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吴天佑有些生气了，不由怒声道：“你还犹豫什么？夏雪，为了你，我已经拒绝了陆莎莎！难道说，你舍不得厉振宇？是啊，毕竟像他那么成功的单身男人，在云城找不出第二个！”
    厉振宇不同于胡一江，吴天佑也深感压力。在那么优秀的男人面前，想竞争都不在一个起跑线。他唯一笃定的是和夏雪初恋的感情，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竞争优势。正因为如此，他只要想起来便恼火不已。
    这就是当他每次看到夏雪依偎在厉振宇的怀抱里时就不由火冒三丈的原因了！
    “不是的，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夏雪摇摇头，真得无法跟吴天佑解释清楚。她该怎么说厉振宇的强势和霸道呢！那样的男人，可不是她能轻易甩掉的。想想她就头皮发麻。“天佑，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看着夏雪犹豫纠结的神情，吴天佑俊目里的热情慢慢凝结，最后冷凝成冰。终于他松开了握住夏雪的大手，再次紧握成拳，声音变得冷寒：“好吧！我不强迫你，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假如你觉得他比我好，认为嫁给他能有幸福……我会成全你！”
    吴天佑是坚强的也是骄傲的！当初看到她依偎在胡一江的怀里，他自恃争抢不过胡一江，所以宁愿咬碎一口钢牙也不会哀求她离开胡一江回到他的怀抱。如今，她即将跟厉振宇订婚，他同样倔犟要强，宁愿让自己心痛如割，也不肯苦苦哀求。
    看着吴天佑强忍悲伤难过，还要故作坚强的模样，夏雪心头一疼，哽咽道：“天佑，不要生气！给我一点点儿时间，否则对他不公平！”
    吴天佑是无辜的，厉振宇更无辜！她先后招惹了这两个男人，现在要做出抉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要做到所想的，不光需要时间还需要勇气。毕竟面对厉振宇那样的男人，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真不敢轻易地辜负他！
    “我知道了！”吴天佑深吸一口气，保持最后的风度对夏雪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些。“我说过不会勉强你！要不要离开他是你的自由！你可以如期跟他订婚，我绝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就这样吧！我等你……到你订婚那天！”
    “……”这就是吴天佑，他永远是那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倔犟男孩！他永远这么自尊要强！夏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面对她的眼泪，吴天佑本能地伸出大手想为她试泪，却硬生生地僵在半途。不，他现在还不能碰她！在她没有决定离开厉振宇回到他的身边之前，他绝不能再碰她。
    自虐般地收回了胳膊，他强迫自己转过僵硬的身体，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天佑！”夏雪追着喊了几声，而他离去的身影却是那么笔直，没有丝毫的犹豫。
    很快，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彷徨无措的夏雪一个人！
    *
    一只相机摆到了唐曼妮的跟前，侦探员余立新挟物要价：“唐小姐，我可是冒着被开除的危险帮你拍到了这些珍贵的照片，你看着该怎么赏我啊！”
    唐曼妮眼睛一亮，刚想伸手去拿相机，却被余立新拦住。她有些不悦，不过很快就笑了。“你做事这么尽责卖力，我当然不会亏待你！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多着呢！”说着，便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慢慢地推到了余立新的面前。
    见到支票，余立新就像是蚊子见了血般，立刻松开了相机伸手抓起支票，眉开眼笑：“唐小姐就是痛快！哪怕真被开除了，我也帮你做事！”
    阳鸿侦探所是云城最大的侦探所，余立新就是其中优秀的侦探员。他原本是退伍的侦察兵，有着极丰富的侦探和反侦察经验，身价极高。这次，他被唐曼妮重金收买调查夏雪。虽然明知道夏雪是厉振宇的女人，而老板任阳鸿和厉振宇又是至交好友。调查夏雪那无疑是老虎嘴上掳胡须，但是唐曼妮开出的条件极诱人，他就忍不住铤而走险了。
    唐曼昵拿起相机，飞快地翻着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她只是想着调查下夏雪，看她以前有没有和别的男人乱搞过，没想到意外收获颇丰，竟然拍到了夏雪和吴天佑拥抱在一起的照片。
    她连忙把照片统统铐贝进了自己的u盘，又对余立新嘱咐了一句：“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否则传扬出去，你的饭碗砸了我也可不管！”
    “那是，那是，我是打死都不会透露一个字的！唐小姐你也别说是我查到的啊！”余立新眨巴着小眼睛，担心地道。他还想着在侦探所多做几年呢！
    *
    唐曼妮拿着照片立刻就找到了苏琳，因为她们俩有一个共同的仇人——夏雪！
    “这只狐狸精，吃着碗里还看着锅着！不但勾引远航哥，竟然连莎莎的男人她也敢沾染，简直是……”唐曼妮趁机大泼污水，恶狠狠地咒骂道：“不要脸的贱货！”
    苏琳翻看了一遍照片，如获至宝，忙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照片？”
    自从厉国良认可了夏雪，苏琳就完全失去了嫁进厉家的资格。原本十分懊恼沮丧，冷不丁地逮到这种可以让她翻身的好机会，如何不喜出望外。太好了，只要把这些照片送到杜桦的面前，剩下的事情根本就不用她操心，杜桦会利用这个机会大闹特闹。那时候物证在手，厉国良也无话可说了。
    唐曼妮狡猾地一笑，卖了个关子：“哪里来的照片，你就不用管了！我就是有点儿为难……”
    “为难什么？”看着唐曼妮欲言又止的样子，苏琳大奇，难道她还对夏雪有什么恻隐之心。
    “你想想啊，吴天佑毕竟是莎莎的男朋友！如果捅出来，她会不会记恨我们俩！”
    苏琳想了想，冷笑道：“莎莎遇人不淑，我们帮她识清渣男的真面目，她该感谢我们俩才对，哪里会记恨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妨把这些照片也铐贝一份给她，就说我们俩从杜阿姨那里偷出来的，让她小心些！这样她既恨透了夏雪，又会感激我们俩偷偷给她通风报信，岂不是两全其美！”
    唐曼妮差点儿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妙计。她实在太佩服苏琳的智商了，不由嘿嘿笑道：“幸好你不喜欢远航哥，否则我绝对斗不过你！”
    苏琳无语，心想——果然智商是硬伤！
    *
    夏雪乘坐无人售票车，围绕着这座城市转了一圈又一圈。也许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无聊的人了吧！否则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
    她是个习惯隐忍，习惯埋藏情绪的人。越难过的时候越沉默，用最隐秘的方式舐舔着心里的伤口。曾经，她和吴天佑分手的时候，她就这样，在周末的时候坐着公交车游走在城市各条马路上。
    望着车窗外面的车水马龙，让心头的忧伤随之飘远，飘远，飘远。
    车子到终点之后，她下车便再换乘一辆，好像她的旅程没有终点。
    天色慢慢地暗下来。都市的傍晚夜幕垂临，华灯初上，看着眼前的繁华，夏雪唯有内心更加孤寂。
    她坐在公交站的排椅上等着下一趟车，其实，她也不知道下一趟该坐哪路车。失魂落魄地呆坐良久，她终于从包里慢慢地拿出了手机。根本不用调通讯录，她的通话记录里最频繁出现的就是厉振宇的号码。
    手指有些颤抖，她想拨过去，却犹豫不决。最终，她把手机丢回到包里，然后将脸埋进双手的掌心里，深深地垂下头去。
    保持这样“思想者”的姿式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个爽朗的男音在她的身边夸张地响起：“夏小姐，你这是迷路了还是失恋了？”
    54不能再辜负他！
    “夏小姐，你这是迷路了还是失恋了？”
    冷不丁地响起一个爽朗带着善意玩笑的男音，把夏雪从苦思纠结中惊醒过来。
    夏雪猛然抬头，看到陆远航开着车停在她的面前，帅气地吹着口哨，正调皮地对她瞟媚眼。她真得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勉强牵了牵嘴角，淡淡地说：“有点儿不舒服！”
    听说夏雪不舒服，陆远航立即停止开玩笑。他忙下车，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一个人独自转了整个下午，夏雪心里仍然纷乱如麻，郁闷地道：“头疼！也许是感冒了，去药店买点药吃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我送你去吧！”陆远航很自律地充当起护花使者。
    “好！”夏雪没有力气拒绝，也许潜意识里在逃避着什么，她暂时真得不想回厉家。
    *
    陆远航把夏雪送到了附近的诊所，医生问她什么症状时，她怔了好久，才道：“头疼……嗓子疼……胸口疼……肚子疼……”
    于是，医生的诊断结果是——重感冒！给她量了体温，居然不发烧。医生挠了挠头，思量一番，说：“先给你开点儿药吃吧！如果明天还不舒服再来复诊！”
    拿了一堆的感冒药，离开诊所，夏雪再坐上车，当陆远航问她去哪儿时，她不由茫然。
    看着夏雪懵懂不知所措的模样，陆远航一阵心痒，不由调笑了一句：“如果不知道去哪儿，就跟哥走吧！”
    这真是个冷笑话，夏雪笑不出来。
    显然，陆远航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他没再追问她去哪儿，而是主动说：“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好！”没想到夏雪一口答应了，她只想在外面多消磨会儿时间，因为她真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厉振宇。这是种很可笑的鸵鸟心理。
    见夏雪答应得这么痛快，陆远航倒是怔住了。半晌，他很自信地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你一定是和振宇吵架了！”陆远航很聪明地猜测道。
    夏雪微微垂首，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她便重新挽起嘴角：“是啊！我心情不好，你请我喝酒吧！”
    “喝酒？”陆远航呆了呆，重新将她打量一番，提醒道：“你感冒了敢喝酒吗？”
    “有什么不敢！”夏雪把手里的药包一扔，豪爽地说：“痛饮一顿，什么病都好了！”
    *
    酒吧里，夏雪和陆远航对面而坐，豪气地对瓶吹。
    陆远航瞅着她，抿嘴儿笑道：“喝酒总得有个理由吧！咱们俩庆祝点儿啥？”
    “就庆祝你今天终于没有被唐曼妮追着跑！”夏雪哪把壶不开偏提哪把壶。
    陆远航顿时有些尴尬，讪讪地道：“提她做什么！我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只要提起唐曼妮，陆远航立刻头大，什么兴致都减半。既使好不容易把厉振宇的女人拐来喝酒，这么振奋人心的事情也没那么令人兴奋了。
    夏雪嫣然浅笑，主动跟他碰了碰瓶嘴儿，说：“干！”
    看着夏雪仰脖就往嘴里倒，陆远航有点儿忑忑，提醒道：“哎，如果你喝醉了……”话到半截突然又咽住，这不正是他表现的好机会吗？于是，后面的话及时改成了：“你和振宇出什么问题了，不妨说出来听听！”我也跟着乐呵乐呵！当然，后面这句兴灾乐祸的话只能放在肚子里说给自己听。
    陆远航始终认为自己有追求夏雪的权利，但不知咋的，他的节奏总是慢一拍，而厉振宇总能比他把握机会，成功抱得美人归。说穿了，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厉振宇认真。他承认自己对夏雪有些动心，也动过追求她的念头，可是远远没有厉振宇那样想娶她回家做老婆的决心！
    于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就在犹豫不决中错失良机，眼睁睁看着夏雪这朵鲜花被厉振宇那货给摘走了。
    偶尔有机会和夏雪独处，陆远航仍然很享受。尽管知道他们之间不太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但是像今天傍晚这样，看着她孤零零地在公交站前纠结，他立刻就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搭讪她。
    没想到还真让他搭讪成功，被他拐骗到这里一起喝酒，想想自己还蛮有魅力的。
    “我和他没有问题！”夏雪放下酒瓶，眼眸里是无奈的凉笑：“问题是我……我不能再跟他在一起！”
    “什么什么什么？”陆远航立刻竖起耳朵来，追问道：“你好好说道说道，为什么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了！”
    全部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难道说像许多狗血偶像剧里演的那样，订婚前夕女主角查出患了绝症？否则以厉振宇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哪个女人会轻易放过他！除非是脑袋被门夹了！
    “你好像很兴奋！”夏雪不满地看着陆远航眼睛里的亮光。
    “呃，”陆远航忙掩饰，用手扶额，说：“有吗？我只是担心啊！”
    “哼，”夏雪瞪他一眼，说：“幸灾乐祸是人性的本能，果然人性本恶！”
    “……”为什么要跟当老师在一起喝酒啊！喝醉了就喜欢训人！
    “这个世界上，好人果然越来越少了！”夏雪再次举起酒瓶，仰首豪饮。
    陆远航看着豪饮的夏雪，他很诚恳地告诉她：“夏老师，其实告诉你实话吧，我真得是个好人！”顿了顿，又接道：“就算是你喝醉了，烂醉如泥，我保证做柳下惠，绝不会趁机占你的便宜吃你的豆腐。比如说，偷个香吻啊！摸个小手啊！摸个小腰啊！或者干点儿更出格的事情……”
    “噗！”夏雪嘴里的酒喷出来，继续怒瞪他。这个男人，还让不让她愉快地喝酒了！“你是存心的！”
    “咳，我的姑奶奶！”陆远航苦着俊脸，无奈告知实情：“如果你真喝得烂醉如泥，出点儿什么事情我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厉振宇还不得宰了我！”
    他也许有心撩拨夏雪，但是心里还是顾忌着厉振宇的。两人在一起吃顿饭倒无所谓，对饮小酌也无伤大雅，但若是她喝醉不省人事，那后果他可担当不起！
    男人，果然是理智的动物！
    夏雪轻叹口气，放下酒瓶，“你说得很对，是我太冲动任性了！”早就过了冲动的年龄，而任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陆远航总算逮到了机会，再次追问道：“你跟厉振宇到底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如果是他的错，你说给我听！我帮你找他算帐！”
    假如厉振宇和夏雪真得黄了，陆远航相信自己也没有勇气接手夏雪！单单圈子里的舆论就能压死他！接手厉振宇玩腻的女人，那他别想再进陆家的大门了！所以说，想想就悲哀。也许就因为他顾忌得太多，永远无法像厉振宇那样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看着男人一脸殷勤，夏雪却是意兴阑珊。她怔怔地出神，以手支额，半晌摇头叹息，只说出一句话来：“我不能再辜负天佑了！”
    *
    也许是做贼心虚，陆远航没敢私留夏雪太久。在酒吧喝了点儿酒，又让服务生给她端来些儿西点，但夏雪并没有什么味口，对甜腻的西点没什么兴趣，他就带着她离开了。
    车上，陆远航提醒后面那个情绪低落的女子：“哎，你看看手机，振宇找你了吧！”
    天色早就黑透，都市霓虹璀璨，到处都是灯的海洋。只是，夏雪却觉得自己像海洋里飘泊的小船，完全找不到方向感。