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若宁身子一时失衡,只好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慌忙解释:“夫君不会以为是我让若兰把睡塌搬走的吧。”
    林昱把若宁放在床上,自己覆身上来,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若宁的鼻子,沙哑着声音对她道:“这已不重要了。”说罢,就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两个人贴的如此近,可以听到对方紊乱的心跳和狭促的呼吸声,身体的温度透过贴身的衣服传来一阵火热,若宁见他眼中满含深情,仿若漂浮着无边灿烂的星河,脑中不自觉闪过那天在撷芳楼见到的画面,就急忙闭上了眼睛。
    因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林昱没有火急火燎的索取强攻,只一路温柔地沿着她的额头吻到鼻子,然后在她柔软娇嫩的唇上辗转吮吸,逗留良久。这吻像一只要命的火药引子,引发一团烈火蔓延在他体内炽热地焚烧着,迸发出的火苗惹得人如此忘怀情动。他刚欲扯开若宁里衣的结带,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还夹杂着打斗的声音。
    林昱在心里一声暗骂,这天杀的成勇,怎么偏偏选了今晚动手!
    若宁感觉他突然停止了动作,就睁开双眼坐将起来,焦急地问他:“怎么了,夫君?”
    林昱叹息了一声翻身下床,坐在床沿,两手扣住她的双肩,安慰她道:“我要出去看一下,你在这里等着,哪儿也不要去,我去去就回。”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推门出去了。
    若兰白天贪凉多吃了几块西瓜,到了晚上就不时往茅厕跑,真应了那句古话,秋瓜坏肚。当若兰第四次一边骂着娘一边捂着肚子下楼的时候,隐约听见楼下有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音,借着窗户透进来不太明亮的月光,依稀能看见几个人影。
    “有贼。”若兰的脑海中立马浮现了这两个字,就赶紧上楼对着下面大喊:“来人啊,有贼啊,快来人啊!”
    楼下的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见形迹败露立刻上楼,一个壮硕的黑衣人一把拉住若兰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身后将她反手锁住。若兰动弹不得,只嘴里发出几声呜咽。
    离若兰的住处最近的是慕容泽,习武之人的五识本就高于常人,听到若兰的呼喊声,慕容泽立刻熟门熟路地飞身跃进她的庭院中。当他看见若兰被黑衣人擒住,立刻三两下跃上阁楼,在走廊上与一众黑衣人厮打起来。
    慕容泽武功本来就不错,不一会儿就将一众小贼打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来到扣着若兰脖子的黑衣人面前,后面突然凭空多出一个黑衣人来,两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个壮硕的黑衣人就把若兰交到另一个黑衣人手中,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跟随那个壮硕的黑衣人一起下楼逃走了。
    那个后来的黑衣人见同伴走的差不多了,就一手把若兰往慕容泽的方向推去,自己则纵身往楼下跳去。慕容泽接过受到惊吓的若兰,把她放在墙边,然后也从黑衣人跳下去的地方一闪而下。
    黑衣人刚落定稳住身形,没走几步就感觉身后一阵劲风疾来。心里惊呼,这慕容泽的速度真是够快,看来甩掉他还要费些时间。
    若兰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起身踉跄了几步,一不小心就从阁楼的走廊上摔下来。还好她情急之中抓住了扶手,但是那扶手在打斗中变得残破,若兰扒拉着一节木头摇摇欲坠。
    慕容泽刚与那黑衣人过了两招,眼角的余光瞥见快要坠楼的若兰,就弃了与黑衣人的打斗,立刻转身向若兰飞奔而去。
    若兰今夜闹肚子闹得身体绵软无力,很快就撑不住滑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慕容泽在半空环住了她的腰,在空中旋转了一阵,带她平缓落下。
    若兰心口一窒,脑中一片混沌,翻了个白眼就晕厥在慕容泽的怀里。
    第13章 秘密
    林昱到了寅时才回的挽宁苑,若宁还在房中等他,刚进门,若宁就急急问他:“夫君,发生了何事?”
    林昱接过若宁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道:“哦,府上进了几个盗贼,竟去偷了若兰的院子,好在慕容公子及时出现制止了他们。”
    “那若兰现在如何了?”听到盗贼两个字,若宁心中不禁一阵揪紧。
    “娘子不必惊慌,若兰她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我已替她把过脉了,脉息还算平稳。我让张婶在她房里照顾,等她醒来再喂一碗定神汤便无大碍了,娘子安心即可。”
    “有张婶照料若兰我自是放心,可是我还想去看看她。”
    林昱擦完脸,就把若宁打横抱上床,自己也在她身边躺下,环着她的腰柔声道:“现下她已经睡着了,你过去也是无用,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不如陪我睡一会再去吧。”
    “可是……”若宁还是放心不下,本想起身去看若兰,但是身子被林昱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她回头看他阖着双眼,面带倦色,转而说道:“那个慕容公子,可要好好谢谢他。”
    “那是自然。”林昱想必是困得不行,低声应了一句便环着若宁沉沉睡去。
    翌日众人在前厅纷纷议论着昨晚林府被盗之事,林正清让府衙全力彻查下去,又吩咐林成在府中增加人手加强戒备,众人才安心散去。
    若宁一早便去若兰的住处照看她去了,林昱用完早饭,就到莲池庭院中取了剑,只身前往一里外的树林里练习剑法。只见他剑招变幻如卷风舒云,身形矫捷如蛟龙破空,时而点剑而起衣袂翩跹,时而剑势凌厉落叶崩飞。挥剑行走间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度翩翩。
    倏地他眼中闪过一丝觉警,继而收起剑势,负剑而立。
    “出来吧,如此鬼鬼祟祟窥视他人,绝非君子所为。”林昱对着树林大声喊道。
    果然,一阵天晕地转,不知从哪个方向闪下一个人来。他今日着一身天青色绣着云纹的锦袍,脚下蹬着一双金地缂丝云靴,除了没睡好,俊逸的脸上略有些疲倦之外,整个人还是很精神的。
    “你今天倒是起的早了,看你模样应是早就来到此地,我竟未察觉,你的轻功还真是好的很啊。”林昱看见是他,并不觉得意外。
    慕容泽伸手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能这么快就发现我,说明你的武功也不赖啊。如果我猜的不错,昨晚最后出现的黑衣人就是你,林昱,水云寨寨主。”
    听到慕容泽的话后,林昱心里微怔,面色却依然沉静。他年少时游历山川,一日在嵊水山上偶遇一位上山采药的老者,老者见这少年天资聪颖,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就决心收他为徒。林昱当时亦对岐黄之术颇有兴趣,就在老者的悉心教导下学起医术来。后来林昱才发现这位华佗般的师父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水云寨寨主成凌云,当时成老寨主已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个幼女,寨中又无可担大任的青年才俊,于是成老债主离世前便想将寨主之位传给他。
    他觉得自己无心权势,更无法担此重任,无奈成老债主以性命相逼,他不得已便应承了下来。他在即位时宣称自己只是暂代寨主之位,等有了合适的人选,便退位让贤。
    昨天晚上他从挽宁苑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到出事的地方去,而是转到后面的那座莲池庭院中,匆忙找了一套黑色夜行衣穿上,再拿黑巾将面部包了,方循声来到若兰院中。
    他送走成勇他们之后才现身去的若兰那里,加上昨夜与慕容泽过了两招,他从自己的武功套路中看出些破绽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自己的身份他是如何知晓的,这让林昱觉得很奇怪。
    慕容泽见他不动声色,嘴角牵着一丝狡黠的笑容,继续道:“江湖第一大帮派水云寨,各个州省都有分支,组织严密,江湖上一呼百应,谁都不会想到他们寨主的真正身份竟然是扬州知府的大公子。”
    林昱的寨主身份是极隐秘的,他从不在人前露面,寨中只有成勇悦欣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水云寨以前是个强盗窝,干得本是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勾当,势力又非常强大,朝廷多次围剿均惨败而归,早已成为朝廷眼中的一根毒刺。就是这样一个亦侠亦盗的绿林帮派,却从上一任成老寨主开始渐渐销声匿迹归隐起来。后来在林昱的治理下,水云寨各部开荒种田,采桑捕鱼,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宛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只不过今年闹蝗灾,庄家颗粒无收,加上府衙趁虚而入强取豪夺,寨中的一位长老就重操旧业,盗了扬州城中几个富豪官邸,却唯独没有盗林府。林昱恐人起疑,就命成勇趁夜偷盗林府一回。原本授意成勇偷的是二夫人的宅院,林府之中只有二夫人娘家资产丰厚家财万贯,且二夫人平日里泼辣乖张,常惹母亲生气,不偷她的偷谁。
    谁想这成勇在进府前不慎把自己给他的林府地图给弄丢了,林府内有许多弯弯绕绕,花木屏障,成勇一时迷了路,怕不好交差,思付着反正也是做做样子,就随意择了一座有阁楼的庭院偷上一偷。没想到那座庭院空有一个富贵的架子,里面半点值钱的东西也无,更没想到的是还惊动了住在楼上的若兰,后来半路还杀出一个会武功的慕容泽,这次任务真是够呛。
    林昱收回思绪,缓缓道:“没想到你久居京城,消息竟如此灵通。据我所知,家父在京城并没有什么姓慕容的朋友,可是宫中却有一个云妃,本名是叫做慕容云嫣的,听说她昔日深得圣宠,可是五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冲撞了圣驾,被皇上囚禁在她自己的帘翠宫中。她膝下只有一位皇子,据说这位皇子从小顽劣不堪,不学无术,但是却从三年前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博学多才又骁勇善战,还立下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军功。许是因为受他母妃牵连的缘故,皇上并不待见这位皇子,至今他还未被封王开府。我说的对吧,二皇子殿下?”
    慕容泽愣了一愣,面上没有绷住,微微抽搐了一下:“你……”过了会,又干笑了几声,道:“看来水云寨的密探真是无孔不入啊。”
    林昱微微笑了笑:“彼此彼此。”
    慕容泽原名赵廷泽,此次来扬州的目的本是帮太子赵廷琰暗查运河修筑一事,顺便拉拢各级官员。他与高兴一路上乔装打扮行为低调,不想刚到扬州地界就被人跟踪了,本来想在西街闹市把尾巴甩掉,谁知竟然碰到若兰那个小丫头拦路,这才大摇大摆地住到林正清的府上。这林正清行事也甚为缜密,到现在除了皇城里面盯着他的那些人之外,各地大小官员都还不知道林府里面住着一位皇子。
    慕容泽觉得再说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就向他拱手道:“既然你我都知道各自的底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咱们互相揣着吧,就此告辞。”说罢他转身就要走,林昱却叫住他:“慢着,我要你帮我找那本失传已久的《素心剑谱》。”
    慕容泽满面狐疑,挑了挑眉:“理由?”
    “你喜欢若兰,而我又是若兰的亲姐夫,你说当借不当借。”
    慕容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呐呐道:“你怎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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