲无可躲,反而累的满头大汗。
就在他掂量着该如何是好时,他的胳膊突然被提住,以极速带他摆脱了这些官府的人。
这雷霆般的气势,想也知道是谁。
他立刻松了一口气。
沈修珏将他提回客栈门口扔在马车边:“没用的东西,赶路!”
秦留叶正要因为挨骂而反驳时,乍一听到赶路两字,立刻睁大眼:“赶路?现在?”
沈修珏不理他,兀自上了马车。
秦留叶不干了,立刻爬起身抗议:“我们傍晚才到这个小城,我还没有睡觉呢!怎能这么快就赶路?你想媳妇也不能这么疯狂吧?这才停脚不到两个时辰。”
“滚上来!”沈修珏的声音阴测测的,明显耐心不足。
秦留叶怕死,怕极了,只能委屈的上了马车。
☆、第042章
容不霏与张紫儿在路过的一个驿站歇了一晚, 次日一早又继续赶路。
一路上容不霏都会问遇到的百姓附近的地势民情,尽力去辨认是否有哪处适合九月盟落脚或者是有九月盟的眼线什么的, 也会拿着叶鹫的画像去问有人见过他与否。
目前还没有什么成果。
马车里, 容不霏一边收起画像, 一边打量着张紫儿明显有些不快的神色, 关心道:“大嫂还不开心?”
张紫儿勾唇笑了笑:“有那么明显吗?”
容不霏眨了眨眼:“当然!大嫂是与大哥闹别扭了?”想来也知道以这夫妻俩的性子是吵不起来的, 估计也就是因什么事生了些闷气。
张紫儿的性子, 是属于柔顺中透着一丝洒脱,又挺直率的那种,她与容瑶瑶那种目中无人的姑娘说不到一块, 倒是与这个自家夫君同父异母的妹妹关系还行, 若凑在一起了,也能聊得来。平时若不是顾忌到高氏与容瑶瑶,甚至自家那视妹妹如珍宝的夫君的心情, 她与容不霏的关系定是能很好。
张紫儿无奈的摇了摇头:“霏霏该是听说过我与你哥素来相敬如宾, 几乎没有红过脸的时候。唯一会让我们发生不快的事,只会是在我未嫁到容家时,我曾大着胆子去喜欢过悦王爷。”说到曾经不懂事时所做的糗事, 张紫儿脸儿有些红了。
容不霏:“那好好的, 你们如何又因这事不愉快了?”
“这事本就一直是你哥的心头刺,最近因为瑶瑶的事, 你哥几次想找你说说,企图想你把叶公子给让给瑶瑶,都被我给拦住了, 毕竟这实在是不合适。后来也不知怎的就谈到了我头上,说瑶瑶就是与我一样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这一提,自是谁都不快了。”张紫儿顿了下,牵住容不霏的手,“妹妹可别误会我是因为瑶瑶的事情故意与你说这些的,毕竟谁都可以看出来是瑶瑶一头热。好好一个未婚夫岂是说让就让的。”
容不霏笑道:“大嫂这直率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不会多想。”
张紫儿也笑了起来:“那就好。”她撩开窗帘看了看外头,目光触及到前方似乎有许多人在动,面露疑惑,“妹妹,前方似乎有人。”
容不霏闻言立刻撩开车帘瞭望远方,果然见到不少人守在路两边的山丘上。她看了看山丘后面的高山,想了想,警惕道:“莫不是山贼?”
“山贼?”张紫儿脸色大变,“那该如何是好?”
容不霏抿了抿嘴,思索道:“左右这条路我们终归是要过的,那我们想法子闯过去就是。”
“闯过去?”张紫儿面露忧虑,“该如何闯?真的行么?”
容不霏拿出身后玉笛,脸色严肃:“待会你坐在马车里不要动。”
张紫儿觉得在外面长大的容不霏该是有经验的,便连连点头,不敢乱动了。
容不霏吩咐外头的车夫:“路叔,待会我喊跑,你就快马加鞭往前冲,不要管别人的死活。你一定要保持警惕,我吹的笛声你忽视掉。”
“是!”
待他们到了那帮人所在处后,他们果然个个提着大刀跳了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这架势不用说,定是山贼无疑了。
容不霏道了声:“路叔停下。”
“是!”
随着马车的停下,那帮山贼冲了过来围住他们。
为首的大汉将大刀架在肩上,大喝道:“识相的留下钱财,保住你们的小命。”
容不霏看着手里的玉笛苦笑,她竟是又忘了从水沂濪那里将寒笛拿回来才出门。这回面对的可是一帮清醒的大汉,可不是上次那被媚·药几乎控制心智的叶鹫。那次她姑且只能迷惑叶鹫一会,这次面对这些山贼,怕是只能赌一赌了。
她拿起玉笛搁在嘴边,随着她有序的吹奏。悠扬动人的笛声响起,飘入所有人的耳中。
山贼们诧异。
“咦?有笛声。”
“这笛声……”
有人粗暴的赞叹:“这笛声真他妈的好听,听的老子都想睡觉了,好像投入了美人乡中一般,太舒服了。”
这清脆的笛声节奏太过柔和,一下一下轻敲着心脏,仿若能抚平人心中的一切杂念与浮躁。其中隐约又透着莫名诡异的节奏,似乎能摄人心魂,将人带入如梦似幻中。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醉人,以至于所有人都只顾着听笛音,忘记了打劫。
容不霏推了推前头的车夫路叔,直到确定他回神以后,才放下玉笛大喝了声:“跑!”
路叔立刻抬起马鞭狠狠的一挥,骏马在嘶吼中冲了过去。
山贼们还来不及从突然消失的笛音中回神,就被迎面而来的马车撞的四分五裂,几乎都倒下来了。
有边上未被撞的,见状回神想追人已是来不及。
马车颠簸了许久,才渐渐放慢速度渐渐前驶。
容不霏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好在这玉笛虽不能让她奏出真正能摄人心神的曲子,却也能让人沉醉于其中。
张紫儿睁大眼睛看着容不霏:“霏霏,你这吹笛的功夫实在是……”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那笛音实在是好听到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