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节

    “师傅当不起,我不知你是人是魔,莫要挡我去路!”
    茯苓轻笑:
    “是人是魔有什么差别?师傅你看那些人类,虽然披着人皮,做事比魔还狠毒,我这做魔的,还记得咱们师徒之情。”
    冯堂冷哼:“你要记得半点师徒情谊,现在就不会挡在我面前,冯氏祖训,救死扶伤,你不要我救人,还说什么师徒情谊。”
    冯堂不领情,茯苓也不恼,依旧笑嘻嘻道:
    “随您怎么说吧,若不是记着师徒之情,您以为自己之前走得出昆仑山吗?一个逆天改命的凡人还不被我看在眼里,我也不反对您就她,但——要迟一些。”
    不愧是曾相依为命的师徒,冯堂一下子明白了茯苓的意图。
    “你要对杨六出手了!茯苓,先以皇蛊续命术扰乱华夏天机,又养七情蛊迎乱世……茯苓,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冯堂双目发红。
    杨六体内的蛊虫由宝镜亲手所镇,是龙凤金针所镇,也是靠着宝镜的神魂之力在镇压。如今宝镜神魂自身难保,杨六体内的封印一定是松动了。茯苓不让自己救治宝镜,是要一举催熟杨六体内的蛊虫,彻底夺走杨六的天子命格!
    天子命被夺,天机大乱,再以七情蛊勾起世人的七情贪欲,到时必定战火重燃,人间乱世——茯苓体内终究是邪魔的意识占了上风,不将这世间搅烂,不将人类的生活完全毁去,茯苓是不会罢休的。
    冯堂心里厌恶邪魔之极,面上却露出痛心的悲色:
    “茯苓,为师错了,从前不该阻挠你求长生的志向,有志者事竟成,人的天赋虽然重要,却也会有奇迹发生!若为师当年能更开明,更关心你,你现在可能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医道。”
    茯苓面色忽然扭曲。
    他没想到嫉恶如仇的固执之辈会承认错误,虽然冯堂此时的认错改变不了结果,茯苓依然心神微动——他的执念,除了求得长生不死,或许更有冯堂的认可。只不过后者隐藏太深,茯苓从未想过会有实现的一天。
    冯堂却趁着茯苓心思微乱的瞬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
    此时恰星光降临,冯堂心念一动,已经是开启了医仙谷。他拼尽全身力气将茯苓拖进入医仙谷,又迅速关闭了入口。
    茯苓已是反应过来。
    他望着冯堂的目光里杀意凛然。
    “我以为你真心悔过了,原来还是骗我啊……哈哈哈哈,真可笑,我依然会被你骗!冯堂,你以为小小的此界能困住我吗?好,我就先吃光这一界,再杀出去,杀杀杀,杀的片甲不留!”
    冯堂守着石碑世界的入口,一步也不退。
    “你错了,我没想困住你一辈子。”
    当守不住的时候,他会将茯苓丢出去,绝不会让对方吞噬掉医仙谷。和茯苓一样,冯堂也是在拖延时间。
    能拖到宝镜苏醒最好,茯苓想趁着宝镜昏迷催熟蛊虫,冯堂亦想将茯苓困住,让秦云峥可以在医仙谷外彻底解决蛊虫危害。
    秦云峥以及聚齐了神龙之力,哪怕彻底融合百分之一,没有茯苓在外面世界,谁又是他的敌手呢?
    这,正是他和秦云峥商议好的“引蛇出洞,反守为攻”。
    如果最后真的要以秦云峥失去神智思维的代价才能救回宝镜,秦云峥希望留给宝镜的是一个没有他,却也没有强敌,足够安全的世界。
    这是小儿女情长,也是大爱无疆!
    ……
    兵者,诡道也。
    虚虚实实,兵法无形,端看人怎么化用。
    如果能趁机解决所有后顾之忧,秦云峥再没什么好担心的。邪魔是蛊惑人心的罪魁祸首,秦云峥与对方早晚有一场硬仗要打。而如今,他却要先剪除邪魔的羽翼。
    敌人们肯定多少知道宝镜受伤的情况,人人都以为秦云峥会寸步不离守在病床前,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今夜,秦云峥将亲自出手,格杀邪魔身边的第一走狗。
    没有了妖道从旁施法,杨六体内的封印就不会被揭离。至于雷家——杨六自从离开昆市后,已经亲自返京面见一号首长。
    不说谋夺什么天子命格,只说雷开诚和妖道勾结,已经犯了忌讳。
    妖道在香山野观中害了多条人命,大部分人失踪后都是雷开诚帮他遮掩的。雷家想要上位,触动的当然不仅是某一家的利益,所有挡在他仕途之前的人都是敌人,最终剑指一号首长!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于私,雷开诚不怀好意。
    于公,他和邪魔勾结,意欲让天下大乱好趁机兴风作浪攫取最大利益。为了社会的安定,首长也要下定决心挖去雷开诚这颗毒瘤。
    杨六说的话,或许还有一家之言铲除异己的嫌疑。
    可一同面见首长的,还有和杨六势不两立的许泰达!
    因为许晴的死,许泰达发疯般和四处咬人,偏偏他也是受到过妖道蛊惑的“证人”。杨六一开始也没指望许泰达,谁知宝镜重伤,许泰达不知哪根筋没有搭对,竟然主动站出来帮他们。
    将收集好的证据交上,一起走出办公室时,杨六还有觉得不太相信。
    许泰达看了这个小辈一眼,冷冷道:
    “小晴是怎么死的我一天都没有忘记……我现在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
    张警卫早已拉开了车门,许泰达不要人搀扶,走路时腰杆挺得笔直,径直上车离去。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中,杨六才对跟在身边的柳大沉声道:
    “是我看低了许首长,从那个年代走过来还能高升的老将军,都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胸襟。”
    这亦是杨父当年教授的为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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