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节

    木苍带着木城一起骑马回去，暗中有高手保护，陌杉怕他们出什么事，又加派了不少高手在暗中保护。
    “公主，木大公子已经走了。”阿福回来对夜安然说。其实昨天木苍有专程过来跟夜安然告别，只是今日夜安然突然想起她忘记了把木苍的帕子还给他，就让阿福拿着出去看看木苍是不是已经走了，阿福又拿着帕子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夜安然接过阿福递回来的帕子握在手中，想着下次再见的时候再还给他吧……
    容华楼。
    姚谦隔三差五都会过来，只是再没让秦清专门给他弹琴唱曲儿，秦清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容华楼后院里，吃穿都很好，也没有人欺负她，晚上的时候一般只需要到楼里去弹半个时辰的琴，甚至都不用露面。她没出过容华楼，花银子让小丫头去给她买过几本书，日子倒也过得去。
    而西岩国西风城贺将军府里，早已经没有了蝶舞公主留下的任何痕迹。新进门的这位大少夫人，是明蝶的妹妹，不过跟明蝶生母卑微不一样，这位锦绣公主明绣的生母是当朝宠妃。明绣其实并不想嫁给贺敏华，因为觉得以她的身份，没道理去做一个继室，而且贺敏华先前娶的还是明绣最讨厌的明蝶。
    只是这种事也由不得明绣，因为她的生母觉得贺敏华是个香饽饽，以后会继承贺家家业，执掌西岩国兵权的。明绣进贺家门，就在洞房花烛夜，就跟贺敏华彻底闹掰了，因为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贺敏华……不行了……
    天知道明绣好不容易接受嫁给贺敏华当继室，就在洞房花烛夜，她脱光了躺在床上，贺敏华却怎么都不行的时候，明绣有多么崩溃，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而贺敏华必然比明绣更加崩溃，因为先前“明蝶”死在他身下，让他过去的一段时间都没碰女人，如今又娶了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回来，贺敏华想要忘记“明蝶”，可是一上床，满脑子都是“明蝶”惨死在他身下的模样，怎么可能还“举”得起来……
    明绣羞愤难当，对着贺敏华拳打脚踢，而贺敏华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性子，当即就把明绣给打了一顿，打得明绣鼻青脸肿的。新婚之后第一天，按照规矩一对新人要去拜见长辈，可是明绣那副模样怎么可能出门？贺敏华自己去了，说明绣身体不适，然而没过多久，下人就急匆匆地过来禀报，说是明绣悬梁了……
    好在发现的及时，还有一口气在，不至于在大喜的日子再闹出一桩丑事来，而贺老将军动了大怒，看着明绣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由分说地就抄起棍子把贺敏华给狠狠地揍了一顿。这下纸已经包不住火了，贺敏华不行的事情贺家几个长辈还是知道了，贺敏华的母亲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晕了过去，而贺老将军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不过日子还是要过的，请了太医过来仔细打点之后让给贺敏华诊治，太医却一脸为难地说贺大公子身体没问题，这是心理问题，他无能为力……
    身为贺家的长子嫡孙，贺敏华不管是身体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总之都是必须即刻解决的大问题。太医无能为力，就找了江湖上的名医，倒是试着给开了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贺敏华整日里借酒浇愁再也不肯出门，而明绣自从进门之后就三天两头寻死，怕明绣把丑事捅出去，贺家人还不敢让她出门，也不能让她进宫，于是就给她弄了一副“安神药”，然后锦绣公主明绣嫁进贺家之后就一直身体不适没有在外人面前出现过……
    这样的事情外人不可能没有揣测，跟贺家关系密切的太子明宸也必然会过问，而贺家根本瞒不住。明宸最清楚当初“明蝶”是怎么死的，看着贺敏华颓废的样子，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其实贺家还有别的子孙，明宸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只是贺敏华是贺家的长子嫡孙，还是贺敏英唯一的亲哥哥，这对明宸来说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于是，最近事事依赖身边那位神通广大的俞先生的明宸，又去找了俞牧，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贺敏华给治好。俞牧亲自去了一趟贺府，也不知道对贺敏华做了什么，贺敏华不举的毛病过了几天之后就好了，整个人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意气风发，而明绣公主的身体也很快好了起来，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也不再寻死觅活了……
    贺老将军对俞牧十分感激，再加上看俞牧谈吐不俗气度不凡，一来二去就已经引为知己了。而贺敏华更是拜了武功高强的俞牧为师，俞牧在太子府和贺将军府都混得是如鱼得水。
    锦云城。
    临近过年，容华楼的生意非常好，不过这对秦清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依旧只需要每天晚上去弹几首曲子，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姚谦已经许久没有再出现，秦清偶尔会想起那个总是喜欢听花好月圆的公子，只是再没见到过。
    这天夜晚，秦清弹完琴正准备去后院休息的时候，芸娘急匆匆地过来找她。秦清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姚谦再也不会找她去弹琴了。
    秦清跟着芸娘去了容华楼三楼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秦清来过很多次了，她站在门外听到芸娘对着里面说了一句：“公子，人来了。”
    “进来。”姚谦的声音。
    秦清进门，芸娘行过礼很快就出去了，而秦清发现房间里有三个人，除了姚谦和她见过的云翊以外，还有另外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年轻公子坐在那里……
    四目相对，陌杉眼神微眯，秦清心神一震……
    “你们俩出去。”陌杉开口，而声音让秦清心中又是一震。陌杉来容华楼的次数很多，不过从未这样见过楼里的姑娘，这次过来想起了秦清，就让芸娘叫过来看一眼，在秦清进门之前陌杉戴上了面具。虽然秦清脸上蒙着不透明的面纱，但是她露在外面的眉眼，足以让陌杉想起一个人，一个明明已经在千里之外暴毙的人……
    姚谦和云翊都有些晕……这什么情况？怎么一副才子佳人久别重逢的模样？这姑娘难道是他们家主子的旧相识？
    不过陌杉发话了，姚谦和云翊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姚谦路过秦清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中的波动和泪水……
    房间里只剩下了陌杉和秦清，陌杉伸手拿下了面具，秦清看着眼前记忆中的那张脸，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
    “把面纱摘了。”陌杉看着秦清说。她万万没想到，被姚谦带回来的琴伎竟然会是自己的老相识，陌杉确认自己并没有认错，这就是明蝶的眉眼……
    秦清，或者应该说是明蝶垂眸，把已经被泪水打湿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她满是疤痕的脸庞。
    “过来坐。”陌杉看了明蝶一眼，神色淡淡地开口说道。
    “陌公……”明蝶没有再戴面纱，走过去坐了下来，开口却叫了一声陌公子……是啊，她上次见到陌杉的时候，陌杉还是陌公子，是夜国的驸马爷……
    “叫我名字就好。”陌杉看着明蝶说。
    “你……”明蝶看着陌杉，她想问陌杉为何能够一眼就认出是她，可是她又觉得不用问了。
    “不敢告诉别人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陌杉看着明蝶说。曾经西岩国的第一美女，舞艺无双的蝶舞公主竟然流落青楼成了一名琴伎，说出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可这就是发生在陌杉面前的事实。她不知道明蝶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尊贵的公主被毁容之后是如何安心在容华楼里弹琴度日的。
    当时得知“明蝶”的死讯，陌杉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也没有做什么，是因为她跟明蝶真的谈不上什么交情。可是如今，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明蝶出现在她的面前，陌杉心中不可能没有任何触动。
    “我……我也不知道是谁要害我。”明蝶伸手擦了一下眼泪，看着陌杉说，“当时我去太子府参加宴会，回贺府的途中突然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把我卖到飞星城容华楼里的那个徐妈妈，说她花了十两银子从一个青楼里把我买走的……”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明蝶表面上很冷静很理智，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当她终于看到一个认识自己并且承认自己真实身份的人，把压抑在自己心底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扑在陌杉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陌杉伸手拍了拍明蝶的背，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公主到青楼琴伎，对一个女人来说，可谓是从天堂一下子跌到十八层地狱里，更何况就连女人最重要的容貌都被毁了。陌杉不知道明蝶如何支撑着自己活下来的，但是在此时此刻，她真的对明蝶生出了一丝欣赏和敬佩。
    而这会儿站在外面的姚谦和云翊，表情就十分怪异了。他们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不过这会儿能够清晰地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女子哭声。当然了，哭的不可能是他们家那位比男人还男人的主子，那就是那个名叫秦清的琴伎了。
    “小谦谦，你带回来的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云翊捶了一下姚谦的肩膀问。
    姚谦摇头：“不知道。”只是如今事情很明显，陌杉认识这个姑娘，这姑娘也认识陌杉。
    过了许久之后，房间里的哭声才终于停止了。陌杉放开明蝶，她的胸口已经被明蝶的泪水打湿了一片，明蝶泪眼朦胧地看着陌杉，突然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别哭了。”陌杉对明蝶说，“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你说。”明蝶拿帕子擦着泪。
    “你确定你是在明宸儿子满月宴那天出事的？”陌杉看着明蝶问。
    明蝶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确定。”
    陌杉眼眸微眯，这就很有问题了，因为她记得，西岩国“蝶舞公主”暴毙，可不是在明宸儿子满月的时候，而是在之后又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那么这段时间里面，在贺家的那位“大少夫人”究竟是什么鬼……
    “进来。”陌杉开口，明蝶又把面纱给戴上了，只是红肿的眼睛表明她刚刚哭了很久。
    姚谦和云翊都进来了，看到陌杉已经摘下了面具，知道这位姑娘真的是陌杉的故人，两人也没有遮掩身份，对着陌杉行了个礼齐声说：“主子。”
    明蝶这会儿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情，陌杉就是容华楼或者应该说是九华阁的主子，那位神秘的九华公子……而先前把她从飞星城容华楼带回来的这位公子，是陌杉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