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上完香之后,廷泽揽着她的肩膀,沉声道:“回去吧。”
    第89章 路途
    话说若宁从林府离开后, 只身一人踏上了去支月国寻父的慢慢长路。她跟随一个常年走商路贩货的商队, 付了些银钱,同几个裹着面纱的番邦女人坐在队伍后面的马车里。
    商队沿着前人开辟的丝路,越过崇山峻岭, 穿过西北游牧之地,最后进入了漫天黄沙的沙漠荒芜之境。
    若宁身上的盘缠在路上用去了大半,除了她阿娘留下的那对鸽血红手镯,身上的首饰也在沿途的小镇上换成了金银,放在贴身的荷包里。临走之前买的那把匕首被她用布片裹了绑在腰间, 以作防身之用。幸而她腰肢纤细, 塞了那么个鼓囊囊的东西, 看起来也只不过跟常人无异。
    同行的那几个女子不通汉话,若宁无法跟她们交流, 一路上,她只能看着外面的景色打发时间。她生平第一次出远门,对沿途的风景很是新奇, 当她看到一碧无垠的草原,牛羊阵阵, 羌笛悠远, 心里是止不住的惊叹。
    商队在进入沙漠之前把马车存放在最后经过的那个小镇上, 若宁跟其他几个女子每人各乘一匹骆驼, 她一直用一块浅紫纱巾裹面,这时用来挡风沙是最好不过。骆驼是行走沙漠的好手,若宁坐在两个驼峰之间, 将包袱跨在肩头,低身拍了拍骆驼的脑袋,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热浪扑面,驼铃悠长,商队像一条蜿蜒的长龙穿行在广袤的大漠中,在他们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印记,一阵风吹过,便再也寻不到踪迹。
    行了两日,若宁已经疲惫不堪,其他人也有些受不住,领头的商人在前面一声吆喝,说很快就能走出去,不远处就有客栈可以落脚。
    果然,在日头西斜的时候,商队进入了一片长着沙柳梭梭的戈壁滩,再往前继续走了个把时辰,终于在太阳落黑之前,赶到了领头人所说的那家客栈里。
    这座客栈全由木头搭建,大门上方连个名字也没有,外面的木料因常年被风沙侵袭,显得无比沧桑。商队里的伙计把他们安顿好,就牵着骆驼到客栈后院去了。
    若宁去楼下打热水的时候,碰见几名高大魁梧的壮汉,为首的那个人年纪稍长,浓黑的眉峰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迫人,右边颧骨上有个一指宽的疤痕,看似狰狞,却丝毫不影响他通身不凡的气度。
    脸上的面纱被穿堂风掀起,若宁伸手理好面纱,看了他们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提着木桶上楼去了。
    商队的几个伙计围坐一桌,要了温酒烤肉,就划拳行令豪饮起来。
    酒过三巡,其中一个伙计压低声音道:“这次的货不错,尤其是那个穿蓝色布衣的妞,我一路上留意她几回,她虽然蒙着脸,但那双眼睛生的实在好看,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另一个人一拍大腿,也道:“今晚就动手,老规矩,先往她房里吹些迷药,咱们兄弟几个尝尝鲜之后,再把她转手卖了。”
    “好!”余下几人都扬声附和,酒也喝得更加起劲。
    若宁已经几日没有洗澡,用热水擦过身之后浑身舒爽,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桌椅翻倒和刀刃碰击的声音,她想起床看看,但是头很昏很沉,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后来便没有意识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客栈的床上,心里踏实了些。她坐起来,敲了敲疼得发胀的额角,正要掀被下床,却看见一道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里?”若宁慌乱之下用被子裹住身子,手放在腰间的那把匕首上。
    那个男人俯身看了她一眼,吓得她连忙往后挪了过去。
    良久,那人才开口道:“姑娘切莫惊慌,在下并非坏人。我在楼下的时候听到几人说要将姑娘欺辱之后,再转卖他人,在下看不过,就把那些人制服,现在他们都被绑在楼下。”
    “你为什么要救我?”若宁瞪着一双如水杏目,疑惑地问道。
    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士,一口汉话说得地道,举止还算斯文有礼,但是他说的事情把她吓得不清,这个时候,不能轻信任何人。
    那人道:“我只不过是厌恶这些宵小之辈的无耻行径,姑娘就当在下是多管闲事好了。”
    说完他就往门外走去,在门口停下道:“姑娘中了他们的迷香,还是多歇息一会吧。”
    若宁哪还歇得安稳,等那人身影消失后,她就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床,扶着桌椅门框走出房间,在走廊上往下一看,商队的那些人都全被绑在柱子上,口中塞了布团,地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突然大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外头刺目的日光照进来,让人有些不适。那光亮中走出一个人,那人白衣胜雪,俊美朗目,与她的心里那个熟悉的面容渐渐重叠。
    她这不是在做梦吧。
    若兰掐了一下手背,使出所有的力气向下面喊去:“夫君!”
    林昱抬头看见了她,急忙跑上去拥她入怀,“娘子让我找得好辛苦。”
    若宁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夫君,我……”
    林昱拍了拍他的背,“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拉着若宁下了楼,经过那个人身边的时候,林昱顿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然后拉着若宁离开了客栈。
    林昱将她抱上马,自己一跃而上,夹了夹马腹,往前方走去。
    马儿没跑多久就停了下来,任由林昱如何鞭打就是裹足不前。他鼻翼翕动,闻到了一股清甜的血腥味,他从马背上跳下,围着那马看了看,才发现它的后腿内侧被利刃划了一道伤口。
    他将若宁抱下马,撕了一块布正要为马包扎,却看见不远处的沙柳丛中,一群沙狼正在向他们逼近。
    马儿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扬起四蹄似发疯一般跑开。狼群很快跑到眼前,瞪着猩红的眼珠望着他们,林昱拔出腰间的佩剑,挡在若宁身前,对她道:“娘子,那边有个石丘,我们快退到那里去,以防腹背受敌。”
    二人往后退去,狼群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待到他们在石丘那处停下,便蜂拥而上朝他们扑去,林昱挥剑杀死了两头狼之后,狼群向后退了一丈,头狼仰天长叫一声,其他沙狼便四散开来,从三个方位一起往他们扑去。
    林昱只能守住两面,另一面的狼群扑面飞来时,若宁抽出腰间的匕首甩过去,精准地刺中沙狼的脖颈,那头受伤的狼从半空中摔下来,挣扎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狼群死伤惨重,仍然不退,停顿一刻后又开始了新的攻击。这次它们不是分头攻击,而是前仆后继地向林昱扑来,他双拳难敌四手,又要护着身后的若宁,很快便被狼群拖得力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支羽箭,狼群察觉大事不妙,呼朋引类离去。
    若宁抬眼一看,正是在客栈中救他的那个男人。
    那人翻身下马,走到他们跟前,目光一直停留在若宁的身上。
    林昱向那人拱手一礼,“多谢壮士相救。”
    “多谢恩人再次相助。”若宁向他福身行了个礼,道了谢,将心中的疑问道出:“我与恩人萍水相逢,不知恩人三番两次救我是何因由?”
    那人看向若宁手腕上露出的手镯,沉声道:“姑娘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我赶过来是想请问姑娘,你的娘亲现在何处?”
    林昱与若宁皆是一愣,若宁道:“我阿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世,恩人难道认识我娘?”
    “只是长得相似罢了,多谢姑娘坦言相告。”那人听到她的话后似乎有些悲伤,转身上马离去,
    那人走了没多远,突然停下来,斥声道:“是谁动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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