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节

    因为电话事件再次闹僵,婆媳俩似乎再也无话可说!夏雪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说:“妈,我回去了!”
    “嗯,”杜桦连正眼都没瞧她,冷冷地说:“慢走不送!玉轩留下,等晚上我给送过去!”
    *
    有好几次,夏雪都忍不住想问一问厉振宇,杜桦跟吴天佑之间是否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但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深深知道,这关系到厉家的颜面和厉振宇的自尊问题。
    既然跟吴天佑已经分手了,而且两人不再有往来,似乎没有必要再纠结这个问题。就当她什么都没听到好了!
    过了好几天,韩笑终于打来电话约夏雪见面,在某咖啡厅的包厢里。
    夏雪闲暇在家,韩笑竟然没有来厉家找她,或者过来看看玉轩。也没有让她去她的居处,看看她跟陆远航的“家”。从这两点,夏雪敏锐地感觉出她和韩笑之间的友谊似乎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就存在于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具体原因尚待查找。不过想到陆远航看到自己时那灼热的眼神,她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自古以来,闺蜜为男人同室操戈的例子似乎多不胜数,难道她和韩笑也不例外吗?
    可是她有厉振宇这样的丈夫,怎么可能再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夏雪确定,无论失忆前失忆后,只要她没有神经错乱,就绝不会抢闺蜜的男人!
    但韩笑却明显忌惮她,猜疑她,甚至是疏远她。
    两人终于见面了,夏雪的神色也有些疏淡。友谊是双方面共同经营的,既然韩笑刻意拉开了她们的距离,她也没有必要再紧追不舍。
    见一次面,也算是为她们的友谊划上一个句号吧!毕竟,韩笑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她真得很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可是,当夏雪看到韩笑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邋遢且不修边幅的女人是韩笑吗?
    大学里的韩笑,英姿飒爽,虽然称不上什么绝色,但也是中等美女!再加上她性格豪爽,为人仗义,人缘极好。尤其和夏雪最合得来,两人好到形影不离,习惯分享所有的美食和秘密。
    一别经年,再次见面,韩笑竟然变成了一个面皮蜡黄,眼皮浮肿,眼角甚至布满了细纹身材臃肿的女人!曾经的青春活力荡然无存,她颓废甚至是迟钝。见到夏雪的时候,好半天都没有什么反应。
    “笑笑!”夏雪吓了一跳,走近前,缓缓落座。“你……”
    她想问她是不是病了,但看她眼神古怪甚至带着冷意,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韩笑盯着夏雪看了半天,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叹道:“小雪,你越来越漂亮了!”
    “……”夏雪怔了怔,想说什么,又感觉气氛有些古怪。现在的韩笑简直比吴天佑的变化还要大,大到令她感到陌生。
    “我的样子很丑吧!”韩笑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摇头自语:“我知道自己很丑,丑到连自己都不愿看!”
    “你怎么……会这样!”夏雪真心替她着急,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韩笑的事情,她曾问过厉振宇。厉振宇告诉她韩笑跟前男友分手之后就跟陆远航在一起了,而且陆远航给韩笑买了别墅和车,待她不薄。可是,见到韩笑,根本不必开口询问,就知道她一定过得不好!否则,怎么可能变化如此之大。
    韩笑低下头,拿起长长的咖啡匙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半晌,喃喃地道:“我流产了!远航不让我生下他的孩子!”
    “呃,”夏雪又是怔,她不太清楚她跟陆远航的状况。
    “听远航说你失忆了!”韩笑又抬起头,觑着夏雪,似乎在探究什么。“你不记得跟厉振宇认识之后的事情了!”
    夏雪听她这样说,就知道是陆远航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韩笑。她点点头,道:“是啊!”
    “那你还记得我吗?”韩笑紧觑着夏雪。
    “我记得大学时期以及从前的事情!”夏雪感觉自己跟韩笑的距离越来越远,这种遥远似乎超越了她跟吴天佑的距离。至少,她第一眼看到吴天佑没有任何距离感和陌生感,而她第一眼看到韩笑,却几乎认不出她来。
    “唔。”韩笑神色有种近乎木然的冷漠,说不上是疏离还是厌恶。
    坐了一会儿,似乎找不到任何共同话题。不过,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夏雪还是问了一句:“你跟陆远航……到底怎么回事呢!”
    她绝对没有要探究别人隐秘的意思!就因为韩笑曾经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们习惯分享彼此的秘密,也习惯为对方的幸福把关。出于关心,她问她一句。假如韩笑有任何的戒备和烦感,她绝不会多问第二句。
    韩笑倒是没有戒备和烦感,有的只是深深的沮丧和绝望。她放下咖啡匙,双手捂脸,声音带着无望的哽咽:“小雪,我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才是韩笑吧!夏雪依希看到了熟悉的那个影子!只是她仍然无法理解在韩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显然,韩笑并不幸福!一个幸福的女人不会是这副模样。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如果韩笑愿意倾诉,自然会说。如果她不愿意倾诉,她也无意探究令她痛苦的根源。
    时间会改变一切!就算再牢固的友谊都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显然,她跟韩笑已经不复昔日的亲密无间。
    不过,在片刻的哽咽之后,韩笑仍然接道:“我无法离开他!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夏雪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问道:“陆远航要跟你分手吗?”
    仍然不停地摇头,韩笑拿开捂在脸上的手,泪水已沾满脸颊。“他送给我一幢别墅,还送给我跑车!他不让我上班,说要养着我!”
    “唔,”这听起来不坏啊!难道韩笑是因为这个才如此痛苦?夏雪看着她,安静地等候着她的接下来的诉说。
    “我……被公司辞退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每天等着他回家!”韩笑嘴角绽出一抹笑,但是仍然有些苦涩的味道。“我们俩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虽然……他一直无法忘记你!虽然……我明知道他的心里装着你!虽然……我跟他做的时候偶尔他会喊出你的名字……”
    “……”夏雪目瞠口呆,简直不敢相信韩笑说出的话。也许她察觉到陆远航对她不一样的情愫,但她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在跟韩笑亲热的时候会喊她的名字。这不止让她吃惊,还让她有些羞恼。慢慢地,她阴沉下了俏脸。也渐渐明白了,为何韩笑对自己如此疏冷。果然,男人是蓝颜祸水。
    “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肯跟在我的一起,我就装傻!”韩笑的语气有着一丝玩世不恭,可是却怎么都无法真正轻松起来,始终都盛载那么沉重的忧伤。“我就想反正只是玩玩!他那么帅,又是我喜欢的男人!而且他对我出手那么大方,跟他玩玩又如何呢!大不了玩几年,一拍两散!他给我的别墅跑车是我这辈子都赚不到的!到时候,我再嫁个真正对我好的老实男人也不吃亏!”
    “……”什么时候韩笑变得如此物质如此偏激了!这不是夏雪认识的韩笑!记忆里的韩笑虽然性格跟她迥然不同,可是她们都是同样重感情的人!她们拥有共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否则也不会那么亲密无间。
    在她们俩的心里,爱情是神圣不可玷污的!她们都不是可以游戏人生的女人!因为她们都玩不起也输不起!
    果然,很快韩笑就为她的轻率付出了代价:“可是,我真得想不到……他比毒品还要难戒!跟他在一起之后,我就更加着了魔!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会儿见不到他我就如同百爪挠心,想方设法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只要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回应我,知道他没有忘记我,我才能安心!小雪,我真得好爱他!不是为别墅跑车,那是我欺骗自己的理由罢了!其实我是因为爱他才要跟他在一起的!”
    听着韩笑无助的低泣,夏雪沉默了片刻,问道:“他移情别恋了!”
    “哈,移情别恋?”提起这个话题,韩笑顿时有种偏激的忿慨,同时盯着夏雪的目光变得犀利。“他一直爱着你,倒是情比金坚,从没有别恋过!”
    “……”夏雪无语,只能选择面无表情。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因为她确信自己不是个轻率的女子,绝不会轻率地跟陆远航玩什么暧昧。
    “他经常找各种理由去见你,甚至跟踪你,躲在暗处偷偷地看你!这也就罢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只要他肯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不计较!可是,后来他竟然找了一个容貌跟你十分相似的女孩,也把她包养了起来。他不再每晚回家了!他经常留宿在那个女人的家里!”韩笑所说的家就是陆远航送给她的别墅。“我好害怕,怕他玩腻了我会抛弃我!小雪,你不知道这种恐怖,因为厉振宇那么宠爱你,他从不会舍得让你受半分委屈。所以你永远都不知道时刻担心着被心爱的男人抛弃是一种什么滋味……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我想,如果没有他,就算是有别墅跑车又如何?我心里最想要的不是那些东西,而是他啊!”
    夏雪觑着她,秀眉不由越皱越紧。
    “所以,我就……就瞒着他偷偷地怀上了!我想要一个孩子!真得没想用这个孩子拴住他的!我只是怕他离开我之后,我空虚到发疯!所以我想要个孩子做寄托!反正他给了我别墅和跑车,有了物质基础抚养孩子并不困难!小雪,我忘记了当初你警告我的话,我就一意孤行地怀上了!我以为,怀孕之后他会对我好一些……没想到……”说到这里,韩笑再次痛哭失声。“他知道之后竟然立即叫来了妇科医生在家里给我做了流产……他半分都不肯通融!流产之后,我几乎崩溃了!我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几次打电话给你都不通,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失踪了!”
    原来韩笑最低落的时候,恰好夏雪离开云城。她可以想象出那个时候韩笑的无助和痛苦,清眸不禁一阵黯然。许久,夏雪才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嘶哑:“你跟他该结束了吧!”
    经历了这样的一幕,她实在想象不出韩笑还怎么跟陆远航继续下去!可是她打陆远航的电话却是韩笑接听的,可见他们俩仍然保持着关系。
    韩笑摇摇头,脸上有种接近麻木的冰冷。“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快要崩溃了!我无处发泄郁闷,就暴饮暴食,短短半个多月就胖了十多斤!而且,我还患上了忧郁症!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说话,看到什么都觉得烦!偶尔照镜子,自己都会吓一跳!镜子里的女人那么丑,连我自己都厌恶,怎么可能会让陆远航那样的男人喜欢呢!”
    “笑笑!”夏雪倒吸一口凉气,重新打量韩笑。她终于意识到韩笑为何变得如此疏离冷漠,原来……她承受这么沉重的打击还患上了忧郁症!
    “我也以为自己跟陆远航彻底完了!可是,没想到他仍然回家陪我!在我最颓废最绝望的时候,他抱着我一起入眠!”韩笑抱紧自己的臂膀,眼里是不解的迷惑。“小雪,你说他对爱我吗?如果不爱,为何他还不肯离开我呢!我那么丑那么惹人讨厌!他那么帅气优秀,比我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他为什么还不肯离开我呢!”
    夏雪有些凌乱,她为韩笑此时的状态感到担忧。“笑笑,你现在跟他到底怎样?他对你该有个交待吧!”
    “他没有离开我!”韩笑抬起眼,甚至带着自豪地对夏雪宣布:“他没跟我说分手!”
    “……”
    “不过听他说你回来了!厉振宇看得很紧,你又不常出门,他无法见到你,像只饥鼠般上窜下跳。所以,他就撺掇我约你见面。当然一起吃饭的时候带上他,他顺便看看你!”韩笑嘴角浮起嘲讽的笑,带着恨意。“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没出息!他有贼心没贼胆,竟然只是经常看你一眼就满足了!然后在别的女人身上yy你!你说他恶心不恶心!”
    沉默许久,夏雪冷睨着韩笑,问道:“既然觉得他恶心,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因为我爱他啊!”韩笑叫起来,她拍着桌子,再次流出泪。“为什么他就是不爱我呢!”
    夏雪僵坐了片刻,下一秒钟,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一个号码。
    待到韩笑意识过来她要做什么,还来不及阻止,电话已经拨通了。“陆远航,你有时间吗?能不能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
    韩笑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圆张,直到夏雪挂断电话,她突然歇斯底理地怒喊:“你把他叫过来做什么?天啊!如果被他知道我约你见面竟然不告诉他,他会生气的!”
    到了如此地步,她竟然还在担心陆远航会因此生气!夏雪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她只知道,此事必须要解决,越快越好。“听着笑笑,哪怕你恨我,我也要帮你!你再这么下去很危险!”
    但是韩笑却像受惊的兔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尤其是得知陆远航马上过来,她不受控制地落荒而逃。“不要告诉远航我来过!千万不要告诉他!”
    看着韩笑仓促离开的背影,夏雪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等了片刻,陆远航就过来了。对于夏雪的邀请,他从没有耽误过片刻,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身边!
    他穿着军装,走进来就引来各年龄段的女子一片惊艳的目光。如此年轻英俊的军官,走到哪里都令人无法忽视。
    见夏雪坐在咖啡厅的包厢里等他,陆远航俊目明显绽露惊喜,三步并作两步半,走近她的身边。
    他在她的对面坐下,发现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就顺便拿起咖啡匙搅了搅,却见咖啡热气已经不足。但夏雪肯请他喝咖啡已经很让他惊喜了,他也就不计较这些小节问题。“你找我!”
    夏雪觑着他,清眸冷冷。就在陆远航摸不着头脑之际,她端起面前的咖啡,猛地泼到了他的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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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5我跟你翻脸!
    夏雪端起面前的咖啡,猛地泼到了陆远航的俊脸上。
    猝不及防,陆远航被泼了一脸的咖啡。咖啡汁液顺着他的脸滴落而下,流过隆起的喉节,污脏了崭新的军装。他微微眯眸,又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夏雪,似有询问之意。
    不可否认,陆远航有着绝佳的风度,即使不问理由地被泼了咖啡,他仍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四平八稳地等着夏雪的解释。
    一时间,夏雪的怒火也不由稍稍平息。她只是微微喘息着,愠然地瞪着陆远航。
    许久,陆远航语气平仄地问道:“你见过韩笑了!”
    这个男人果然聪明,很快就找到了她发火的源由。而且,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明知道他对韩笑太过份,可他却从不思悔改,丝毫都没有对韩笑的伤害而感到愧疚。
    “陆远航,你怎能这样对韩笑!她一片痴心,你这样不觉得羞愧吗?”夏雪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
    “唔,”陆远航低首沉思了一会儿,再抬头神色不变,只是有些困惑。“我怎么对她了?”
    “你……”夏雪气得差点儿晕过去,但她只能强压怒火,提醒这个无耻的男人:“你都把她害得患了抑郁症!她现在这模样像是幸福的样子吗?既然你给不了她幸福,就不要把她霸在你的身边!”
    陆远航微微抿唇,神色和语气都冷了几分。他往后仰靠在座椅里,淡淡地告之:“不是我把她霸在身边,是她死活要跟着我的!”
    “韩笑爱你成痴,哪怕再痛苦都甘之如饴!可是你不能这么自私!看着她变成今天这副模样,难道你没有良心不安?曾经那么青春蓬勃充满了活力的女孩,现在死气沉沉,甚至患上了抑郁症……陆远航,你是医生,别说你不知道这样对她的打击有多么严重!”夏雪瞪着陆远航,怒目而视。
    陆远航薄唇抿得更紧,沉默不语。
    “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请你放过她!”夏雪喊道。
    忽然,陆远航玩味地笑起来:“原来无论你失忆还是不失忆,说出来的话都一样!”
    “……”听陆远航的意思,她失忆之前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他却当作耳旁风,仗着韩笑对他的爱,肆无忌惮。
    “好吧!”陆远航倒是没跟她争吵,摊了摊手,说:“回去我就跟她……分手!”
    夏雪一怔,难道她把他叫来就是为了逼他跟韩笑分手?如果被韩笑知道了,岂不是更加恼恨她!不,这不是她要的!可是,她把陆远航叫来又是为什么呢!半晌,她试探着道:“你爱韩笑吗?”
    “不爱!”毫无起伏的平仄语气,完全没有犹豫。
    “不爱你还耽误她!”夏雪气得想把那只咖啡杯也砸到他的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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